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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堂耀帮自己梳拢头发,夏初雪慌忙的想要转过身去抢下梳子,堂耀却攥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小时候我身边只有一个秦子沐,并没有别的仙娥仙童照料,子沐虽然年龄比我大些,但梳头的手法实在不敢恭维,梳出来的头发就像鸟巢,后来即使秋意教过他好多次,仍旧没有一点长进,所以我一直都是自己梳头的,你放心。”
将夏初雪被自己攥握的手轻轻放落,堂耀接着帮夏初雪梳头,黄梨木梳细齿分明,拿着木梳的手轻柔缓慢,生怕弄痛了夏初雪。
夏初雪顺着光滑镜面望向堂耀,对方眼神中专注无骛,一心一意只专心做着眼前的事情。
想着堂耀方才说过的话,夏初雪多少有些动容,她虽然已经来了快到十日,但却并没见过司书殿的两位文书,只听殿内鬼差说过他们两个的一些情况。
司书殿自设立以来,共有过十位司书,夏初雪恰好是第十任,而文书却较为奇怪,尽管司书与副司书皆有更迭,可司书殿内的文书却只有过白秋意与秦子沐二者,从堂耀接任幽冥司后从未更换,也算是一件奇事。
听着鬼差说话的口气,似乎更加喜欢那位秦文书,据说他做事直爽刚正,和鬼差一直都相处的颇好,倒是那位白文书,虽然文质彬彬进退有度,可鬼差们却似乎都有些怕他,好似他的每一个笑容都含着一个阴谋一样,令观者有些胆战心惊。
在零夜死前,他们就被堂耀派到各殿做事,因此夏初雪也就没有立即将他们召回,听凭他们做完了事情就可自动回来,殿内虽然事情多如牛毛,好在堂耀有空时候就会来给她详细讲解,夏初雪向来冰雪聪明,自己用心揣摩,也就能办得妥帖,只是毕竟心力有限,还是略有疲惫,但她在人世用功惯了,也并不觉得如何辛苦。
鬼差们大概说惯了捕风捉影的八卦,夏初雪和颜悦色的问向他们,鬼差们便说得十分仔细,把他们知道的所有关于司书殿内两位文书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个遍,差不多都能写出几本生平详录,内容都可以不用重复。
据他们所说,那秦文书是从小便侍奉堂耀的族仆,可是白文书的身世便扑朔迷离的了些,没谁知道个具体,不过都是些强加之词而已,夏初雪也并未多想,只是稍微有些犯愁,副司书弘礼已经有够狡狯,还有一个古怪的白文书,真是令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堂耀刚才说起幼时事情,言语中提及到的不仅有秦子沐一个,还有那个不知何处而来的白秋意,话里话外明明是要告诉夏初雪,他们都是忠于堂耀,自然不会对她居心不良,让她好好放心。
这些好,夏初雪不是感受不到,只是君恩太浓,如花开一季,人盛一时,终究都不是长久,夏初雪虽然感念堂耀的好,却仍是承受不来。
没用多少时间,堂耀便帮夏初雪打理好了头发,堂耀知她不喜繁复,只简单的收拢两鬓发束,用一朵莲扣合拢于头后,并没有再放上其他头饰用以装饰,虽然是简单质朴了些,但乳白色玉质莲扣莲朵分明,莹白的光泽衬着夏初雪顺滑的一头墨发,实在适宜相合,雪朵缀乌瀑,自是美不胜收。
堂耀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枚小镜子,放到夏初雪正对着的镜子对面,问向夏初雪:“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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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赞美了堂耀梳头绾发的好,夏初雪本以为他不会再生别的奇怪想法,也盼着他早些离开,没成想见他从眉石上拿起细管眉笔,手握眉笔笔管,身子弯到夏初雪对面,握笔之手抬到夏初雪眉头,却是要给夏初雪画眉的友上传
“主上难道小的时候,没有仙娥仙童的侍候,就自己练习给自己画眉?”夏初雪小时候受得礼教甚是严格,她父亲也很少言笑,刚刚让堂耀给她梳头,夏初雪就已经不很舒服,如今堂耀竟然要为她画眉,这事本是闺阁中的游乐,寻常男子也不过在屋内与爱妻亲昵时候有此举动,出了闺房再不敢说出任谁取笑,因此夏初雪见了实在很是惊异,便要出手拦他。
堂耀听了那一声‘主上’,心头有些微微失落,自从夏初雪进了这司书殿,便是不肯对堂耀再度呼名唤姓,只是以属下的名分跟着叫他主上,他自来被叫得顺畅,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只是那两个字从夏初雪口中说出,便令他觉得有些寂寞,可是夏初雪的性子不好捋顺,堂耀也就只好由着她,全将那两字当做耳旁风,过耳即忘。
“你又不好意思?这没什么,青冥也总给女子画眉,我有段时间在他那儿住着,看着看着也就会了,”堂耀将夏初雪的两手握在掌中,不许她再有阻拦。
这下夏初雪可就更是吃惊,堂耀口中的那个青冥,给女子常常画眉也就算了,竟然还令堂耀从旁看着,显然是并不将为女子画眉一事当做不好,夏初雪好奇之下问道:“青冥是谁?是主上的朋友?”
“是狼王妖族的族长,”说着顿了一顿,想了一会儿又道:“一个有些奇怪的家伙。”
“妖怪?”来到幽冥司已经将近一年,但夏初雪也不过见过神鬼而已,至于传说中吃人的妖怪,夏初雪倒还真是没有见过,便疑虑的问道:“那个青冥,他也吃人么?”
“哈哈,人类是不是都觉得妖怪吃人?”堂耀笑得肩膀抖动,将笔端拿离夏初雪秀眉,担心画花了夏初雪的双眉。
“那妖怪都吃什么?”见堂耀笑得这么厉害,夏初雪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但仍旧好奇得紧,遂一问到底,反正今日被堂耀笑话,也总比来日被他者笑话友上传
“妖怪中确实有吸食人类精气巩固修为一类,但仙家厌恶此种方法伤天害理,所以此类妖术终究难成大器,多数妖怪并不吃人,也并不害人,只是人类有时会因害怕或贪欲而进犯妖族,妖族为了自保伤人性命而已,其实并不可怕,人类不也有许多贪官污吏鱼肉百姓么?比起妖怪的直来直去,人心才最叵测,”见夏初雪不好意思,堂耀也就收敛笑意,专心的抬手画眉。
“人心叵测,”喃喃重复了这四字,夏初雪恍然说道:“主上无事献殷勤,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堂耀心思细密,做起事来自然也有模有样,不过是寥寥数笔,便画得一手绝丽的远山眉,长长弯弯,钟灵俊秀。
“为什么这么说?”堂耀并未否认夏初雪问话,也并未有解释的说辞,这就更令夏初雪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主上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秀眉微竖,夏初雪一双妙目瞪紧堂耀,不依不饶,非得讨个说法。
“弘礼和林笑川都去投胎了,再不回来了,”堂耀回手将眉笔放到眉石上面,语调是淡淡的无波无折,眼睛并不看着夏初雪。
“他们,是不是都死了?”夏初雪心脏收紧,声音有些颤抖,眼中盈着薄薄的一层水汽,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指甲陷入手心,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将夏初雪握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堂耀按着夏初雪手心中的指甲印痕,眼中深邃而温柔,语气中有些心疼又有点责备:“不要对自己这么狠心,对他者又太过仁慈,我不想令你受伤,也不许谁来害你,你是我的,只有我能爱你,怜你,伤你,只有我而已。”
迎着堂耀的目光,夏初雪将心酸一点一点收了回去,她知道弘礼不如外表那么简单,林笑川又不像表面上那样疯疯癫癫,可他们毕竟都是性命,就这样悄然无声的死去,她之所以能够掌管司书殿,便是因为零夜的消失,而她刚刚来了还不到半月时日,副司书又不明不白的死去,还有那个外表狂放不羁的鬼医圣手林笑川。
她知道堂耀不在乎幽冥司中有多少性命枉顾,他也并不在乎传扬出去,他只是想保护她,不想在零夜的死后,又让她多落口实,为他者诟病,他很体贴,很细致,到了令夏初雪诚惶诚恐的地步,正如他所说的,除了他,没谁能够伤害自己。
夏初雪举目望向窗外,一只翠鸟正展翅翱翔,划过浅蓝色天际,与天竞自由。
司书殿内文书库,烛焰高照,殿内脚步幢幢,鬼差们快步疾趋,忙着从高架上抬下白秋意要取的文书,有个鬼差胆子大些,于百忙之中抽空问道:“白文书,突然要取这些文册是做什么?”
白秋意正闲闲的斜坐在靠椅上面,用指甲锉修整指甲,说话时连头也没抬,只盯着自己修长的指甲赏玩:“是为了给司书看的,免得司书对殿内的事务不够明白。”
“这么多的文册,可够司书看一阵子,”另一个鬼差见白文书今日还较随和,便也插口说话。
“我有说过是让司书看好久?这些是给司书看一天的,不要搞错了,”修剪好了指甲,白秋意随便的将指锉放到椅旁的红木桌案上,伸手放到颈部,扭了扭发酸的头颈。
殿内听到此话的鬼差无不是面面相觑,嘴张得好大,有一个状着胆子问道:“这事是主上交代的,还是白文书自己决定的?”
白秋意被一堆问题搅得发烦,也不说话,只用葱玉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咚的一声,有个鬼差从梯子上坠了下来,因为离地尚且不高,又只是屁股着地,所以并没摔得如何,那鬼差在白秋意面前不敢大呼小叫,只好一手捂着嘴,一手揉着屁股,好不狼狈。
其余的鬼差虽然都没有摔到地上,但也吓得面如土色,不知是否还应从架上取下文册,既然并不是主上吩咐,这个白文书竟然想让司书在一天内看了这些文册,那不是纯粹在找死么?白文书的死活他们并不在意,可都并不想陪着白文书一起去死,手上的动作就都放慢了下来。
白秋意见他们动作迟缓,也不动怒,声音静如秋水,不起一点波澜,但却字字刺骨:“你们不卖力做事呢,我就寻个由头先用板子打死你们,要是卖力做事呢,或许我就忘了文册都是由谁搬的,你们也许就可平安无事,到底是做还是不做,你们想想吧,顺便提醒一下诸位,我的耐心有限。”
就算不用白秋意提醒,但凡只是来了几日的鬼差,都知道白秋意的耐心究竟有限到多么极致,鬼差们听了他的威胁,哪里还敢不用心做事,搬得风声火起,恨不得自己有八条臂膀,方可以同时挥动。
不多一会儿,摄于白秋意的威胁,鬼差们便做好了差使,十六个鬼差垂首立在白秋意面前,等着他的进一步指示,白秋意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银袋,抛到眼前鬼差的手里,挑眉说道:“辛苦你们了,这些钱拿着吧。”
打一棍子给一甜枣,凡是使用这种手段的,秦子沐最是不屑,可惜他和白秋意交结的许多年中,白秋意从不在他面前同时下棍给枣,自来都是将两件事情分开来做,因此秦子沐始终被蒙在鼓里,今日秦子沐不在这里,白秋意也就自然一起做完,免得日后麻烦。
虽然刚才被吓得好歹,可是这些鬼差都是见钱眼开,见到有钱可拿,连嘴都不能合拢一处,乐滋滋的谢过白秋意,捧着钱袋巅巅的跑了出去,不知到哪里去分钱了。
文册分类繁杂,鬼差自然不能所之其详,白秋意来到长三丈的桌案前面,按着文册所属不同分门别类,将混杂的文册一本本的整齐放好,接着又从一旁拽过一把椅子,放到了桌案前面。
夏初雪进到文书库时候,白秋意正在调整椅子的位置,不知道是向左三寸好些,还是往右两寸适宜,见到她进来,如同遇到了救星,眉眼都带着笑意,扬声问道:“司书你说,这椅子是如何放置才最美观?”
自从两日前白秋意回到司书殿,夏初雪目前存在的难题,就是要尽快习惯这位不按常理做事的白文书,瞅了会儿椅子的位置,夏初雪说道:“那不如就向右移些。”
白秋意听了点头称是,说声司书高见,于是将椅子向左挪了些许,夏初雪笑着微微摇头,也不在意,见满案的文册,也不知道这位白文书又有什么奇思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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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司书解惑除疑,本来就是文书的职责所在,白秋意绝对当先不让,指着文案上的文册便滔滔不绝的讲解开来,从左到右无一遗漏,这也就是夏初雪记忆超凡,否则断然无法全部记住。
中间没有丝毫停顿,白秋意的话是讲了一箩筐,直到把自己也讲得口干舌燥,这才望向夏初雪,笑得春风拂面:“司书可是明白了?”
他不问夏初雪是否自己讲解得清楚,却问她是否听得明白,这样一旦夏初雪说没听明白,那可便是夏初雪能力有限,并不是他白秋意白文书的不是,这样一句问话,已将自己摘得清清白白。
夏初雪怎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但也并不想拿到明面说个清楚,只淡淡的一笑,向前走到桌案最右,又折而左走,坐到了白秋意搬到的椅子上面,拿起眼前的文册,轻语而言:“依着白文书的意思,要想尽管熟悉司书殿内的诸多事宜,一定要今日看完这些文册方可,我说得可是正确?”
“属下潜心冥思,只想出来了这么一个善法,抓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实在是有劳司书了,”白秋意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脸红,脸上还非常应景的配合着苦恼的神情。
“既然如此,那我就从妖族的文册看起,”说着拿起面前正中的一摞文册,缓慢的打开,凝神细细阅读,竟也不再抬头和白秋意说话。
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白秋意忽然间觉得这个夏初雪姑娘有些意思,他自来语速奇快,能跟得上的实在极少,今日他明明是欺瞒太甚,这位新任的司书不仅不怒不嗔,还能平心静气的听到自己对每类文册的说明,也倒是真有些本事。
见她读得认真,白秋意也不闲着,从另一侧又拽过一把椅子,离着夏初雪几尺放了,也施施然的坐下,陪着夏初雪一起看,全当温习,亦很乐乎。
天色向晚,夏初雪还没有休息的架势,白秋意倒是有些肚腹空空,去厨下寻了几个馒头,自己先吃了三个,这才拿给夏初雪,他本以为夏初雪定不肯食,没想到夏初雪接过就吃,只是抬头向他道了声谢,便又继续低头阅览文册,一手文册,一手馒头,倒还真有些读书士子十年寒窗的意味。
这下倒是白秋意有些惊讶,顿在夏初雪面前问道:“司书这么喜欢馒头?”
“你是说喜欢吃馒头么?”看了看手中的馒头,夏初雪笑着抬头望着白秋意说道:“小的时候几乎每夜都要读书到很晚,肚子当然会很饿,又不好让厨娘做饭,好在家里饮食偏于面食,每日都有馒头,母亲就留下一些,当做我读书时的夜宵,馒头很顶饿,味道也有些甜香,我一直都很喜欢。”
白秋意愣住,看着手中仍旧拿着的一个馒头,心下沉思,白日留下的馒头,到晚上一定很凉,要是夏天还好,冬天的话,留到晚上,则会硬邦邦的,那种滋味,他在人世时候,实在清楚得很。
夏初雪见他发呆,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可是这位白文书实在不是极好相处,夏初雪也不方便问他心事,便和白秋意说笑道:“白文书不是怕我将馒头都吃了,于是急忙抢着吃馒头,噎到了吧。”
望着夏初雪明灿的眼眸,一直以来张牙舞爪的白秋意,内心竟然有了些许的柔软,暗暗叹了口气,回到夏初雪旁边的座椅当中,不动声色的说道:“竟然司书说都说了,我就是不好不吃了,”说着将馒头送在嘴边,一口一口的吃了个干净,连点馒头渣都没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