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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径直到床跟前,低头看着襁褓里的弘历,不到三个月的婴儿面色发紫,眼睛紧闭,连呼吸都十分微弱。
“御医呢?!”他叫道,“快叫医生来啊!”
御医很快就到了,胤禛在房外背着手,焦躁地走来走去。
今天怎么会出这么多事!他心想,到底是碰了什么鬼机关!
怎么历史书上一个字都没提过呢!
正焦虑中,只听屋里传来尖锐的哭声,是豆芽菜!
胤禛的一颗心,往下狠狠一沉!
此刻,御医从屋里出来,胤禛赶紧迎上去:“怎么样?”
御医冲他摇摇头:“王爷,小世子已经”
御医没说下去。
胤禛呆呆立在那儿,他猛然摇头:“不!这不可能!这不对!不该是这样!”
御医以为雍亲王难过得神智不稳,慌忙道:“王爷,节哀顺变”
“你懂什么!”胤禛用力一推他,“这不对!他应该活着的!弘历应该活着!”
胤禛这样一闹,四福晋也哭起来,她抓着胤禛的胳膊:“王爷!您就让这孩子让这孩子安安静静的去吧!”
“去什么去!他不该死的呀!”胤禛的脸都涨红了,他一脸狰狞,“弘历死了,往后怎么办!这样下去大清”
他猛然停住!
他差点把历史给说出来了!
当晚,胤禛守着豆芽菜,还有已经死亡的婴儿,他陷入到从未有过的错愕中!
弘历竟然死了!
那往后怎么办?谁来当乾隆?这样下去,到底还会发生什么事!
为什么弘历会死?难道这是某种惩罚?
难道这一切全都是惩罚么?十七阿哥突发阑尾炎,茱莉亚早产,弘历死亡难道这全都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
惩罚他没有按照历史的进程前行,惩罚他的任意妄为?!
豆芽菜一个劲儿哭,她说什么都不让人把孩子抱去安葬,一定说,孩子没死。她死死搂着那个死婴,任谁都不许碰,哪怕胤禛都不行。
“他没死!没死呀!”她一面哭,一面对胤禛说,“王爷您听听,您仔细听听!他的心还在跳!他还在喘气儿呢!”
她这样的癫狂崩溃,胤禛也被弄得心里十分难受,只得吩咐下人,都不许提一个字,就说,小世子还活着。
四福晋哭得哽咽,她说,好容易多了个儿子,为什么又这么快就夭亡了?
胤禛答不上来,虽然他依旧不觉得弘历是他的儿子,但眼下,他也觉得眼前一片昏暗了。
往后,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ps:你们,都猜到了吧?
第两百六十九章()
胤禛累了一天,次日仍旧强打起精神入宫见康熙。
康熙也已经得了信了,他看看脸色灰黄,形容枯槁的胤禛,心里也不禁难过。
“生死有命,老四,是这孩子福分不够。”他轻轻叹道,“况且,好在韦氏又给你生了个儿子。”
“是。”
胤禛这两天,累得人都要垮了,又加上精神的冲击,所以嗓音都是嘶哑的。
康熙深吸了口气:“对了,有个好消息,十七阿哥的身子好转了。”
胤禛一愣:“是么!那太好了!”
“多亏了韦氏。”康熙沉声道,“但是朕也疑惑,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样救人的办法?而且她是如何知道里面在出血?她那个写着急救二字的包,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胤禛一个字都答不上来,他只得道:“儿臣不知。”
康熙看看他:“老四,你有事瞒着朕?你和老八其实都知道,对不对?昨天你俩毫不诧异,分明是见惯了此种场面。”
胤禛只低着头,不出声。
见他不肯回答,康熙点头:“也罢,总之,人命救回来了,你最近家里有事,朕也不追问了。”
胤禛这才松了口气,他又道:“皇阿玛,说到茱莉亚生的那个孩子”
康熙一怔,想了想:“嗯,这是个问题。”
他背着手,在殿内走了几步,然后停住。
“要不,这样如何?”他转身,看着胤禛,“弘历的死讯还没往外传。就让这孩子替代弘历,进你的雍王府。”
胤禛呆呆看着康熙:“什么?”
康熙看着他:“怎么?你觉得不妥?”
胤禛慌忙回过神:“没有!儿臣儿臣一切都听皇阿玛的!”
康熙点了点头:“按理说,韦氏生了你的子嗣,该给她个名分,但一来,她不是旗人,二来。又说不清出身来历。这么一来,这孩子的身份就尴尬了,就算进了玉牒。未免日后会惹口舌。”
胤禛听懂了,本来茱莉亚这孩子获得合法身份非常艰难,但是康熙看在她昨天救了十七阿哥一命,又正好赶巧。那个真正的弘历一命呜呼,所以干脆让这孩子填了这个空。
胤禛的脑子已经凌乱了!
康熙喟叹一声:“朕知道。那孩子夭折,老四你心里难受,但,反正韦氏所生的也是你的孩子、朕的孙儿。所以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你觉得呢?”
胤禛抖着嗓子,轻声道:“是。”
老天啊,原来乾隆根本就不是爱新觉罗家的人!
他甚至可能连旗人都不是!
对了。后世还真有过这样的传言什么海宁陈家什么的,原来竟不是空穴来风!
“至于说到韦氏。”
康熙停住。
胤禛睁大眼睛看着他!
“她不能进你的王府。”康熙断然道。“那是绝不可以的!”
胤禛心头一下落空,虽早知这样的结局,但等亲耳听见,他仍旧忍不住一阵阵失望。
然而此刻,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哑声道:“儿臣一切由皇阿玛做主。”
看他这么顺从,康熙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这才道:“韦氏这女子,不简单,朕昨晚考虑过了,往后,就让她在朕的身边。”
“什么?!”胤禛吃了一惊。
康熙皱眉:“又怎么了?”
“不不,儿臣是说”
康熙摆摆手:“放心,朕只让她端茶倒水,做点不相干的活,仅此而已。朕只是想弄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
胤禛想说,你怎么能把茱莉亚留在宫里?!
康熙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不肯?”
胤禛好容易咽下刚才那句话,半晌,才艰难地说:“不是。儿臣是担心她从未伺候过人,恐怕做不好事情。”
“做不好的地方,可以慢慢学,朕也不会太为难她。”康熙淡淡地说,“她连人命都救得来,学些端茶倒水的笨事情,应该不难。”
这下,胤禛再说不出阻拦的话了。
康熙又吩咐李德全,将那刚出生一天的婴儿抱来。
不多时,孩子被抱了过来,交给了胤禛。
婴儿还在熟睡,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十分健康。
康熙看看那孩子,他微微一笑:“老四,这孩子很像你。”
胤禛有些伤感又觉得荒谬可笑,他想,你哪只眼睛看出他像我的!
李德全这时,却突然道:“万岁爷,奴才去抱这孩子的时候,韦姑娘有一番嘱托。”
康熙一愣,他看看李德全:“什么嘱托?”
李德全看看胤禛:“说是,给雍亲王的嘱托。”
“嗯,你说。”
李德全于是道:“王爷,韦姑娘说:孩子往后交给您,您要好好照顾他。”
胤禛点点头:“这个自然。”
“韦姑娘还说。”李德全停了停,才道:“她说,别的都不重要,也甭逼着他成才成栋梁的。她就拜托王爷,一定要真心真意的爱这个孩子,千万不可忽视他、放弃他,更不可对他不好甚至虐待他,这一点尤为重要。她还说,这不是为了这孩子,而是为了为了王爷的安危。”
胤禛一愣:“什么?”
“韦姑娘说,她这番嘱托,完全是为了王爷自身的安危,并非是为了这孩子。王爷一定要记住了。”
胤禛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也不敢再问,只得道:“知道了。”
孩子,被胤禛带回了王府。
四福晋听说了此事,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但最终,她仍旧点头:“也好,不管怎样是王爷的子嗣。既然是万岁爷的吩咐。那咱们就照办。”
那死去的婴儿,已经趁着豆芽菜沉沉昏睡,从她怀里夺走了。胤禛抱着茱莉亚所生的男婴,悄悄走进房间来。
他挨着豆芽菜坐下来,拍了拍豆芽菜的胳膊:“玉儿?”
豆芽菜立即惊醒,她一下坐起来:“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你们把我的孩子弄哪儿去了?!”
胤禛冲着她嘘了一声,然后将怀中婴儿递给她:“这不是?”
豆芽菜慌忙将婴儿抱在怀里!
她仔细凝视着婴儿的脸。很长时间。
胤禛在一旁盯着。一时万分紧张!
如果让豆芽菜发现,这不是那个真正的弘历,那该怎么办!
如果她发狂。一把将孩子摔在地上,大吼说自己骗她,那该怎么办!
想及此,胤禛甚至伸出手。微微托着豆芽菜的胳膊,以防止她忽然发作。
然而。没有。
只见豆芽菜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温柔的光芒,那是母性的光泽,她开始微笑。带着眼泪的笑:“我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孩子”
婴儿被惊醒,放声啼哭。她慌忙紧紧抱住:“好了不哭了,额娘在这儿。”
胤禛终于放下心来。
消息。立即传到八阿哥他们那儿。
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晕死!怎么会变成这样?!”十阿哥叫道,“这这这这到底是哪一出!”
九阿哥哭笑不得:“原来茱莉亚生的才是乾隆!老天,她竟然是乾隆的妈!”
“她不是乾隆的妈!”十阿哥赶紧纠正,“她是代孕母亲。九哥,她和乾隆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八阿哥犹自愕然中,他喃喃道:“这么说,乾隆根本就不是旗人?”
“可不是?”十阿哥那表情好像咬到舌头,“说不定他爹是越南人他妈是韩国人!”
“说不定他爹是新加坡人他妈是缅甸人!”九阿哥说。
“天哪,说不定他爹妈全都是日本人!咱大清养了个日本乾隆!亚美蝶!!”
八阿哥在一边,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你们两个,就不要在那儿瞎掰了。我们权且认为他是华人的产物,行不行?毕竟华人的基数那么大。”
九阿哥一听,觉得八阿哥这样说也很有道理。
“那么,这孩子的爹妈究竟是什么人呢?”十阿哥又问。
“说不定就是俩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九阿哥悻悻道,“研究院那种地方,最容易招募到的志愿者就是学生了,或许俩人根本连面都没见过。”
“唉,其实孩子到底是什么人的,也没啥要紧,反正也没法回去寻根。但是这么一来,茱莉亚就得留在宫里、跟在皇阿玛身边了?”十阿哥说到这儿,皱了皱眉,“我觉得比起这个婴儿,如今更危险的是茱莉亚。瞧她那张嘴,没遮没拦的,这往后要是再乱说话,不得把皇阿玛给气死?”
八阿哥沉声道:“这一点皇阿玛其实也应该料到了。之所以让她在御前伺候,就说明皇阿玛也做好了宽容她的准备。”
九阿哥叹了口气:“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外科医生,却做了御前的茶水答应。真屈才!”
八阿哥神色有一丝恍惚,他盯着窗外凋落的梧桐树,轻声道:“也许对她而言,能够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十一月,良妃果然如历史记载般,于当日过世。她的死亡来得非常突然,只是站起身,去拿花样子,谁知走了没两步,就倒在了地上。
八阿哥赶到宫里的时候,看见的是母亲的遗容。
他现在明白了,良妃的死因多半是心肌梗塞,这种病,别说在什么条件都不具备的大清,就算放到现代,也不见得能救活。
就算茱莉亚提前拿出她的急救包也没用。急性阑尾炎和心肌梗塞完全是两码事,后者需要的设备和技术支持都不是十七阿哥那个简单的手术可以比的,没有氧合器没有血泵,连体外循环都办不到,怎么做心脏手术?此外还需要大量的监测设备和辅助设备——宫里连间无菌的手术室都没有。
更何况,茱莉亚眼下还在坐月子,虚弱得没法起身。
良妃的死,对八阿哥打击很沉重,他忽然觉得,就算知道历史又如何?他也只能眼睁睁瞧着母亲过世。
又不知叶子慎夫妇如今的情况如何,叶夫人也是心脏方面的毛病,和良妃的症状十分相似,她如今还好么?有没有去动手术呢?
十一月份,关于生命的大事还有一些:九阿哥的两个儿子弘爱与弘鼎分别出生,胤禛的第五子弘昼出生——就是那个特别喜欢办葬礼又特别喜欢把祭品吃掉的神经兮兮的家伙。
九阿哥一下子添了两个儿子,心里却并没有感觉到多么欣喜,和胤禛一样,他这个甜蜜爹地的身份也是从天而降,回来之前这两个侍妾就已经怀孕了。
只是偶尔,他会去想他那个被茱莉亚称之为封面女郎的女友。
他根本不相信俞谨的鬼话,什么空间消失那个空间一定还在,一定的!
只不知她现在在何处,是不是又迅速交了新的男友?
曾经有一次,俩人在国外度假,像夫妻一样假模假样的玩闹,女友甚至很贤惠的给他烤了面包煎了鸡蛋,吃着早餐的时候,女友忽然和九阿哥说:“我们结婚吧。”
九阿哥当时一听就笑起来,他说,你是不是嗑药嗑high了?咱们需要结婚么?
他当时,分明看见女友的眼神微微一黯,但旋即她就朗声笑起来,说,我开玩笑呢!看你那么紧张!
两年过去了,此刻,再回想起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九阿哥却忽然觉得痛彻心扉。
他当时为什么不肯答应呢?哪怕就像开玩笑一样,说,“好啊!现在就去找神甫”,那也好!
哪怕那真的是她开的一个玩笑那也好。
他总是做这种后悔莫及的事。(。)
第两百七十章()
也许是因为冬天到了,大家的情绪普遍低落,仿佛传染一般。日子也过得毫无颜色,单调乏味。
胤禛只是每天闷在家里看孩子,八阿哥则每天闷在家里打篮球,九阿哥每天闷在家里拨算盘,十阿哥每天闷在家里画画,胤祥他当然只能闷在家里发蘑菇。
刚刚回来那段时间的紧张不安,随着时间流逝,也逐步消退了,他们又开始适应大清的生活节奏。然而这适应,却更让他们惊恐不安。
越是远离那三年的人生,他们就发现,改变的希望越渺茫。虽然他们谁也不愿意变成历史的傀儡,恢复到离开大清之前的无知状态,但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摆脱现状。
低沉的气压如同病毒,一个个传染着他们。
胤禛也不敢再做什么试验了,就为他多了那番话,竟惹出了这么多事。什么地陷什么湖泊消失那还是小事,如果因为做试验,再把身边的人给弄死几个,那他可真的担当不起了。
十七阿哥在半个月之后,完全恢复了健康,因为没用麻醉,全部过程他都知道,所以他也特别感激茱莉亚。
然而那之后,他却开始回避茱莉亚,就算不得已见到,也面红耳赤的,恨不得马上逃走。
茱莉亚一开始还一个劲儿夸十七阿哥勇敢,切阑尾不打麻药,赶上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