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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鹏程毫不在乎地接过柳川递给他的稀饭,呼噜噜喝了一大口:“下三儿皮,厚脸皮,吃饱不会饿肚皮,嗨嗨,真好喝!”
家里一大群老娘们儿,柳侠没法洗澡,可他确实累了,客厅那边又用不着他们,于是,打发走了那个小厚脸皮以后,他干脆和柳川、猫儿一起回到卧室,躺在地上凉快,想等外面的女人们走了再洗澡。
猫儿也累坏了,可他躺了几分钟后,突然又爬了起来,对柳侠说:“小叔你往墙边再挪点,然后翻过来趴着。”
柳侠不明所以,但还是想也不想地照着猫儿的话做了。
猫儿扶着墙,先把一只脚放在柳侠尾巴骨上面的地方,然后试着整个人站了上去:“咱们看香港电视剧里面那些人不都是这样让别人来回踩吗?我想着肯定可舒服,要不谁会让别人踩自己,我给你踩一下试试。”
猫儿就这样扶着墙慢慢来回走,刚开始他只顺着脊梁骨踩,后来慢慢扩大范围。
柳侠舒服得直哼哼:“哦哟哟,就是这儿乖,又酸又困难受死我了。。。。。。乖,往右边点,哎,哎,再往右一点,对对,就这里,使劲踩。。。。。。右屁股这儿多踩几脚。。。。。。。嗯,就是这里,哎呦,。。。。。。三哥,家里养只乖猫可真美哎。。。。。。。。啊——臭猫儿,不准用脚趾头夹肉。。。。。。。。”
柳侠第二天醒的时候,只有扒在他身上睡得香香甜甜的小猫儿,家里很安静,隐约能听见卫生间有流水的声音,那是柳川在洗漱。
他不想动,继续躺着,过了几分钟,柳川轻轻地推开了门,看他睁着眼,柳川笑起来:“醒了孩儿?看来真是给累坏了,再迷瞪会儿吧,您三嫂把饭都做好了,待会儿等猫儿醒了,您俩一起吃吧。
您三嫂坐五点半那趟车走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上窑北坡了,她回去叫咱伯跟大哥大嫂,等他们到望宁大概得两点半三点。
我现在去单位请个假,顺便和望宁派出所哩老崔再联系一下,别到时候他正好出门不在所里,那这一大车布就没办法弄了。”
柳侠可怜巴巴地说:“哥,我浑身都不得劲儿。”
柳川笑他:“你还好意思说,猫儿昨天跟着咱一起搬了大半天咧,夜儿黑你都睡着了孩儿还又给你踩了半天。
昨天那活儿确实老使慌孩儿,先忍忍,等一会儿我请了假回来,再给你捏捏腿捏捏腰。”
柳川走后,又过了快一个小时猫儿才醒,两个人爬起来的时候都比较艰难,可看到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屋子,两个人都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他们还以为得花半天时间收拾那一片狼藉呢!
不过,柳侠可没想到,他远远低估了中老年妇女们淘便宜货的热情,他吃完饭后去找岳德胜请假,想趁着送布直接回家住几天,结果岳德胜批准他请假的话语还没落,他就被郑朝阳和付东给架巴出来了。
柳侠负隅顽抗:“不能再卖了,那是给我大哥做生意的底子,我要是直接给卖完了算什么啊!”
付东笑嘻嘻地说:“算钱!”
郑朝阳乐呵呵地说:“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提多少价比较合理的问题,而不是卖不卖的问题。”
都是一个单位的,怎么可能隔了一个晚上就卖两个价,柳侠可不想把大院一大半的人都给得罪了。
车子周围已经站了一圈阿姨,间或里面还有几个叔叔,柳侠知道不卖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在不得已中争取最大的权利:“付东哥,郑大哥,你们俩跟大家打个商量,昨天没动的那些布,今天也不能动,我怎么也得给我大哥留一部分完整的,让他们量量尺寸,知道完整的一匹布是多少,够不够,如果真卖起来手头有个寸劲儿,是吧?”
付东和郑朝阳都是爽快人,办事也都老到,他们也觉得不该把所有的布都给拆的乱七八糟,所以两人马上答应了,付东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他给众人说了一下柳侠的要求。
虽然有点遗憾,但都是一个单位的,大家也都能理解,柳侠又不是真的卖布的,人家是给自己哥哥进的货,看在一个单位同事的份上便宜卖给大家,肯定不能跟到自由市场了一样由着自己高兴把人家的布全部都给拉扯开了挑挑拣拣。
车钥匙就在柳侠这里,他打开了车门,但不动手,还让昨天晚上负责的苏丽蓉她们全部包圆。
苏丽蓉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老去柳侠家里折腾不合适,干脆抬出几张桌子就在院子里支个摊子算了。
柳川十点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树荫下那热热闹闹、花红柳绿的场面。
布到底又被多拆开了好几样,没办法,岳德胜的妻子看上了一个花色,想做床围和床单,柳侠不可能坚持着不答应的,结果开了个头儿就坏了,一下又打开了近十个花色。
昨天他们回来的时候有点晚,真正开始卖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虽然有电灯,可夜不观色这个古老的经验在现代化设施面前依然有效,灯光下的颜色和白天差别还是挺大的。
宁小倩看上了那个海蓝色格子布,要给楚昊做全套的床上用品,柳侠自己也觉得挺不错,他和猫儿现在床上的东西都是搬家时大嫂和三嫂给做的暖色调,他们其实更喜欢铺冷色的。
于是这个花色直接被处理完了,苏丽蓉和宁小倩帮柳侠算了一下,做全套的被罩、床单和枕头需要多少,先给他们留够了才给其他人分。
十一点半,付东和苏丽蓉他们负责张罗着把摊子收了,拆开了没分完的布都被收拾整齐了放回车上,柳侠看着一共只减少了大概不到十五分之一的布和冯红秀刚刚给他的一目了然的账目,满满的喜悦和安心。
吃过午饭,柳侠他们开车上路,大破车不给力,爬千鹤山北坡的时候差点趴窝儿,速度还没牛车快,所以到望宁的时候已经两点十分了,他们计划的是两点前赶到望宁,这么热的天,一定不能让父亲和大哥大嫂站在大街上等他们。
不过还好,父亲和大哥他们还没到。
为了扩路,望宁大街两边原来的黑槐树和泡桐、白杨树都给砍了,新建的商业街原来是麦田,也是一棵树都没有。
这个季节这个钟点,太阳接近直射,望宁最高的建筑也就是两层楼,一个是乡政府的办公楼,一个是望宁卫生院的病房楼,离大街都还远着呢,所以,柳侠他们想找个凉荫儿都不容易。
最后柳川把车子开到望宁乡中旁边,乡中隔壁那户人家大门口有两棵大槐树,树冠巨大枝叶茂密,形成的树荫很大很实在,而且从那里可以看见通往柳家岭的那个十字路口。
二十分钟后,猫儿跑出树荫向东面的十字路口奔去:“大爷爷,爷爷,大伯,娘,小葳哥,小蕤哥,您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三儿皮:特别贪吃,对不属于自己的食物特别垂涎的样子。
不好意思姑娘们,想赶到一个节点再发的,可今天有事,明天还要起大早外出,就到这里,大家先看着吧,聊胜于无。
第141章 准备()
柳侠看着家里来了这么多人;一个个都热的浑身透湿却一点不显疲态,心里高兴又酸涩,只是一车残次品布料,就能让他们这么高兴。
柳川拉拉柳侠,柳侠心领神会地和他一起走到车尾部;一人站一边;按捺着激动;摆出一副一眼就能让别人看出来是故作平静实则很牛气的表情,等待家人的到来。
柳葳、柳蕤喊着“三叔;小叔”和秀梅一起先跑过来;柳侠和柳川突然同时拉开车后门,气喘吁吁的秀梅跟傻了一样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那一大车的色彩斑斓。
柳葳和柳蕤目瞪口呆只几秒钟,就欢呼一声扑了过去,趴在车边伸手摸着那些花布大叫起来:“嗷——三婶儿说哩都是真哩,真哩有一大车漂亮哩布,妈,你赶紧过来看呗,这么多,这么漂亮!”
柳侠嘿嘿笑着,得意地和柳川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就知道大嫂肯定会被吓傻,哈哈,真哩吧?伯,叔,大哥,嘿嘿……”看到后面走过来的柳长青、柳长春和柳魁同样不敢置信的眼神,柳侠得意地都不知道怎么显摆才好了。
柳魁也是呆呆地看了足有半分钟,才转过身伸手给柳侠擦了一把脸上的汗,问他和柳川:“孩儿,这一大车都是咱哩?”
柳侠嘚瑟:“那当然。”
柳魁还是不太相信:“这么大一车布,这得多少钱哪孩儿?幺儿,你不会又借钱了吧?”
柳侠十分不在意地笑着说:“哪会呀,别看多,不值啥钱,我这几个月存哩钱正好够,没借。”
秀梅喘着气,擦着脸上不停流淌的汗珠:“幺儿,这一下就把你多半年存哩钱都又花完了?”
柳侠轻松地说:“花完就花完了呗,我下月多做几天外业就又有了,挣钱不就是让花哩嘛!”
秀梅无措而内疚地看着柳魁说:“这,这,咱一下就给孩儿存这么多天哩钱给花完了。”
柳魁伸手摸着那些布,心虚地安慰秀梅:“没事,钱虽然花出去了,有这么多东西搁这儿放着咧,咱仔细点,顺顺当当把这些布卖了,肯定不会赔,到时候咱重给孩儿存那儿。”
柳侠吊儿郎当地说:“我可不要哦,就是一车次品,我要是还跟您要钱,让别人知道了不得笑话死我。”
过来后一直用平静的眼光看着一整车的布和柳川、柳侠的柳长青忽然说:“幺儿,川儿,您夜儿都使哩狠了,过来坐这儿歇会儿,也叫您大哥大嫂好好看看布,您大嫂一路都在想会是些啥样哩布咧。”
柳侠和柳川都过来,坐在靠着大树的几块石墩儿上,柳长青和柳长春到车跟前看着布,互相递了一个欣慰的眼神,也过来坐下。
柳川对柳长青、柳长春说:“伯,叔,这么热哩天,您咋也跟着跑来了?我不是专门叫晓慧给您说,光叫俺大哥大嫂来就中嘛!”
柳长春说:“孩儿,不亲眼看看,那俺会放心?晓慧说,您几个夜儿搬这些布都给使坏了,幺儿使哩睡一黄昏连个身儿都不翻,您伯俺要是不来,这么多布您咋卸咧?”
车这边,秀梅用手来回轻轻抚摸着布,问柳魁:“这一大车布真哩都是咱哩?”
柳魁也用粗糙的大手摸着布,点点头说:“真哩。”
柳侠对一直平静地看着他的柳长青嘿嘿傻笑了一下,想找猫儿问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昨天晚上一夜都没翻身,却发现刚才跟着柳长青一起走过来的小家伙突然不见了,他心里一阵慌乱,本能站起来地向四周寻找,却远远看到小家伙正背对着他们往大街供销社那边跑。
柳侠扯着嗓子喊:“猫儿,这么热又跑回去干啥咧孩儿?”
猫儿没听见,他正好跑到马路边,停下等一辆拉煤的大车过去,飞快地跑到了路对面。
柳葳说:“小叔你别害怕,我过去,孩儿可能是去给你买汽水了。”说着撒腿就跑。
柳蕤说了声“我也去接孩儿”;跟着柳葳也跑了。
知道小家伙去了哪里,柳侠一下就没事了,他又对着柳长青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说:“我怕孩儿丢了。嘿嘿,伯,其实您不用来,俺三哥跟派出所哩崔所长联系过了,他给俺大哥找哩房子就搁商业街里咧,是他大哥买哩房,原来他侄女卖化妆品啥哩,卖了俩月不中,净赔,咱这儿就没啥人化妆,就不干了,房子现在闲着咧,俺大哥大嫂以后去赶集卖布,回来就把布放那儿,不要钱。”
柳长青又扭头看了看一大车的布,点点头:“您三哥您俩想哩怪周到,这我就放心了。”他问柳川:“现在这些布咱得先卸了,把车给人家腾出来,对不对?”
柳川说:“嗯,不过也不用太着急,这是我搁公路局借哩,这种车不多,就他们那里有两辆,我专门借了这辆旧哩,真是多用两天他们也不会着急要。
我是想叫俺大哥大嫂来认识一下崔所长,他们以后搁望宁街上出摊哩时间多,望宁这两年不正干哩孩儿们越来越多了,咱家不是这儿哩,俺大哥要是长期搁这儿做生意,这些孩儿们早晚得来找事,虽然咱不怕这种小无赖,不过还是有个照应比较好。
伯,我想叫您先看看这些布,高兴高兴,我再跟俺大哥一起去派出所,除了崔所长,俺大哥最好能跟派出所其他几个人也认识认识。”
柳魁本身就不是个张扬的,现在随着年龄增加,平日更加内敛,但今天他却忍不住喜形于色,听了柳川的话,他马上说:“那走吧孩儿,咱现在就去,天老热,把房子说好了,您大嫂俺开始收拾地方搬布,你跟幺儿也能早点回家,踏踏实实歇一会儿。”
柳侠远远看见猫儿和柳葳、柳蕤都抱着东西往这边走,对柳魁和柳川说:“哥,稍等一下,孩儿买汽水回来了,您一人喝一瓶。”
天气热,又是在正午头儿上赶路,柳长青他们带了三壶水,半路就喝完了,这会儿只是因为太兴奋,所以忘记了口渴得厉害。
三个孩子抱了三大兜汽水,一人两瓶,柳川和柳魁都是一口气喝完,然后两个人一块去派出所了。
柳侠给猫儿擦着源源不断的汗珠,心疼地数落他:“这么热,你渴了咋不跟小叔说?小叔跟三叔过去就中了,你看把你晒哩。”
猫儿小脸儿通红,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瓶汽水才说:“我个儿小,表面积也小,叫日头晒哩地方也就小,所以就我去最划算;小叔,你快点喝呗,不凉喝着就不美了。
这一家哩人老抠儿,我刚去哩时候他哩冰柜就没插电,汽水都没荣泽哩凉。”
一家人喝了冰镇汽水,心情愉快地在树荫下等待。
大约半个小时后,柳魁、柳川和崔所长过来了,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年轻小伙子,柳川做了介绍,原来是派出所的民警,过来帮忙的。
后来柳侠他们知道,这两个年轻人都是合同民警。
房子空置的时间不长,卖化妆品对房子的影响也不大,自来水也有,所以打扫起来很快,上下两层,下面有两个放化妆品的柜台和货架,楼上还有一张小床。
柜台是玻璃的,不能用;两个货架却是木头的,平放后可以在上面放置布匹,但大部分的布还是要铺了帆布放在地上。
柳长青、柳长春被柳魁、柳川和崔所长硬推到一边,无论如何不让他们动手搬运布;柳侠和猫儿也被柳魁命令只许坐在那里歇着。
柳葳现在干活已经完全顶个成年人了,柳蕤也差不多,柳川把车子倒的正对着商店门,来回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又有七个男人一起动手,搬运起来比柳侠他们昨天快多了。
秀梅只负责在里面指挥着把布分类放在合适的地方。
柳侠、猫儿和柳长青、柳长春坐在西边一排房形成的一点点凉荫儿里,四流八汗地看那边的人干活。
柳侠里的东西拿出来,自己又挨着看了一遍,然后开始一样一样给柳长青交待:“伯,这一张是布真正哩进价,这是三百块钱,你放着,现在不能叫俺大哥大嫂看见;
这张是我跟俺三哥参考着那一份,又跟别人打听过行情以后,自己写了一份,我一会儿会把这份给俺大哥大嫂,我就跟他们说这是进价,叫他们看着适当加价,要不就俺大嫂那心肠,得赔个底朝天;
这钱是夜儿黑跟今儿清早搁俺单位卖布赚哩钱,那三百其实也是,我怕俺大哥大嫂知道了会觉得赚哩老多,坏良心,以后不好意思加价,俺三哥俺俩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