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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
孙嫦娥说:“孩儿,你说那谁信?挣钱哪有恁容易?”
柳侠拍拍胸口:“妈,我是谁呀?俺六哥画画还得搁那儿憋憋憋,憋灵感哩,憋不出来就啥都没,我这,都搁肚子里装着咧,现成哩,只要咱想,哗啦啦出来都是钱,比女哩生孩儿还容易,女哩生孩儿还得十个月才能生一个,我一高兴,一个月能接仨私活儿。”
柳凌搂着柳侠的肩膀,轻轻喊了声:“幺儿!”他只从柳川给他的信里,就能知道柳侠干私活挣钱多辛苦,他心疼幺儿,可他现在能在钱上帮柳钰的很少,大头可能真的还得幺儿出。
柳钰结婚,柳凌还在军校,钱不多,他倾囊而出;柳海出国,他刚毕业回部队不足一年,存下的钱除了给家人买东西,剩下的几百块春节离开家的时候都压在了父母的枕头下,他向陈震北借钱,陈震北借给他一千美元,他压在了柳海的行李里。
这个钱至今还没还完,还有陈震北给柳侠的相机钱,柳萱出生,文永芳结婚……
他这次能给柳钰的,就是本来准备留给父母的五百块。
柳侠靠在柳凌怀里:“嘿嘿,五哥,你虽然挣钱不算多,但肩负崇高使命,人人敬仰人人爱。
我虽然工作看着不起眼,可小日子过哩可瓷实,奖金大把拿,私活儿一本万利,也是人见人爱,咱俩殊途同归啊!”
猫儿抬起头:“你啥时候一本万利了?你干俩多月,快冻死了才挣恁些儿钱。”
柳侠拿下巴磕猫儿的额头:“换个人就是干两年也挣不来呀,何况小叔也没冻死,你不是天天给小叔暖手暖脚嘛!再说了,你想叫咱小萱天天都见不到爸爸?”
猫儿嘴撅得能拴头驴:“不是,我是觉得自己可笨蛋,再长不大了,不会给你挣钱。”
柳魁说:“小侠,你手里要是宽绰,给您四哥拿三千就中,其他哩你别管了,您四哥还没租房咧,买机器模具啥哩还早着咧,到时候俺就把钱给他凑哩差不多了。
你以后别再干私活了孩儿,家里哩事儿,以后大哥就管了,你那工资奖金,顾着孩儿您俩过好,再加上谈恋爱啥哩也足够了,别叫自己恁劳累,。”
柳侠笑:“那中吧。伯,还有啥事,你说吧!”
柳长青说:“没啥了,就是您以后搁外边都顾着自己就中了,不用再惦记着给家里拿钱。
小海离家最远,有个事家里手再长也够不着帮你,所以小海以后自己多存点钱放身边,防备个万一。
小凌该找女朋友了,京都那地方花销大,你那工资又有数,家里不贴补你就够对不住你了孩儿,你就别再给家里撇钱了,谈恋爱时候你总得给人家闺女买件衣裳、请人家吃顿饭吧?别老小气,把好闺女也给吓跑了。
小侠我不说了,以后就顾好孩儿您俩就中,钱多了就存着,以后结婚使。
川儿,你过来孩儿。”
柳川过来,坐在炕沿上柳长青身边。
柳长青扶着柳川的胳膊,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孩儿,你从十七岁当兵到现在,十来年了,不再借钱欠账,也就是这两三年吧?”
柳川笑着叫了声:“伯。”
柳长青拍拍他的手:“孩儿,以后,你跟晓慧就踏踏实实哩过自己哩日子,你也看见了,他几个都长起来了,您大哥现在也有事做了,您妈俺俩身体也都好着咧。
你以后啥都不用想,干好自己哩工作,看见待见哩东西也给自己买几件,这么多年了,你除了军装就是警服,一年到头地穿,几件时兴点哩衣裳,都是小凌跟幺儿给你买哩,我就没见过你给自己买一件衣裳。
以后除了回来哩时候给孩儿买点好吃哩,叫孩儿高兴高兴,晓慧您俩啥都不用往家里买,咱家现在啥都不缺,您别花哪个冤枉钱。
您俩哩钱都攒起来,要是哪个单位集资盖楼你能找人报一套,就努努力,到时候,你不能跟幺儿样,谁都不说,自己搁外头一个人作难,听见没?你要是也跟幺儿那样,会叫俺觉得一辈子都愧对您。”
柳川笑着说:“不会伯。”
猫儿挠挠柳侠的手心,柳侠得意地冲他挑眉,趴他耳边非常轻地说:“坚持,不能说。”
猫儿点点头:“知道。”
院子里传来柳萱和萌萌的叫声:“牙牙(爷爷)。”
“奶奶,娘,俺吃了饭了,俺四婶儿蒸哩枣馍给您拿来了。”
快乐的小胖子进屋引起的喧闹还没结束,院子里也热闹起来,求春联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赤麻肚儿:光溜溜,一丝不挂。
估计,明天还能有一章。
第156章 章 纠结()
天寒地冻;家里人又多,柳长青今年没在堂屋写,而是挪到了东边一间新窑洞里,窑洞本来就不冷,早上起来秀梅又把炕烧上了;那间屋子也很暖和。
全家真正团圆了;柳长青、柳魁也想和家人坐一起多说说话;不想把时间都用在写对联上;就把柳魁屋子里的炕桌也搬过来;分成了三摊,柳茂的字也非常漂亮;柳长青、柳魁、柳茂一齐写,柳长春给他们三个打下手;。
柳钰去看牛墩儿了,牛墩儿前几天屁股上长了个大脓包,在卫生院做了手术,昨天中午出院回家了,柳钰当时急着去接柳侠他们,没过去看他,今儿吃了早饭就喊着柳森一起去了。
女人们在堂屋烹炒煎炸,忙忙活活地劳作,不准小孩子和男人们在旁边捣乱,把他们往外轰,院子前面的坡被柳凌他们像去年一样铺成了雪道,柳侠他们就和一群小的一起滑雪玩。
柳蕤他们多玩了两天,已经掌握了诀窍,滑的很顺溜,猫儿今年第一次滑,又想烧包耍一把炫的,结果下去后直接冲到了路那边的雪堆里,把柳侠惊出一身冷汗。
猫儿一点事没有,还故意在雪堆里打个滚,大笑着爬起来,却看到柳侠以屁股着地呈半躺的姿势冲下来了。
猫儿吓的魂儿都没了,大叫着“小叔”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想接着柳侠,却被快速冲下来完全失控的柳侠又给撞回了雪堆里。
柳侠没想到小家伙们玩得那么得心应手潇洒自如的游戏,自己居然是以这么丢脸的方式完成的,而且还实实在在把宝贝猫给砸了一下,他脸疼又心疼。
被哥哥和小侄们围着强制性紧张地检查了一遍,又蹦了几个高儿证明自己根本就没被摔出腰伤之类的隐患后,柳侠捋起袖子,打算再滑几次证明一下自己不是个运动废物,却被猫儿脑袋顶着腰硬是给推回了堂屋炕上:“你个儿老高,重心不稳,不适合耍这个,再说了,外头恁冷,你屁股还没好咧,不能再冻了,搁屋暖和吧。”
柳侠想抗议,被柳川脱了鞋子掀倒在炕上:“孩儿说哩对,你那屁股得暖着,趴炕上耍吧。
小凌小海,咱这么大人了滑那个没啥意思,您俩也坐炕上孩儿,看着幺儿别叫他再出去冻,咱伯这儿有几张多出来没用哩麻将胚子,您没事练习刻章吧,我帮咱大嫂准备几道菜。”
柳川的几道拿手菜虽然秀梅和苏晓慧现在也能做,但都没柳川做的好吃,所以逢大的节气,柳川还是亲自操刀。
柳凌跳上炕,用眼神告诉柳侠:不用再想出去滑雪那事了。
柳侠只好老老实实坐着,透过窗户看柳葳牵着柳莘、柳雲和柳雷坐在板凳上,大呼小叫无比快活地冲下去,柳蕤站在那里等猫儿,他没精打采地对猫儿说:“您小蕤哥搁那儿等你咧,你出去耍吧孩儿,你滑好了给小叔当拐棍儿使使。”
猫儿说:“中,最多今儿后晌,我带着你滑,给,三叔哩棉袄,你给右屁股包着。”
柳凌坐在靠窗的地方,拿起一块麻将胚子相了相:“我决定来个高难度哩幺鸡。”
柳海也上了炕,坐在柳凌旁边拿起一个胚子:“我刻发财,吉利,保佑我明年每幅画都能卖个好价钱。”
可他从准备回国开始,心情就一直处在高度兴奋中,飞机上、火车上都没睡好,昨晚上又说话到后半夜,所以只是研究了一下怎么下手合适,还没动刀呢,就歪在被子上睡着了。
柳凌和柳侠把被子抽出来,把柳海摆成舒服的姿势,盖上被子让他睡。
两人刚把柳海摆弄好,棉帘子掀开,柳淼提个篮子和永芳一起进来了。
秀梅他们都笑着和俩人打招呼,柳凌和柳侠想下炕穿鞋,被柳淼按住:“别下来了,俺又不是外人,永芳身子笨,站时间长了脚光淤,俺坐一会儿就走。”
永芳本来就是个胖乎乎的姑娘,现在怀着七个多月的身孕,人都成了个圆的了。她前几天还在马寨和柳淼、柳钰他们一起上班,孩子预产期是阳历四月上旬,还有两个多月,她过完年就不再去了。
永芳和柳淼过来是给柳家送卤肉的,这是永芳在娘家时学的手艺,她和柳淼每次回来,都会特意割点肉,卤一些给孙嫦娥送过来,这次是过年,他们一下送过来了十来斤,刚卤好的,还热乎着呢。
两个小馋猫闻到味已经跟着跑进来了,和柳萱一起扒着篮子流口水,柳萱对着孙嫦娥叫:“呀呀,啊啊啊。”
孙嫦娥拉着永芳在自己身边坐下,伸手先撕下一绺肉丝喂给小胖子:“再吃奶奶就抱不动了,现在成天都吃恁好,咋一个一个还都这么馋咧?”说着接过柳川递过来的刀,又切下几块递给柳雲和柳雷:“一人一块,这块儿是您小莘哥哩,将才吃过饭,您俩不敢吃老多,听见没?”
“听见了,吃完再回来跟奶奶要。”俩馋猫接过肉就跑了。
苏晓慧对着门口喊:“不准再挖着雪就肉吃了,小心肚子疼。”
俩小家伙早跑没影了,柳川说:“说了也没用,这俩臭小子就是不锈钢胃,叫他们随便吃吧,人本来也就没恁娇气。”
柳侠伸长脖子往外看,发现俩小阎王出了屋门直接跑到靠西边的矮墙那里,还真是抓着雪就着肉吃去了。
猫儿和柳葳向俩小阎王跑过来,柳雲又往嘴里闷了口雪,调头就跑,柳雷哇哇叫着往另一个方向跑,俩小东西在长期的实践中形成了极好的默契,逃跑路径配合合理,想抓到他们得跑最远的距离。
柳侠推开窗户:“猫儿,抓住使劲打他俩哩屁股,咋这么气人咧!你想吃肉就回来啊,肉还热着咧。”
猫儿摆摆手:“小叔,你别管了,老冷,你关好窗户,我修理他俩。我都大了,到整晌时候再吃饭,半晌不吃。”
柳侠坐回来,问了柳淼几句柳森、柳垚的事,再往外面看的时候,猫儿抱着柳雲从西边往回走,柳雲正殷勤地往他嘴里塞肉;柳雷则被柳葳驮在肩上,十分痛快地左右开弓,把两块肉上面的肉皮和肥的部分吃掉:柳莘不爱吃肥肉。
柳侠瘪瘪嘴:“孬货还得孬货治。”
柳淼和永芳发愁地在跟孙嫦娥他们说自己家的事和柳牡丹的婚事。
柳牡丹周岁已经十七了,在他们这一带已经到了最合适的出嫁年纪。
作为大哥的柳淼忧心忡忡,柳牡丹是有点缺心眼,可妹子再傻再不招人待见,他也想给她找个好婆家,至少是个厚道人家,男方本人也得差不多,最不济的,也不能是个缺心眼,要不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按说柳淼他们兄弟三个现在都出去做工了,家里的条件比附近村子的绝大多数人家都好,柳淼挣钱以后,尤其是永芳进了门之后,把柳牡丹打扮得很不错,只看柳牡丹穿衣打扮,应该能找个差不多的人家,事实上人家前两年给她介绍的也还真都不算太差。
可牡丹跟着牛三妮儿真没学到一点好,小小年纪,嘴碎得要死,如果她沉默寡言些,和男方见面时少说几句话,可能也就唬过去了。
可她偏偏傻着个脸不争气,无论事先怎么跟她交待,每次相亲之前永芳和柳淼千叮咛万嘱咐的那几句场面话说完后,她都记不住及时闭嘴或告辞,然后话还特别多,特别爱显摆自己谁家的糟心事都知道这个特长,三言两句就把缺心眼的真相给暴露出来了。
结果就是每次都是男方家长因为没和她交谈,所以都愿意她,会把见面礼给了,可男的本人死活不肯见第二次。
后来,人家给她介绍的越来越差,最近一年介绍的,基本都是家里特别穷、快三十了还找不到媳妇或男方本人跟她一样有点缺心眼的,要不,就是丑得没法说的。
这样的,牡丹又不愿意。
柳福来一直想让牡丹找个望宁附近的,前些天正好又有人给牡丹说了个付家庄的,柳淼特地请了假回来带着牡丹去相亲。
男方家穷得和柳家岭大队很多人家差不多,只有三间快倒塌的土坯房,娘二十年前跑没影儿了,家里除了那个比牡丹大五岁的小伙子,还有一个瘫痪在床上的奶奶,一个病病歪歪长年吃药什么力气活都干不了的爹。
柳淼唯一觉得满意的,就是那小伙子本人比牡丹以前见过的那些男的长得都好些,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不缺心眼儿。
那个小伙子和柳牡丹见面后,给了她三十块钱,这表示:他愿意了。
柳淼刚刚松了一口气,前几天一回到家,柳福来就告诉他,媒人来家里了,男方说,他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随时可能没了,他是奶奶一手养大的,想让奶奶看着自己结婚成家,所以,想早点把婚结了,最好能过了年三月份之前办事。
且不说男方家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牡丹嫁过去住的地方看着都让人寒心,这边柳森和柳垚两个哥哥都还没结婚呢,牡丹先结婚算怎么说呢?
柳森的亲事也真正定下了,女方是弯河的,姑娘十七岁的时候因为不肯为哥哥换亲和家里闹翻,跳弯河自杀,被救了之后爹娘不再逼她,可也没人给她说媒了,村里人还是那样的想法:一个不肯为家里男丁换亲的女孩子是没良心、不孝顺的;而且还自杀过,肯定脾气也不好,这样的媳妇娶回去也没什么用。
姑娘就这么耽误到了二十多,吴玉妮今年收完秋去弯河接生的时候见到这个姑娘,觉得不错,回来就给柳森做媒,两个人一见面就成了。
除了结婚后不和公婆住一个院子,也就是不和牛三妮儿一个锅里摸勺,女方家提的其他条件都很正常,对现在的柳福来家说完全不是问题,双方已经议定,过了年“五一”结婚,做新房的窑洞柳福来早就挖好了,在柳淼的西边,也是和柳钰、玉芳新房一样宽敞的套间,元旦时候,做家具的定钱也已经让柳魁和秀梅带给了何家梁,现在只等着日子到了迎娶新娘了。
柳垚在厂子里也谈了个姑娘,他决定倒插门了,原本柳垚也不想做个让人看不起的上门女婿,一直在犹豫,牛三妮儿娘家侄女把晒在院子里的柳淼给永芳买的一件七彩缎罩衣拿走,牛三妮儿还哭天抢地死不承认、说是永芳诬赖她的事发生后,柳垚就对自己的娘彻底死了心,现在他好几个月才回一次家,回来也不搭理牛三妮儿一句,吃顿饭过一夜就走。
柳垚对柳牡丹啥时候结婚无所谓,可柳森对象那边肯定不能同意,通常如果不是上边大的实在挫的不成样子找不下媳妇,小的是不能先结婚的,牡丹如果先结婚,是在说自己哥哥都差劲的娶不了亲吗?那对方姑娘该有多挫才能找她哥哥?就是那个姑娘不在意,人家娘家人也不能答应——人家自己不把姑娘当人可以,但在未来的婆家面前,绝对不能掉价,尤其是在知道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