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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收你做徒弟,我真会那么干,”须弥子说,“不过现在么,我大概会考虑多杀几个领主喜欢的人,儿子也行,孙子也行,妻妾也行。”
“别杀到我父亲身上就行,最好能把我二伯干掉,那我就省事多了。”风奕鸣笑得很灿烂。
“我收的徒弟是你,别人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区别,”须弥子冷冰冰地说,“不过如果你再想撺掇我为了你们那些无聊的王位之争出力的话,我会先把你老头子干掉。”
风奕鸣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说。他转向安星眠,语气里也充满了疑『惑』:“安大哥,我觉得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以我对风余帆的了解,他固然非常想得到……?他所寻求的东西,但眼下的身家『性』命是他不会轻易舍弃的。如果我死了,他的处境会十分不妙,他不会拿这个冒险。”
“风余帆不会,难保别的贵族也不会,”安星眠思索着,“也许有什么权势更大、胆子也更大的人知道了你所说的这个什么秘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她留下来?”
“这倒很难说,这个秘密,对某些人来说吸引力还是挺大的……?啊,有人来了!奇怪!”风奕鸣说到一半,忽然叫了起来,视线看向天空。
安星眠也抬起头,看到几个白『色』的影子从远方的空中划过,向着这边飞来,不觉也有些诧异。飞行是羽族区别于其他种族的最显著特征,但一般而言,羽人不愿意在人类面前飞行,假如有人羽之间的约会,羽人一般都会选择车马或者干脆步行。更何况是释放人质这种事,羽族吃了亏,更加会在表面上摆足架子,而绝不会这样急匆匆地飞来。
“不管怎么说,我们俩先避开,看看情况再说。”须弥子对风奕鸣说。
约定地点是一处郊外的野地,旁边有一片小树林。须弥子带着徒弟先躲了进去,安星眠留在原?地。不久后,几个白点逐渐靠近,落在了地上。那是三个羽人,有两个安星眠不认识,当先的一个他却熟得不能再熟——就是教授他关节技法,又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他的风秋客。
风秋客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落地后收起羽翼,快步走向安星眠。安星眠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发问:“出什么事了?”
“是我们的疏忽,”风秋客说,“我们原?本以为,这场交易只涉及到城邦与你们这两方,但是没有想到,还有第三方的势力『插』了进来。”
“先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安星眠不觉火起,把刚才一直在心里念叨的“镇静”“平和”扔到了九霄云外。
“她失踪了,”风秋客说,“我们原?本把她放在城西的一座宅子里,有九十名守卫分三班轮流看护。但是她就在这些守卫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怎么可能?她只是个尸舞者,而且身上还有伤!”安星眠觉得不可思议,“你不会是编造谎言来骗?我吧?”
“我的确骗?过你很多次,”风秋客苦笑着,“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没有骗?你。事实上,之所以这件事由我来通知你,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派别人来告知,你一定不会相信,换了我,至少你还愿意听我说几句话。”
安星眠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和惊惶。“好吧,你说得对,至少我应该把你的话听完,你说吧。”
“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计划,”风秋客的语气很严肃,“我们的内部出现了『奸』细,那座宅院之所以被挑中,是有『奸』细在其中运作。我们都没有发现,她所居住的卧室里面隐藏有一条地道。对手就是通过那条地道把她带走的。”
“会不会是她自己发现了地道,然后偷偷溜走了?”安星眠还存着一丝侥幸。
“不会,现场发现了其他人的脚印,而且她的随身物品都没有带,显然走得很匆忙,”风秋客说,“现在我们只能希望,带走她的人不怀恶意,甚至是她的朋友。”
“我们可能并没有这样神通广大的朋友,”安星眠面『色』阴沉,“那你所说的『奸』细呢?抓起来没有?”
“那个人,已经?被灭口了。”风秋客叹了口气。
安星眠把身体靠在树上,觉得暂时无话可说。他相当怀疑这是风余帆玩的手段,这个人不敢正面和须弥子对抗,于是玩弄了这样贼喊捉贼的招数。但另一方面,也不排除风秋客说实话的可能『性』,因为雪怀青身负的秘密未必只有宁南风氏的人才知道——自己的萨犀伽罗不就被天驱知道了么?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其中甚至包括拒绝放回风奕鸣,要挟羽人们限期找回雪怀青,否则就撕票。但他很快想到,假如这件事真是风余帆做的,那他就是铁了心要扣押雪怀青,以至于不惜用风奕鸣的生命来做代价;如果这不是风余帆干的,要挟他也是徒劳。
最重要的是,他感到自己和雪怀青似乎又被卷进了某种大旋涡里。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为了挽救长门的命运而苦苦奔波,就总有那种陷入巨大的旋涡无法自拔的错觉。那是一种以渺小的个体去对抗一座庞大无比的高山的无力感,或者乘着一座独木舟漂浮在无边无垠的海洋上的恐惧感。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他可以肯定,这一次自己和雪怀青面对的,又是一件大事。
为什么大事总喜欢落到我的头上啊,他悲哀地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用平淡?的语气对风秋客说:“既然这样,此事也不能怪你们。我去和须弥子商量一下,劝说他把王孙还给你们。”
风秋客十分意外:“那……?你打算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事,你不需要担心了,”安星眠拍拍他的肩膀,“今天夜里,领主的孙儿就能回到家,我保证。”
风秋客看来很想说些什么,但他身边还跟着另外两个人,所以那些话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只是低叹了一声,对安星眠说:“万事小心。”
夜里,安星眠枯坐在房里,面前摆着一壶酒和一个酒杯?,慢慢地自斟自饮。对于人而言,失望并不可怕,真正难以忍受的在于怀着巨大希望之后突然遭受的失望。这几个月来,他心里所系所想,无非是要把雪怀青救出来,而就在成功即在眼前的时候,想要见的人却再次不知去向,这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承受。
但安星眠必须承受。他一杯?一杯?地,缓慢地把一壶酒全部灌进肚子里,烈酒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反而让他能更加清醒地权衡利弊。他知道,除非这件事得到妥善的解决,否则即便找回了雪怀青,他们两人也将永无宁日。而他们就算再厉害,就算偶尔能得到朋友的帮助,终究只是两个人,面对着数之不清的敌人,胜算十分渺茫。
下午和风秋客交谈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此刻在烈酒的刺激下,这个想法更加清晰。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敌人都对雪怀青的父母十分感兴趣,显然是他们对某些东西或信息有所图谋,但另一方面,还有另外一批人,对另外一样东西也有所图谋……?
那就是曾经?深夜刺杀他的天驱武士。
尽管天驱早就不像『乱』世时代那样势力庞大、一呼百应,但百足之虫断而不蹶,这帮人的力量仍然不可小视,至少要论到打架动武或是背后耍弄阴谋,天驱比与世无争的长门僧好用多了。当然,要求助于天驱的话,他就必须要付出代价,那就是交出萨犀伽罗。
如果是在过去,安星眠无论如何不会生起这样的念头,因为这件“通往地狱之门”并不属于他。尽管他对于自己被迫帮助羽族保管这件法器颇有怨念,但是别人的就是别人的,他不会把这玩意儿当成是自己的私有财物。可眼下,形势大不相同,为了雪怀青,他宁可抛弃一切原?则,把自己变成一个小人、坏人、恶人。
“就让我打开地狱的大门吧。”安星眠自言自语着。
正想到这里,他又听到了院墙边传来的脚步声。听上去,这些不速之客们都不太喜欢敲大门。他开始以为是上次那位神神叨叨却又守口如瓶的女天驱,不由得精神一振,但细听对方翻?墙落地后的脚步声,却又不像。
“安先生,请开门,是我。”对方已经?来到了屋门外。还是个女声,却并非上次的女天驱。但奇怪的是,这个声音安星眠也感觉很熟,以前一定听到过,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他有些疑『惑』地开了门,将来客让了进来,烛光下,他看清了对方的形貌,那是一个蒙面女子。
虽然蒙着脸,但这个女子的身形和声音,安星眠都还记得。这并非试图刺杀他的女天驱,而是在调查长门事件中曾经?给予过她重大帮助的女人,不过这个女人不是真正的主角,她只是为她背后的主人服务而已。
一个神通广大、野心勃勃的主人。
那一刻,安星眠心里豁然开朗,一下子明白了雪怀青的下落。他稍微放宽了一点心,因为假如雪怀青落入这个人的手里,至少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因为这位主人是个聪明且善于谈判与交易的人,他带走雪怀青,自然是为了从她手里获得什么东西。这样的话,双方还有得谈。
安星眠关好门,替蒙面女子倒上茶。“真没想到,连宇文公子也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第三章人们总会在意外的地点重逢二()
当风奕鸣向安星眠提出,他要利用对方的关系见一个人时,安星眠心里涌起了许多猜测,其中一个猜测的对象就是宇文公子。宇文公子的真名叫宇文靖南,是东陆当朝的大将军宇文成的长孙,为人豪爽平易,不喜欢过问朝堂中事,而是一向乐于结交各种奇人异士,在市井中威望很高,因此被人们尊称为公子。
几个月前,为了找出皇帝戕害长门僧的真相,安星眠曾经?寻求过宇文公子的帮助,从那时候他也知道了,宇文公子那受人欢迎?的外表背后,隐藏着巨大而不可告人的野心。如今,在营救雪怀青的时候,因为风奕鸣的一个要求,宇文公子的名字快速在他心里闪过。但他却没有想到,这位结识不久的新朋友,竟然也牵扯到了整个事件中。
宇文公子既然是大将军的长孙,家自然安在帝都天启城,但他常年在外走动,很少回家。他住得最多的一处宅院,在宛州的淮安城。淮安是宛州第二大城市,虽然繁华程度比南淮稍逊,交通便利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宇文公子把大本营设立在这里,自然是为了方便结交四方宾朋。
这座宅院门口只有一个看门人,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护卫,市井中的朋友在门口通报一声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在宅院里面,随时都有饭吃,有酒喝,有床睡觉,如果缺钱需要救急,只管向账房先生提出来,宇文公子从来不会拒绝借钱给人。当然,如果你以为你可以来这里骗?钱,那就错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宇文公子现成的义务斥候,不止一次有人试图在这里骗?钱,却被见多识广的宾客辨别出来,然后被打得半死不活地扔出去。到了后来,再也没有人敢到这里来行骗?,倒是这座宅院一天天名气愈发响亮,人们都想给它起一个响亮的别名,最后宇文公子自己解决了这个难题。
“大家就把这里当成一间朋友们的大客栈吧,来去自由,谁?都可以到这里做客,”宇文公子说,“就叫它‘客栈’好了。”
他后来真的手书“客栈”两个大字,让下人制成牌匾挂在大门口。从此宇文公子的大名更加响亮了。
然而,在这座看起来比菜市场还热闹的客栈里,依然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是要命的秘密。
九月的某一天夜里,宇文公子陪一些新来的朋友喝了一场酒,带着微微的醉意回到自己居住的小楼。和大门差不多,小楼外面也只有两名面貌和善的守卫,他们总是很耐心地对待任何求见宇文公子的客人,从来不摆任何架子。
人们所不知道的是,这两个人只是表面上能看到的,在小楼的附近,还潜藏着数十名武艺高强的守卫,他们可以确保,没有任何心怀不轨的人能进入小楼,发现宇文公子的秘密。
现在宇文公子就正在走向这个秘密。他走进那间曾接待过无数客人的简朴的书房,从书架第三层抽出左数第二本书,从第四层抽出右数第七本书,然后两手分别伸入拿掉书后的缺口处,扳动了机关。这个机关设计得非常小心,因为寻常人即便伸出双手,也没有办法同时够到这两个地方,而宇文公子学过一些异术,能够短暂地拉?长手臂的骨骼,这才能将将够到。
机关扳动后,书柜旁边的墙上一块活板无声地移开,『露』出一个大洞,宇文公子从洞里钻进去,活板很快重新关上。
现在宇文公子站在一间密室里,密室里面立有若干根上面带有金属锁链的铜?柱,不过现在绝大多数锁链都闲置着,只有一根铜?柱上绑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这个人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满脸的血污也让人难以看清他的容貌,但在血污之下,一双眼睛仍旧充满凶光,显示出某种不屈的生命力。
“你的这双眼睛,真是让我想起瀚州草原?的狼,”宇文公子说,“可惜我遇到的那些想要吃掉我的狼,最后全都死在了我手里。”
被捆绑的囚徒艰难地呸了一声:“死在你手里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宇文公子耸耸肩:“有些时候我真是很佩服你们天驱,一次次被剿杀,一次次接近覆灭,但你们居然能像灰堆里的火星一样,抓住机会又能重新燃烧起来。”
“你不必佩服,因为你根本不懂得天驱。”囚徒轻蔑地说。
宇文公子好像完全不把对方的轻蔑放在心上:“懂与不懂,我并不在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一定需要相互了解。比如毁灭与碾压,就根本不必了解。”
“也许现在你心里就巴不得赶快毁灭我,”囚徒说,“你已经?在我身上尝试了三十七种刑罚,却依然没法撬开我的嘴。也许你还有三百七十种,我等着你。”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宇文公子叹息一声,“虽然我的确很需要一个答案,但不能把时间都耗在你一个人身上。你是一个男人,意志顽强,不惧怕任何折磨,我很钦佩,但女人就不一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你是说……?她?”囚徒的语声陡变,竟然像是有了一丝惧意。
“是的,你所深爱那位女天驱同伴,那位刺杀高手,已经?出现在宁南城,她的目的想必和我是一样的,”宇文公子说,“所以呢,如果你现在愿意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就不必去请她了,她还可以自由自在地过她的生活。否则的话,搞不好我可能真的会准备三百七十种手段去请她一一品尝。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那你会在乎她的生死吗?”
宇文公子说话时,一直面带『迷』人的微笑,语气斯文和缓,就像是在和老朋友品茶谈心,但囚徒的浑身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匹嗜血的恶狼。这匹恶狼并不真正地食肉饮血,却拥有一种直接刺穿他人内心的可怕力量。在他面前,就算是铁人都很难不屈服。
第三章人们总会在意外的地点重逢三()
蒙面女斥候还是和过去那样,不喜欢絮叨任何多余的废话,也没有什么故人重逢的家常,一开口就直接重复她的开场白:“请不要提别人的名字。我记得我早就和你说过,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