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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路轻叹一声,挺起胸膛,决心就算是要死也得睁着眼睛死,也得站得笔直地死。他眼看着敌人闪着寒光的剑锋刺向自己的胸口,脑海里忽然间一片空白,什么念头都被一下子驱得干干净净。看来过去读过的那些武侠小说都是骗人的,什么人在临死时会一下子看到过往一生中的各种画面,其实什么也看不到。有的只是无法念想的空白,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
就在他平静地等待着死亡降临的时候,耳畔忽然想起一声异响,像是电影里常听到的那种弓箭飞行的声响,却又更加响亮,更加尖锐,带有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而对面的敌人听到声音后面『色』大变,硬生生收回了差一点就能刺入黄小路心脏的长剑,反身一剑撩出去。
铛的一声脆响,这把剑化为了碎片,而这名敌人的身体也在一瞬间被生生贯穿。一支几乎有一柄长枪那么粗的巨大箭支从他的背后『插』入,从前胸穿出。他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凝聚成了无限的恐惧,鲜血不断从嘴里涌出,身体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那是夸父的巨弩!这一箭先撞碎了青钢铸成的长剑,再『射』穿了那个人的身体,气势之威猛足以令人窒息。剩下两名东陆密使看着同伴的惨状,都是惊骇无比,也顾不得再向黄小路和林霁月下杀手了,转身就想逃。
但在雪山之上,他们是无法和夸父比拼速度的。还没跑出两步,夸父庞大的阴影已经把他们笼罩住了。两人一齐回身,垂死挣扎般地举起刀和单鞭,但他们所面对的武器只有一样。
那是铁牙部落族长的石斧,比其他夸父所使用的更大、更沉、更加势不可挡的石斧。这把石斧带着风雷般的声响直劈而下,东陆密使的刀和单鞭就像木柴一样不堪一击。只一斧劈下去,刀和鞭化为碎片,两名东陆密使的身体也一齐被劈成了两截,狂喷的鲜血把附近数尺的雪地都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这就是夸父的力量,雷霆万钧、不可抗拒的力量。
得救了。但黄小路甚至顾不上兴奋,他觉得之前强撑着四肢百骸的那股气一下子松了下去,脑袋里一阵『迷』糊,然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地上,好像所有的关节都要散架一样,林霁月的状况也和自己差不多。
两个精疲力竭的人类狼狈不堪地瘫软在雪地上,只听见族长在自己的身边发出愤怒的吼叫,声动四野:“任何盟友都不能在夸父的眼皮底下杀害夸父的客人!从今天起,联盟解除!夸父永远不会听从人类皇帝的驱策!”
联盟解除。这真是令人欣慰的四个字。黄小路头脑昏昏沉沉的,不知何时紧紧握住了林霁月的手,在黑暗彻底把他笼罩之前,脑海里闪过最后一丝念头:这下子,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第二章巫域楔子()
一声轻响,花朵撕裂了肌肉,从人的背后钻了出来,生长、挺立、绽放。分作六瓣的花瓣上沾满鲜红的血『液』,在阴暗的光线中显得妖异而狰狞。
“心之花已开放,你只要有丝毫的松懈,它就会攫取你的心脏,”一个声音说,“你真的不打算屈服吗?”
“背叛我者,必将付出百倍的代价,今日得势,也不过是蝼蚁之志。”另一个声音沉稳地回答,虽然心之花已经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他却好像丝毫也感受不到痛苦。
一阵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几根粗大的链条缓缓地被拉动。这些链条黑沉沉的,每一根都有碗口粗,随着机关的开启,正在一点点收紧,盘绕在那具躯体上。
“缠龙锁已经开动,纵然有夸父的神力,也绝不可能挣脱束缚,”提问者继续说,“你真的不打算屈服吗?”
“背叛我者,必将付出百倍的代价,天涯海角,无处逃遁。”回答者仍旧从容自若,虽然他的四肢和躯干都已经被锁链捆紧,无法动弹。
水流声汩汩地响起,深黑『色』的『液』体从管道里流出,注入这个四方的水池。粘稠的『液』体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气息,慢慢灌满了池子,几乎把人的身体完全浸没,只留下头颅探出水面。
“五毒的毒『液』混合蟒血,会很快侵蚀你的身体,破坏你的五感,让你逐渐成为废人,”提问者说,“你真的不打算屈服吗?”
“背叛我者,必将付出百倍的代价,纵然身死也不得安宁。”回答者的声音开始虚弱起来,那是因为毒质开始起作用,但话语里的气势丝毫不减。
接着是吱吱嘎嘎的绞盘声,一道重达千斤的石门落下,封死了这间石室,提问者的声音从仅剩的一个传递食物的小窗口传进去,显得飘渺而遥远:“石门放下,除非在外面发动机关,否则你绝不可能从内开启。即便这样,你也不屈服吗?”
“背叛我者,必将付出百倍的代价,永堕黑暗之狱,万劫不复。”回答者的声音在小小的石室里回『荡』着,慢慢消失。
提问者叹息一声,走进身前的一个大竹筐,摇动了铃铛。不久之后,竹筐在绳索的拉动下开始上升,带动着提问者离开黑暗闷热的地下,上升到了地表之上。他从竹筐里走出,回身望着那深不见底的黑黢黢的地洞,摇了摇头:“也许你的余生都将在地下的血池里度过了……这样你都还不肯屈服啊。”
地下的人当然已经不可能听到他的这句话,但在他的想象中,那个被妖花寄生、被铁链紧锁、被毒血侵蚀、被石门封阻、被大地禁锢着的高大身影,仍然在不断地燃烧着生命之火,发出夺人心魄的诅咒:“背叛我者,必将付出百倍的代价!永堕黑暗之狱,万劫不复!”
这个想象让他禁不住浑身一颤。
第二章巫域一、合并()
深夜的南淮城南,一个身影正在向着城外的方向疾奔。在他的身后,十多条黑影呼喝着穷追不舍,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天上的云层很厚,月亮偶尔探出头来,把一丝光亮照到这个被追逐的人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年轻人,手里还握着一把佩剑。这样的青年武士,在南淮城这样的大城市十分常见。年轻人总是自负的,而且总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像这样在深夜招惹了仇家、被追得狼狈逃窜的戏码,实在是半点也不新鲜。
所以这个年轻人跑得很起劲,看来脚力不错,只不过他对南淮城的地理好像不是太熟,跑着跑着终于被『逼』进了一条死胡同。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手举火把恶狠狠『逼』上来的人群,脸上倒是并不显得慌『乱』。
“你这个王八蛋,活腻了是不是?居然敢调戏黎家五少爷的夫人?”这一群打手模样的人嘴里骂骂咧咧,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刀枪棍棒,“告诉你,南淮城的半边天都是黎家撑起来的,招惹黎家就是自寻死路!”
黎五少爷分开众人,站到了最前面。这是一个相当英俊的青年人,衣饰考究,剑柄上镶着一颗耀眼的红『色』宝石,和身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同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手里紧紧握住长剑,看来是打算直接把这个敢于调戏他老婆的小流氓碎尸万段。
年轻人叹了口气,拔出剑来,黎五少爷也不多话,向前踏出一步,长剑直刺对方胸口,这一剑带出尖锐的破口之声,可见是蕴含了极大的力道。年轻人连忙挥剑格挡,当的一声,他被震得手臂发麻,连忙向旁闪开。
黎五少爷得势不饶人,剑招有如暴风骤雨,在黑夜中划出铮亮的轨迹,惊雷闪电般圈住对面敢于调戏他老婆的流氓。但该流氓沉着应战,只取守势,剑招绵绵密密毫无破绽,黎五少爷虽然一通猛攻,却怎么也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圈。而且时间一长,此人的剑招越显纯熟,破绽越来越少。
黎五少爷咬咬牙,手上陡然变招,一招一式都与对方硬碰硬,双剑相交便火光迸『射』。看来他是想要仗着自己的剑好,试图硬生生把对手的剑砍断,让其再无兵器可用。但就在这时,另一条黑影突然从死胡同的墙外跳了进来,以手中双刀格开两人的兵刃,挡在那个年轻人的身前。火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这是一个容颜俏丽的女子,黎五少爷看清了这张脸后,面『色』陡然一变:“是你!”
“当然是我,”女子哼了一声,“你明明已经有老婆了,居然一直骗我!今天要不是用这种办法,你一定还要躲着不肯见我吧?”
黎家的家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恍然大悟,只有黎五少爷满脸苦相,就像是被塞了一嘴的黄连。他挥挥手,家丁们知趣地退去了。
等到家丁们走远,黎五少爷长出了一口气:“林霁月,林小姐,你这句话可是把我的形象毁得干干净净了,我老婆以后恐怕得抱着醋坛子过日子了。你何必要和我开这种玩笑呢?”
名叫林霁月的女子嘻嘻一笑:“这不过是为了惩罚你诈伤不接受天驱的召唤。现在证据确凿,在场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你的左腿并没有被废——至少追起人来相当利索,能跑半个城呢,打起架来也丝毫无碍。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吗?”
黎五少爷颓然长叹,往身后的墙上一靠:“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在诈伤,以便逃避天驱的召唤。我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但我实在是不想要奉召了。”
“为什么呢?”林霁月问,“根据我掌握的资料,当年可是你铁了心一定要加入天驱的,你是把天驱当成了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想进就进,想退就退吗?”
黎五少爷苦笑一声:“正相反,我只是慢慢地发现,天驱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可怕。我问你,上个月青石城的何氏马场主人何唐被杀,是天驱做的吧?”
林霁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说:“不错,是我下的手。何唐和皇帝有秘密协定,将会在未来一两年内为皇帝训练三万匹战马,用以攻打北陆。何唐被称为宛州马痴,驯马的技艺已经不逊『色』于北陆的蛮族人。如果不把他干掉,这个世界又会向着战争滑出危险的一大步。”
黎五少爷摇了摇头:“那不过是在商言商而已,何唐未必喜欢战争,他只是为了赚钱。你们完全可以用其他方法去化解这件事,而不是动手杀人。我们南淮黎氏也是宛州举足轻重的商人,万一以后我的父亲也和皇帝有了某种交易,难道我要去为了天驱的宗旨而亲手杀掉我的父亲吗?”
“如果真有那样一天,也许你真的需要动手。”林霁月平静地说。
“这就是为什么我开始想要远离天驱的原因,”黎五少爷说,“我当初加入天驱,是因为我认同它的理想,觉得那枚铁青『色』的指环能够让我的血『液』燃烧起来。但是现在,我眼里看到不是保护,不是捍卫,而是杀戮,甚至于有可能是杀戮自己最亲近的人。这不是热血,而是冷血。”
林霁月耸耸肩:“我只是个死跑腿的,没有资格也没有兴趣去评判你的说法是否正确。我只看到了事实:你假装腿伤拒绝指环的召唤。现在你否想正式表明你退出天驱的意愿?”
黎五少爷踌躇了一阵子,眼神里流『露』出痛苦和不舍,但最终,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不想再做一名天驱了。”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一枚铁青『色』的指环,递到林霁月手里。
“那就随便你了,”林霁月把指环收起来,“我没有权利对你进行审判,只能如实回报给上层,让他们去考虑。我们走。”
最后三个字是对那个假装调戏黎夫人、将黎三公子吸引来此的青年武士说的。从头到尾,此人都一言不发,到现在林霁月招呼他离开,他也是一声不吭,拔腿就走。黎五少爷却叫住了他:“这位兄台,你骗得我好苦,不知道怎么称呼?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回答说:“我叫黄小路。我还是个新手。”
他似乎很不情愿多谈及自己之前伪装调戏黎夫人的事情,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走开,反倒是林霁月要追着他了。林霁月跟着他小跑了几步,忍不住扑哧一笑:“你逃得还真快,是因为调戏了黎夫人心里有愧么?”
黄小路哀叹一声:“别提了。我这辈子,除了你之外,大概和别的女孩子说话不超过一百句。你这个法子真是……真是……强我所难。”
这一次的任务结果并不完美,因为黎五少爷看来是注定要脱离天驱的了。但无论如何,黄小路和林霁月一同查明了黎少爷伤势的真相,『逼』得他表了态,总算是不辱使命了,如林霁月所言,该如何处置他,不是两人需要『操』心的内容了。所以系统适时地提示黄小路:任务完成。他可以安全地退出了。蓝光散尽后,古『色』古香的九州世界消失不见,身边是充满了方便面味道的出租屋,刀枪剑戟让位给电视、冰箱、微波炉,虚拟现实游戏机正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黄小路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刚刚念完大一,准备升上大二。他身上具备了一个游戏宅男的一切特『性』,原本过着毫无亮『色』的平凡生活,一直沉『迷』于虚拟现实游戏,是一个游戏中的天才、生活中的废柴。然而不久之前,和他同为游戏中人的好友李彬因为玩一款游戏而精神失常,使他注意上了这款神秘的叫做“九州”的游戏。
说这游戏神秘,是因为它根本就没有在市面上流通过,事实上除了从李彬那里得到的一张拷贝之外,黄小路并没有见到过第二张光碟。后来他也在网上搜索过,确认没有任何一家游戏公司——不管是著名的还是非著名的——和这款游戏有关。
但这实在是一个极其不寻常的游戏,游戏的宏大和复杂远远超过了当今流行的任何一款虚拟现实游戏,身处游戏当中的真实感更是让人惊叹不已。黄小路小小地尝试了几次,迅速地『迷』上了它,以至于开始慢慢地把自己在这个游戏中的经历当成了自己真实人生的一部分,虽然他每次退出游戏后都会不断地提醒自己:别太当真,这只是个游戏。
但他又不能不认真,因为这个游戏涉及到李彬发疯的真相。根据李彬精神错『乱』时嘴里念叨的只言片语,黄小路判断出,李彬的发疯和九州世界里一个叫做“天驱”的组织有关。为了寻找到帮助李彬恢复的方法,他也选择了以天驱身份进入游戏,并且和游戏中的虚拟人物林霁月成为了搭档。
黄小路很佩服林霁月,这个聪慧机敏的姑娘在脱离杀手组织天罗之后,果断加入了天驱,并且很快成为了天驱的中坚力量。他同时也有点怕林霁月,因为该姑娘泼辣尖刻,说话时经常给他难堪,而他在女『性』面前一向口拙嘴笨,根本无力还击。但换个角度想想,难得有漂亮女孩愿意陪他说话,这可是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
所以自从在第一个任务里认识了林霁月之后,他又连续进入了三次游戏,这回寻访黎五少爷,已经是他为天驱完成的第四个任务了。从第一次的茫然不知所措,到现在的干练果决,甚至于可以为了完成任务而大违本『性』地搭讪陌生女人,黄小路觉得自己在九州世界里混得越来越熟门熟路了,连林霁月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夸他几句。
但黄小路心里知道,这不过是因为他充分发挥了自己玩游戏的天赋而已。尽管一再地被这个九州游戏的仿真度所深深『迷』『惑』,在内心深处,他毕竟还是抱着游戏的态度。这是游戏,他才能放心大胆地砍砍杀杀或是耍弄阴谋;这是游戏,他才能在林霁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