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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寒从御书房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他派往边境的三万大军和西凉第一次交锋,两厢对敌,谁也没讨到好处。他原本以为自己亲自操练了这么久,不说那些人以一挡十,至少杀杀对方的锐气还是不在话下,他在御书房发了好一通火,直到站在寝宫外气还没有消,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寝宫外看守的侍卫:“今日夫人都做了什么?”
为首的侍卫恭恭敬敬回复:“禀告王上,夫人一上午喝了五次茶水,六次糕点,其余的时候都在听侍卫念兵书。”
淳于寒面无表情地挥挥手,宫门被推开了,入眼就看到楼轻舞正躺在床榻上,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看来高热应该退下去不少,他走过去的时候,那侍卫正一板一眼的念书,依兰站在一旁,看到他,转过身行礼:“王上。”
听到动静,那“侍卫”也停下来,垂眼唤了一声,淳于寒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凤夜歌心里的酸泡泡被爪子挠了一下,噗通迸裂开,酸了整个心窝。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放下兵书,随着依兰不疾不徐地走出了宫门,宫门被关上,他站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只是耳朵竖的高高的,听着宫内的一切动静。
楼轻舞随手拿起凤夜歌放下的兵书,翻了起来,指腹间似乎还能感觉到余温,脸上又染上了热气,被她面无表情地压制了下去。淳于寒上前想要去碰她的额头,被楼轻舞皱着眉头躲开:“蛮王,不久前可是你说男女有别的,谁说我现在被你当囚犯看守在这里,可毕竟还是有夫之妇,蛮王还是注意着些好。”
她这话可谓是不留情面,淳于寒愣了下,收回手,不以为意:“孤只是担心而已。”
楼轻舞凉凉看了他一眼:“你早点放我回去,我能蹦能跳不能更好了。”
淳于寒眸色深了些:“等你病好了,我们启程去军营。”
楼轻舞眯眼:“已经开始打了?”
淳于寒惊讶于她的敏锐,却也不打算瞒着她:“是,已经开始打了,”说完,觉察到她神情不对,以为她担心凤夜歌,想了想,补充一句:“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吃亏,你不必担心。”
楼轻舞没再说话,淳于寒以为她生气了:“这场仗相信很快就能结束了,胜了之后孤立刻送你回去。”
楼轻舞脸色不好:“可你要面对的,也是很多人家即将家破人亡。更何况,你就真的确定你能够胜?”
淳于寒抿唇:“东昱国这次出兵的是夜王,孤相信只要有你在,至少东昱国那边,孤十拿九稳。”以夜王对她的心思,他很相信自己的判断,而蛮族和北秦国又有盟约,对付一个西凉国,绰绰有余。
楼轻舞讽笑了声:“蛮王的算盘打得不错,还真是够卑鄙的。”
淳于寒一张冷脸听到这样的话也面无表情,只是负在身后的左手还是蜷握了起来,他并不喜欢她这样对他冷嘲热讽,可前提是,是自己先做出对不起她的事,被她骂几句,能让她心里舒服一些,也值了。“不管你怎么想,这次和西凉的仗,孤打定了。”
楼轻舞:“那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人会喜欢战争的。你有时间,不如自己去都城转一圈,你就会知道,你今时今日的决定,有多么错误。”楼轻舞的眸色有些凉,淳于寒握着的手攥得更紧了:“孤这也是为了他们好,脱离了附属的地位,他们以后能过得更好。”
楼轻舞懒得和他争论,慢慢掀起眼皮:“你觉得好?可不一定代表他们。”
她话里的深意让淳于寒心头一动,想起了御书房里当初的两派,其中一派主战,另一派却是主和,不过他当时心中早已有了决定,所以根本就没有听主和的那一派的任何劝说就直接回绝了。可今日想起来,加上楼轻舞此刻的目光,他觉得心头一动,似乎有一种冲动,真的想去转一圈看看到底他蛮族的族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淳于寒接下来一整天都过得有些恍惚,坐在御书房里看着递上来的最新战况,根本看不进去。最后猛地站起身,身边跟着的文官立刻上前:“王上,可是要用膳?”
淳于寒脚步一顿:“这会儿才什么时辰?用什么膳?”
仰起头,日头还高高挂在天上,他脑海里回荡的全部都是楼轻舞的那句话,想了许久,垂下眼:“跟孤出宫一趟。”
那文官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问。淳于寒和那文官换了便装,带了几个侍卫就出了宫,沿着都城的街道缓慢而行,到处人声鼎沸,一片热闹欣然。他一直冷着的眸光慢慢软和了下来,对身边的文官道:“你觉得孤治理下的蛮族,如何?”
第347章真不甘心()
那文官打了个寒颤,猜不透他的心思:“自然是繁华昌盛,欣欣向荣。吾王是一代明君。”
淳于寒沉吟,看向跟着的侍卫:“你们几个也这么认为?孤要听实话。”
侍卫哪敢说不,连连点头。
淳于寒顿时觉得很没劲,他希望有人反驳他的话,就像是楼轻舞直接指出了他不应该挑起这场仗一般,耳边突然传来几个孩童嬉笑的声音。淳于寒抬头看去,在一个小巷口,有几个孩童正在玩耍,而他们身旁则是坐着几个老人,正在对弈。淳于寒心下一动,就朝着他们走了过去,他现在站在了那几个玩耍的孩童前,蹲下身,文官立刻想阻止,被淳于寒挥手退下:“你们在玩什么?”
那几个小孩被陌生人这样问着,都退后几步,脸上也没了笑意,警惕却又带了几分好奇地瞧着他。
淳于寒摆摆手,文官会意,去买了几串冰糖葫芦,分别递给了每人一支,那几个孩童这才重新高兴起来,胆子也大了:“我们在玩官兵捉强盗。我当官兵,他,那个大个子的,当强盗。”
淳于寒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是个年龄比他们大一两岁的孩童,重新回头看他:“那么,你们觉得打仗如何?”
孩童咬了一个糖葫芦,口齿不清道:“不好!”
淳于寒心下一震:“那你又怎么知道打仗不好呢?”
孩童多看了他一眼:“当然不好了,每次要打仗了,隔壁王小二的娘就要哭上一番,他爹好像就是去打仗了,然后就没回来”那孩童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走过来的妇人给喊走了,其他几个孩童也一哄而散。淳于寒直起身,脸上的神情说不清,孩童说的话其实也是耳濡目染了大人才说出口的,那么,他们的话其实也就代表了族人的意见吗?他一时间很茫然。
远处对弈的几个老人,这个时候看了过来,其中一人胡子花白,抚了抚过长的胡须:“年轻人,你问这些做什么?”
淳于寒看过去,从那老人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睿光,他走过去,举止礼仪皆是恰到好处:“只是有人告诉我说,打仗不好。所以,我想来问问,是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和我一致。”
那老人听到这,多看了淳于寒几眼,笑了:“怎么会有人喜欢打仗?年轻人,你这话问的可真是奇怪。”
淳于寒不解:“为什么不好?比如说现在西凉和蛮族的这场战役,如果一旦胜利了,那么蛮族就能摆脱附属的地位了,这样不好吗?”
老人眼底的深意更浓了:“可摆脱了附属地位,然后呢?”
淳于寒愣了下:“自然蛮族要越来越强盛,这样蛮族的族人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了。”
老人摸了摸胡子:“那么,这位公子到底是为什么会认为,现在我们过得日子,就不好了?人生在世,不过图一个安居乐业,太平盛世。以前的蛮族的确是清贫了些,可多年都为打过仗,至少过得安心,一旦战争打起来,并不是说能停下来就能停的。是,如果西凉国和蛮族的这场仗胜利了,可蛮族从此之后也会变成了一块肉,无论是东昱国还是北秦国,或者西凉,难道就会放着这块肉不动?摆脱附属容易,可要保证不再被另一个国家吞并,却是极难的。至少,蛮族现在还是一个整体,如果以后还就真的说不准了。且,我们现在就已经过上安稳的日子了,为什么还要重新过上流离失所心惊胆战的日子?”
老人的话让淳于寒的脸色莫名一僵,许久都没反应过来,神色间掠过一道恍惚:“可臣服于西凉,你们就真的甘心?”
老人摇摇头:“我们只是纳税,可不管是臣服西凉亦或者归属于蛮族,我们只徒一个安心,并没有什么区别。不甘心的,恐怕只有那个人啊”老人叹息一声,站起身:“年轻人还是不要多想了,不管你觉得如何,这场仗已经开始打了,恐怕,以后都停不了了。”
淳于寒的脸色越发惨淡,他望着老人的身影久久没有回神,直到脸色暗下来。
文官看着他心里忐忑不宁:“王上?”
淳于寒捏紧了拳头:“你也觉得孤做错了吗?”
那文官额头上滴落一滴冷汗,半晌,才跪在地上:“网上,臣是主和的,这场战役一旦打起来,真的再也停不下来了,北秦国虽然现在肯帮我们,可难保北秦不是把我们当做嘴里的一块肉,一旦西凉吐出来,就可能是被北秦再次吞并。”到那时候,结果不变,可受苦的只会是百姓而已。
淳于寒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颓败地抬起手撑在了额头上,身前不远处就是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或行色匆匆,或悠闲自得,淳于寒却陷入了沉思。
直到入夜凌冽的寒风吹得脸冷得麻木,淳于寒才放下手,脸上看不出情绪:“回宫吧。”
王宫寝殿里,依兰又被楼轻舞唤去端茶水去了,凤夜歌手里端着她要喝的药,舀起一勺递过去。楼轻舞探过身嗅了嗅,摇头:“很苦。”
凤夜歌戴着人皮面具看不出表情,只有那双凤眸里溢出一抹笑意:“良药苦口。”
楼轻舞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退热了,你看脸上的红点也消了不少。”
凤夜歌无奈:“你也说了,只是消了不少,并没有完全褪去,乖乖把药喝了,准备了蜜饯,一会儿喝完可以吃一颗,很甜的。”
楼轻舞还是觉得苦,真不知道前两次自己是怎么喝下去的,慢慢向下滑了一些,把被子拉高,默默摇头:“不要,我觉得自己现在精神很好,不要喝。”
凤夜歌挑眉:“真的不喝?”
眼底却在说着的同时,潋滟一抹让楼轻舞心惊的流光。在这种流光中,楼轻舞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她看到凤夜歌嘴角勾了起来,随即抬起手腕,就要把药碗里的汤药灌入口中。
第348章戳他心口()
楼轻舞瞪大了眼: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可不管是或者不是,都让她觉得心跳得飞快,不等凤夜歌真的喝下去,立刻把药碗夺了过来,飞快的饮尽。等喝完了,才觉得苦涩蔓延开,只是这种苦涩很快被塞入嘴里的蜜饯化开,不多时就散了口中的苦味。楼轻舞咬着嘴里的蜜饯,这才抬眼看向凤夜歌,在看到他眼底的遗憾时,默默扭过了头。
凤夜歌用指腹轻轻抹去她嘴角的药渍,干净了,指腹眷恋着不肯离开,肌肤相触间,楼轻舞觉得仿佛有电流从唇瓣一张蔓延到四肢百骸,咀嚼蜜饯的动作越来越慢,到了最后几乎完全停了下来。
回首的瞬间,就看到一道黑影压下来,凤夜歌的凤眸里攒聚着楼轻舞看不懂的深意:“为什么要帮他?”
楼轻舞愣了一下,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或者说,她此刻大脑里完全空白一片,可她更有种感觉,面前的师兄,给她一种很危险的错觉:“什、什么?”
凤夜歌眼底的深意更浓了:“为什么要帮淳于寒?”
楼轻舞这才了然:“这样不是很好吗?不管西凉和蛮族最后那一方胜利,受苦的只是百姓而已。”
凤夜歌沉默片许:“不是为了淳于寒?”说完,凤眸里的黑色深得几乎要把人吞噬一般,楼轻舞咂摸了一下,才意识到什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师兄,你越发小心眼了,淳于寒让我们分离了这么久,我还真能帮他不成?”
凤夜歌这才松了一口气,握住了她戳在心口调皮的手:“可他对你的心思”
楼轻舞用脑袋轻轻抵了他一下:“你又来了!”不过随即却是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肢,“这场仗打不打得下去完全看淳于寒的态度,如果他真的能意识到这是一场错误,自然最好不过了,能不打仗,还是不打的好,师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凤夜歌点了下头,把她揽得有些紧,却没有回答。
他的动作近乎有些粗鲁了,楼轻舞只当他还在因为淳于寒绑了她而发怒并未在意,只是下一刻耳朵一动,就推开了凤夜歌,所以没看到他眼底刚才那一瞬压抑地痛苦:“依兰回来了。”
楼轻舞话一落,凤夜歌就闪身,动作灵敏而又速度,仿佛矫健的豹子,那一刻优雅却又凌厉。
她并未多过在意,依兰走进来,心情很好:“夫人,王上回来了,刚才还问了奴婢夫人你有没有喝药,说一会儿再过来看夫人。”
楼轻舞心不在焉,心还在噗通噗通地跳着。
偷偷抬眼瞧了凤夜歌一眼,后者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不过背脊挺得笔直,墙壁上的壁灯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有一部分落在锦被上,楼轻舞忍不住瞧瞧望着他虚握的拳头,把自己的手虚无地握了上去。像是找到了新奇的东西,眼底潋滟着一抹柔光。
不知道凤夜歌是不是看到了,竟然突然紧握住了手,就仿佛把她的小手包裹起来一般。
楼轻舞轻轻笑了。
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凤夜歌垂着眼,侍卫帽下的一张俊脸白得惨淡,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的虚汗,如果不是千面制作的人皮面具精良,恐怕这汗水都能把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弄得脱落。他深吸一口气,才能勉强压制住突然涌上的暴躁,咬紧了薄唇,凤夜歌却感觉暴戾的情绪随着血液的流动,在身体里仿佛一团火窜动,让他恨不得把整颗心挖出来。
淳于寒从回到宫里就开始把所有的臣子召集在了御书房,一个半时辰之后,才有了一个最终的结果,等淳于寒再次从御书房走出去,他只觉得浑身轻松了很多。
虽然他依然有着一颗雄图霸业,可不得不说,如今的安居乐业太过难得。
他会收兵,但同时他会继续加强军队的实力,如果有一天西凉国真的对蛮族压制的太狠,或者企图吞并蛮族,那么他也不会再客气,而是有这个实力奋起反击。
淳于寒整理了一番仪容,才推开寝宫的门走了进去,那会儿已经过了酉时,楼轻舞也已经昏昏欲睡。
凤夜歌早已重新站在了寝殿外,所以淳于寒进宫前的那一番整装,让他的眉头深深蹙了起来,只是他隐藏的极好,情绪并未出现波动。
寝宫的门突然被推开,楼轻舞被惊了一下,睁开眼,眼底还有片刻的迷茫,就感觉眼底压下一道暗影,她抬眼看去,起先并未看真切,以为是凤夜歌,嘴角扬起了一抹依赖的笑意,只是等鼻息间涌上并不熟悉的冷冽,她立刻清醒过来,坐起身,就看到昏暗的烛光下淳于寒那张冷酷的脸。
她揉了揉眉心,才清醒了些:“你这会儿怎么来了?”
淳于寒因为刚才她嘴角那么笑久久都未回过神,随即她的态度淡漠的太过明显,他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不舒服:“不是让你等孤吗?”
楼轻舞扫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等你?你要是一夜不来,我就要等一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