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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自己天下无敌的武功硬生生抢夺归并了好几个颇有名望的大帮派,立住了脚跟。这之后和正派邪派无数恶战,偶尔遇到登云会吃不住时,教主就会现身救驾,当者披靡。幸好他出手并不多,似乎是因为他所练武功极耗心力,不能持续使用,否则只怕一个人就能屠灭各派。
季幽然曾亲眼见过一次教主出手。那是一次教中祭祀天神的祭奠,一向与登云会作对的名门正派痛下血本,安排了共计十一人的庞大暗杀计划,试图一举杀死教主。这十一人个个都是各派精英,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独挡一面的角『色』。这次暗杀运作了很久,每一个步骤都早已谋划妥当,确保十一人可以在最适当的时机、最精确的位置共同出手。然而他们算计好了每一个细节,唯独没有想到最重要的一点:是否存在这样可怕的角『色』,能同时应付十一名顶尖高手的刺杀。
他们错了,错得很厉害。当那十一人从不同的地点扑将上来,自以为已经封死了教主所有的闪避角度时,却发现教主压根就没有闪避的打算。他轻描淡写地一振衣袖,没有看清楚他究竟出了什么招,十一位高手竟然在瞬间被拦腰截断。十一个人,每个人都分成了两片,他们到死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神情,但这份惊惧也只能带到阴间去慢慢回味了。
正派中人,包括一直对登云会心怀警惕的朝廷,一定都很想知道教主的武功家世,然而别说他们,即便是登云会中位高权重的坛主长老们,也从来无人得知教主的真面目。这个人仿佛是一夜之间出现在世上,然后一夜之间成为绝世高手,又在一夜之间洞晓天机、以登云会教化世人。稍微有一些知识的人,都不会相信他的那些“我是天神”的鬼话,但是父亲却说过一句非常有意思的话。
“稍微有一些知识的人,自然不会相信,”父亲说,“但是知识很丰富的人,也许就能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问题了。”
季幽然回到房里,胡思『乱』想了很久才入睡,第二天天『色』微明就被一阵脚步声惊醒。脚步声停留在门外,一个声音说:“教主传刑堂副堂主季幽然觐见。”
刚见过,怎么又召唤我?季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来到议事厅,看着教主那张藏在面具下不辨喜怒的脸,更觉得有些不安。
“我考虑了一下,以你现在的实力,再负责对内的刑罚事务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教主开门见山,“既然已经有了那小子的下落,就由你去捉他吧。虽然生死都无所谓,但以你的手段,能抓活的最好。”
季幽然从容地点点头,很优雅地转身离去。不久之后,季幽然卸下刑堂副堂主一职的消息传开了,教众们如释重负,恨不能敲锣打鼓欢送这位女魔头离去。
第五章、神魔1、()
在安弃听过的所有评书故事、坊间小说里,似乎都不会缺少青年男女之间的浪漫故事。所以当他躺在自己冰冷的被窝里畅想着自己日后仗剑江湖、快意逍遥之际,总不会忘了在自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身影旁再加上一个美丽的女子。该女子形象多变,有时候是古怪精灵娇俏可喜,有时候是温柔腼腆柔情似水,甚至于是热情如火放浪大胆,让他一想起来就禁不住浑身燥热。唯独像易离离这样的女人,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愿意去想。但老天偏偏安排他和易离离同路,实在让他抓耳挠腮苦不堪言。这就是艺术和生活的本质差异吧?对艺术一窍不通的小木匠想。
需要肯定的一点是,这个姑娘长得挺漂亮,走在路上总能引人注目。但除此之外,安弃再没在她身上发现一点符合“故事里的女主角”的特质。那些“故事里的女主角”,也少不了冷若冰霜的冷美人,但那一定都是伪装的,是讲故事的人安排的常见套路,当她们死心塌地地爱上男主角之后,其转变之迅速比冰化成水还快,前后反差之大好比小木匠这样的粗人突然从嘴里『吟』出一首好诗。
然而易离离绝不是这样的。她从来没有故意冷淡过安弃,也从来没有刻意去保持什么距离,她只是头脑里压根就没有男人和女人这样的概念而已。她也并不沉默,和安弃说起话来就能滔滔不绝,然而所有的话都只围绕着一个中心:登云之柱。仿佛她生命的全部就剩下了发掘登云之柱的真相,而其他的一切都只是无关紧要的附属品。这要真是个故事,安弃觉得自己一定会把那个白痴作者活生生掐死。
“咱们能找点别的话题说么?”他终于忍不住抱怨说,“现在我看到一根鸡腿都觉得它长得像登云之柱。”
易离离有些发愣:“别的话题?什么话题?”
“比如你喜欢吃什么,你小时候最喜欢捉弄哪个邻居,你怎么收拾你养的狗,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你才愿意嫁,诸如此类。”安弃循循善诱,虽然他举出的例子一个比一个不成话,只能算作循循恶诱。
易离离继续发愣,愣完之后开口说:“吃什么……吃什么是无所谓的,能填饱肚子就成。邻居……我从来没有邻居,从小就和我娘在路上走,找我失踪的父亲,从没安定下来;后来跟了师父也是东躲西藏,哪儿人少往哪儿去。狗……我没养过狗,养自己就很麻烦了,养狗干什么?”
真是个木头脑瓜子!安弃火透了。人言举一反三,这位看起来挺聪明的大姑娘却恨不能举三反一,自己想要撩她说话,实在是自讨苦吃。微一分神,易离离已经答到了最后一个问题:“嫁人……我不想嫁人。”
这个答案早在安弃的意料之中,只是这四个字从寻常少女嘴里吐出,要么满怀羞涩、似嗔实喜,其实恨不得立马就跳上花轿;要么充满怨怼感伤,一听就知道受过感情伤害,似易离离这般仿佛叙述“我今天不想吃晚饭”一样的平淡口气,实在能让听到此话的任何男人心头火起。所以他只是没好气地哼一声:“因为您老眼界太高看不上男人?”
“不是,因为我害怕。”易离离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害怕什么?男人还能吃了你不成?”安弃更是恼火。
易离离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只是怕嫁了个男人之后,他也像我父亲那样,丢下老婆孩子跑得无影无踪。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要嫁人。”
话题总算打开了,在安弃恰到好处的追问下,易离离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的身世。安弃这才明白过来,易离离之所以如此殚精竭虑地研究登云之柱,不仅仅是为了她师父,更加是为了她的父亲母亲。这个坚强独立、不会受他人左右的少女,却也有着那样悲惨的过去。
“原来那一天夜里,我在北水镇见到的就是你,”安弃说,“难怪一直觉得你面熟。不过你比那时候漂亮多了。”
易离离丝毫不理会他的恭维话:“那一夜之后不久,我遇到了我的老师,并且帮助他躲开了登云会的追杀,以后就一直跟着他。”
“真巧啊。”
“不是巧,而是我先听到他和追杀者的对话,后决定要帮他。只要是能和登云会做对的事情,我都会去做。”
安弃打了个寒颤,心里想着:幸好老子没得罪过她。那样的执念太可怕了。
两人此时一路南行,已经离开纠缠不清的宁国与雒国,进入了皇室的属地,位于中原腹地的青州。皇室虽已逐渐衰微,名义上仍然是天下的拥有者,是所有诸侯国的大老板,所以其在青州的这块辖地虽小,至少暂时没有刀兵之祸。但另一方面,正因为皇帝本人不具备什么势力,所以这块属地里的江湖中人不少——反正一般情况下惹祸也没人管,也不会有方仲那种战时杀敌闲时捉贼的精力无限充沛者。
“你这个朋友好像挺不错,”易离离说,“我发现你总喜欢谈论他。”
安弃的第一反应是:易离离在挖苦他,或者变相抗议这个话题的无聊。但再一想,易离离这样的姑娘,想要学会挖苦人或者旁敲侧击地说话,大概是件挺不容易的事,所以他随口回答:“大概是因为我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朋友而已。”
转念又想,好容易遇到这样不会挖苦人的听众,某些话在肚子里都快憋烂了,再不倾吐出来实在难受,于是又补充说:“其实还因为……我对不起他。”
不等对方发问,他就把自己遇到方仲之后的种种事由说了一遍。小木匠平日里张嘴就是谎话,这一次居然没什么粉饰,一切照实叙述,实在不易。
“你也看得出来,我不是什么好人,”他最后郁闷地总结说,“但当我发觉我总是一肚子坏水对人、旁人却对我真诚相待时,还是难免觉得很别扭。也许是我这种人很难交到朋友,所以碰上一个,就好比穷人捡到了金子——但这个穷人却把金子当成黄铜,然后扔掉了。”
“你并没有扔掉,”易离离摇摇头,“至少到了最后,你向他说了真话,那就很不容易了。”
“是啊,很不容易。”安弃咕哝着,并且又觉得这话似乎是在暗讽他——凭什么老子说句真话就叫“很不容易”?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他想。
现在两人即将进入青州著名的大城市覃丰城,路上时常路过各式各样的武人,这让做贼心虚的小木匠颇有些紧张,唯恐其中藏着登云会捉拿他的人。易离离倒是很想得开:“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登云会,所以怕也没用。再说我的乔装技能还算不错,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
“那我们这样逃跑还有必要么?”安弃喃喃地说,“反正到哪儿都是他们的人。”
“我们并没有在逃啊。”易离离奇怪地看他一眼。
“那我们是在干吗?”
“再往南走一段,就可以折向西行,去西疆沙漠。”
安弃停下了脚步,带着一丝侥幸问:“去哪儿?我可能耳朵不大好使,没听清楚……”此时他正向一个路边卖炸糕的流动小车走去,闻着那诱人的香气,食指大动。但这句话却让他胃部一阵痉挛。
易离离慢慢地、清晰地重复了一遍:“西疆沙漠,克鲁戈。我们要去克鲁戈探访登云之柱的踪迹。”
安弃失魂落魄地听着,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就走。易离离赶忙追在他身后:“你干什么?为什么要走?”
小木匠一摊手:“你愿意去西疆送命是你的自由,但我肯定不会去给你做垫背的。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在结伴逃命而已,闹了半天,你想把我带到死地里去。”
易离离一把扯住他:“什么意思?死地又怎么了,你难道……一点也不想弄清楚你身世的秘密?”
“当然想,”安弃回答,“但那不应该以送命为代价。与其拿小命去开玩笑,不如糊里糊涂地活着。”
“那你每天不停地削木鸟,也是想糊里糊涂地活着吗?”易离离问,“我还以为那代表了你对自己身世的渴望呢。”
安弃的脸『色』变得比黄瓜还绿:“想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去知道是另一回事。西疆沙漠那种地方,十个进去,十一个死在里面,要我去不如现在就把我的脑袋先砍了。”
易离离的眼神黯淡下来,似乎是完全没有料到小木匠会是这样一个胆小之辈。她辛苦数年,终于找到了这个关键人物,已经想当然地以为该关键人物会成为她生死与共的伙伴,共同在登云会的天罗地网中寻找生机,寻找能策动致命反击的利器。到了这时候她才终于明白过来:人与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我和你不一样啊,”安弃嗫嚅着说,“你死了娘,丢了爹,有着明确的目标要去找登云会的晦气。可我连自己从哪儿来,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快二十年了,我身边没有任何亲近的人,好容易遇到一个愿意保护我的人,还早早地死掉了。所以对我来说,能活着就不错了,即便我跟着你发掘出了所谓的真相,甚至证明了我就是什么狗屁神赐之子,又能怎样?我没见过神,对他们没有感情,哪怕他们被登云会杀了,也没法激起我的仇恨。何况我身上从来没有半点特殊的能力……”
“我只是个混吃等死的普通人而已。”他总结说,然后摆出引颈就戮的姿态,等着易离离抨击他。但易离离只是忧郁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人各有志。祝你好运吧。”
这倒大大出乎安弃的意料:“你……你不准备揍我一顿?就这么放过我?”
易离离摇摇头:“我这一生都是这么过来的,早习惯了什么事都靠自己。我就是杀了你,也并不能帮助我解决问题。”
安弃反倒生起了内疚之心,几乎就要冲口而出“那我跟你去”。但上次一时头脑发热离开了方仲的庇护,已经让他一路上后悔不已,克鲁戈那种玩命的地方,真要冒失答应了,只怕到时候肠子都要悔青。所以这话在喉头滚了两转,终于还是吞回了肚里,他只是苦笑一声:“我们一路同行,总算有点交情,吃顿告别饭吧。”
他咬咬牙,以壮士断腕的悲壮情怀补了一句:“我请客。”
易离离无可无不可,痛快地点点头答应了,然后看着小木匠转身向着来路走去,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儿?”
“你不打算在覃丰城里吃饭吧?”小木匠诧异地说,“会贵死人的。我们不是刚刚路过一个市集么?在那里请客可以挽救我的钱包……”
易离离无可无不可,于是跟在他身后,心里嘀咕着,要找出一个比小木匠更抠门、更厚脸皮的东道,大概比寻找登云之柱也容易不到哪儿去。
坐在这家兼营酒楼的市集客栈里时,气氛很怪异。易离离越是显得若无其事,安弃就越觉得如芒在背。他几次都要心软改变主意,但想想那炼狱一般的克鲁戈大沙漠可不是闹着玩的,终于没能鼓起勇气。想要把方家父子送他的钱转赠一点给易离离,聊作补偿——可他又实在舍不得。
“你真的打算,一个人去克鲁戈?”他问道,想要尽最后一点努力劝说易离离回头,“那些传说也许都是编来骗人的,不是真的……”
“你知道那些都是真的。”易离离淡淡地回答。
安弃颓然:“是,虽然我没读过你读的那些书,但我相信,那些记载不会约好了一起来骗人。但是……但是……你找到他们又能有什么用?比如你真的赶在登云会之前发现了登云之柱,你能做些什么?登天变成神仙再回过来收拾他们?”
“我不能,”易离离平静地说,“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即便我找到了登云之柱,击败登云会的机会也约等于零。但是如果我不去做,机会就肯定是零。”
安弃哀鸣一声,继续循循善诱:“更何况,也许你找到了之后,局面反而会很糟。也许他们本来不知道那破柱子在哪儿,结果跟着你就找到了;又也许……”
其实他原本没有什么“又也许”了,只是抬杠的习惯促使他的脑子飞速运转,寻找着强词夺理的说辞。就在这时候,一个原本是胡搅蛮缠的想法忽然间跳了出来,让他立马冷汗直冒,说不出话来。他越是强迫自己把这个念头压下去,这个想法蹦的就越固执。
最后他只能把头转向窗外,装作从靠窗的二楼欣赏楼下风景的样子,虽然这个小小的市镇不可能有什么值得一赏的玩意儿。这不是适合略有点钱的人长期居住的城市,甚至也不是能吸引旅人驻足几天的风景名胜。这只是一个在大陆上一捡一大把的小地方,出现在安弃视野里的无非是些粗手大脚的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