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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子呢?你个瓜婆娘……老子千叮万嘱喊你把地窖匟好,你囊个看的人嘛!”娟儿爹靸着鞋奔到地窖口,地窖的门板被撬开了,恰好能钻出一个人,他破口大骂:“不要脸的娼妇,最好死在外头,不要再回来!”
“你的心肠囊个这么硬呢?她是……她是你的亲闺女呀……”娟儿娘又开始哭天抹泪。娟儿爹黑着脸连拖带拽把她拉进屋里。
娟儿失踪了,娟儿娘茶饭不思,病倒了,娟儿爹也像是干吧了的茄子,打不起精神,他没得脸面再在村上走动,成日里喝得烂醉。马栓儿撞邪,娟儿失踪,一时间成为村上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越传越邪,神乎其神。
山子听说娟儿失踪后自责不已,他觉得娟儿姐的遭遇都是当初帮助他引起的,他在心里保佑她一切平安,将来,他一定要报答她的恩情;铁蛋的内心也莫名失落,他时常忆起那天娟儿被绑在山上的情景,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娟儿一定有她的苦衷!
马栓儿在娟儿失踪后的第三天意外醒了,马栓儿娘乐翻了天,破天荒给山子送去了十个鸡蛋。山子推脱不肯收,马栓儿娘硬是放下走了。
马栓儿醒来以后身体很虚弱,他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里,牛鬼蛇神、美女天仙他仿佛都见过了。终归是年轻,没几日,马栓儿就恢复了体力,他在村上走动,大家伙儿都躲着他走,看到他就像看到了瘟神。马栓儿吊儿郎当的去了娟儿家,站在院坝门口大声喊:“娟儿,娟儿……你出来……”
娟儿爹抄起扁担步伐蹒跚的走到院坝门口,骂道:“你狗日的发啥子疯?脑壳睡扁了?”
“叔,我是来求亲的。你让娟儿做我的婆娘嘛?”马栓儿嬉皮笑脸的说道。
“啥子呢?你怕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哦……滚,给老子滚,不然打断你的腿……”娟儿爹说话间扬起了扁担,马栓儿吓得朝后跑了几步又停下,他扯起嗓子吼道:“老东西,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娟儿早就是我的婆娘了!”
“你还敢给老子胡言乱语,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娟儿爹气急败坏,他举起扁担朝马栓儿跑去,霎时,一个在前头跑,一个在后头追,扁担像雨点一样在马栓儿的身后扬起、落下,马栓儿抱头鼠窜,村上的人都远远的看热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拦。看到事情原委的人幸灾乐祸、添油加醋的向旁人讲述着来龙去脉,一群人窃窃私语,哄笑不止。人们都认为马栓儿撞邪后疯了,已经神志不清。
马栓儿娘老远看到娟儿爹追打马栓儿,抓起一把扫帚就撵过来,一时间,两人打作一团,脱险的马栓儿事不关己,立在一旁看热闹。打累了,两个人停下来,娟儿爹把扁担杵在地上歇气,马栓儿娘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扫帚,气喘吁吁的问:“我倒是问你,你囊个要打我娃儿?”
“为啥子?你倒是先问问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他到底是想干啥?”娟儿爹呼啦呼啦吐着粗气。马栓儿娘忿忿地说:“不管是为啥子事,你打我的娃儿就是不对!栓儿,你过来……跟娘说说,到底是囊个回事?”
“我说我去求亲,说让娟儿做我的婆娘……他,他就发疯……”马栓儿站在原地没动,他的话引来众人窃笑。马栓儿娘气得吹鼻子瞪眼,她跳脚骂道:“啥子呢?我说你这杂种,真的是睡糊涂了?”
“我囊个可能睡糊涂了嘛?我清醒得很!”马栓儿大声争辩。马栓儿娘紧张兮兮的跑过去拉起他一路小跑,边跑边说:“你呀,你呀……你让我囊个说你好……娟儿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说你这邪性劲儿还没过,我怕是得再帮你找个‘大神’看看!”
“啥子呢?娟儿不见了?啥子时候的事哦?”马栓儿将信将疑。马栓儿娘白了他一眼,答道:“就在你醒过来的前头几天,突然就不见了……邪性得很!”
“真的呀?那我不是白瞎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婆娘?”马栓儿的话语中充满遗憾。马栓儿娘揪了他一把,警告道:“往后不准再提她,那么一个邪乎的人……沾惹上了怕是不得安生!”
夜里,马栓儿梦见了娟儿,娟儿在山腰上冲着他笑,那笑容简直是看一眼就醉了,他风风火火跑上山腰,急吼吼把她扑倒在地上,两个人抱在一起,在草坡上滚做一团,他感觉裤裆下一挺,就醒过来了,他一摸裤裆,跑马了。他感觉全身燥热难耐,心脏砰砰跳动,他冲到院坝里,绞起一桶井水从头淋下,冰冷的水浇在身上,心里的温度瞬间随着身体的温度降低了,让他感到空落落的。自那之后,娟儿就住进了他的心里,搅得他心神不宁,他时不时会在梦中与她幽会缠绵,醒来总是焚身。天长日久,他开始期盼天黑,期盼入梦。他不知道世上还有爱情这个让人牵肠挂肚、魂不守舍的东西,他只知道,他要娟儿做他的婆娘,跟她干那事真的很安逸,哪怕只是在梦里。他有一种直觉,娟儿没死,她活在某一个角落,有一天,他一定能和她重逢。
娟儿爹坐在院坝里闷头喝着烧酒,抽着旱烟,院坝里的苹果树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他心烦意乱的回想着马栓儿今儿晌午的疯话,他突然将旱烟枪在板凳上磕得咚咚响。片刻,他起身去了屋里,破天荒与娟儿娘说起话,娟儿娘张大嘴巴望着他,眼泪不争气的滚落下来,这些天,她已经没有精神痛哭了,嗓子里也发不出声音。
隔天,娟儿爹领着李家本家十来个人,堵在马栓儿家大门外。
第八章 马栓儿的谎言()
马栓儿娘清早推开大门就看到娟儿爹领着人虎视眈眈的守在门外,她沉下脸,问道:“五哥,你们这是要做啥子?大清八早,我怕是遇到鬼了?”
“你把马栓儿那个兔崽子给我交出来。”娟儿爹气势汹汹的说。
“啥子呢?欺负人欺负到门上来了,你以为马家没得人了哦?栓儿他爹……你在磨蹭啥子?人家都打到门上来了……”马栓儿娘扯起喉咙大喊。
“老子倒是要看一下是哪些不要命的龟儿子,敢到我屋里来闹事!”马栓儿爹一边往身上套褂子,一边朝外跑,看到娟儿爹的时候,他的气焰消了一半,他愣神片刻,问道:“五哥,咋个是你呢?”
娟儿爹面色铁青,没好气的说:“咋个呢?你自个儿问你家马栓儿,他做了啥子招天打雷劈的事!”
马栓儿爹一头雾水,马栓儿娘在旁帮腔:“不要管他们,我家栓儿刚刚才好,囊个会招惹到他们?”
“你要这么说,那好,我们逮到马栓儿就不要怪我们手下不留情!”娟儿爹狠狠的说。马栓儿爹平日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他觉得娟儿爹性情温和,定然是小崽子做了什么伤情面的事,不然咋会把人家逼的找上门来。他厉声责备身旁多嘴的女人:“婆娘家家的,头发长见识短,有你啥子事?滚回去!把那小兔崽子给我喊出来……”
马栓儿娘受到奚落,悻悻的朝屋里走去,嘴里骂骂咧咧。片刻,马栓儿揉着惺忪的睡眼依在门框上朝外张望,马栓儿爹高声喊到:“滚过来!还没把你睡死?”
马栓儿打着哈欠,磨磨蹭蹭走到院坝门口,裤儿松松垮垮像要掉下来,马栓儿爹背上甩了他一拳,骂道:“站直了,成天吊儿郎当没个人样,你老实说,你做了啥子伤天害理的事?”
马栓儿揉着刚刚被打的地方,不耐烦的说:“我做啥子了嘛?不就是说娟儿是我的婆娘嘛!”
娟儿爹甩手刮了马栓儿两个耳刮子,他颤栗的问道:“你说,你到底把我家娟儿哪么了?”
“我说你们囊个那么奇怪?我说他是我的婆娘……不就是我睡了她了嘛!她要是没死,嫁给我不就成了吗?”马栓儿满不在乎的说。没等娟儿爹动手,马栓儿爹便抢先动手,对着马栓儿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毒打,架势凶,下手轻,毕竟是自家的‘独把儿’,外人下手就不晓得有多狠了。
马栓儿出其不意的挨了打,本能反应撒腿就跑,他抱住脑袋,围着院子跑,他爹在后面追,两个人一前一后,搞得院子里热闹非凡,娟儿爹一行人反倒是乱了分寸。马栓儿边跑边喊:“娘啊……娘啊……快救我,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马栓儿爹撵不过他,脱下鞋子就朝他丢过去,马栓儿娘闻声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一个打,一个护,一个跑;一家三口在院坝里转起圈圈。娟儿爹按耐不住怒火,冲到他们中间堵住了马栓儿,所有人都停下来,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看热闹的人站在院墙外,耐着性子等待事情的。娟儿爹问道:“马栓儿,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哪么得逞的?”
“啥子得逞嘛,娟儿自个儿愿意的……你情我愿的事,哪么,哪么怪到我头上?”马栓儿飞扬跋扈惯了,从小到大,爹娘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今天动真格的了,他第一次晓得了什么是害怕。
“你说的是真的?”娟儿爹将信将疑,心里怨恨着娟儿这个不成器的闺女。
“真的!我若是说假话……天……天打雷劈!你们不信就问娟儿嘛!”
“问个屁呀,娟儿在哪儿呢?”马栓儿爹抬手在后脑勺上敲了他一下。马栓儿接着说:“娟儿肯定没死,我去找她,一定把她给你们找回来……还我清白,说好了,她回来就给我做婆娘!”
娟儿爹无以应对,即便娟儿不是自愿的,现在也是死无对证,继续掰扯下去,更是丢尽脸面。他只好顺着台阶下,他说:“好,大家可是都听到的,我就等你把娟儿给我找回来!马栓儿爹、娘,你们可也是听到的,不许反悔?”
“五哥,一言为定!”马栓儿爹满口应许,马栓儿娘在一旁直拽他的衣角。娟儿爹恶狠狠瞪了马栓儿一眼,领着人拨开人群落寞的走在路上。看热闹的人大部分都意犹未尽,等待了半天没有看到他们所期待的,多少有些遗憾,似乎还舍不得离去。人群中,有两个年轻如青松的身影先行而去。
山子闷闷不乐,铁蛋心事重重。他们都是情窦初开的青少年,虽然目前并无什么情愫影响他们的成长,但是,他们都为娟儿的遭遇感到难过。铁蛋急匆匆走在前面,山子慢吞吞走在后头。铁蛋为自己没有站出来揭穿马栓儿的谎言感到自责,事到如今,他已经模模糊糊知道那天娟儿经历了什么事,在他的心里,娟儿是一个泼辣、热心肠的姐姐,或者,娟儿不让他对任何人讲那天看到的事情,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哪知道事态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铁蛋心中举棋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办,但他最终决定信守对娟儿的诺言,把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中。
山子对娟儿没有别的想法,他把她当作姐姐,除了感激还是感激。他不相信娟儿会看上马栓儿,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她过得好,找个好男人。他的心中第一次有了好男人的概念,也第一次觉得女人好可怜。他想起了娘,那个抛弃他的女人,不管怎样,他生下他,把他送回来给奶奶扶养,总算对他还是有恩的。他有点想念那个女人他要喊娘的女人。她长得是个什么模样?是美是丑,是胖是瘦……她老了吗?她一定也是跟村里那些女人一样,多嘴多舌、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吧!
“山子,你快点……”铁蛋扭过身子喊到。山子由慢走变成一路小跑,嘴里答道:“哎,来了。”
两个人方才的心事被他们一前一后的追逐丢到了九霄云外。
日子继续在过,马栓儿爹、娘怕娟儿爹再来闹事,把马栓儿送到山外他出嫁的姐姐家去了,纵使有万般舍不得也没办法,毕竟自家理亏,糟蹋了别个好端端的闺女。马栓儿早就打好了主意,他要逃走,去找娟儿。他哪里敢到姐姐家里去,她没出嫁之前就嫌弃爹娘偏心,对他横鼻子竖眼,这下落在她的手里,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金都城外马桂花家,几间烂瓦房,住着一家老小七口人,尽管依然贫穷,与山里的土墙比起来,这已经够好了。碍于情面,马桂花接收了马栓儿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爹在的时候,虽然也没啥可吃,马桂花的脸上是有笑容的,爹前脚一走,她就表露出对马栓儿的厌恶,对他横眉冷眼,使唤他做东做西,对于马栓儿这个在家里扫帚倒了都不会扶一把的人来说,半会儿都待不下去,爹走的第二天,马栓儿就跑了,他觉得哪怕在外头讨饭,都比呆在这里强。
志国在金都城的茶馆里立住了脚,他为人实诚、勤快,老板对他很赏识,客人也时常给他几个小费,他把钱都攒起来舍不得花。这两年在金都让他大开眼界,他巴望着攒下钱回去孝敬爹娘,给娟儿找个好婆家。金都离家乡实在太远,他舍不得把钱花在路上,他要等到攒下足够的钱才回去。他想念爹娘,尤其想念娟儿,从小被他宠爱长大的妹妹。
转眼到了来年的新年,山子和铁蛋依旧在山上山下追逐,他们又长大了一岁,山子英俊明朗、铁蛋高大挺拔,两个人形影不离。没有马栓儿干扰,他们扯草药、抓山兔子,为山子攒下了不少学费。他们信心满满,如此下去,上大学就不愁了。
忙忙碌碌的求生活,让村子里的人们逐渐淡忘了娟儿和马栓儿,唯有各家的爹娘惆怅满腹,他们都带着一线希望活着,哪怕是自欺欺人,也要相信他们会回来。
过去的一年里,村里似乎没有发生过大事,鸡毛蒜皮的事在人们口中传来传去,二呆家的母牛生小牛犊子了,孙大家的母猪把圈拱了,马四家的崽子讨婆娘了……直到有一天,风云变了,秦寡妇成了村里茶余饭后谈论的头号人物。
第九章 稀罕的电灯()
开春,村里来了一群男人,看上去个个身强力壮,领头的人是个络腮胡,他那黑黝黝的胡须像是马栓儿家黑狗颈项上的一圈毛,毛茸茸的,有些吓人。他看上去四十出头,身板像牛一样结实,他叫黄广志。他天天领起人竖杆子,架线,村里人不明就里,觉得好生稀奇。村长说这是在拉电线,接电灯,没有几个人能听懂村长所说的电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村长又说有了电灯,家家户户都不用点煤油灯了,一根绳绳拉一下整个屋里就亮堂了。大家听得似懂非懂,但每个人都感觉很新奇,无一不在盼望早日见识这稀罕玩意儿的庐山真面目。
人家热火朝天的干活儿,村里仿佛每个人都无所事事,丢下屋里的活儿,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结队看热闹,就连铁蛋和山子也常常撇下学习去观望,这让干活儿的男人们很不自在,黄广志经常吆喝他们:“有啥子好看的?这里危险得很,赶紧回去忙你们该忙的事情。”
日复一日,看来看去都是竖杆子,架线,人们逐渐失去了观望的兴致,都各自回家忙自家的农活儿。没隔几天,就有人传出闲话,说看到秦寡妇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往那帮男人堆儿里钻,她和那个络腮胡眉来眼去,又是倒水,又是送饭,怕是早就滚在一张床上去了。这样一来,就有人在背后骂秦寡妇不要脸、不守妇道,说她一看就是狐狸精,克夫,哪个沾惹上哪个就要倒大霉;更有人说她是‘白虎’,任由他黄广志身板多壮实,早晚也得死在她的身上。
秦寡妇是外乡人,当初被卖到村里给杨财主当了填房,她嫁过来的时候,芳龄十八,杨财主六十好几,足以当她的爷爷,就连杨财主膝下的独子也足足比她大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