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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蛋岛奇幻历险记-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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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而久之,听曲赏艺的也寥寥无几了,二娘就像空气一样在这片繁华之地生活了二十年,直到断续的啼哭声打破这平静的孤单。二娘循着声音,在对街拐角的垃圾桶里找到了这名被放在破竹篮里的女婴。女婴一见二娘,立即停止了哭泣。二娘一见女婴,则是大吃一惊,周围正下着冰冷刺骨的怪雨,自己撑的伞也已经结上了一层霜,而这女婴虽然衣不蔽体,面有菜色,看起来病怏怏的,身上却毫发无伤。更不可思议的是,当寒冷的雨滴打在这女婴的皮肤上时,竟直接变成了一缕缕蒸汽,飘散在空中。二娘伸手去抱她,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电流从指尖传来,险些站立不稳。这时,二娘才发现,女婴的胸腔内似乎有一团深灰色的气体在旋转,无数道白色、橙色、紫色的电光从这团气体中迸射而出,顺着经络游向全身。

    二娘感到有些害怕,却不忍心丢下女婴不管,便提起那只破竹篮,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醉烟坊。她头也不回地冲上楼,一进自己的屋子就顺手关上了门,然后把竹篮撂在桌子上,自己远远地坐在床边大口喘气,惊魂未定。缓过劲来之后,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竹篮,探头一看,只见女婴正冲她甜甜地微笑,丝毫没有会伤人的样子,只是胸中的气体和电光依然在躁动。二娘忽然想到,这女婴被人遗弃在此不知有多久,肚子一定饿坏了。她一时也弄不到奶水,只得下楼找来一大碗米浆,喂给女婴。那女婴也不挑食,咕嘟咕嘟喝得一干二净。

    说来也怪,刚喝完这碗米浆,女婴体内的气体和电光就全部消失了,皮肤也渐渐恢复了光泽,连窗外的大雨也骤然停止了,天空又晴朗起来。二娘隐隐感到,这个女婴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自己今后的命运将与她紧紧连在一起。不用介绍,这名女婴就是凌金。

    从此,二娘就与这凌金相依为命,负担也更加沉重,但二娘宁可自己吃不饱穿不暖,也从不让凌金饿着冻着。为了养活两张嘴,二娘揽下了醉烟坊里全部重活脏活,给姑娘们洗衣烧饭,替客人们端茶倒水,还要收拾屋里屋外的垃圾,稍不小心就会受到老鸨和客人们的冷眼怒骂。不过无论在外面受了多少气,只要回屋看见凌金可爱的笑脸,二娘就觉得一身轻松,疲惫全无。凌金长大一些后,二娘又当起了她的老师,教她识字,授她技艺,把自己的所有本领都传给了她。

    寒来暑往,星移斗转,转眼间,当年的小不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二娘也感到了自己正在衰老。以前她只是容颜苍老,身体还是充满活力的,但现在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却几乎完成了寻常人六十年才能做完的活,多年的辛劳早已像蚂蝗一样吸光了她的元气。她已经不能像从前一样一天洗上百件衣服了,也不能一口气把一捆柴火从门口扛到伙房了,更不能把已经和自己刚来醉烟坊时一样大小的凌金高高举过头顶了,更致命的是,她发现自己得了一种怪病。

    发现这怪病时,二娘正在拖地。这间屋子是醉烟坊最大的包厢,刚刚狂欢通宵的几位贵客宿醉未醒,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二娘拖得很小心,像一位画家,在堆满瓜果皮、瓷器碎片和呕吐物的画纸上创作。但正如刚才所说,她已经老了,手脚并不完全听任使唤,脏兮兮的拖把从一位贵客的脸上划过,直接将其熏醒。

    此人是弧淖城首富的干儿子,绰号“首富干”——其实他也想过其他更有诗意的绰号,但只有这个绰号才能让人一眼就明白自己的身份。“首富干”睁开朦胧的睡眼,一抹脸,一闻,这酸爽……顿时醒了一半,摇摇晃晃地寻找敢于在太岁头上动拖把的人。

    二娘早慌了神,忙不迭地取来干净毛巾给“首富干”擦脸。“首富干”一把甩开毛巾,二话没说,挥起拳头,照着二娘劈头盖脸打去。

    “哎哟!对不起!”

    “哎哟!我X!”

    第一声是二娘说的,第二声是“首富干”发出的。被打乱头发的二娘只顾护着脑袋连连道歉,忽然发现攻击已经稍纵即逝,抬头看去,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刚才还威风八面的“首富干”瘫坐在地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其实已经不能再叫作“手”:皮肤上长出一层灰褐色的硬斑,汗毛一根根变粗变长,血管里的血液似乎凝固了起来,手指也全部失去了运动能力,僵在那儿,变得又干又硬又黑,而且这些变化正迅速顺着手臂向全身蔓延……

    二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首富干”心里十分清楚:他正在一截一截地变成木头!

    另外几位醉鬼也在“首富干”的惊叫声中陆续醒来,有的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有的试图上去帮忙,但根本不知道如何帮。

    “砍掉我的手!快砍掉我的手!”自己的手已经不听使唤的“首富干”歇斯底里地向朋友发出狂吼。

    可是,等他的朋友们魂飞魄散地拿来斧头时,“首富干”已经变成了一棵苍劲的老松树。

    由于事发时,只有二娘和“首富干”是清醒的,周围没有目击者,“首富干”也没有来得及说出经过,所以当惊慌失措的二娘趁着混乱逃离现场后,“首富干”的朋友们就把帐算在了醉烟坊的头上,理直气壮地声称醉烟坊提供的酒水瓜果有毒。

    二娘当时也不确定是怎么回事,只知道那人打了自己的脑袋之后就变成了那样,后来她抓来一只老鼠,用老鼠触碰了自己的头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害怕人们知道这件事后会把她当成妖怪,更害怕自己的这个怪病会伤害身边的人,尤其是凌金。在痛苦的挣扎中,二娘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个传说:在这世上有一位名叫花海医仙的高人,能治愈各种怪病,不过谁也没见过花海医仙,也没人知道此人住在什么地方。

    思量再三,二娘做出了决定,她给凌金留下了全部的积蓄和一封信,说明了自己离开的原因和目的,嘱咐了许多事情,就像永远不会再见面一样。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二娘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醉烟坊,离开了她深爱的小凌金,独自踏上了寻找花海医仙的漫漫长路。次日清晨,弧淖城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下起了寒冷刺骨的冰雨。许多人还记得,上一次见此异象,是在十多年前。

    雨停之后,凌金也离开了醉烟坊,浪迹天涯,四处寻找二娘的下落。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是凌金第一次如此详细地回忆自己的过往,勾起了心底许多一碰即裂的伤疤,以至于她数度哽咽难以继续。同样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沙本善的命运无疑要比她的好太多,望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沙本善暗下决心,今后就算拼尽自己全部的力量,也绝不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

    那小姑娘像根木桩一样立在花丛上,笑吟吟地听完了整个故事,却开心道:“喔哦!好棒的能力,一碰头发就变成树吗?那用来绿化环境多好啊!”

    沙本善感到很不可理喻:“喂!我说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啊!”

    “我有感情呀,没看我一直在笑么?开心愉快不也是感情吗?”小姑娘说着故意将脸上的笑容挤得更夸张,神秘地反问道,“再说,谁告诉你我是人了呢?”

    也对,她刚才露的那一手瞬间移动加上双掌开花,就算不是什么奇人怪咖,也至少是个江湖高手,既然她被称作花海医仙,说不好真是个什么神仙人物呢。

    凌金也不介意花海医仙的态度,因为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请问医仙前辈,您一直住在这里吗?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五六十岁模样的头发长长的女人呢?”

    小姑娘咬着指头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道:“这第一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我是一直住在这山谷里没错,可这山谷并不是一直在这里的,要知道这里是荒蛋岛,每天半夜都可能被动搬家,这住址根本由不得沙本善决定。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本人是没有见过,但是我才来这花仙谷没几天,之前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啊?你不是花海医仙吗?”沙本善大感意外。

    “沙本善是啊,可没人规定花海医仙只有一个呀。”花海医仙的回答让沙本善和凌金都陷入错乱。

    “是这样的,”花海医仙解释道,“我们花海医仙是一师一徒,代代相传的,师父走了,徒弟自动补缺。我的师父前几天刚刚仙逝,所以我只当了几天的花海医仙。”

    原来如此,可沙本善还是不明白:“那也不对啊,既然前任是你师父,他总要带着你教你吧,你之前应该也在这里啊,怎么会不知道情况呢?”

    花海医仙笑着摇摇头:“不,花海医仙不需要教,师徒只是称呼,彼此之间毫无关系,师父离开之前,徒弟是不会来到这花仙谷的,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也不知道。”

    凌金问:“那你怎么知道师父去世了呢?你又怎么来这里接班的呢?”

    “其实沙本善也不知道,十几天前的那个傍晚,我还在冥顽州妄语城的家门前和小伙伴们玩踢毽子。忽然间,一阵大风就把我卷到这花仙谷里来了,然后我打了个冷战,脑海里瞬间涌现出无数个画面,讲的都是关于天下各种奇人异事、怪物珍宝的知识,同时,我也知道了自己花海医仙的身份,并且拥有了一些奇怪的能力。”花海医仙说着,又摊开手掌喷出无数美丽的花瓣以配合自己的说法。

    凌金嘴巴张得老大:“不是吧!妄语城可是在南部大陆的最西端,离这儿少说也有几万里路,中间还隔着那么大一片幽冥海,怎么可能说来就来了?”

    花海医仙耸耸肩,无奈地笑笑:“天地造化,神秘莫测,岂是你我能知?”

    说到神秘,沙本善不由对这名号产生了好奇:“花海医仙?花海好理解,可为什么要叫医仙呢?难道你还懂医术吗?”

    花海医仙莞尔一笑,张开双臂,整个人凌空飞起,在天上悠悠地转起圈来。霎时间,花仙谷中的千万朵奇花纷纷起舞,此起彼伏,摇曳多姿,仿佛一张被抖起的巨大彩色地毯。每一块花田里都扬起几十片花朵,排列成一条条彩带向花海医仙飘过去。

    不一会儿,花海医仙又缓缓降落下来,双臂一振,那些由花朵组成的彩带便嗖嗖地向沙本善和凌金飞来,又在离他们几尺远的地方停住,稳稳地悬在空中。

    花海医仙顺着美丽的彩带款款而行,一边走一边用手抚摸这些花儿,揭开了谜底:“懂医术的不是我,而是它们。这些可不是寻常花,每一种都能治无药可解的人间怪病。”

    沙本善和凌金异口同声道:“什么怪病?”

    “这还用问我?”花海医仙反问道,“你们来自花仙谷外面的世界,难道不比我清楚吗?”

    这可把沙本善问住了,其实他闯荡江湖也没几天,真的不是很了解,但经她这么一提醒,沙本善不禁自言自语地回忆起来:“下山之前,我一直住在万佛岛上,周围人有什么病痛都找学识渊博的二师兄医治,一般都是二师兄开方子,三师兄煎药,药到病除,似乎从没有见过什么无药可解的怪病。下山之后,我一直和凌金在一起,这一路上见过的怪人、怪物、怪事都不少,却从没碰到生怪病的呀。”

    花海医仙笑着点点头:“没错,都有哪些怪人怪事,再仔细想想。”

    沙本善顺藤摸瓜地盘点起来:“呃,在岛上的时候,每天都有很多人跑上山来找师父打听过去和未来的事,师父不说他们就干耗着,有人还因此发了疯;有个叫薛青云的前辈,一听到‘无能’这个词就会抓狂,可能心理上有点问题;还有我的大师兄,天天揍我,后来被雷劈了,人不人鬼不鬼,生理上应该也算是病得不轻;我因为有神功护体,所以挨揍不还手,结果被评为道德模范,我觉得这些评我的人脑子都有问题;然后好多人来学习我的事迹,上山后却找到温泉山庄去了,这些人的方向感肯定是出问题了;还有那些姑娘,明明说喜欢的是勤劳勇敢、身强体壮、懂学问、会烧菜这些类型的男孩子,结果最后都被大师兄迷得神魂颠倒,可见她们的审美观相当有问题……”

    “哟,看不出你的阅历还挺丰富的嘛,”凌金一脸坏笑地打断沙本善,“被大师兄横刀夺爱的感觉是不是很不爽呀?”

    沙本善马上明白了言多必失的道理,连忙补救道:“哪有?我只是替几位师兄鸣不平而已,我其实是憨厚呆萌型的,不勤劳也不强壮,没文化也不会烧菜,本来就不是她们喜欢的类型啦。”

    凌金嘴一撇:“得了吧,看你就是大智若愚型的,肯定还有好多不可告人的小秘密没说出来呢!”

    沙本善一脸的冤屈:“老天作证!对别人不可告,对你沙本善可从来都是老实交代的,不信你可以用这探罪之眼刺探沙本善嘛!”说着沙本善把还泪盏递了过去。

    凌金哼了一声,道:“这探罪之眼只能看到罪恶,又不能看到秘密。”

    花海医仙也第一次露出意外的神色:“咦?你们还有这么稀罕的宝物?”

    沙本善得意地摇晃着还泪盏:“居然大师送的。”

    花海医仙淡淡道:“哦?你既然有这探罪之眼,为什么还看不出那些人间怪病呢?”沙本善原以为报出居然大师这么响亮的名号,肯定能让花海医仙对他们更加刮目相看,熟料她毫无反应,看来正如她刚才所说,她已对天下的奇人异事了如指掌,居然大师这个级别的估计都算不上大人物了。

    凌金的悟性比沙本善高,马上就听懂了花海医仙的意思,抢答道:“原来是这样!你说的人间怪病是不是指人们的贪婪、愚昧、自私、暴戾、虚伪之类的品性?这些怪病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制造出罪恶,所以探罪之眼看到的各种罪,其实都是人间各种怪病的产物,对不对?”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沙本善瞬间明白了,四大神捕不问青红皂白的粗暴野蛮、耽秀城里万人膜拜的愚昧疯狂、元宝岛上皇犬忠的好色专横、四先生的阿谀奉承、人贩子们的残忍贪婪,还有能谅城第二十七号村那些村民们的是非不分、懦弱荒唐……不都是无可救药的怪病吗?

    花海医仙对凌金的回答很满意,却夸奖起沙本善来:“你可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聪明的女朋友。”

    沙本善不好意思地看看凌金,她却冲沙本善一昂下巴,骄傲道:“听听,听听,这就叫旁观者清。”

    沙本善忙表明立场:“对你而言,我也是旁观者啊,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智慧和美貌都登峰造极的好姑娘呢!”

    “噗!这还差不多,”凌金开心地用剑鞘拍拍沙本善的脑袋,又向花海医仙问道,“这些花真的能治这些人间怪病吗?”

    “那是当然,”花海医仙揽过一片巴掌大小、枕头模样的黄色花瓣,递给沙本善看,介绍道,“这是警枕花,专治好吃懒做的怪病,取花瓣晒干,用泔水冲服,每次一碗,每日三次,七日见效。”

    沙本善接过花瓣,托在掌心,仔细端详,原来它是薄薄的一片,蜷成枕头的形状,内壁上沾着许多橘红色的细小粉末,还有十几只褐色蚂蚁忙碌地爬来爬去。

    花海医仙又隔空取来另一片白色的球形花朵:“还有这初心葵,是淫邪之人的救星。病人只要把这朵花戴在头上,每当头脑里产生龌龊的邪念时,就会有一大桶冰水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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