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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休憩片刻,即刻上山。
“王爷,喝点水吧!”阿大递过水壶,“不知道娘娘……”猛拍脑袋,大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蕴,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对不起王爷,奴才嘴快,一时未忍住。”
“无碍,你想的便是本王此刻所思。”皇甫函治也不计较,阿大对轩辕素和的情感,他心知肚明。若是锦葵还在……也该这样焦急吧……可惜……
轻叹一声,喝几口水,视线远远落在天际。
蓦地,忽然剑眉横立,身子陡然扳直,“什么人?”
阿大面色剧变,大喝一声,“来人,有刺客,快保护王爷!”
不远处的随扈紧忙直扑过来,迎面对上蜂窝般涌现的黑衣人。一场厮杀旋即展开,顷刻间刀戟相撞,发出刺耳声响。
一把将阿大推到一旁,皇甫函治持剑而立。
阿大不会功夫,对付些喽啰倒也还凑合,而今这些黑衣人显然有备而来,自然各个训练有素。阿大,岂是他们的对手。锦葵已死,阿大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自知是个累赘,阿大也不言语,慎慎的躲在树后,免得干扰皇甫函治,反倒连累。
皇甫函治无温低吼,“你们到底是谁?”
没有人吭声,回答他的是闪烁寒光的利剑。
腕上一抖,剑花四溅,皇甫函治毅然出手。剑舞群魔,果真变化无穷。然,他腹部的伤尚在愈合中,若是运动太过激烈,势必……
一个漂亮凌空翻,利剑骤然划过一人脖颈,顷刻间血流如注,那人应声躺下。皇甫函治拧头去看自己的随扈,不想只剩寥寥数人,大部分被杀死在地。
心头微怒,原本因轩辕素和离去而不痛快,如今愈发觉得怒火中烧。
飞身半空,旋转落地,剑上霎时闪现三朵剑花,内力激发,登时取了三人性命。
招数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身形落地,长剑在手;银丝飞舞,如夜之眸深邃彻骨,绽放着森冷凄寒。只一眼,足以令人胆战心寒。
提灌真气,欲做二次搏斗。
岂料腹部陡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面容微微抽搐。那一刻,阿大看的格外清楚。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怕是伤口又开裂了。
果不其然,皇甫函治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
腹部溢出点点猩红。
扫一眼虎视眈眈如获至宝的黑衣人,此刻的他们,将视线集体落在他的伤处。绝好的机会,趁他伤口开裂,一击即中,必杀!
阿大看在眼里急在心底,奈何全无用处,只能干瞪眼。
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挥剑砍杀。用力越猛,出血越多,最后几乎染红了半件衣衫,嫣红之色触目惊心。最后的三名黑衣人冷笑持剑,看皇甫函治奄奄一息的模样,再过不久他的意识会随着血液的流出,逐渐模糊,任人宰割。
剑,齐刷刷向他砍去。
奋力持剑抵挡,三柄剑同时砍在他的剑身上,发出铿然巨响。额头冷汗淋漓,整个人止不住打颤。陡然肩头吃了一脚,皇甫函治瞬时飞了出去,身子重重落地。刀剑再次袭来!
“王爷!”阿大惊呼,飞身扑上去压住皇甫函治。
只听见剑锋切开肉片的声音,伴着一股温热喷涌而出。阿大的眼眸瞬间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嘴巴里发不出一丝声响。眼帘无力的闭上,头颓然垂下。
“阿大!”皇甫函治挣扎着坐起,推搡怀中的阿大。
抬眼间,却见三柄利刃迸发刺眼寒光,直奔他的脑门而来。
切肤之痛()
“王爷!”阿大惊呼,飞身扑上去压住皇甫函治。
只听见剑锋切开肉片的声音,伴着一股温热喷涌而出。阿大的眼眸瞬间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嘴巴里发不出一丝声响。眼帘无力的闭上,头颓然垂下。
“阿大!”皇甫函治挣扎着坐起,推搡怀中的阿大。
抬眼间,却见三柄利刃迸发刺眼寒光,直奔他的脑门而来。
眸子重重闭上,脑子里除了一闪而过轩辕素和的影子,什么也不复存在。他在等,等最后的一刀……
然……乒里乓啦的刀剑落地之音响起,皇甫函治猛然睁开眼睛。三个黑衣人齐刷刷倒地,双眸紧闭,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伤口。内在,早已五脏粉碎。
“公孙先生?”皇甫函治微震,不想公孙倍竟亲自下山。
一把扣住他的腕脉,眉微蹙,自怀中摸出一颗丹丸,“把这个服下,可生肌止血。”言罢一探阿大鼻息,“一息尚存。”伸手点了阿大全身几处大穴,将一颗红色药丸推入他的口中,“所幸为时不晚。”
皇甫函治投射去感激的目光,腹部的伤果然疼痛稍减,血也止住。
抬眼间,却见公孙倍一步一顿走向棺木,神情微恙。他的唇颤了颤,终于没能发出一点声音。直至走到棺前,才停下脚步。
皇甫函治目不转睛的盯着公孙倍,赫然发现他的手竟微微颤抖。手掌贴在棺盖上,痛苦的把头垂下,“为师早已告诫过你,勿要手沾血腥,为何你就是不听?而今落得命陨黄泉,真是痛煞为师也!”
轻叹一声,放下阿大,皇甫函治行至公孙倍身后,“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不是救你,是替老夫的爱徒还你人情。若非王爷宅心仁厚,小徒断断回不来老夫身边,也回不到这养育他的九宫山。”黯然转身,鹤发童颜的老者顷刻间苍老了很多,眼底满是痛心疾首,深深的倦怠。
独泽最早入山门,自小便养在公孙倍身旁。两人的情谊好似父子,更胜父子。眼前不断浮现独泽慢慢成长变化的模样,一贯的云淡风轻笑靥,历历在目恍如隔世。
微微抱拳,“先生节哀。”
“老夫早料到他会有今日,上次回山便千番挽留。他却固执得很,为了命中一人执意下山,才会有此一劫。时至今日,老夫还有何可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心,疼得厉害,犹如切肤的丧子之痛,“这个劫,到底也没能……”
眼皮微微下垂,皇甫函治很清楚公孙倍说的是谁。他也看出,独泽心中藏着一人,只是……对不起独泽,即便来世,我也不会把素和让给你。权当欠你,生生世世。
“请问王爷,小徒临死之前可曾留下话语?”公孙倍强忍住眼泪,声音有些沙哑。
“独泽先生自知命数已尽,所以他……略略提及本王的王妃……其他的……”皇甫函治在犹豫,该不该将独泽的话和盘托出。毕竟,那些话于常人听来,犹如谋逆。
公孙倍的眸子微颤,“九王爷仁心仁德,可堪大任。小徒未有看错,王爷有紫微星庇护,凡事逢凶化吉。”既然独泽临死前提及九王妃,内中定有隐情。不动声色,脸上的哀伤却已无法遮掩,长叹一声,“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时也命也!”
扭头冲皇甫函治道,“王爷等有伤在身,还是先随老夫上山,再谋他论吧!”
话音刚落,人影瞬间与棺木一同消失。
心头一惊,想不到公孙倍一介凡人,修为却已臻至化境,果然不可小觑。
紧忙搀起昏迷的阿大,半抬半托着向山上走去。
九宫山。
独泽下葬的那天,未见公孙倍现身,一切葬仪皆是皇甫函治一手操办。阿大尚在调养,他不比皇甫函治有元丹护体,又得公孙倍相助。凡人肉身,到底好得慢一些。
皇甫函治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再休息一两日便可痊愈。大步向公孙倍房间行去,葬仪已毕,好歹与他说一声才是。
脚步,在门口站定,隐约间听见房内压抑的哭泣。
头,骤然昂起。想不到他们师徒的感情竟然如此深厚,这样极力克制的哭泣让人闻之落泪,好不酸楚……
桌案上,放着几样小孩子才会戏耍的物件。弹弓、风筝、竹筒……等等,不修边幅的老者仿佛在几日内彻底衰老,精神萎顿至极,“还记得那年你贪玩,爬上崖边的树去掏鸟窝,用弹弓射击护巢的秃鹫。谁知秃鹫太狠,你被狠狠踢下悬崖。是为师赶得及时,才在半山腰的树杈上捡回你的一条小命。”
拿起竹筒的那一刻,公孙倍忽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臭小子,让你别去捉蟋蟀,你偏不听。谁知遇见黑子,险些被它咬死。若非你机智装死……你可知道为师看见你浑身血淋淋的样子,险些生生的吓死。当天晚上,师傅趁你睡着偷偷为你杀了那头黑子。后来你一直追问,为何再也未见到那头黑子。师傅知道你好胜心强,所以一直未能告诉你其实是师傅……”
握着竹筒的手止不住颤抖,似要生生把竹筒捏碎。公孙倍痛彻心扉,泪如雨下,“傻小子,你以前不是很会装死吗?为何现在真的要死?师傅一把年纪尚且苟延残喘,你年纪轻轻却狠心撇下师傅一个人去了,当真对得起师傅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吗?独泽啊独泽,你真是疼死师傅了……”
脑海里不断回旋着独泽幼年时的音容笑貌,他曾腻歪在自己膝下,双眸璀璨,:师傅,若是周旁无人,徒儿可否唤您一声爹爹?徒儿自小没有父母,唯有师傅,师傅之恩宛若生身之父。
下一刻,公孙倍泪流满面。
犹记得他重重点头时,独泽欣喜若狂的模样。那一声爹,永远的留在他的心底。可是现在,那个会偷偷喊师傅为爹的年轻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永远与泥土为伴,与风为伍,彻底的不复存在。
心,疼到骨子里,伴随着老人无力的哭声,回荡在这个空落落的房间里。
谁能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谁能明白切肤的丧子之痛?谁又会知道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即便被世人尊为人神,却也有失声痛哭的凄凉。
此时此刻,他不是受人膜拜的神,只是一个丧失爱徒的师傅,死了儿子的老父亲。
门外的皇甫函治潸然泪下,泪落两行。相比宫闱中的冷暖,亲情纸薄。房内的老者,才是至情至深。
“进来吧!”房内忽然想起洪钟般的声音,伴着难以抑制的抽泣。
六王爷必反!()
心,疼到骨子里,伴随着老人无力的哭声,回荡在这个空落落的房间里。
谁能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谁能明白切肤的丧子之痛?谁又会知道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即便被世人尊为人神,却也有失声痛哭的凄凉。
此时此刻,他不是受人膜拜的神,只是一个丧失爱徒的师傅,死了儿子的老父亲。
门外的皇甫函治潸然泪下,泪落两行。相比宫闱中的冷暖,亲情纸薄。房内的老者,才是至情至深。
“进来吧!”房内忽然想起洪钟般的声音,伴着难以抑制的抽泣。
紧忙抹去脸上的眼泪,皇甫函治正了正颜色,推门而入。
公孙倍小心翼翼的将桌案上的玩物一件件放入一个盒子里,好似价值连城的宝物般珍惜。
看一眼皇甫函治满头银丝,公孙倍将盒子妥善安置,“老夫可以为你重塑容颜。”
不经意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皇甫函治倒显得无谓,“一副皮囊而已,素和不在乎,小王又何必庸人自扰。”
赞许的点头,公孙倍的脸上还有残存的泪痕,深吸一口气,以袖口擦拭容脸,“让你见笑了。”
“请节哀。”皇甫函治望着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刘太后,帝王家情薄如纸,若是自己死去,母亲是否也如眼前的老者这般悲伤?也许会,又或者不会。她是太后,一路走过来的母仪天下,怎会在天下人跟前失仪?
敛了方才哀伤的神色,公孙倍正视皇甫函治,“王爷可知何为帝王之道?”
眉头微蹙,皇甫函治心头一顿,“请恕小王见识浅薄。以小王愚见,帝王之道莫过以仁孝当先。仁可爱民,民心所向方可创盛世繁华;孝则视天下为儿女父母,才可正民风治国邦。先生为何问起这些?”一席话,不过是他在民间厮混久了得出的结论。
眸色一亮,未曾想原来花名远播的九王爷,是何等睿智。
公孙倍轻抚自己的长须,“王爷可曾想过君临天下?”
闻言,皇甫函治陡然站起,面露诧异,“先生此言稍欠妥当。皇兄临朝已久,何况萧逸已除,江山稳固。若是社稷动荡,必非万民之福。同室操戈势必为天下人所不齿,小王再不济也不想做一个窃国之贼。”
自袖中取出一块令牌丢弃在桌案,发出震动之音。
“你先看看这个。”公孙倍也不继续深究帝位这个话题。
信手取过,“这是什么?”待看清,皇甫函治整张脸霎时泛着微白,声音都有些微颤,“此物先生从何得来?”
“看来王爷深知此物的来历。”公孙倍慢悠悠的沏茶。
“此物小王只在父皇在位时见过,乃是隶属皇帝的东厂暗人专用信物,一般人绝对无法沾染分毫。”皇甫函治眉头拧紧,心头有些慌乱,料定公孙倍这般做必有深意,“自皇兄登位,大权落在六哥与萧逸手中,以至无法训练暗人,便取消了东厂。萧逸战败,皇兄正欲重建东厂,此物……此物缘何会落在先生手中?”
公孙倍悠然浅笑,与独泽生前的笑容极为相似,“那日你我上山,老夫让弟子回去察验尸体,在尸身的腰间发现了这个,而且每具尸体都有一块。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心,陡然下沉,皇甫函治已然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唇,颤了颤,皇甫函治的眼眸瞬间黯了一下,“他们都是……”
“没错,太监!”公孙倍一贯的轻描淡写。
眼眸愕然睁得斗大,一下子跌坐在旁,皇甫函治整个人僵在当场,“你是说……皇兄要杀我?怎么、怎么可能,我们是同胞兄弟、手足至亲,他怎会……”
“难道王爷不曾听闻,【一丛深色离皇城,宁愿花落百姓家】。牡丹尚且不入皇家门,可知帝王家的冷暖凉薄。王爷,你如今手握重兵,早已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公孙倍一针见血,说得全部在理。
心头五味陈杂,皇甫函治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字字珠玑,“六哥亦是重兵在握,皇兄岂非要……?”
公孙倍虽不出九宫山半步,但对天下事仍然了如指掌,“六王爷会是第二个萧逸。”
头,骤然昂起,皇甫函治的眼底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彩,“你说什么?”
“皇帝对六王爷早有戒心,即便六王爷为他平叛,扶他临朝亦难幸免。这便是皇帝册六王爷为逍遥王的意思,逍遥做王,勿再弄权。自古功高便会震主,多少贤臣良将死于帝君的猜忌与狭隘之中,哪朝哪代都没有例外。”公孙倍看透一切,了然于心,“皇帝已经蠢蠢欲动,王爷还是早些做好心理准备。”
“手足相残……皇兄怎能如此薄情寡义?我与六哥助他剪除萧逸,稳坐江山,从未想过要一朝夺权,为何他诸多猜忌?”皇甫函治始终不愿相信公孙倍所说。到底,他是皇帝的同胞亲弟,一母所生血脉相连。
轻叹一声,公孙倍打开窗户,外头的阳光很好,笔直落进来。
风,带着沁凉的舒爽。
“天际浩瀚,才容得下日月;海河广阔,才纳得下百川。王爷莫要哀伤,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岂是人力可以改之?”公孙倍转身看他,眼底的伤痛依然存在。他本不欲介入人世间的是是非非,但是天数如此,他不得不重新踏入红尘,“六王爷必反!”
身子骤然站起,皇甫函治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