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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土地多为旱地,种植的多是适宜干旱的农作物,也不需要耗费太多精力打理,家门口的自留地不大,根本不需要男人插手,妮子独自就收拾得妥妥贴贴。
每每看到妮子挺着逐渐隆起的肚皮在地里劳作,娟儿都会感慨万千,同样都是山里女人,娟儿生柱子的时候,可没有遭这份罪。
那时候,何远山做木工活儿,收入不错,日子过得不赖,娟儿每日的任务就是做一日三餐,吃饭、睡觉,闲得无聊。
细想起来,娟儿觉得,这人与人,还真是没法子比,活得好与不好,唯有自个儿知道,旁人看到的,指不定是真是假。
娟儿时不时也会回忆过去的事情,自从离开燕雀村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不是不想念亲人,不是不留念故乡的山山水水,而是觉得自己无脸回去,无脸面对父老乡亲。她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白活了,一事无成,净给人添麻烦。
看到妮子成日乐呵呵的,娟儿想不明白,妮子咋就那么开心,仿佛在她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惆怅、悲苦一说。
天长日久,娟儿似乎了解了妮子的心理,对于妮子来说,还有什么是比守着喜欢的男人,肚子里揣着他的娃儿,张罗着过日子,更为幸福、满足的事情?
杨智建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的确不好相处,对哪个稍微好一点儿都不行。对娟儿过于关心吧,妮子不说啥,妮子哥跳出来打抱不平;对妮子好一些吧,娟儿不说啥,柱子跳出来指责师父偏心眼儿。
娟儿和妮子虽说表面沉默、隐忍,不发生直接冲突,但是心里却暗自较量,她们都很清楚,杨智建在对方的心中有多少份量;更清楚自己在他的心中有几斤几两。
俗话说,不怕男人打锤干仗,就怕女人心事暗藏。为啥说女人最可怕?女人有事儿往往都搁在肚皮里,她心里恨你入骨,却还能笑脸相迎寒暄,吃饭了没,娃儿多大了,你家的母猪下了几个崽子;不像男人,一顿拳头之后,依然可以做朋友。
男人和女人的心掏出来相比较,男人的心是光光滑滑,脉络分明的;女人的心却是凹凸不平,脉络如网一般纵横交错的。因此,大多数男人直来直去,性格直率;大多数女人暗藏心机,勾心斗角,每一个坑坑洼洼的缝隙里,都有可能隐藏着暗器。
杨智建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过活,处处陪着小心,他既不愿意伤了妮子,又不愿意委屈了娟儿。
十个手指头伸出来还有长短,一碗水又怎么可能次次端平?妮子和娟儿之间的战争,还是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这天,杨智建和妮子哥一起,拾掇了山上弄回来的东西进县城卖,东西卖完了,妮子哥肚皮痛,要上茅房,急匆匆的跑了。
杨智建寻思着:逃跑的时候,走得匆忙,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娟儿和柱子连一身换洗衣裳都没有,天气越来越热,总不能成日穿那身,脱不下来,还不得捂馊了,咋样,都不能委屈了他们!
于是,杨智建在摊上给娟儿和柱子一人买了一身衣服,藏在背篓里,刚藏好,妮子哥就跑过来,催促着赶紧回家。
走了几步,杨智建的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怪自己缺心眼儿,居然忘了给妮子买点儿啥捎回去。
杨智建心想:这会儿是把东西藏住了,回去了呢?衣服总得穿在身上,那不是不打自招了吗?买都买了,总不能一直藏着压箱底儿
明知会惹出麻烦,杨智建还是决定把东西给娟儿和柱子,他认为妮子还算大度,平常对娟儿母子很照顾,不至于为这点儿事情大动干戈。
回到家里,妮子在灶房里做饭,妮子哥到河沟里洗澡,逮住无人,杨智建悄悄的把衣裳塞给了娟儿。
娟儿先是一怔,而后,低头瞅瞅自个儿身上脏得没法看的衣裳,心中多了几分欣喜,欣然接受,没多想。
当即,娟儿拉着柱子进屋,换上了新衣,把脱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在院子里。
妮子忙进忙出,压根儿就没注意,妮子哥洗完澡回来,晃眼看到娟儿和柱子,总觉得哪儿不一样,看到院子里的竹竿上晾着的衣服,恍然大悟。
妮子哥黑着脸进了屋,心想:这个女人住在家里,迟早是个祸害,瞧瞧那狐媚样儿,成日跟杨智建眉来眼去的,还能有妮子的好果子吃?今儿杨智建给妮子买了衣裳也倒罢了,若是他没买,我可跟他没完,还能让他这么欺负俺妹子!
杨智建进灶房帮妮子把饭菜端上桌,妮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喊道:“哥,吃饭了,娟儿姐、柱子,快过来吃饭”
妮子哥蹲在屋檐下的过道上抽烟,没搭理妮子,杨智建看了看他,心想:这又是咋的啦?回来的路上还好好的!
“哥,你咋啦?哭丧着脸!”妮子走过去,站在哥哥身边,疑惑的看着他。
妮子哥意味深长的看了妮子一眼,心道:“我的傻妹子馁,你是瞎子?两个大活人穿着新衣裳在你面前显摆,你都看不到?”
妮子看着哥哥阴阳怪气,不言不语的模样,有些光火,大声问道:“咋滴了么,出去时还好好的,回来咋就跟害瘟了一样?”
妮子觉得,自从杨智建领着娟儿和柱子回来后,哥哥整个变了个人,动不动就拉下脸,就像人家欠了他十斗米似的。她想不明白,大男人,哪儿来的那么多弯弯肠子,不就是多两双筷子的事情么?都是自家地里种的东西,有啥稀罕的!
对于哥哥屡屡摆脸色给人家看,妮子看不下去,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哪个都不是瓜儿,娟儿咋可能不往心里去?
妮子瞪着哥哥,冷声问道:“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们就不等你了!”
妮子哥头也不抬,闷不做声,妮子不再搭理他,气哼哼的回到桌旁,沉声说:“别理他,我们吃!”
杨智建惶惑的看了妮子哥一眼,拿起来筷子,娟儿对柱子说:“柱子,去叫你叔过来吃饭!”
柱子瞅了妮子哥一眼,眼巴巴的望着娟儿,踌躇着不肯去。娟儿沉下脸,低声喝道:“快去听话!”
柱子撅着嘴,极不情愿的走过去,喊道:“叔,吃饭了!”
妮子哥没搭理柱子,腾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撇下柱子走到桌子跟前,柱子遭遇冷面,心里非常委屈。跑回桌旁坐下,端起碗闷头吃饭。
妮子哥站着,愣是没坐,他死死的盯着杨智建,问道:“杨智建,你给俺家妮子买的衣裳呢?”
杨智建大感意外,这才弄清楚妮子哥使性子的原因,他缓缓地站起身,尴尬的摇摇头。
“怎么,没买?妮子还是不是你的婆娘?你给别个买衣裳,却把妮子丢在一边你,狼心狗肺,良心都被狗吃了!”妮子哥指着杨智建破口大骂,杨智建想要解释,苦于不能说话,他羞愧难当的望着妮子。
妮子扫视了众人一遍,慢慢站起来,盯着娟儿看了半晌,娟儿抬眼看了妮子一眼,低头逃避,妮子冷冷的说道:“挺好看的!”
“妮子,你是不是脑壳被门挤了?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好?”妮子哥质问道。
“哥,别没事找事,有啥话,等吃了饭再说!”妮子冷言道。
妮子满不在乎的表情无疑是火上浇油,妮子哥的火气窜至头顶,他火冒三丈的盯着还在闷头吃饭的柱子,一把抓起他的饭碗,狠狠的摔在地上,狠狠的骂道:“吃,吃你妈的脚!妮子,你图个啥?一天到黑好吃好喝伺候着他们,人家呢,把你当回事了么?当着你的面都是这样,背着你呢妮子,你不在乎,你哥哥我在乎!我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却不管不问?”
娟儿一把搂过受到惊吓的柱子,愤懑的瞪着妮子哥,杨智建的双手捏紧了拳头。
“哥你不要再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妮子觉得哥哥砸了饭碗,丢了自己的脸,气急败坏的吼道。
“你自己的事儿,爹妈死了,你才一点点大的时候,咋不对你哥我说这话?被一个满是花花肠子的男人,整得五迷三道的,你对得起爹妈不!”妮子哥万万没有想到妮子手腕子往外拐,居然不领情,反过来埋怨他,他痛心疾首的望着妮子,悔不该当初收留杨智建,给他治伤。
看着妮子向着自己说话,杨智建心中愧疚,松开拳头,伸出手去扶住妮子的身子,妮子却把他的手拂到一边。
妮子的反应令杨智建很是尴尬,他皱眉站在那里,心神不安。
娟儿突然拉着柱子站起来,盯着妮子哥,说道:“你们别吵了,明天,我就带柱子走!”
杨智建一听这话,焦急的冲着娟儿摆手,娟儿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妮子直勾勾的盯着娟儿,冷冷的问道:“娟儿姐,我妮子有哪点儿对不住你跟柱子?你要走!杨智建写的纸条条我都看到了,你们没地儿可去”
“妮子,你对我们很好,我心里很感谢你们,我跟柱子不可能永远住在你家,终归是要走的,不如早走早撇脱!省得大家都别扭!”娟儿说是在感谢,话语却很强硬。
妮子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是不会让你们走的你们走了,杨智建的魂儿也就跟着飞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误入山林()
第二百八十一章 误入山林
杨智建、娟儿听了妮子的话,很是震惊,就连妮子哥也被她的话震慑了,一个个都用惊恐的眼睛盯着她。
柱子不完全明白大人们的世界,根本就不想卷入其中,他像没事儿人一样,饿着肚子跑到一边玩儿去了。
平日里,大家都觉着妮子是个大大咧咧的直肠子,啥事儿都不会搁在心里,谁曾想,她的内心深处心思却是这么重。
娟儿之所以能够留下来,并且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并非全是因为杨智建,同样是被妮子的爽快、真诚所打动。
这会儿,妮子暴露了内心世界,娟儿突然觉得上当受骗了,她认为,妮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佯装出来的假象。
娟儿觉得女人最是难交心,自己虽说没有把妮子当做能够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好姐妹,但至少,她没有想过去欺骗她、伤害她。
娟儿在心里问自己: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我还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自取其辱么?不过,即便要走,也得把话说明白,堂堂正正的走,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人看低了!
娟儿刻意扬了扬脸,冲着妮子说:“妮子,有些话,咱们当面讲清楚,杨智建是你的男人没错,可他也是柱子的干爹。当初,我们被人追赶,走得匆忙,连一身换洗衣裳都没带,我们来你家也有小半个月了吧?这身上都捂馊了,杨智建好不容易去了一趟县里,捎了衣服回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他不能说话,没法跟你面对面讲清楚,可是他会写字,终归是有办法跟你解释清楚的!你要拴住你男人的心,把我们娘儿俩困在这儿算咋回事?我说要走,就一定会走,我就不信,你们还能困得住我!”
娟儿一口气说了许多话,看都没看杨智建和妮子哥一眼,目光始终停在妮子的脸上。
妮子沉住气听完娟儿的话,说道:“我这人吧,不认识俩字儿,但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杨智建照顾你们娘儿俩没错,可他不该一碗水端不平,旧社会有钱的男人讨几个婆娘,婆娘之间都是勾心斗角,都想抓住男人的心;现在是新社会,又有几个女人能够容忍自家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好?娟儿姐,我妮子对你们娘儿俩如何,你自己很清楚,我也不用多说啥我只想问你,今天换做是你,你能够一点都不在乎?”
妮子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女人,一股脑儿说了一大堆话,与娟儿展开了唇舌之战。
娟儿突然觉得在两个男人面前唇枪舌战,很没意思,面对两个女人的战争,杨智建连用语言阻止的能力都没有,让娟儿感到失望。
娟儿想要快一点儿终止这样的闹剧,她挑起眉毛,说道:“柱子有爹,我有男人,不可能跟你的男人有任何出格的牵扯,我今天当着杨智建的面,把话说明白。他没有那份心,最好;他若是有那份心,从此就断了心思。你的男人就站在你的面前,管得住管不住,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妮子哥心中火冒三丈,竭力的压抑着,他可是听明白了,娟儿这是明里暗里在示威,在糟蹋人。
妮子轻笑了一声,抬眼看了杨智建一眼,目光移到娟儿的脸上,说:“娟儿姐,你也够绝情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杨智建再不回头,他就是地地道道的瓜儿,甘心被你牵着鼻子走,这样的男人,我妮子也瞧不上!”
两个女人毫不避讳的当着男人的面,含沙影的数落着他,即便杨智建脾气再能忍让,也是绝对难以接受的,他一脚踹翻了板凳,沉着脸朝院子门口大步走去。
妮子哥也感觉到妮子和娟儿太不象话,瞪了她们两眼,转身走开,娟儿在他的身后喊道:“兄弟,你砸的是碗,打的是脸,我娟儿谢谢你把我打清醒了!”
妮子哥此刻也意识到方才过于冲动,这会儿任凭娟儿奚落,自是闷头不吭声,匆匆进了屋。
娟儿冲着妮子笑了笑,说道:“我走了,谢谢你们的照顾!”
身无长物,娟儿喊上柱子,走出院门,放眼望去,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头,天边映照着火红的霞光。
娟儿牵着柱子的手,从容的走在凹凸不平的路上。她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只知道,必须带着柱子离开这里,即便是死,也不能再厚着脸皮呆下去。
妮子怔怔的站立了片刻,突然转身跑到院门口,扶着门框,望着娟儿和柱子移动的背影,怅然若失。
妮子的心中无比担忧,心想着:天马上就要黑了,这娘儿俩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儿?山高路远,道路崎岖,夜里风阵阵,别弄出什么好歹来,我这心里不落忍!
妮子四处张望,却看不到杨智建的身影,她焦急的跑进堂屋,喊道:“哥哥,快出来!”
妮子哥从自个儿屋里出来,虎着脸,问道:“吵完啦?”
“都怪你!还不快去把那娘儿俩追回来!”妮子跺着脚,一脸着急。
“哪儿去啦?”妮子哥惊讶的问道。
“人家走啦!哎呀我就不该跟她吵,你说这都要天黑了快去,你快去”妮子急得将哥哥往外推。
“我看娟儿是疯了,带起娃儿去遭罪!”妮子哥边跑边发牢,他这人,脾气火爆,实则没有坏心。今儿也只是不满杨智建对妮子的态度,并没有针对娟儿的意思,摔了柱子手中的饭碗,也纯属鬼迷心窍。
妮子哥一路追过去,追至岔路口,也没看到娟儿母子的身影,望着分支纵多的路,他急了,他们究竟走了哪条路?
举棋不定之下,妮子哥拔腿往回跑,去搬救兵,忧心忡忡,心想:“若是娟儿母子误入进山的路,那可就越发危险了,三五里路,就进入密林,猛兽可是冷不丁就冒出来,即便运气好,躲过了猛兽,凭他们也是决然绕不出来的!
妮子气喘吁吁的跑到河边,看到杨智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隔着老远,她就扯着嗓子喊道:“杨智建杨智建,不得了了,娟儿领着柱子走了”
杨智建闻声大吃一惊,拔腿狂奔,把一切不痛快都抛到了脑后,到了妮子跟前,焦急万分的比划着,似乎在埋怨妮子为啥不拦住他们。
“埋怨有用吗?我哥已经去追了,前面岔路多,恐怕他一个人找不过来你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