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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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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暮色已经降临,黄歇有些犹疑:“武安君,明日再泅渡如何?”苏秦却没有丝毫犹豫,“不,点起火把,连夜泅渡!”魏无忌大是感奋:“逆境愈奋,武安君英雄本色也。来人,点起火把!拿酒!”
    大片火把在沉沉暮色中燃起,魏无忌亲自把酒,敬了苏秦,敬了黄歇,敬了所有的云梦泽子弟。而后魏无忌走上一座土丘,命令将三面牛皮大鼓全部抬上土丘,魏无忌脱去斗篷,走到居中大鼓前,拿过那对硕大的鼓槌:“武安君,无忌为你擂鼓壮行了!”
    三鼓齐鸣,隆隆如雷。黄歇大喊:“壮士们,下水!——”
    岸边火把连天,一片呐喊。三十名云梦泽子弟,人人手持一支火把,簇拥着苏秦进入了汹涌的泥流,一个火把圈子便围着苏秦缓缓前进了。黄歇游在苏秦的身边,不断高喝着推开漂来的树木草堆。行至河心,骤然水深丈余,波涛滚滚冲力极大,苏秦顿感吃力,身体不由自主地随浪漂去。两名夹持护卫的云梦泽子弟一声大吼,不由分说一边一个架住了苏秦。恰在此时,一根巨大的断树在火把阴影中乘着浪头冲了过来。右边的黄歇一声大喝,来奋力猛推,不料黄歇力弱,水性又是堪堪自保,竟被断木枯枝撞向一边,胳膊上还划开了大大一道血口。黄歇被撞得呛水,连连猛咳间却见断木直冲苏秦而去,不禁大惊失声:“噢呀!”
    这时,苏秦右边的云梦子弟大叫一声:“护住人了!”便全力冲向浪头断木。只见他跃起水面,迎着断木的来势一压,用肩膀向斜刺里顶去,瞬息之间,断木偏开,水面上却漂出一片殷红的血水。
    “兄弟呀——”随着架扶苏秦的云梦子弟一声哭嚎,三四名游过来的云梦子弟顺着断木血水直追而下。大约一顿饭工夫,他们托着一个人艰难地游了回来。黄歇嘶声喊问:“人有救么?”一个子弟哭喊着:“枯枝插进了肚皮……”另一个子弟游过来禀报:“屈三是船家子弟,本来已经将断木荡开,水下枯枝却刺进了腹中。还有一口气,死活难说!”
    此时已过深水河心,苏秦在泥水中沉浮,泪水却将脸颊泥巴冲开了两道,脚一触地,奋然从泥流中站起:“走!为这位兄弟治伤!”一声嘶哑大喝,竟神奇地从泥流中走了出去……越过两里多宽的泥滩,两片火把终于相聚了。赵胜听得动静有异,早已命军士铺好了一堆干茅草,并从马具里拿出了伤药。赵胜迎到泥人,便要察看苏秦黄歇。苏秦哑声大喊:“我没事,快救楚国兄弟!”此时楚国子弟已经将屈三抬到了茅草堆上,火把已经围了一圈。黄歇浑身带血冲了过来道:“噢呀闪开,我来看。”但见火把照耀下,泥乎乎的屈三双目紧闭,肚腹中还插着一根利剑般粗长的枯枝。“清水!伤药!”随着黄歇喊声,已经有人端来大盆清水,将屈三身上冲洗干净。泥水一去,便见屈三肚腹肿成了一个巨大的淤青硬块,枯枝周围裂开成一个森森白口。面色苍白如雪的屈三,眼见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兄弟呀,你就这样去了!睁开眼,看看我!”一个泥人踉踉跄跄地冲进来,抱住屈三放声大哭。扶持苏秦的云梦泽子弟,原是屈三一对双胞胎兄弟。哥哥在水中已经知道弟弟凶多吉少,却只是哭喊了一声再不开口,咬紧牙关将苏秦护过深水区,便昏了过去。此时哥哥醒来,一见兄弟惨状,情知无救,大放悲声。
    “哥哥……我,我有爵位了……屈家,不做隶农了。”屈三神奇地醒了过来。
    “噢呀屈三,我是黄歇。你有爵位!全家脱隶籍!你做千夫长!听见了么?”黄歇哽咽着嘶哑大喊,他精通医道,心知屈三不行了,一时语不成声。
    苏秦举着一支火把走了过来,肃然跪倒在屈三身旁:“屈三兄弟,你是为我去的,你永远都是我苏秦的兄弟,永远再不做奴隶……屈三!”
    “武安君,公子,好,好……”带着满足的笑容,屈三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屈三啊……”云梦泽子弟们哭成了一片,跪倒在屈三身旁。
    秋风萧瑟,吹来了潍水的滚滚涛声。五国壮士们按照云梦泽的古老习俗,将屈三的遗体放在了一只独木舟上,云梦泽子弟们喊着号子将独木舟抬进了滚滚波涛,眼看着独木舟随着波峰浪谷漂向了北方的茫茫大海。
第七章大成合纵(4)
           四、烈士暮年的最后决策
    田文接到紧急密令,要他立即进宫。
    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见到老国王了,田文也是忐忑不安。他目下做的这件事干系实在重大,确实需要时时晋见国王,以便得到明确指令。可国王已经今非昔比,近年来深居简出,极少接见臣下,自己一个后进公子,目下又无实职,连爵位也还没有确定,又如何能随意进出王宫?其实也不仅仅是田文,即或如父亲田婴,接任驺忌做了丞相,爵位又是靖郭君,在齐国可谓高爵重权的开府权臣,也是很长时间见不到老国王一次。虽则如此,朝中大臣可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寻常时日,齐国大臣多有先斩后奏之事,近年来反倒都是谨慎有加,如履薄冰,未经王令,哪个官署也不敢就任何大事做主。倒不是齐国官员没有了既往的率直坦诚,而是官员们对老国王实在无法捉摸。经常在谁也无法预料的时刻,在谁也估摸不准的府邸,在谁也看不清有何重要性的事情上,往往就有紧急王书或紧急宣召降临,而官员所得到的决策命令,又往往的出乎预料。
    今日也是如此,田文实在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刻紧急宣召他进宫。
    三个月前,当苏秦刚刚在燕国游说成功的时候,田文第一次被秘密召进了王宫。就实而论,田文并没有见到老国王,只是隔着一道帷帐,听见了一个苍老沙哑而又令人敬畏的声音:“田文啊,你乃齐国王族之后进新锐,本王素寄厚望。”那个沙哑苍老的声音粗重地喘息了片刻,接着一口气说了下去,“今闻急报:苏秦游说合纵抗秦。兹事体大,天下格局可能巨变。以大父老眼,中原五国受秦巨创,合纵必成。未来数月之内,苏秦必到临淄,秦国特使亦必到临淄。然则,是否加盟合纵,齐国最难抉择。齐国濒临东海,远离秦国,与之素无深仇大恨。合纵抗秦,则齐国将无端树一强敌。游离合纵之外,则中原五国将视我为另类,迟早亦是大祸。”田文清楚地记得,说到这里,帷帐后一阵苍老沙哑的喉喘痰咳之声,可是他却丝毫不敢分心,依旧纹丝不动地跪坐在案前。片刻之后,苍老沙哑的声音舒缓了一些:“今召汝来,委汝重任:汝携我王剑,全权周旋两方,使我有回旋余地,可是明白?”
    “田文绝不负大父王厚望。”
    “王孙无官无爵,又是庶出,有难处么?”沙哑苍老的声音平淡冷漠。
    “为国效力,田文当克难全功。”
    帷帐后再没有了声息,一个侍女走了出来:“大王入眠,公子可以走了。”
    那次未曾谋面的接见,使田文在临淄权力场骤然变成了一个神秘人物。寻常间逍遥平静的公子府邸,变成了日间车马穿梭夜来灯火通明的繁忙重地。在所有官署都冷清下来的时候,竟有如此一个公子府邸在日夜不息地动作,能不让官场侧目?但田文却没有时间去理睬,不仅仅是那口供奉在出令堂的王剑赋予了他无限的权力,也是因为他毕竟是丞相田婴的儿子。
    父亲本是老齐王的少子,也是嫔妃庶出。长期酷烈的宫廷争斗,使父亲变成了一个谨慎君子,在王族贵胄中最是平淡无奇。他经常告诫田文一班儿孙:“王族旁支坐大,历来是国王大忌,尔等都要收敛锋芒,莫得生出事端。”接任丞相,父亲几番推辞,想要提出召回上将军田忌主持国政,可一想到田忌是自己的王族堂兄,又硬生生忍住了。父亲当政,奉行“减政去冗”的办法,除了边防急务与赋税纠葛,凡是大政一概压下,等待老国王召见时请命定夺。如此一来,这个开府丞相也确实清闲了不少。父亲见小儿子骤然变成了一个神秘的大忙人,风言风语多有流播,便来到田文府中想看个究竟。不想田文却正在与冯等心腹门客秘密议事,匆匆迎得出来,颇是神不守舍。
    “文,近日何事匆忙啊?”父亲口气虽然从容,目光却是究根问底的。
    田文略微犹疑,终于明朗回答:“回禀父亲:儿奉王命,绝非私家俗务。”
    父亲思忖片刻,默默地走了,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田文心中歉疚,夜晚来到丞相府邸向父亲赔礼。父亲却摆摆手制止了他,默然良久,父亲开口了:“知晓大父何以委你么?”田文道:“儿未尝思之。”父亲淡淡道:“你有王族之名,而无官职之身,似公似私,进退裕如。你有近千门客,尽皆白身白身,指身无官职的布衣之士。,可免王室国府人力之繁难。”田文默然点头,承认父亲说得对。“约束门客,慎之慎之。”父亲叩着书案郑重叮嘱了一句,便出了书房。
    家族是个特异的家族,田文自己,又是这个特异家族中的一个特异人物。
    家族的特异处,在于这个“田”既是田氏王族的嫡系,而又是一个庶出支脉。一百多年前,齐国的正宗君主是姜氏。齐国第一代接受周武王封号的诸侯君主,是太公姜尚。春秋末期,田氏部族渐渐强大,最后在田完时期终于发动宫廷政变,夺取了齐国政权。田完做了国君,齐国便成了今日的“田齐”。田氏宗室为了防备重蹈“姜齐”覆辙,一开始便采取了抑制嫡系庶出势力膨胀的国策,立下定制:王族嫡系庶出子弟,可高爵,不可重权。在这种定制之下,嫡系宗脉实际上只能确定一个太子继承王位,其他子弟,尤其是庶出子弟,则都只能尊贵荣华,而不能掌权任事。然则田氏毕竟是齐国第一大部族,人口众多,代有英才,全然不用,也在这大争之世无法立足。于是,田氏王族的庶出子弟也渐渐有了脱颖而出的机会,时有几个出色者做了实权重臣,庶出支脉便形成了新的田氏望族。二十多年前的上将军田忌,是田氏庶出支脉的第一个显赫重臣。目下的丞相田婴,是田氏庶出支脉的第二个显赫重臣。而田忌、田婴又恰恰是同一庶出支脉的庶兄弟。短短二十余年,同一庶出支脉涌现两位当政大臣,这在齐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田文很明白,父亲的谨慎根源正在这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田文之特异,在于他“其身不正而才堪栋梁”。所谓其身不正,是说田文母亲不是田婴的正妻,而是小妾,田文是庶出而不是嫡出。在礼法严格的春秋早期,庶出子弟是没有资格继承父亲爵位财产的,在家族中的地位自然也是二流的。进入战国,礼崩乐坏,长子世袭制被冲击得名存实亡,才能的重要性大大超出了身份的重要性,嫡庶大防也大大松弛,庶出子弟也多有取代嫡长而成正宗的。虽然大势如此,但具体到每个家族每个庶出子弟身上,要突破这些传统礼法,也绝非轻而易举的事。难处之一,庶出子弟必须有过人才能与特别功勋;难处之二,嫡出长子须得确实平庸无能。二者同时具备,庶出子弟才有入主正宗的可能。二者缺一,庶出子弟便只能成为凭借自己实力去奋发的寻常士子。
    但是,田文最为特立独行处,尚不在身份的瑕疵,而在于他惊世骇俗的作为——门客众多而多行侠义。战国中期,权力竞争加剧,贵族权臣与王室子弟纷纷招募为私人所用之士。这种“士”不受王室官职与俸禄,由权臣贵胄从私家财产中提供优厚的生活待遇。士子受人知遇,忠人之事,成为专一为权臣贵胄谋划私家行动的智囊库。于是,天下出现了一个新词——门客。招募门客,被称为养士。战国之世,养士之风已经成为一种特殊的风潮,赵国公子胜、魏国公子无忌、楚国公子黄歇、齐国公子田文,恰恰是当时天下最有名的四家养士公子。这时,“战国四大公子”的名头虽然还没有叫响,但他们的养士之名,却已经在天下传开了。
    田文的养士别出心裁。寻常私家养士,以寻觅谋略之士为主,养武士者相对少。赵国公子胜少年征战,又兼赵国权力争夺酷烈,喜欢招募剑士。魏公子无忌喜欢学家名士,门客少而精。楚公子黄歇喜欢风雅之士,门客常被他荐举到国府做官。唯独田文养士大有不同,无分学问身份,但有一技之长者均可成为他的门客。唯其如此,投奔田文的门客多有市井奇能之士。有一次来了三个市井之徒,田文问其特长本领,一人说善于学雄鸡打鸣,一人说善于学狗叫,一人说善于盗物。田文大笑一通,令三人当场演技。鸡鸣者一开口,笑得众人前仰后合,雄鸡、斗鸡、母鸡的各种叫声尽皆惟妙惟肖,引得庭院外一片鸡鸣声。狗吠者更是出色,夜半狗吠、春情狗吠、厮咬狗吠、觅食狗吠、撒欢狗吠等,不一而足,尽都可与真狗一般无二,竟引得田文的几条凶猛猎犬狂吠不止。盗物者也是神奇,光天化日之下走过田文身边,便拿掉了他藏在大袖中的白丝汗巾。田文心中一动,大笑一阵,竟收下了这三个鸡鸣狗盗之徒。此举轰动临淄,引来朝野一片嘲笑,田文浑然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
    然则,门下的有识之士也不满了。一日,田文到门客大院视察,远远听到当门传来一阵“叮当叮当”的弹剑之声,俄而一人高声吟诵:“鸡鸣狗盗兮竖子锦衣,磐磐壮士兮无车无鱼。安得骏马兮一去千里,高山大川兮藏我布衣。”田文听得仔细,遥遥拱手道:“怨声载道者,可是冯?”弹剑者淡淡道:“怨声不隐,正是冯也。”田文笑道:“从此刻起,先生便是我门下舍人,总掌府事。”转身吩咐家老,“即刻给先生配备骏马高车,一等俸。”家老答应着疾步去了。冯愣怔良久,方才默默地深深一躬。出得庭院,随行一个门客幽幽笑道:“一个酸布衣呻吟两声,便有了高车一等俸,公子何以服人?”田文一阵大笑道:“你也如此呻吟两声我听,自然一视同仁。”门客顿时红着脸不再多说了。
    就是这个冯,一掌事便做了一件令田文刮目相看的大事。
    那时候,天下除了秦国彻底废除了分封制,其余六大战国还都程度不同地保留着封地制。齐国对贵族与功臣的封地素有宽厚之名,田婴便领有封地二百余里。田婴家族与中原战国的大家族一样,也是内部分封:父亲将自己所领的二百余里封地,分给嫡长子田彤五十里,庶出子田文四十里,由他们自己掌管封地的民治赋税。田文洒脱不羁,素来不屑于钱财算计,便派冯代他视察封地民治并清理所欠赋税。
    十日之后,一个门客飞骑回报:冯不听随行门客劝阻,竟将赋税债券一把火烧了,更大胆的是,也把封邑大夫当场杀了。田文大惊,这烧债券还则罢了,封邑大夫可是国府直派的官吏,如何轻易杀得?他无暇多想,立即飞马赶到封地,迎接他的却是万千民众的夹道欢呼,“万岁”之声铺天盖地。
    田文查实:封邑大夫非但克扣赋税,假造债券,而且苛虐治民,确实罪有应得。虽则如此,他自己一个白身公子也无权先斩后奏,更何况冯一个布衣门客?冯却很是坦然:“杀掉一个酷吏,少收千石赋税,却得狡兔三窟,公子不以为然么?”
    “狡兔三窟?”田文感到惊讶。
    “狡兔之窟,性命根基也。”冯的眼中闪射着狡黠的光芒,“天下大争,齐国多事。自此以后,公子回到封地,便可得民死力,岂非一个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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