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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诡域、()
“这下麻烦大了,”黄小路扔下手中的木棒,重新拔出了剑,“他们有没有可能因为变成丧尸而武艺下降一点点呢?”
“正相反,想想我们合力才能干掉的巫云汐,”林霁月说,“他们的武功只可能上升……”
“那我们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吧……”黄小路搔搔头皮,“这可是以二敌七啊!”
“不还手才叫做没有任何机会了!”林霁月咬咬牙,举着双刀和林霁月并肩而立。对面的七名死去的天驱踏着稳健的步伐『逼』了上来,和之前不同,他们的眼神里已经不再有仇恨和怀疑,剩下的只是彻底的冷漠和木然。
巫云汐和樊引已经率先发起了攻击。巫云汐的软剑和樊引的日月双轮,前者至柔,后者至刚,如果配合起来,可谓威力无穷。然而现在这对情侣早已经失去了生命,也就不可能再像活着的时候那样配合默契了,所以黄小路和林霁月还能勉力支撑,维持一个平手之局。但如果再加上其他的五个人,就绝对不是两人能够抵挡得了的了。幸好林霁月和黄小路都不是那种好面子到死的角『色』,数招一过,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这真是比殇州高原的雪崩还要惊险百倍的体验,黄小路想着,身处上千名丧尸的包围圈中,拼了命地狼狈逃窜,任何一款僵尸游戏都无法带来这样的刺激。他和林霁月几乎已经忘记了任何招式,只是机械地挥舞着手里的武器,砍倒那些挡在身前的丧尸,向着合江镇的东头跑去。
他累得够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肋下随着每一次呼吸都会感觉十分疼痛,而手臂更是酸软得几乎要举不起来了。他根本数不清自己已经砍下了多少个丧尸的脑袋,一百个?两百个?林霁月大概也干掉了那么多吧?现在两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踉踉跄跄地向前冲着,全凭着一股求生的勇气勉力支撑。
在即将冲出小镇的时候,两人却不得不停住了脚步。他们这才发现,虽然从西面进入合江镇的出入口没有人把守了,东面却依然有一群人,不,一群丧尸在那里驻守着。他们全副武装、神情淡漠,等待着黄林二人。
“怪不得我们进来的时候没有人阻拦,”林霁月叹了口气,“这是一个大口袋,他们只是把袋口打开了放我们进来而已。”
“看来真没指望了。”黄小路也跟着叹了口气,但还是摆出了作战的姿态,尽管右臂已经累得在颤抖了。他的心情并不算太紧张,因为这一次的任务是中途临时『插』入的,并不是一开始就进入了任务模式。按照这个游戏的设置,自建游戏在任务模式中是不允许中途退出的,直到任务完成为止。但现在不是任务模式,在危险降临的时候,他还能够从容地选择退出。
但另一个想法让他心里一颤:林霁月怎么办?他倒是可以安全地回到现实世界中,但林霁月却可能丧命,等他下次再回到九州的时候,也许已经永远见不到林霁月了。作为一个虚拟人物,林霁月的消失不会对真实的世界产生任何影响。除了……一个叫做黄小路的宅男会为此伤痛不已。
想到这里,他向前跨出了一步,把林霁月挡在了身后。虽然面对着丧尸的包围,这样的举动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但在这一刻,黄小路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这个举动。
“这样不过让我多活半分钟,真的有意义吗?”林霁月轻声叹息一声,声音听起来颇为温柔。黄小路心里一动,忽然很想要不顾一切地扔下剑,回身抱住身后的女子,哪怕会为此挨一个耳光。在死亡的阴影降临时,这样的冲动总是难以遏制。
但他并没有得到这个机会。就在黄小路和林霁月不约而同地决定放弃时,一道肉眼难以看到的细丝突然间出现在天驱们的身前。一名天驱正在大步向黄小路『逼』过来,当他跨出某一步之后,整个身体忽然间变成了上下两截,双腿还维持着步态向前多走了两步,但上半身已经齐腰被切断,落在了地上。
“死老头!干嘛不早点出来!”林霁月大叫一声。
“我想看看这小子在危急关头会怎么样,”不远处房顶上的林柏青笑眯眯地回答,“看起来,他的表现还算让我满意。”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房顶上跃了过来,同时伸展开若干根细如蛛丝却能切开金属的锋利刀丝,那就是天罗最拿手的天罗刀丝。天罗丝过处,樊引等天驱的丧尸连忙后退,全力格挡,而那些低等的丧尸有十多个都在一瞬间被切掉了头颅。
“快把背后这些丧尸替我们打发了,我们逃出去!”林霁月喊道。
“不,要打发就把所有丧尸全都打发了!”林柏青回答。
两人不觉一愣,但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把上千个丧尸一起消灭掉是不可能的,林柏青所言,无疑是指把驱动这些丧尸的『操』控者干掉。他之前一直单独行动,始终没有『露』面,多半就是在运用尸舞者的本领寻找着『操』控者的藏身之处。现在既然敢于现身了,一定意味着他已经找出了那个暗藏的幕后魔头。
林柏青虽然年事已高并且身躯肥胖,到了动手的时候,身法却快得惊人。天罗刀丝在夜幕下微微闪过几丝光芒,已经把大部分的丧尸都『逼』退到了数步之外。然而最致命的两根刀丝却奔向了同一个目标。
樊引。刀丝刺向了樊引,这九名天驱武士的首领。黄小路隐隐意识到了一点什么,顾不得多想,同时挺剑向着樊引刺去。几乎是在同时,林霁月的双刀也发动了。
樊引,林柏青最终确定的『操』控者。其他的天驱真的丧命了,他却并没有死,而是伪装成丧尸,和他们一起追杀着黄小路和林霁月。他几乎就要成功了,却最终被林柏青看穿了真相。
樊引并没有想到自己的伪装会被识破,惊慌中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操』纵丧尸,举起日月双轮试图抵挡。但他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同时挡住林柏青、黄小路和林霁月的全力一击,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他放弃了抵挡,高举着日月双轮,向着黄小路的咽喉割了过去。此时林霁月的双刀已经砍在了他的后背上,林柏青的天罗丝也洞穿了他的胸腔,但他就像完全不知道疼痛一样,仍旧死命地扑向黄小路,似乎是豁出『性』命一定要与对方同归于尽。
这充满杀气的拼死反击让黄小路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些什么。不是林霁月,自己才是辰月教真正的目标!之前那些针对林霁月的阴谋,不过是为了把自己也拖下水而已,敌人看来已经仔细研究过自己的『性』格,知道他绝不会抛下林霁月不管,所以用一个又一个的圈套把自己套在其中,让自己成为天驱的叛徒,甚至像现在这样,试图杀掉自己。
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了,这一剑击出,他使出了全力,存心想让樊引避无可避。他没有想到樊引根本不闪躲,也放弃了抵抗,而是选择与自己以命换命。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喊退出的救命法宝,脑海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候,一股大力从斜向撞过来,把他的身躯撞到了一边。噗的一声,血光飞溅,日月双轮深深嵌入了一个人的身体。
那是林柏青!千钧一发之际,林柏青撞开了黄小路,用自己的身躯承担了那致命的杀招。这一招交换过后,樊引倒在了地上,天罗丝穿过了他的胸口,看来是不能活命了,但林柏青的胸腹也被日月双轮切开,伤势极重。
林霁月惊呼一声,扔下刀,抢上前抱住了林柏青,看清楚了他的伤势之重,连肠子都流了出来,已经无救,眼泪忍不住滚滚而下。黄小路更是无比感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林柏青微微一笑:“别哭,我老头子活了这一辈子,临死的时候还有人愿意为我掉几滴眼泪,也就不亏啦!看,兔崽子们都倒下了!”
黄小路向四周看去。樊引重伤之余,再也不能维持秘术,所有的丧尸都因为失去『操』纵而倒在了地上。整个合江镇恢复了一片死寂,只剩下林霁月凄凉的哭声。
“我跟你说了,哭也不能把我哭活过来,不如省省力气吧,”林柏青的语气依然轻松,“再说了,这也算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黄小路心里明白,林柏青未必是为了救自己才丧命的,他只是深知自己对于林霁月的重要『性』,才甘愿牺牲他的『性』命去成就林霁月的幸福,因为在他心里,林霁月其实和他的女儿一样没有分别。他不忍心再看她和林柏青诀别的场景,转身来到了樊引身前。樊引已经奄奄一息,听见黄小路走过来,吃力地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中并没有什么仇恨,有的只是没能完成任务的深切的遗憾,这更加让黄小路证实了他的判断。
“合江镇的普通民众或许都是中毒死的,但以天驱的防范意识,不可能全员中毒,”黄小路蹲下身子对樊引说,“我早该想到的,只有你才能让其他任何天驱都毫无防备之心,然后借机下手杀他们。可是,巫云汐是你的情人啊,你居然忍心亲手杀死她,再『操』纵她的尸体来设置圈套陷害我们。你到底有没有长心啊?”
樊引的喉结蠕动着,发出一阵近似于笑声的嘶哑的声音,然后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地说:“同伴,朋友,情人……这些很重要吗?在神的面前,一切都如同尘埃和泡影。”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用一种轻蔑的姿态举起右手,摇晃了一下手指:“你是无法逃脱神的旨意的。神……要你死,你就……必须……”
他没有说完最后一个“死”字,就断了气。几乎是同一时刻,林柏青也闭上了眼睛。在林霁月的哭泣声中,黄小路的心里充满了『迷』惘:神?神为什么那么看重我?为什么?
第三章诡域七()
黄小路在山间挖了一个大坑,埋葬了林柏青。林霁月始终沉默不语,让他有一些担心。
“我没事,放心吧,”林霁月轻轻摆了摆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寻求林先生帮助的事情,一定也被汇报给了天驱,这仍然是他们算计好的局,”黄小路说,“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不只是单纯地成为天驱的叛逆而已,我们还勾结尸舞者屠灭了一座小镇。都不必天驱出手,恐怕朝廷也不会放过我们。”
林霁月沉思了一会儿:“我没有想明白。他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究竟图的是什么?我并没有看出我们有这样的价值值得他们去折腾。”
“我也觉得很奇怪,”黄小路说,“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不过是两个普通的天驱,也许做过一些对抗辰月教的事儿,但做得并不一定比其它的旗领或者宗主更多。”
“也许那是因为你的缘故而不是‘我们’吧。”林霁月忽然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小路一惊。
“之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冲着我来的,但实际上,只是为了把你拖下水而已,”林霁月的眼神里带有一种令人心寒的怀疑和不信任,“还记得吗,最后樊引垂死挣扎的时候,他想要杀的人,是你。”
“的确是我。他们想要对付的就是我。”黄小路说。林霁月这样的眼光已经让他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心痛的感觉开始弥漫。
林霁月走到黄小路面前,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怕死,不怕危险,不怕被人冤屈,也不会把老头子的死迁怒到你身上。可是,我只想要一样东西,那就是真相。我想要证实我所遭受的一切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你能证明这一点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辰月会那么重视你吗?”
黄小路明白林霁月的意思。两个人在一起搭档了那么长时间之后,林霁月终于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她说的很清楚,别的一切她都不在乎,但她需要知道真相,需要知道和黄小路有关的真实的一切,而不是什么雷州出生父母双亡陌生人收养之类的鬼话。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吗?黄小路的心里充满了苦涩。真想其实很简单,简单到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但他实在说不出口。“我是真的,你是假的,整个九州都是不存在的,”这样的话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吗?他大概会立即被当成一个疯子吧。
更何况,万一林霁月真的有千分之一或者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相信了他的话呢?作为一个“人”,她将会受到怎么样的打击呢?自己只是虚假的数据,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谁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呢?
我宁可你把我当成一个疯子,也不希望你自己变成一个疯子,黄小路想着,嘴唇动了几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只能把自己藏在沉默的外壳里,并且很清楚,自己马上就要失去林霁月了。
林霁月的脸上毫不掩饰她的失望。她深深地看了黄小路一眼,轻轻地开口说:“再见。”然后她转过身,展开轻功下山而去,始终没有回头。
黄小路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溶入到黑暗的夜幕中,再也看不见。然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感受到了自己游戏生涯中最强烈的一次挫败感。
我失败了,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失败了,黄小路想着。在一切看起来都一帆风顺的时候,原来只需要两天两夜的工夫,就能把一切都砸得粉碎。仿佛是在一夜之间,他成为了天驱的叛逆,成为了勾结尸舞者残害平民的屠夫,成为了也许全九州人都愿意杀之而后快的对象。与此同时,他还失去了一直陪伴在身边的搭档,也是他心仪的姑娘。
他不知道哪一样对他的打击更加沉重一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成了一个可耻的失败者。游戏里一年多的努力,最后换来的是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团体,也失去了可以依靠的朋友。面对着这个复杂而危险的世界,他想要自保也许都很困难,更不用提想办法找到失踪已久的龙焚天了。
我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最后却一事无成吗?他索『性』把整个身子放倒,平躺在林柏青的坟墓前,眼看着天幕中闪烁不定的星辰。在他此刻的心境里,那些散发出各种『色』彩的星星好像一只只不怀好意的眼睛,在嘲弄着他,讥笑着他,挖苦着他,蔑视着他。山间的风在耳边一阵阵地掠过,就像是要扬起灰尘把他埋葬掉。
他的脑子里似乎有成千上万的想法如『潮』水般涌来,又似乎只是一片空白,什么样的念头都留不下来。山里的夜风带来阵阵寒意,他却丝毫不觉,只是夜空中的星辰好像有着催眠的力量,让他的双眼一点点模糊起来。
他以孩子般的姿势蜷缩起身体,进入了梦乡。
他好像是回到了自己最初进入这个游戏时踏上的土地,一望无垠的瀚州草原。他又变成了那个不成器的蛮族世子吕归尘,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身前是那个被劈砍得『乱』七八糟的木桩。显然,他的处境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个瘦弱无力的孩子,却给自己定下不切实际的练刀计划,以至于最后差点因为血厥而死掉。
还是不要重复那样的痛苦和不幸了吧?黄小路想着,扔下刀,舒舒服服地坐在了软软的草地上。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名叫木犁的教授他刀法的蛮族老人走了过来。老头仍旧是那副桀骜的神情,穿着肮脏的铠甲,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