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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何时男耕又女织()
花儿准备做袼褙,可是听刘老太太说过,自己也曾经在街上人家看到过,用铺衬也就是布头做袼褙,有用桌子的,有用铺板的,有用菜板的,还有用门板的,她能用什么呢?想了半天,灵光一闪,她用锅盖。
家里的锅盖是木头板拼成的,背面很平整,一样可以粘袼褙用,只是小了些,而她又不准备做多少双鞋,大水哥一双,自己一双,如果只做大水哥的,他肯定不同意,那就两个人的全做,只是先做大水哥的。
别人家做袼褙全用破得不能再破的旧衣衫,花儿不用,倒不是花儿富有,而是实在没有,破烂衣服没处去买,更别说去大街上去捡,这年代没有人会把破衣衫扔街上的道理,一般人家都会把破旧衣服自己用来打袼褙做鞋。
所以花儿买来的铺陈全是新的,只是布头大小而已,花儿挑了半天,找出了最碎的、实在无法用的布头,用来做袼褙。
在锅里用买来的黑面打好了稀稀的浆糊,先在锅盖上刷了一层,然后把布头一条一块地贴上去,各种各样的布头形状要拼好,拼成一大块,糊满了锅盖,再刷第二层黑面浆糊,又进行第二次拼图,第三层……,第四层……,全拼完后,在太阳下晒着。一层层地刷,一层层地贴,想着大水哥能穿上自己为他做的鞋,花儿心里柔柔的。
大水在河边洗澡,把衣服晾干后穿上,又淘了一碗小鱼回来,这时花儿第一层还没有贴完,因为毕竟是第一次,而且全是由碎布头来拼贴,不像烂衣服,再烂也是一片,布头是一条一条的。
大水问:“你干什么呢?”
花儿说:“给咱俩做双鞋。”
大水哥在锅里炖了鱼,就代替花儿去采集。采草籽,打野菜,割野草,这些完成后,也是太阳偏西了。毕竟是半大的小伙子,大水下午的收获,比花儿平日要多出好多。
回到兄妹屋,花儿才打好了第三层袼褙,正在刷第四层的浆糊。
于是他自己拌好了杀虫的草灰花椒水,先去给鸡杀虫,然后又去间萝卜苗了。
大水揣着三个鸡蛋,陶盆里放着间来的萝卜苗回来的时候,花儿的第四层还没有糊完,那今天的饭只好由大水来做了。
花儿认真地糊着袼褙,大水哥做饭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忽然想,会不会有一天,她在岗上就像现在这样做鞋织布,大水哥在岗下耕田种田,男耕女织的,多好啊,想着想着,脸上有点热,赶紧打断了胡思乱想,瞎想什么啊这是,真是的。
因为没了锅盖,也就做不了蒸饭,不过花儿吃大水做出来的高粱米菜粥,和炒萝卜苗,嗯,挺香的。
大水说,这衣服别天天洗了,洗多干净,脱起坯来也会弄脏,洗来洗去怪麻烦的,只要不离开蛙儿岗,就凑合得了。花儿说不行,咱不是给别人看的,干干净净的,自己穿在身上舒服。大水只好点头。
晚上把田螺泡在调料汁里,又把锅盖移到兄妹屋里,袼褙最好在太阳下一次性暴晒,要不经几次晒后容易起褶,做鞋底的时候会费事好多,可是没办法,只好如此了。
第二天起来炒田螺,兄妹两人商量,因为大水急着脱土坯,就由花儿一个人去卖田螺。以往卖田螺的时候,他们俩人不做早饭,但大水哥还要脱土坯,所以花儿晒上袼褙,做了早饭后才提着篮子离开,回了几次头告诉大水哥,悠着干,千万别累着。大水哥马马虎虎地答应了,对她的话似听得见似听不见。
你爱听不听!花儿提着篮子去了集市。蝉蜕因为一场雨,少了些,下次连带着螳螂籽一起来卖一次好了,所以这次,只卖叫花田螺。
集市上人来人往,很热闹。花儿叫卖着,很是殷勤,一边叫卖,一边给买主包田螺,少了大水哥,忙了很多。偶尔一抬身,她忽然看见了二混子,二混子也看见了她,这小子滋溜就躲了,花儿心里直笑,大水哥还真够厉害,上次把二混子这小子给治过来了,不敢再找她的麻烦。
中间小四子、二蛋子、狗牙子几人来过一次,花儿包了一叶子的叫花田螺给他们,问他们前两天下大雨时他们在哪,小四子接过田螺一边道谢,一边说,还能在哪儿,在老钱家的二门楼子躲了一夜,差点没淋死,花儿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她又不是不知道其中滋味。知道其中滋味,她对蛙儿岗更依恋了,心里只想着卖完田螺后,赶紧买些必买的东西回家,给大水哥做午饭。她从早上到现在,在集市上叫卖得很热闹,但她的心从就没离开过蛙儿岗。
“花儿妹,我买两包田螺。”
“好咧!”花包了两包,递上去的时候,才发现买田螺的是铁栓,又把手缩回来。
“铁栓哥,你还买什么,一会儿我给刘奶奶送过去。”
“我是替我的私塾同窗买的,你送给我奶奶做什么,快点吧,别耽误你做生意。”
花儿只好送上田螺,并收了铁栓的钱,给同学买的,她就不客气了。铁栓拿着两包田螺,看了她一眼,离开了。
花儿迅速数了钱,不对啊,这是八文钱,一包田螺是三文,童叟无欺的啊,而且,私塾今天不是不开课的么,铁栓的同学也要回家啊。想细问,可是铁栓已经走了。
卖完了田螺,共119文,花儿买了剪刀,两个小坛子、两个碗,花了35文,然后去了粮店,正好又有变味了的霉高粱米,又花5文买了些,她就一步都不停留,急急火火地回家了。
到了家里,大水哥正在做饭,花儿数了数新脱的土坯,果然是30块,心这才放了下来,脱30块土坯虽然也不轻松,但比50块毕竟少了许多。花儿把碗里的蓖麻籽油倒入1个小坛子里,腾出碗来。
花儿又看了看晒着的袼褙,没有起褶,再晒一下午,袼褙就能从锅盖上揭下来了。于是她这才去数铜钱去了,数了两遍,数字对上了,手里又有了185枚铜钱了。
下午,花儿先去挑选霉高粱米,已经吃去一小半了,可是大水哥天天做力气活,一定要想法子让他吃饱。大水这时候又去河边过见不得人的日子了,衣服必须要自己洗,所以晒衣服的时候,他只能光身泡在河里,衣服晒干穿上后,一碗小鱼也必须要淘回来,这是花儿给她的任务。
大水回来之后,两个人就一起去采集了,说说笑笑的,草籽,蝉蜕,蓖麻籽,见到能采的就采下来,螳螂籽就很少了,没发现几个,那也得掰下来。
然后割草,打野菜,抓蜗牛,忙个不亦乐乎。
路过荷花湾,看到有荷叶已经钻出水面,正欲展开,花儿高兴坏了,看了老半天,说:“有一天我在这里架一纺车,纺个线,看着荷叶在水里晃荡,那日子有多好啊!”
大水想也不想,溜须说:“我跟你一起纺!”
花儿说:“你?你个大男人纺线干什么,你要去岗下耕田知道不?”
说完,花儿忽然想到了昨天自己瞎想的男耕女织,脸上又有点发热。
大水于是唯唯诺诺、说些自己都不知所云的奉承话,跟着花儿去凤凰坡拾鸡蛋、间萝卜苗去了。
傍晚的时候,西天大朵的火烧云越来越红,蝉鸣一片,看得出,明天会是个大晴天,这对晒坯是最好不过了。
吃过晚饭后,花儿把袼褙从锅盖上揭下来,明天接着晒,要晒得干透才行。然后花儿就挑米、大水继续砍粗树枝,又从河边把晒干的芦苇和蒲棒抱回一些来,捆草把子,盖鸡棚铺棚用。
两个人继续勤劳着,直到走进兄妹洞休息。
034我说话要认真听()
第二天一早,花儿把袼褙拿到干燥的地方,准备再晒两天,把袼褙完全晒透。锅盖腾出来了,去河边洗干净,就可以做顿蒸食,有干饭有稀饭,大水哥吃饱了,才有力气脱土坯。
吃了早饭,大水把第一次脱的坯翻了个个儿,坯的上面初干,要翻一些晒下面,以后还要跺成跺子风干坯心,一块坯从脱出来到使用,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然后大水继续脱坏,前两天脱出来的土坯一共八十块,足以做几个鸡窝了。再脱出盘炕搭灶的土坯也指日可待,两天来对重体力劳动,大水已经初步适应,知道怎么把握节奏了,可是,趁着天热,能多脱一些就尽量多脱一些,用到土坯的地方很多。
大水最不适应的,就是衣服天天脏,而花儿又告诉他要天天洗。索性褂子不穿了,一上来就光膀子招呼,还少洗一件。
花儿先把袼褙、螳螂籽、剁碎的野菜、煮熟的碎蜗牛、米糠一并晒出来,然后一天翻两翻,她乐此不疲。
两个人这两天的节奏是固定的,上午大水脱土坯,中午洗衣服兼淘鱼钓青蛙,回来后与花儿会合,然后一起干活。花儿是上午采集,回来做饭,与大水会合,然后一起干点什么。
傍晚一个做鸡棚材料,一个挑挑剥剥,两人一起说说笑笑,把做乞丐的过去,几乎抛得一干二净,两个人都体会着,农家日子,最是幸福。
会合在一起干活的时候,花儿有时候被大水逗得直不起腰来地笑,有时候被大水气得又是瞪他又是白他,还时不时踢大水一脚。
萝卜苗又间了一次,已经间完了,再过两天,就可以间小白菜了。
荷花湾已经不再完全愧对这个称号了,毕竟已经有了荷叶。当初引水的时候,栽下去的只是碎藕须子,花儿直骂大水败家,可是,现在这里是花儿最喜欢来的地方,凤凰坡的鸡蛋可以卖铜钱,她当然喜欢得要命,可是闲了的时候,她还是喜欢来这里,度过片刻的悠然黄昏。另外,她想,明年,一定要多买碎藕须子。
每每黄昏时分,她和大水哥采集到这里,就坐下来,身后蝉噪阵阵,心里却一片安然。天边,晚霞灿烂得让人神往,水面上已经铺了大片的拳头大的荷叶,随波荡漾。荷花今年肯定是开不了的,明年一定会开,那时黄白荷花,那时青碧莲蓬……
又是一个逢集时。
大水仍然留在家里用脱土坯来锻炼身体,花儿一个人,拎着叫花田螺,提着螳螂籽和蝉蜕,两个篮子一并用上去集市了。
叫卖一阵,铁栓又来了,买了一包,又拿出4文给他,花儿拿了1文,“铁栓哥,上次多给了2文,我知道你的好意,可做买卖童叟无欺,这次只收你1文,你要客气,下次不卖你了。”
铁栓楞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就走了。走进人群,又回头盯了她一会儿,花儿正忙着,当然不知道有人在看她。
田螺卖完了,卖了115文。去药铺,先卖了蝉蜕14文,上次没有卖,加一起才14文,可见那场雨的影响。又拿螳螂籽来问什么价,掌柜地看了她篮子里的螳螂籽,这些桑螵蛸个头大,晒得干,上称称了一下,说是132文,花儿笑着接了钱,又问掌柜的地黄要不要,掌柜笑说,地黄也要,只是根完整的价儿才高,秋天的更好。花儿一听,跟大水哥说得一样。
杂货店里15文买个陶盆,杂货铺也卖蓖麻油,一问价,7文一两。粮米店也去看了看,仍是没有便宜粮米,就又去布衣店,掌柜的看见花儿来了,知道布料她也买不起,就主动说起布头来,这次有大一些的布头,要70文一堆,另白饶一小堆碎布头,问花儿要不要。花儿划了下价,掌柜也不太在意,最终60文买下来了。
兴冲冲回到家里,看见大水已经在做饭了,她知道大水哥尽管自己累,也怕她卖田螺辛苦。花儿放下东西,紧着跟大水哥做饭。做完饭,就拉着大水哥看她的收获,“大水哥,这螳螂籽真值钱啊,卖了132文,可惜没了。”大水哥一笑,“这东西少,就值点钱呗。我们这一次把以前的全采了,以后就只能一点一点收集了。”花儿又告诉他地黄也能卖钱,秋后的最好,大水说,我们秋后就去挖,岗上好多的。
大水哥说完就要走,花儿拽住了他,让他看买来的布头儿好不好,大水心想,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哪躺会儿,可是花儿不让他走,给他看这块布头大,给他看那块布头更大,大水装着听得认真,其实头已经很大,根本没听进去,这些女人家家的事情,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他听着就头疼,不过他不能显露出来,他知道不管花儿说什么,一个劲点头就不会犯错误。
花儿又跟他说着什么。他一个劲地“嗯。”
“啪”,花儿打了他一下子,“问你做黑的做灰的,你倒是说啊,你嗯什么!”
“什么?”大水问。
大水又挨了一下子,“你根本没听着啊,给你做个裤衩子,你要黑的要灰的?”
大水这才明白过味来,有点小感动,“你自己做点什么吧,我有这一身就行。”而且他看着这些布头是大点,做裤衩子还是小啊。
“你哪儿那么多话啊,”听见花儿反而说他话多,大水郁闷,“大水哥,给你做一件黑的吧。”
“给你自己做吧,我不是有这一身嘛。”大水客气着。
“我穿裤衩子做什么,你天天脏猪似的,也好歹有身换洗的。”
“行,行。”大水心想,你说啥是啥,不过看着布头尺寸,心说,这裤衩子也太小了点,五年前穿合适,可不敢再说出来。
花儿用手量了量大水的腰,这是跟刘老太太学的,按花儿的手,两巴掌为一尺。量完了,才放了大水。大水长舒了一口气,听花唠叨,比脱土坯还累。
他正要撒腿离开,只听花儿在后面喊来一嗓子,惊天地,泣鬼神:
“大水哥,以后我说话你要认真听,要不别想吃饭!”
大水傻了。
此一战,大水pk花儿,大水完败给花儿的唠叨。
花儿这才高高兴兴地数钱去了,有了286文的财富。小坛子放好,其中一个装灯油。全放好后,就去吃饭了。
035咱俩谁也不说谁()
按花儿的吩咐,两天内的下午,大水要把花儿的日常工作全包了,作为不认真听她说话的惩罚,惩罚清单如下:采集蝉蜕和蓖麻籽,捎带着采螳螂籽,采草籽,捉蜗牛连带煮了,打野菜连带剁碎,割草,拾蛋,给鸡窝消毒除虫,最后一次间萝卜苗,此外,自己把衣服洗了,再淘两碗鱼虾回来。如果以上做不到,大水就别想着吃饭。
花儿只有一个活儿,窝家里做针线,当然,饭还是由她来做。
大水吸取了教训,认真地听着,只是为了有口饭吃。
先去洗衣、淘鱼,然后按清单完成任务,一圈下来,居然日已黄昏。大水知道这是花儿不让他太过劳累而干些采集的活儿,不过大水也这知道了,花儿在每一天里,所做活计的琐碎与不容易。
回到兄妹屋前,发现花儿的手下已经出现了一大块布料,原来她把黑色的大块布头用线全缝连了起来。
奇迹!真是奇迹!这一般人不要的布头,在她手里成了布料!
大水云山雾罩、满嘴里跑骆驼,把花儿夸了一大通,结果得来了花儿n个白眼,就闭嘴了,他敏锐地感觉到,再说下去,就又要没饭吃了。
饭后大水负责洗刷,看来花儿真是脱不开身,进了兄妹屋,通常他们是天不大黑不进屋,进了屋里不掌灯,就是为了省灯油。今天花儿还差一点就连缝连完了,因此点起了油灯,花儿就着微弱的灯光继续缝缝连连,大水在旁边剥蓖麻籽。
直到花儿缝完了,只见花儿直起了腰,唉哟一声,捶了几下腰,大水知道,花儿弯了半天的腰,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