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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遥不敢再看,只亡命催掌,愤然前去,只求给王保保致命一击。
那身影一转,犹如鬼魅一般,一指似快似慢,已轻点在范遥腰上。
范遥身子一僵,神色狰狞,只感觉顺着那小小的手指,一股极阴地力道渗入自己体内,由腰上那一点,向着五脏六腑,向着四肢游蹿开来,凡到处,都会被这阴力冻住。
然而范遥终非等闲,浑身内力一爆,震下了这寒气,也同时震伤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凭着非人意志力继续出招,杀王保保这一掌必须劈下,为了明教万千将士,为了明教千秋基业……
可这一掌终究是没有劈下去。
那身影第二指,直直点在了范遥的左心窝处。
一指下去,范遥的身形立刻变得极其缓慢,却仍是在动。
他死命低吟:“贼……人……阴……魂……不……散……”
那身影也不言语,第三指点在范遥天灵盖之上。
由此,范遥便如罗刹的冰雕一般呆在原地,再也不动。
顷刻之间,两明教高手已毙命,死状凄惨而又诡异。不悔至死仍掐着王保保,最后便如断头的洋娃娃一般,面无表情。范遥在最后一刻的表情却是堪比恶鬼,只是,那是一樽被冻住的恶鬼。
王保保剥去杨不悔的双手,即便他,面对这一切,双手都有些颤抖。
“想不到……苦头陀竟然会背叛……这几十年藏匿与王府中。该是怎样的心性…………”王保保惊魂未定地望着杨不悔的尸体,心下又是一寒,“明教皆是如此心性的猛将……即便是一名女子,都能做到这般地步。此祸不除,朝廷必永无宁日。”
而后,他缓步走到那名军士身前,拱手道:“多谢……”
那人只一抬臂:“不必,都是为朝廷办事,即便你死,也有新人顶上,你我已然相熟。再与其它人交谈未免麻烦。”
王保保又是一寒,这人的逻辑太过生冷了,只是懒得与其它将领交谈才救得自己么。
此时再望杨范二人的尸首,王保保只心下叹道:“即便你们杀了我又如何。自还会有人顶上,你们死的有些太不值了。”
话罢,他便叫人收拾尸首,摇旗震鼓,让军士们高喊刺客已死。同时写下一封书信,传与明军,劝其快快投降。
一时间,元军士气大振。千万军士齐呼。
“刺客已死!!刺客已死!!”
这千万声呼声,便像是千万把刀子一样插进杨逍的心里。
他满眼血红。双掌紧握圣火令。
“杀………………”
随着杨逍低沉的咆哮,仅有几十人的明教高手队伍四散开来。展开了自杀式地袭击,只求尽力杀死更多的元军将领,打乱其阵型,给大军制造机会。
王保保扫视战团,摇了摇头:“果然如您所说,两军交战,武林高手不过是强一些的士兵罢了,他们这么做都是徒劳的。即便是当年强如郭靖黄蓉之流,一样在我大元的铁马之下化为乌有,更何况这些草芥!”
“大多数时候是这样。”那人看着军中那些刺眼的身影,不以为意,“但传说中,凭一人敌一军的高手,确实存在。”
“哦?当真有这样的人?那恐怕也只是士兵弱罢了,若是我大元的铁骑,只需一百,任凭那人武功如何高强,也必会将其踏平!”
“哼,你只是半个蒙古人,哪里学到的列祖的高傲。”那人却是对王保保没有半分尊重,“对武学,要永远抱有敬畏之心。”
王保保不再言语,只觉得这人在故弄玄虚,蒙古的铁骑过去了,西域夷人的城墙大炮都要告破,更何况一届肉身。
那人盯着战团,却突然“咦”了一声。
王保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里有几棵树像是被人特意点燃,围着中间一颗高树,就像是一种古老的宗教仪式。
他再定睛望去,中间那高树上立着一道消瘦邪异的身影。
“哼,邪教在召唤鬼神么?”王保保不以为意。
“不。”那人仔细望了望,“他们要杀你妹妹。”
果然,像是为了印证这话一般,中间的高树也燃起,火光下,韦一笑那邪恶的目光尤为诡异,与他手中的艳丽少女形成了鲜明对比。
韦一笑揪着赵敏衣领,抓起她的头发,特意让王保保看清。
“嗯…………”王保保犹豫了一下,而后高声呼喊道,“敏敏郡主已死于邪教手下,吩咐军士,不要被其影响,此战若是覆灭明教,全军赏金封侯!”
军令一道道传了下去,王保保面无表情。
“将军,你还真是不择手段。”
“你无权说我。”王保保半笑半怒。
“呵呵……男儿立于世,总想着道义,一生的时间哪够建功立业。”
“此话不错。”
蝠王在树上望着,自己此举之下,元军非但没有分毫退缩,反而愈发疯狂。
“意料之中的结果……”蝠王黯然一叹,露出尖牙,“我也不想这么做……”
赵敏此时已微微转醒,见这样一个家伙正要吃自己,只道是下了十八层地狱。
“没人为我做法事么……”赵敏绝望一笑,“罢了,我也没做什么好事。”
蝠王摇摇头,一口便要咬下去。
“敢他妈咬俺敲死你!!”一声尤胜方才狮子吼的狮子吼响彻山林,声震寰宇,这粗口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却是没有刚才狮子吼那样的杀伤力,这话虽槽,声音却很温和,“韦一笑你丫慢着!!”
张无忌像吃了疯狗逼一样,整个人如刚出山的孙悟空一般,纯靠爆内力玩命地奔跑着,翻滚着,摸爬滚打着朝那古树奔去。
196 一人敌一军
赵敏半昏半死,只听得这熟悉地憨厚声音,模模糊糊看到了那个傻乎乎的身影。
不管那身影如何不堪,如何粗鲁,如何癫狂,那依然是她的王子,她的王子来救她了。
韦一笑又是心惊又是心慌,惊得是张无忌的出现;慌得是,自己这下得罪教主可得罪大了。不过转念又一想,情况已然这样,教主也不过是教主罢了。
“敏妹!!!”张无忌明明没爬过树,却像猴子一样窜了上去,他的五指已没入树皮,只几步来到韦一笑身前,一把抢过赵敏抱在怀
待看见赵敏在笑,脖子上并无伤口后,才算放下心来。
“敏妹,让你受苦了!”张无忌泪汪汪。
“无忌哥哥······我不怕的!”赵敏更是泪汪汪。
“教……教主……”韦一笑也是泪汪汪。
“不必跟俺废话!”张无忌竟毫不迟疑,又将赵敏交到韦一笑手里,“你若想将功补过,就好好保护他,我令你带他回光明顶,一直到咱们得胜归来!她若是再离了你半步,我必将你这蝙蝠翅膀撕了!”
韦一笑望着一边倒的战团:“可……教主······咱们能赢么?”
“那必须地。”张无忌又跃下古树,朝着战团奔去。
对韦一笑来说,教主不在,杨逍说的算,教主出现,那杨逍的命令就是放屁了,当即又拉着赵敏朝光明顶遁去。
山头上,王保保远远望见癫狂状态的张无忌·回身半怒道:“不是说张无忌已经死了么?!”
那人只狠狠咬牙:“朱元璋下手……不干净,现在的年轻人呐……”
“朱元璋?你与那个逆贼也有交情?”王保保疑道。
“只是利用罢了,现在他已经被抛弃,年轻人终归办不好事。”那人开始舒活筋骨,调理内力·“你放心,此地有我在,张无忌伤不得你分毫。”
“这个我自然信······”王保保皱眉摇头,“只是······若是有了张无忌,这攻山的时机,就有些耽误了。”
果然,战团中,每个人都听见了那熟悉的教主粗口咆哮·只见教主如乡野杀神·山村老尸一般亡命而至·一时间明教上下士气大振,元军那边则是心里打鼓,虽然明知凭一个人是无法左右战局的,却还是被这“情报外”的敌援乱了心神。
徐达常遇春皆是良将,虽心知张无忌的出现······对朱元璋来说不是好事,但生死存亡之时也无法多想,二人身先士卒,咬着牙又鼓起了一股劲,率兵再次对元军发起反扑。
五行旗的石油硫磺也已到位·开始猛地朝元军喷洒投掷起来,一时间已有数十名元军被烈火包裹,发出了惨绝身患地哀嚎,这哀嚎伴随着烤肉的气味四散开来。
像是恐惧的种子,慢慢发芽,滋长,直到不可收拾。
辛火旗无论是攻击人数,还是原料储备都是捉襟见肘,拼了命也不过烧死几百人罢了·但他们的攻击极具威慑,让元军将士心惊胆寒。这些士兵不怕死,但他们怕那么死,他们听着同伴的哀嚎,恐惧油然而生,毕竟······他们不知道辛火旗有多大威力,他们只知道火烧赤壁,只知道火烧连营,他们不想做枉死的冤魂,不想做那一堆没有生命的炮灰。
张无忌的出现与辛火旗的就位使战局急转,明教背水一战,不管是新兵老兵,再退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即便是年岁最高,最为懦弱的老兵,眼神中也露出了野狗一样的凶光,欺负他是一回事,要杀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杨逍那一行人本有些损伤,负隅顽抗,此时一见大战局有所好转,也是咬住了这一口气,继续在刀光中穿梭,寻找一个个编队的将领诛
张无忌并未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直取王保保,继续“擒贼先擒王”的策略。而是孤身冲入元军最为集中的那个战团,像一个人肉炮弹一样一往无前地砸了进去。
“给俺滚回去!!”张无忌手上并无兵器,仅凭一双肉掌乱砍,甚至连招式也没有。
士兵们的兵刃砍在他身上,就像是砍到了虚空,砍到了棉花,发不上半分力,反是被弹了回来,有些出力大的,自己反会被震伤,乃至震死。
这样一个近乎于无敌的存在,犹如狼入羊群,蛇入蚁穴一般,一路狂奔一路杀。
当然,张无忌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杀死人,因为他四周全是人,他只管胡乱拳打掌劈,举手投足间将人震退,震飞,震碎。
就这样,他凭一人之力,愣生生地在元军阵型上砸出了个缺口,并使这个缺口越来越大。
张无忌的强势出现,顷刻间分担了朱元璋与杨逍的压力,朱元璋的兵的一反扑地更加猛烈,元军已显溃败之势。桷逍也可在杀戮中找到一条活路,不至于一路向死。
王保保在山头上观战,越看越气,也是越看越惊,张无忌如入无人之境,几乎已经达到了一人敌一军的境界。
“你不是说,这种人只在传说中才有么?”王保保问道。
“你不是说,一百蒙古铁骑踏平绝世高手么?”那人闷声反问。
“可······这已经不是人了吧?”王保保声音微有颤抖,“邪教,邪教,这是邪教的力量,明教必诛!”
“所以我说,要始终对武学抱有敬畏。”那人已调理完毕,说道,“张无忌只是用磅礴地内力与九阳神功护体,外加乾坤大挪移的造化才能暂时达到这个境界的。人的内力终究有限,即便他再强,怕是也撑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你让兵继续顶住,撑够了,你就赢了。”
王保保面色紧绷:“我岂能与势作对,让兵士白白牺牲?你去吧,不用管我,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杀死张无忌。”
“是的,我可以。”那人望着王保保,“可那样就没人保护你了,我也不想让你死。”
“无碍,明教上下已经都顶上去了,行刺失败后,已无人再能偷袭我了。”王保保连连挥臂,他还是觉得这人太犹豫了,他每纠结一分钟,便有几十个,乃至上百个战士死于明教手下。
那人踌躇了一下,转望战团,确实,明教能说得上名字的人,已经都在那里了。
“只是有一件事我奇怪。”那人步步小心,已经谨慎到了一定地步,“张无忌应该身中十香软筋散,一丝内力也运不出才对,怎可能如此挥霍。”
“也许是九阳神功,也许是别的什么,总之你快去吧。”王保保心在滴血,说话的功夫,怕是又有几十人死了。
“我怕,明教有高手暗中相助。”那人道出了他的疑惑,“能解十香软筋散的高手……我还不认识。”
“你不认识就是没有,快些去吧,你不是很恨张无忌的么?”
那人微微沉吟,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若是你有危险,便唤我回来,我不想你死。”
“放心,放心。”
终于,那人踏出了那一步,像是山猫一样,不知何时已消失在林
几乎在那人消失的同时,滚滚风声赫赫袭来,一柄近一人长的巨剑点在了王保保胸前。
“你该听他的。”方闲说。
王保保不知他是如何出现的,此黑袍大汉笑容似春,然这面相则极为混沌,又是皱纹又是褶子,猥琐中有成熟,成熟里有玩世不恭,玩世不恭里有大义,大义里有感情,感情中又有猥琐······
“你下手怎又这般毒了。”方闲冲着王保保身后不满道。
蛛儿放下最后一个士兵的脑袋,任脑浆从那五指洞中流出。
“不然怎样,让他们叫那变态回来么?”
“凡事应留有余地啊,一上来就你死我活的容易闹误会。”方闲叹了口气,玄铁巨剑顶了王保保一下,“收兵吧,留你一命。”
王保保想不到,死也想不到。他以为杨逍会来杀自己,韦一笑会来杀自己,甚至朱元璋会来杀自己。
然而面前,要杀自己的,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你……你是……”
“这不重要,收兵吧,我们都不想再看人死了。”方闲玄铁剑又顶了一下。
“…···”王保保咬牙道,“你可知道,这机会我等了多久?你可知道,从各府动员这许多精锐又不被发现有多难?岂是说收便能收的?”
“不然怎样,让他们送死么?”方闲顺着巨剑微微送上一些内力,震得王保保头晕眼花,“平了光明顶又怎样,明教还有许多分坛,最一步说,平了明教又怎样?天下农民万万千,举国上下地起义已势不可挡,你们只会打天下,不会安天下,你一个人平的过来么?”
“我吃的是朝廷的俸禄,住的是朝廷的府邸,不管有用与否,我王保保都要保卫朝廷至最后一刻!”王保保这话说的倒也不软,虽被内力震得眼前一阵朦胧,却是沉着嗓子说出了这一番话。
“哎······灵儿在就好了。”方闲无奈摇头,“让他好好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而后,方闲学着韦一笑的样子,点燃了周围的几棵树,点燃了王保保身后的帅旗。
在普通的元军兵士眼里,战斗只有两个坐标点。
一个,是面前的光明顶;另一个,就是身后的帅旗。
他们惊讶地发现,帅旗被点燃了,这火越来越大,直至帅旗折断倒地
197 那人不希望我知道他就是那人
帅旗的熊熊烈火之上,赫然站着一个黑袍大汉,看不清他的脸型。而他用剑指着的那人,每个人却都认识,即便看不清也知道,那样的战盔铠甲,正是本军统帅王保保。
方闲轻轻用剑一顶,这次震出了多些的内力,王保保再也抵抗不住,一口血呕出,昏死过去。
“本想让你撤得体面些。”方闲揪着王保保,朝外遁去。
立刻,军中绝望地呼喊铺天盖地。
“将军死了!”
“将军被擒了!”
“明教有邪魔,邪魔!!!”
“邪魔会吃人!!将军被吃了!!”
“我不要被吃……我不要死!!!”
霎时间,兵败如山倒。
方闲不时回头望望,此时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