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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俊赫把她抱在怀里,两人坐在山风徐徐,叶子遮挡了太阳的树下,安静地看着外面烂漫的春日。
“花开了呢!”
“是啊。”
视线越过庭院的栅栏,远处,静冈东北面的山坡,已经点缀起了粉红。
那是花的颜色。
开春以来的日本,气温时有反常,常令人有夏季已来的错觉,直到这刻方才无比确定,原来,春天只是走错了方向,它终究又回来了。
富士山雄伟的身影,在视野尽头的云雾盘绕下若隐若现。山那边的东京,必然开满樱花了罢!
靠在他胸前,她想……(。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一章()
预产期越来越近了,樱花在这个岛国开始盛放蔓延之时,林秀晶察觉到她的宫缩正变得越来越强而且没有规律,用手摸在肚子上,经常感觉到它会突然变得很硬,要持续好一会儿才消失。
几天前,没有任何经验,第一次经历这个症状的安俊赫和林秀晶,还以为要临产了,安俊赫慌忙打电话联系预约的医院,一面安排身边的人处理各种事宜。
忙了半夜,结果却是虚惊一场,只是假性宫缩的阵痛而已。
不过经过这次的惊吓,安俊赫似乎就有些敏感了,向医院方面要求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妇产科医生住进别墅,时刻关注林秀晶的状况,并教她一些产前产后的知识。原本在东京的权宝根、车元成等人,也被他调到静冈,以便手边随时有人手可用,而他自己,从那天开始更是陪在林秀晶身边寸步不离。
但商业上的事,终究不可能完全抛掉。
“安君,我已经赶回日本了,多日不见,很是想念啊,安君可有闲暇一聚?”
在接到这个陌生的号码的时候,安俊赫没想到会是平井一夫,最近他的主要精力完全集中在林秀晶身上,其他消息基本已经不在关注了,对于索尼的动向,自然也把握得不太准确。
当然,他本就判断索尼内部的美国帮和日本帮即将决出胜负,ps3在市面上一面倒的口碑与层出不穷的事故,给了斯金格绝佳的借口,早就不满保守势力的他,怎么可能不趁此挥舞刀片,为自己的统治扫清障碍。
听到电话那端的邀请,安俊赫回头瞧了瞧客厅里,正在医生指导下,重新学习呼吸操的林秀晶,安俊赫沉吟不语。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平井一夫表现的倒是很有耐心:“安君的时间有困难?”
对他却不必隐瞒,安俊赫点点头:“是的,我的孩子快要出世了,所以……希望平井君见谅。”
电话另一端滞了滞,旋即传来欢快的笑声与恭喜:“哈哈哈哈,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孩子出生毕竟是大事,既然如此……我刚从美国回来,暂时无事一身轻,如果安君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在静冈见面?唉,大学毕业后加入索尼,早年为了生活奔波,中年为了公事繁忙,已经很久没在日本好好走一走看一看了,静冈的薰衣草田,不知道还在不在呀!”
听着他短短的唏嘘,安俊赫笑了笑:“平井君注定要失望了,现在可没有薰衣草给您观赏,一杯清酒,一碗粗茶淡饭,若平井君不嫌弃,我就在静冈恭候了。”
“哈哈哈哈,你呀,吝啬!”
“我是客,你是主,当然主随客便。”
随口说着玩笑,其中蕴涵的意思却足够互相明白对方的意思,平井一夫的笑声越加爽朗,又寒暄几句,他才挂断电话。
宽敞的办公室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他的秘书,一个跟了他7年,几乎是绝对心腹的助手。眼见自己老板挂了电话,便陡地失去笑容,坐在办公桌后皱眉不知在思考什么,戴着眼镜,相貌颇为斯文,看起来只有30岁出头的秘书,倒了杯水端到近前。
“先生,您对他是不是太优待了?”说起安俊赫,秘书微不可察地挤了挤额头,上次平井一夫约见安俊赫,他就在场,不过,他一直觉得对方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自己也分不清那到底是忌惮还是嫉妒,或者他根本就不愿意想,这时忽然问出这句疑惑,也并非出于私心,而是他确实觉得,安俊赫还不够分量让平井一夫如此重视。
听到他的话,办公桌后,平井一夫抬起头,那张略带喜感的脸庞上,狭小的眼睛却仿佛拥有某种可以直视一切的魔力,仿佛一个人所有思想在那目光下都无所遁形,秘书慌忙低下头。
凝视他片刻,平井一夫没有回答。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训斥,秘书小心地抬眼望去,却见平井一夫已经扭头望向窗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这处高绝的所在,办公室落地窗俨然能够俯瞰整个东京的风景。
春的脚步姗姗而行,走进3月的时刻,终究还是回归了正轨,海洋微醺的风,从东面辽阔的太平洋吹入陆地,东京的街头于风中盛开了姹紫嫣红,它们绽放、又凋零,车水马龙,人潮涌动之间,缤纷的花雨正簌簌而落。
往去、归来,盛开、终结,在这高处广袤的视野里,都市繁忙的景象渺小却井然有序。
“每次回来日本,我最喜欢做的事,除了去教堂做弥撒,就是站在这间办公室里,看看景色。”
平井一夫忽然开口说道,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着双手,垂首凝望下方的世界:“真是震撼啊,城市像一块平整的棋盘一样扩展出去,我可以看到那每根线条上面,飞快驶过的车子,匆匆走过的行人,有时下雨,烟雨的雾气中,整座城市就仿佛漂在平静的水面上……知道我喜欢看的是什么吗?”
他问着,秘书呐呐摇头。
“秩序!”平井一夫郑重道,抬手做出一个平滑的手势,“像流水一样温润、绵绵不绝永不停息的规律、秩序!”
“不是单独存在的法律或者道德,而是由这无数人组成的秩序的整体,那种美……”他微微摆首,叹息一声,“武藤,我非常爱这个城市,也非常爱索尼,对我来说,索尼就是这种美,我为自己能成为她的一部分,能够维护她而自豪……但是你告诉我,武藤,你站在这里向下望,望着下面的世界,望着我们身处的这栋豪华的总部大楼,你,看到了什么?”
武藤愕然,在平井一夫的逼视下,犹豫片刻,他小声答道:“索尼……蒸蒸日上?”
“……呵……”
那张似乎总洋溢着笑容的喜感脸庞,让人看不出他这刻是什么表情,但武藤分明感觉,自己答案出口的刹那,对方的肩膀微微垮塌了下去。
他嘴唇嗫嚅着张了张嘴:“先生……”
平井一夫抬起手,打断他的话,“武藤,你知道我看到什么吗?我看到了,一块黄油……”
一块融化了,腐烂了,发臭了,上面爬满苍蝇的黄油!
这块臭气熏天,面目狰狞的垃圾,压在这座城市上面,压在名为索尼的巨人身上,它腐败的汁液淌满了巨人的身体,它的恶臭充斥每一寸空间,巨人的每一口呼吸,每一寸皮肤,都布满了细菌与病毒,它们让它步履蹒跚,让它暮霭迟迟,让它精疲力尽!
就像他爱的这个城市,那匆匆而过的行人脚下,花瓣凋零的泥土里,埋葬了多少人的怨恨与希望?那飞扬的姹紫嫣红,浸泡了多少绝望的血,才如此鲜艳?
武藤无法理解他的爱,也无法理解他的痛苦。
更无法理解,为了索尼他愿倾尽一搏的魄力!
投靠美国帮如是,寻求外部联合,也如是。
斯金格可以给他维护她的权力,安俊赫,则让他看到了或许足以令她走出困境的希望……
……
……
挂断电话,安俊赫微微有些出神。
索尼在他的构思里至关重要,但这位巨人本身也是个烂摊子,它的问题远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些负面消息可以概括,失去盛田昭夫,没有了那位绝对强力的人物居中控制,这尊巨无霸早就迷失了方向。
古老财阀的弊端开始不断涌现,管理层将主要精力放在如何掌握权柄、扩大影响力上面,对于世界的变化迟迟无法适应——话说,任何一个存在超过10年的集团,由积极进取团结一心,转变为争权夺利拉帮结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区别只在于,有些集团拥有一个强力的领导者或者继承人得以延续,有些集团,则在严重的内耗中被时代的浪潮轰得粉碎。
盛田昭夫死后的索尼,就是后一种。
事实上,过去的索尼ceo,怎么会不明白内耗的损害?但他们却无力阻止,或者干脆纵容这样的情况,归根结底,无论沉默亦或纵容,都是为了个人的权力、财富,前者惧怕排斥而无心抗争,后者则于动荡中获益。
如果说,例数盛田昭夫死后,对重组索尼,割除毒瘤最热心的人,恐怕只有现在的斯金格,以及未来的平井一夫。
但不同的是,斯金格的目的并不单纯,跨国商业离不开政治,身在局外,外人很难看清斯金格的上任,以及他推动的美国式企业文化改造,究竟对索尼有着怎样的政治意义。
安俊赫目前的身份不可能与斯金格沟通,另一方面,他也没有实力去淌斯金格那潭浑水,那么,平井一夫是成为他维系沟通的唯一选择。
但是,他同样也不确定,这位梦境里的未来,敢于做出最有魄力的决策,为了拯救索尼几乎将索尼全部拆分出售的狂人,现在的胆子到底怎么样?
因为……他寻求合作的目标非常大,大到根本不是两人现在的胃口能吞得下的……
第二章()
“来,就像这样呼吸……”
医生向林秀晶做着示范,林秀晶练了几下,目光却总是控制不住地看向安俊赫。
大抵瞧出她心不在焉,年纪大约40出头的女医生,又教了一会儿,便笑道:“安夫人,休息一下吧!”
“嗯,麻烦您了。”林秀晶抱歉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安夫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称呼就固定了,跟在他身边的权宝根、车元成等人,要么喊她嫂子,要么叫她夫人,而外人的称呼,也很少再听到林小姐、林女士,而是安夫人。
最开始自然是有些羞涩的,毕竟此前虽有过遐想,但和他的关系并没有得到法理上的确定,便总觉得缺少什么。
后来叫的多了,方才渐渐习惯,然后感觉,法理上的夫妻关系并不能说明什么,有他喜欢和重视,那就够了。
想着几天前,自己假性宫缩的时候,他慌张的样子,林秀晶垂首抿嘴一笑,手下意识想要抚摸肚子,旋即又忍住——医生警告过她,假性宫缩和经常抚摸肚子有关,特别是越来越接近预产期,如果想生产顺利,最好还是改掉这个习惯。
从2004年相识以来,她从没见到他那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哪怕他曾经被anti,被人刺伤,哪怕他的事业曾经一度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总是气定神闲地处理好一件件事,淡然地面对一切,于悄无声息间掀起狂澜。
在她的印象里,他总是冷静而理智,但那天,他却慌乱得穿着睡袍就跟她去了医院,脚上的拖鞋什么时候掉了一只都不知道,整个人邋里邋遢,把他在她心里的形象破坏得一干二净。
然而笑过后,却是感动。
虽然……虽然他一直没有提起结婚的事情。虽然,他每办法公开向所有人宣布,林秀晶是他的妻子。虽然成为他的妻子,她却不能跟任何人说,但那天她想,其实这样就足够了。
他关心她,爱护她,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这样就已经好过太多了,昨天和妈妈通电话,听妈妈埋怨他到现在还没提出给个名分,她就笑:妈,你生我的时候,爸爸还操心工作不在身边呢,他比爸爸好多了。
妈妈哑口无言。
是的,已经好太多了。
进入演艺圈以来,即便性格不适合某些场合,但实际中也是逃不掉的,刚出道那两年,经常参加公司帮忙联络的一些宴会,虽然以上流社会的标准来说,那些宴会大抵只处于边缘,不过也正是高不成低不就,反倒能在里面了解到许多上流社会的八卦。
夫妻反目,父子相杀……围绕着金钱与利益,那个圈子的冰冷,外人感觉到的只有不寒而栗。
以他的身家,在那个圈子立足是必然的事情,她有时有些傻,有时也很聪明,怀着孩子的这些日子,考虑了很多东西,有些事不需明言,他能想着她,念着她,然后再爱这个孩子,她觉得自己就应该心满意足了。
但是很多时候……人的心是不会仅仅满足于现状的……
不知想起什么,林秀晶眸光黯淡了些,旋即又隐去,一边露出笑容,一边走到安俊赫身边,手指轻轻抚上他微蹙的额头。
安俊赫惊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握住她抚在他额头的手,递到唇边吻了吻:“怎么没练了?”
“休息一会儿。”看了看他放在手边的手机,林秀晶问道:“工作上的事?”
“算是吧……”
“如果真的很紧要的话,你就先去处理好了。”此前还会害怕他不在自己身边,害怕像上个月那样,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不过那天过后,这样的担心倒是不见了,她笑:“只要别错过孩子出世就好。”
“没事。”紧了紧抓着她的手,安俊赫摇摇头:“现在啊,我的任务就是跟在你身边,其他什么事都没这件重要,听说新生命出生对第一眼看到的人最有亲切感,我可不想错过。”
“讨厌!你把孩子当小动物呀?”嗔笑着,话音刚落,她的眉头便陡然一皱,捂住了肚子。
瞧她的表情,安俊赫就知道肯定是孩子又踢她了,哈哈笑道:“可不就是小猴子?”
说罢,他却已凑到她身前,侧耳贴在小腹,一面倾听里面的动静,一面小声笨拙地冲里面的小人儿说着话儿。
林秀晶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流露些许幼稚,确确实实像个20出头的大男孩,没有那么多运筹帷幄妙算于心,也没有纵横来去外物不动的理智无情,他会肉麻地叫着心肝宝贝儿,仿佛怕里面未出世的孩子察觉到一点点委屈,也会斗气一般的威胁它不准再踢妈妈,不然如何如何。
哪怕自说自话,也乐此不疲。
但笑了会儿,又觉得惆怅。
大抵是怀孕期间内分泌不太正常,偶尔便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窜上脑海。
有人说,女人一生最重要的时刻,就是从女孩变成女人。男人何尝不也如此?无论女人还是男人,曾经都是幼稚的,天真的,终有一天要醒来。但不同的是,让女孩变成女人的是爱情,而让男孩变成男人的,却是生活。
他们的蜕变需要挫折,需要伤痛,需要不轻弹的眼泪。
而一个男孩,一旦变成男人了,他生命最脆弱的时刻便也一去不复返,在韩国的时候,电视、报纸一些生活栏目里总出现女人为了优渥的生活抛弃自己处于贫困默默无闻的男友或者丈夫,那时她总会唏嘘——
她们在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离开了,却不知道自己放弃了多么珍贵的东西,她们再也看不到,虽然有着自行车的颠簸,前方却为她们挡住了风的宽背。再也听不到,一点烛光或许幽暗,但总也没有言语冰冷的千依百顺。也再嗅不到,陋居虽然狭小,却总是荡漾着暖暖温馨的味道。
爱上安俊赫,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陪他一起经历那个蜕变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