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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柳侠问马千里:“鹏程要是考不上那两所学校,明年您真让他出国去?”
马千里说:“去,怎么不去?反正又不用我出钱,让他出去祸害帝国主义的闺女们,我还正好落个清净呢。”
和柳侠一样,马千里在家里也是个幺儿,上面哥哥姐姐们家庭条件都不错,还都非常孝顺,马鹏程出国的费用,还真不难凑齐。
柳侠冲马千里竖起大拇指:“队长您高!”
马千里不理会柳侠的马屁,黑着脸说:“别跟我这儿耍贫嘴,赶紧合计合计,明天你怎么跟那位亲爱的冯贵族先生偶遇,怎么打动他的芳心让他在关键时刻替你美言几句。”
柳侠跟马千里刚才一样,一头倒了下去:“这有难度啊队长,我虽然帅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缪杰尔先生他是个男人并且有太太啊!”
马千里伸出脚作势要踢柳侠:“你个臭小子,怎么现在学得跟马鹏程一个德行?”
柳家。
猫儿放下电话,坐着发了会儿呆才出来。
小叔已经按流程把标书递上去了,可他还没见到缪杰尔先生和他原来比较熟悉的几个指挥部领导。
如果没有任何关照,就小叔这个测绘队的资质和经验,估计负责筛选的人看也不看就得把他的标书扔一边儿去。
而让猫儿纠结的还不仅仅是这个。
柳侠如果中标,后半年至少要在栖浪水库呆好几个月。
猫儿一想到又要像以前那样大半年都见不到小叔,心口就跟开了个洞似的,热乎气都跑完了。
可是,他很清楚,马千里逼着柳侠投标栖浪水库工程的想法是非常有道理的,如果柳侠这次中标,他以后再投标大型工程就有底气了。
外面传来胖虫儿的叫声:“小萱,小萱我来了,饭做好了没?我老饥。”
胖虫儿在柳家岭住了大半年,学了一口的土话,现在和柳侠他们在一起时,他经常会不知不觉就跟着说起柳家岭话。
猫儿站起来,捏着自己的脸颊往两边拽了拽,让自己看起来兴高采烈些,可他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小叔最不待见求人了,他现在也不知难为成啥?”
猫儿推开门,曾广同、怀琛、冬燕、胖虫儿、许应山都已经就坐了,厨房里一片欢声笑语。
看到猫儿进来,柳凌先问:“您小叔那儿咋样了孩儿?”
猫儿说:“缪杰尔今儿回来了,小叔准备明儿清早起来搁餐厅跟缪杰尔偶遇咧。”
柳凌松了口气:“只要回来就中,您小叔要能见着他,拿到工程哩机会就大多了。”
柳侠前天下午到洛城后才知道,缪杰尔先生一直在栖浪水库工地,他要到开始评标的当天才会回洛城。
马千里鼓动柳侠去栖浪水库一趟。
但柳侠非常清楚缪杰尔先生的职业精神,不管缪杰尔多么欣赏柳侠,如果他提前知道柳侠去见他的初衷,他绝对不会见柳侠。
柳凌和猫儿这几天一章在为这事十分发愁,现在缪杰尔先生回来了,哪怕柳侠见不得他,他在评标组,柳侠都有中标的希望。
这天晚上,曾广同又喝多了,柳家在京都的两个孩子最近都好事盈门,他比自己的画在拍卖会上又卖出新高还开心。
他祝贺完了柳凌考上研究生,再祝贺柳侠拿到栖浪水库的工程,还提前预祝猫儿考上大学,没俩小时就成功把自己喝倒了。
这次,他终于满足了许应山一回,迷迷糊糊中画了一幅《我的朋友许大才子》的肖像画。
画中的许应山西装革履正气凛然,左手鸟笼右手钱币。
鸟笼里是只肥嘟嘟的招财猫,钱是厚厚一大摞面值为一百的美元。
几个人看着这幅画差点没集体笑倒。
因为画里的人形神兼备,哪怕是不认识许应山的人,如果看到了这幅画,然后再看到许应山,也绝对不会搞错。
许应山乐呵呵地把画收起来:“哎呦,看看看看,这要风雅有风雅,要实干有实干的,绝对是对我人生最准确的描绘,回去我就把画挂堂屋,每天给我招财进宝。”
京都一群人的快乐轻松,洛城的柳侠可是半点都没有,他紧张的一晚上都没睡踏实,早上不到五点就翻来覆去躺不住了,干脆起来,洗漱后,围着宾馆跑了两圈。
跑完了回来,还不到六点,他想起马千里的话,硬着头皮来到宾馆贵宾楼后面的花园,各种花样的锻炼。
可是,他一直锻炼了满身大汗,把所有晨练的人都熬走了,也没偶遇到缪杰尔先生。
七点半,柳侠闷闷地往前边走,准备去叫马千里一起到餐厅吃饭。
走到贵宾楼拐角处,他和一个人差点撞在一起。
柳侠后退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哎?”
把毛衣围在脖子里的蓝眼睛大胡子也在后退:“0h;sorrysorry……喔!”
两个人同时说:“缪杰尔先生?”“柳侠?”
柳侠说完了这一句,就不知道下边该怎么办了,昨晚上想的一百种方案统统自动作废。
倒是缪杰尔先生,他擦着额头的汗问,用洋腔怪调的汉语问柳侠:“柳侠,你怎么在这里?”
柳侠忍住了想挠头的举动:“我,我自己组建了个测绘队,我来投标。”
缪杰尔先生点了点头,笑着说:“所以,我们这是……”他顿了顿,显然是在想下边的话中文怎么说:“这是,他乡……遇故知?”
柳侠看着缪杰尔先生单纯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的小心思有点见不得人。他笑着点点头:“对,他乡遇故知,缪杰尔先生,七点半,宾馆的开始供应早餐了,您快回去吧,回头我去栖浪水库拜访您。”
缪杰尔先生的笑容变得更加欢快起来:“喂,柳侠,你确定,你,没有事情,想,和我,谈谈吗?”
柳侠有点脸红,缪杰尔先生的表情明明就是洞悉了一切,故意在调侃他。
柳侠装不下去,心情倒是一下轻松了:“我为了和您现在这个偶遇,不到五点就起床,在附近转悠了两个多小时。”
缪杰尔先生大笑起来:“喔,看起来,咱们两个,是正好,错开了,那,你现在,想,和我,说点,什么呢?”
柳侠脸上有点发烧,不过他这次是发自内心地笑着说:“想明白了,不说了,您快回去准备吃饭吧,咱们后会有期。”
缪杰尔先生冲他摆摆手,又恢复了跑步的姿势:“评标委员会的成员,在,定标前,不能,和,投标人接触,这是规定。柳侠,后会有期。”
星期一早上,猫儿和柳凌、小萱在警官大学大门口,看到了背着个李宁旅行包的柳侠。
这天中午,猫儿因为走神儿被戴教官敲了两次脑瓜崩。
第296章 家里的一点事()
柳侠回来,是等待评标结果的。
栖浪水库这次的招投标,是测绘和建设工程同时进行。
栖浪工程建设指挥部通知,因为这次的招标项目包含多个工程,且工程全部分布在二百多公里内的深山峡谷河段,地质状况复杂,对测绘和建设单位的要求都非常高,评标委员会要对各投标单位进行非常严格的审核,这次投标单位又非常多,所以评标需要的时间会比较长,大约两个月到两个半月。
柳侠得到这个消息后,和马千里几个人一起,当即就动身返回。
柳侠坐马千里的车,马千里一直把他送到望宁的布店。
他在家里呆了两天,柳长青说猫儿现在要复习功课还要锻炼,身边不能没人照顾,催着让他赶紧回来了。
晓慧把荣泽高中现在正在使用的高三理科班的复习资料打包了一份,让柳侠给猫儿带了回来。
看着那厚厚的一大摞书,猫儿对考试的激情一下就高涨了起来。
现在正好进入四月,离高考只剩下三个月时间,既然反对无效,猫儿参加高考已成定局,祁老先生和林培之也都认为猫儿的身体已经无大碍,柳侠决定为猫儿制订一个最合理的学习方案,保证他能有最高的学习效率,同时又不能对身体状况又任何负面影响。
柳凌、柳侠和猫儿一起制订了方案,制订前,猫儿声明,他决定暂时放弃玩电脑的福利,把多出来的两个小时用于复习功课。
猫儿的数理化和英语非常好,柳凌和柳侠觉得他只需要每天数理化和英语各用一节课时间,保持状态即可,其他的四节课全部用来学习语文、政治和生物,尤其是作文,猫儿还需要大量阅读各种类型的范文。
柳凌为猫儿制作了一张详细的作息时间表,猫儿每天的睡眠时间是九个小时。
猫儿抗议:“我都这么大了,八个小时都用不了。”
柳侠说:“这是连你挺那儿折腾气人哩时间都算上了。”
猫儿扒着柳侠撒娇:“小叔,我以后睡觉时候不气人,挺那儿就睡,就八个小时呗。”
小萱趴在柳凌背上晃悠:“我气人,我吃爸爸哩咪咪,叫爸爸打我哩屁屁。”
柳凌反手在小萱的小屁//股上来了一巴掌:“越来越孬,再孬我就学您大伯,不叫你跟我睡了。”
小萱往上爬,趴柳凌脸上亲一下:“爸爸最好了,爸爸天天搂着我睡。”
柳凌和柳侠、猫儿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孬货越来越像小雲跟小雷那俩孬货。”
小雲和小雷在家气死人不偿命,但嘴巴甜得总能在最后时刻化险为夷。
柳侠回家前的十来天,柳牡丹因为男人跟个寡妇鬼混,带着儿子跑回娘家,柳福来让她回去离婚,柳牡丹不肯,天天在家里想起来就哭骂那个寡妇一阵子,闹得家里鬼哭狼嚎,天天跟出丧似的。
牛三妮儿嫌弃柳福来没本事,不肯打到男方家给闺女撑腰做主,天天坐在院子里扯着嗓子骂柳福来,柳福来不胜其烦,一个人搬到柳淼那个院子的柴窑里去住。
结果牛三妮儿变本加厉,每天天不亮就开始骂,半夜想起来还能站在院子里再对着柳福来住的窑洞骂一阵。
孙嫦娥睡觉浅,隔壁家天天这么唱大戏似的闹,她白天晚上对睡不好,几天下来,开始头晕。
柳魁过去找牛三妮儿,牛三妮儿当时说以后黄昏不骂了,可到了半夜,她照样起来骂。
秀梅和玉芳又去找她说,牛三妮儿越来越糊涂柴,居然说她在自己家骂,谁也管不着。
秀梅和玉芳也顾不上柳福来的面子了,和牛三妮儿大吵了起来。
三个人正吵的时候,柳福来从地里回来了,他按着牛三妮儿痛揍了一顿,并对柳钰说,如果牛三妮儿再敢半夜起来骂,柳钰尽管打,打死了他负责埋,说完就夹起铺盖卷去饲养室住去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牛三妮儿躺在地上打着滚儿的哭骂,把八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都翻出来扯了一遍,说她每回挨打都是因为柳长青家的人挑拨。
还说她弄到现在这么惨,没一个孩儿在跟前伺候她,她五十多了瘸着腿还得下地干活,也是柳长青家给弄的。
对上这样的糊涂蛋邻居,柳家一大家子人都没了辙。
牛三妮儿还保持着一点本能的理智,他胡说八道柳长青家的时候,只敢吆喝着胡说,不敢骂,一个脏字她都不说,这让柳钰想过去揍她都找不到理由。
秀梅和玉芳跟她吵,结果她正中下怀,越吵越起劲,比上台子唱戏还兴奋,把秀梅和玉芳气得都没脾气了。
可是,柳侠从栖浪水库回家前,牛三妮儿家一下消停了两天,不单单是没人哭骂撒泼了,而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孙嫦娥好好地补了个眠。
柳侠回去之前的前三天晚上,小莘半夜突然想拉肚子,柳魁起来跟他一起上厕所,站着等小莘的时候,忽然听到柳福来家隐隐约约好像传来哭声和呼救声,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
柳魁开始以为是柳福来回家了,半夜因为什么又打了牛三妮儿,所以就没当回事,可他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儿。
依着牛三妮儿的脾气和柳牡丹那缺心眼儿的劲头,柳福来打人的时候,这俩人铁定会跑到外面哭嚎,即便这次柳福来为了不惊动孙嫦娥,按着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不会老老实实在窑洞里呆着。
现在,不但哭嚎声很小,几乎被完全闷在窑洞里,哭嚎和呼救的内容也不对,不是平常无理取闹的“老天爷啊娘啊您救救我吧,柳福来想打死我咧呀”或“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柳福来杀人啦”那种,而是,而是像人陷入到某个人迹罕至的绝境时那种绝望的呼救。
柳魁跟小莘说了一声就跑到了柳福来家。
结果,是牛三妮儿和柳牡丹,还有柳牡丹一岁多点儿的儿子被困在窑洞里出不来了。
柳魁隔着窗户听到柳牡丹恐惧到发疯的哭嚎十分着急,可黑暗中,他却怎么都打不开屋门和窗户。
柳魁回家叫醒了柳长青和柳茂、柳钰,还叫上了秀梅,几个人拿着手电筒、起子、扳手、还有开石头用的大锤又来到柳福来家。
结果发现,牛三妮儿和柳牡丹住的窑洞的门和窗户,被人在外面用透明胶带给粘上了。
宽宽的透明胶带粘了好几层,特别牢固,还是把屋门除了和门轴相连的那边以外的三个边都粘上了。
窗户也是,除了有合页的那个边,其他的地方都糊严实了。
几个人帮忙打开了门,牛三妮儿和柳牡丹跟恶鬼一样跑出来,哭得比鬼还吓人,柳牡丹哭着求秀梅帮忙给弄得热水,她两天多没吃没喝,奶水也没了,儿子都快给饿死了。
柳茂去饲养室喊柳福回来,柳长青、柳魁他们回家。
几个人回到家越想这事越蹊跷。
牛三妮儿那嘴虽然不主贵,整天东家长西家短地胡说八道惹人嫌,但在没有一点娱乐活动的山里,这样的人多了,就为几句闲话,对声誉这种太过高雅的东西没什么概念的山里人生不出要把人往死里整的爱恨情仇来。
还有,就是粘门缝和窗缝的宽胶带,柳家岭除了少数人家,大部分都还在持续几十年来一直衣不蔽体的状况,三毛钱一卷的透明宽胶带也不是随便谁家都有的,至少就柳魁所知,有的就是自己家和三太爷家。
拉完屎跟着看了出热闹还没睡着的小莘被抱到堂屋询问,小莘盯着自己的脚背一言不发。
这情况就基本明了了,两个小阎王干的,至少两个小阎王参与了,要不小莘不会在柳长青和柳魁面前装傻。
两个小阎王每天从早上起来到晚上睡觉,上天入地惹是生非一刻都不肯安生,所以只要一睡下,就跟个小猪差不多,呼呼噜噜一觉到天亮,不到叫着吃早饭不睁眼。
吃过早饭,柳长青让萌萌正常去学校,顺带着给小莘和两个小阎王请个假。
两个小阎王一看这架势,就意识到是东窗事发了,两个人在柳长青反应过来之前,一个人钻进柳魁怀里,一个人钻进孙嫦娥怀里,任柳长青怎么喊,坚决不出来。
柳长青一看俩小阎王的反应,也不问是不是他们干的了,直接问:“孩儿,您俩知不知,咱这窑洞不透气,您要是给门缝和窗户缝儿都粘严,时间长了,里头哩人会叫闷死。”
小雷愤愤不平:“牛三妮儿恁孬孙,叫俺奶奶成天都不能睡,闷死她不亏。”
小雲振振有词:“我看俺大哥哩书了,只要有空气对流,就不会缺氧,不缺氧就闷不死人。
俺没给牛三妮儿哩门儿粘严,门轴那边根本就没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