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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她在房间里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 下楼去到餐厅； 那里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 正向陆苍苍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住在这里的大家除了她以外，全是畏光的阴暗生物，一向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布鲁赫尝试着让陆苍苍养成和他一样的生活习惯，陆苍苍却被颠倒的作息弄得焉巴巴的，像朵缺失了阳光的小花一样整日耸拉着脑袋，他见了头疼，也就听之任之，放任她与众不同的作息习惯了。
“谢谢你啦，莫妮卡。”陆苍苍对着脸『色』苍白的吸血鬼少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你快去睡觉吧，睡太晚可是会影响皮肤的哦，到时候你的脸就会长出这样一条一条的皱纹。”她用双手把自己胖嘟嘟的脸挤出几道褶子。
莫妮卡见了陆苍苍的怪模怪样，嘴角往上翘了翘，随即又很快垂下去。她望着透不进一丝阳光的厚重窗帘，眉目间『露』出忧郁夹杂着轻嘲的神『色』：“『露』小姐，你会瞧不起我吗？”
德纳薇之石是查娜最杰出的作品，对吸血鬼拥有致命的吸引力。布鲁赫并没有公开陆苍苍的身份，城堡中的众人便一直以为陆苍苍是一位俘获了吸血鬼亲王的人类小姐。
陆苍苍正打算切开盘子里的太阳蛋，闻言动作一顿，看向莫妮卡的表情一片『迷』茫：“啊？”
莫妮卡好似完全不在意陆苍苍的回答，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那金『色』的阳光落到她洁白到接近透明的手背上，就好像一朵火星落到了酒精中，骤然升腾起一朵幽蓝『色』的火苗。
“哇，你在干什么啊！”陆苍苍扑过去拉上窗帘。
但已经来不及了，莫妮卡的整只左手已经变成了焦炭。对比起莫妮卡蔷薇一般娇美的脸蛋，这只突兀的焦手使莫妮卡的形象添上了一丝诡异可怖。
“我是抱着说不定能被哪位血族大人初拥的心理来布鲁赫城堡当血仆的。”莫妮卡望着自己焦黑的手发愣，“四个月前我总算是如愿成为了血族的一员，却发现……”
陆苍苍见莫妮卡的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接口道：“当人也挺好的？”
“是啊。”莫妮卡垂下头，苦涩地笑了笑。“我以前总以为比起永生和美貌，阳光不过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直到我彻底失去沐浴阳光的资格后，我才发现它原来是如此重要。”
越是低阶的吸血鬼，阳光对他们的杀伤『性』越大。像莫妮卡这种从血仆转变过来的最低阶的吸血鬼仆人，阳光十几秒的照『射』便会使她化作飞灰。
“莫妮卡，我……”陆苍苍眼底闪过一丝怜悯，有心想要安慰她。
陆苍苍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从不远处传来。
“是奥尔丁顿大人！他在向亲王殿下求助！”莫妮卡收敛起脸上脆弱的神『色』，凝重地说道。
*
“你也有今天，雷。”在空中伸展着漆黑双翼的艾萨克·布鲁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好不狼藉的好友，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这年头，人类都能暗算恶魔了，世风日下啊。”头上长着山羊角的真·恶魔侧身闪开驱魔师扔过来的圣光术，拖着一条断腿，以完全不似伤残者的速度躲进布鲁赫城堡的防御结界中。
追在恶魔身后的驱魔师、猎魔人被防御结界一挡，只能望着结界中伤痕累累的恶魔干瞪眼。
“亲王殿下，奥尔丁顿从墓地中召唤出了大量的行尸，几乎将整个奥莱小镇杀戮一空！他破坏了黑暗界与我们的和平协议，就算是您也无法庇护他！”为首的一位驱魔师怒视恶魔，压抑着愤怒开口道。
“fuck！我就知道这一切都会被栽赃到我头上！那个该死的比恶魔还要卑劣一万倍的老不死！”恶魔雷·奥尔丁顿被气得直跳脚。
“您要为了这样一只污泥一般腐臭、蛆虫一般污浊的恶魔与守护者们为敌吗，布鲁赫亲王！”身穿一件棕『色』破烂斗篷的猎魔人将他的巨大镰刀往地上重重一杵。
“污泥一般腐臭，蛆虫一般污浊……啧，这可真是对你最精准形象的形容词了，雷。”艾萨克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恶魔身上鲜血淋淋的伤口，猩红的眸子望向那群义愤填膺的正义卫士们，将威胁的语句说得像是情人之间温柔的爱语，“现在，请离开我的城堡，先生们。我不想听任何理由，任何辩解。我和你们之间唯一的交流便是杀戮和死亡。”
“你这个！”有驱魔师被艾萨克·布鲁赫傲慢的态度气得当场就要爆发，却被几位深知艾萨克·布鲁赫脾气与实力的驱魔师强行按了回去。
“那么，等待我们的战帖，亲王殿下。”为首的那个驱魔师对艾萨克冷冷一笑，带领着一帮满脸不忿的驱魔师和猎魔人撤离了艾萨克的势力范围。
“虽然有架可以打是不错啦，但是因为这个傻『逼』理由开战真的太恶心了吧！”恶魔毫无恐怖代言人包袱地在地上打了个滚。他的血『液』滴落在碧绿的草地上，瞬间便让它们变作了毫无生机的枯草。
艾萨克收回漆黑的羽翼，落到地上。他瞟了一眼雷·奥尔丁顿，向着被黑暗笼罩的城堡走去：“那么说说看，你是怎么被人类陷害到这个地步的，卑劣恶毒的恶魔先生。”他将“卑劣恶毒”这个词念得格外突出。
雷·奥尔丁顿自然听出了艾萨克的嘲讽，脸上顿时『露』出像是被柠檬酸到一样的神『色』。他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跟上那位比他还要冷心冷肺，压根没因为他折了一条腿而放慢步子的血族亲王殿下，跟艾萨克将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或者说是事故——添油加醋，颠三倒四地讲述出来。
“三十年前，我在湖边散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长得呀，跟条孔雀鱼似的，又小又痩，还好看得很。她坐在湖边的岩石上哼哼唧唧地哭，把我哭得心都碎了。我就上去问她呀，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最好能出卖个灵魂给我什么的。然后小姑娘就跟我诉苦，说她的继母和继母带来的姐姐虐待她，抢走了她的玩具熊，她的父亲也不管她。我就怀着一颗无私的心灵建议杀掉那偏心的一家人，这样就再没有欺负她了。
小姑娘想了想，觉得我说得挺对，就答应了。当然啦，我虽然心地善良，但我们恶魔讲究的是公平交易，我们就用小姑娘的灵魂作为交换，将这件事签订了契约。我看她长得好看，还优惠了她三十年的时光，让她多看看这个充满了欺诈、压迫和仇恨的世界。
万万没想到哇，她多活了三十年还不够，在我上门要她履行契约的时候，她竟然拒绝交出自己的灵魂，声称要用一个宝贝来替代她的灵魂。
我琢磨了一下，她的灵魂我是不能放过的，宝贝我也是想要的，于是便让她带我去瞧一瞧那件在她意识里能替代她灵魂的宝贝。
这一走嘛，我就上了当，被那个再也不单纯可爱的小姑娘骗进了诛魔阵里。
原来在我无私赠送给她的三十年里，她居然嫁给了守护者联盟的裁决官——一个叫做比尔·怀特的阴险狡诈的老家伙。说实话，我还挺欣赏他这恶魔似的『性』格，如果他没有差点把我弄死的话。”
“如果你学不会剔除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就直接把你扔出我的城堡。”艾萨克听烦了雷·奥尔丁顿的絮絮叨叨，对他抛过来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好吧好吧，你还是那么无趣，我就……哎呀呀，你从哪里捡回来这样一个人类似的小丫头？”雷·奥尔丁顿看着正朝艾萨克跑来的陆苍苍，脸上浮现出『色』眯眯的表情。
“艾萨克，艾萨克，我看到你捡了一只山羊回来！”陆苍苍兴奋得满脸通红，亮晶晶的眸子期待地看向艾萨克·布鲁赫，用清甜的声线询问道。“我能帮你照顾他吗？”
“山羊……？”艾萨克看向自己身侧的恶魔好友，眉『毛』轻轻一挑。
第68章 黑暗的前夕（）
“怎； 怎么了？他难道是绵羊？”陆苍苍迟疑着打量着断了一条后腿，浑身沾满鲜血和泥土的恶魔本体。
“不； 你说得对，这就是一只又脏又臭的山羊。”布鲁赫往奥尔丁顿屁股后面踢了一脚； 险些让本就站立不稳的雷扑倒在地上。
“他都这样了； 你就别欺负他啦！”陆苍苍赶紧扶住摇摇晃晃的“山羊”； 用谴责的目光瞪向布鲁赫。
“对呀对呀，你可真是心肝都坏透了； 怎么能对可怜无助的小动物怎么冷酷！”奥尔丁顿顺势靠到陆苍苍怀里，像个女人一样尖声尖气地叫嚷。
“……”陆苍苍有一瞬间的懵『逼』； 原来不止小蜻蜓会说话，山羊也会！而且语气超猥琐的！
“我看你其他三只蹄子也不想要了。”布鲁赫长臂一伸，揽着陆苍苍的腰将她抱起来，冷眼看向因为骤然失去依靠而摔了个嘴啃泥的恶魔。他用线条优美的下巴压住陆苍苍的发顶； 安抚一般蹭了几下，解释道：“他可不是什么可怜的小动物； 这是一只来自深渊最底层的大恶魔——雷，奥尔丁顿，他杀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糖都多。你看到的山羊只是他投影在这个世界的残影。”
“哦——你就是莫妮卡口中的奥尔丁顿大人。”陆苍苍眨了眨眼睛； 花了几秒消化这条信息。现在的大恶魔都长得这么老实温顺了吗？她顿了顿，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雷·奥尔丁顿血迹斑斑的后腿：“你是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到了吗？”
“哎呀呀，这可说来话长。”奥尔丁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开始一脸骄傲地讲述他是怎么被守护者联盟的裁决官比尔怀特设计诱入诛魔阵； 斩去一只后腿； 然后用他的恶魔血『液』为引，召唤出深渊地『穴』里的行尸进行追杀的。
“……他为什么看上去还挺开心的。”陆苍苍用手肘捅了捅布鲁赫的腰眼，凑到他耳边小声问。
“因为他是恶魔。”布鲁赫面无表情地说。
“有几个人隐藏在驱魔师和猎魔人的队伍中故意把我往这边赶，你也要倒大霉了呀，好友。”雷·奥尔丁顿以欢快的语调讲完那个充满阴谋血腥的故事，末了还转头向布鲁赫丢过去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别忘记你靠谁在苟延残喘，大恶魔先生。”布鲁赫懒得跟脑子不正常的大恶魔计较，叫来血仆提走奥尔丁顿，抬手掩住呵欠，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卧室，“不知道他们大清早哪来的精力那么闹腾。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还睡吗？”
“不是，人家都对你宣战了，你怎么还想着睡觉呢！”陆苍苍打量着脸上除了困倦根本找不到一丝忧虑的血族亲王殿下，心里顿时生出一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感受。
“我不喜欢人类的弯弯绕绕。”他掌心中升腾出丝丝缕缕稀薄的血雾，构筑出数个叽叽喳喳的小人。他低头看着这几个小人，嘴角往上一勾，骤然收拢手掌，掌心中的小人尖叫着四分五裂。布鲁赫抬眸看向陆苍苍，血『色』的眼眸犹如吞吐着蛇信的毒蛇，冷酷狠厉。
“挑衅我的人，全都杀掉就好了。”
“比起那只山羊，我看你更像个大恶魔……”陆苍苍抽了抽嘴，心底忍不住鄙视了自己一通：我到底在瞎『操』什么心啊，比起布鲁赫这个大魔王被其他人算计，我担心的难道不该是算计他的人吗？
“你最近不要出门，那群驱魔师和猎魔人不是你们人类意识里那种好人。”布鲁赫脱去那件禁欲系的外套，躺进他那个宽大舒适的棺材里。
陆苍苍这时候才发现他外套底下穿着什么——一套墨蓝『色』的寝衣！哇，血族高冷的形象一瞬间就崩了有没有！他刚才放话威胁驱魔师猎魔人，各种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好吧，没有无理取闹）的时候身上居然穿着寝衣！还是有三层蕾丝花边的那种！
“我睡了，太阳没下山之前不要吵醒我。”他幽幽地看了陆苍苍一眼，重重合上棺材盖。
是的，这个东西还有不轻的起床气┓┏。
早晨的风波来得快，平息得更快。驱魔师猎魔人离开以后，城堡中的夜行生物们纷纷爬进自己的棺材里，进入到香甜的睡眠中。作为唯一一个清醒的大活人，陆苍苍顿时无聊起来。
布鲁赫城堡虽说占地面积很大，但再大的地方，天天逛夜夜逛也腻了。陆苍苍想出去，布鲁赫自然不答应，但是陆苍苍是谁啊，撒娇等级9999的高手，她就天天缠着布鲁赫软磨硬泡，时不时还要借用洋葱挂上两颗眼泪凑到布鲁赫面前。三天功夫，冷酷无情的血族亲王就坚持不下去了，松口同意陆苍苍去城堡外面玩，只是必须带上几个血仆保镖陪同，每天晚上必须按时回家。
现在布鲁赫特意警告过她，她当然不会傻兮兮地跑出去，好让那些与布鲁赫敌对的人抓到她当人质。可是要怎么打发一个人的时间呢？最近追的番剧正播到催泪的情节，她一点都不想看，游戏也打腻了……陆苍苍打开手机通讯录，将手指停留在克洛斯的名字上。他最近被派遣去调查南非的血族遗迹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征调回来加入对布鲁赫的“讨伐”大军。
不能跟克洛斯打电话。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要是不小心牵连到他就糟糕了。有一点布鲁赫没说错，这些驱魔师啊猎魔人的脑子确实不太正常，一边鄙视着克洛斯的混血身份，觉得他时刻会背叛吸血鬼猎人公会，对他的监视比正常吸血鬼还要严密；一边又拼命地压榨他，有什么麻烦事就让他顶上，从来不管他的伤好利索没，简直恨不得把他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
*
被陆苍苍念叨的克洛斯一阵鼻痒，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惹来附近几个猎人不满的视线。
在这座离布鲁赫城堡只有半个小时车程的教堂内，聚集了四五十个实力高强的吸血鬼猎人、驱魔师和猎魔人。他们并不祷告，而是聚精会神地看向讲台上那位儒雅中年。他正向众人展示着一幅长约4英尺的地图，其上以血红『色』绘制了一张精密的魔阵，细心地标注出了每个魔力节点的所在。
“先驱者已经取得了布鲁赫的信任，在我们开战的时候，她会将那道笼罩着整个血族城堡的结界的节点一一破坏，除了亲王级的血族都会收到阳光的影响，最低等级的血族甚至会瞬间化为灰烬。我们这边掌控着专门对付血族的新武器，只要齐心合力，不愁消灭不了艾萨克·布鲁赫和他的恶魔朋友。既然他们来自地狱，就送他们回去！”
人类的守护者们一想到能亲手消灭那只傲慢冷酷的血族亲王，全都激动难抑，纷纷发出欢呼声。
人群散去以后，克洛斯被裁决官比尔·怀特单独召见。
“怀特先生。”克洛斯右手握拳，伸出大拇指抵住心脏的位置，对比尔·怀特行了一个吸血鬼猎人之间独有的礼节。
“克洛斯，你一直是我重视的后辈。”比尔安抚地拍了拍克洛斯的肩膀，让他坐到自己身边。“现在，我要将一项重要的任务交到你的手中。”
克洛斯下意识地想要挑眉，但这个动作很快被他压下，这使得他的眉头只是细微地抖动了一下。他尽量收敛所有的神态，恭顺地倾听着比尔带来的任务。
比尔拿出一张陆苍苍的照片。
画面中的她侧身对着镜头，一只手拿着冰淇淋，一只手抱着玩具熊，嘴角还沾着一小点冰淇淋上的『奶』油。
克洛斯心中一紧，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