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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个啊,”石隆『摸』『摸』胡子,“他不找我还能找谁?他的父亲拼命训斥他,他的姐姐事无巨细地管束他,他能向他们提出自己的请求吗?‘我在宫里实在太闷了,再呆下去就要发疯了,让我到外面好好透透气,让我体验一下游历闯『荡』的感觉’,这话说出来你们会听吗?”
石秋瞳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他……他真的是那么说的?”
石隆轻叹一声:“他是儿子,是弟弟,是你们的亲人啊,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他虽然害羞,不敢亲近人,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着能有人爱护他,带给他快乐。你们父女俩做不到,只好我来代劳了。”
云湛一拍大腿:“见鬼!该死!我明白了!你上一次和我扯了半天什么塔、什么蠢事、什么意义,我一直以为你是要通过对太子不利来篡权夺位呢!原来你其实是想说,你没有儿子,就把太子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去对待!”
“废话!”石隆瞪了他一眼,“国主这种累死人的位置,拿轿子抬我我都不去坐!对太子不利就更胡扯了,他是我的亲侄儿,到后来更像我的亲儿子!我怎么可能去害他?你这个年轻人为什么总把别人往坏处想?”
云湛很是尴尬,只能讪笑着转移话题:“照你这么说,那一趟雷州之行,其实是太子主动要求的?”
石隆一摊手:“可不是?我本来答应过要偷偷带他出去玩,心里盘算的是像什么青石、白水、淮安一类的地方,最多不过是幻象森林,结果他一张口要去云望废城,吓得我半死。我想要打消他这个念头,但他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去不可,我拗不过他,只能答应了,用我的女儿把他换出来,再安排了七个人做随从。”
“我就是从你安排的滑稽伶人伍肆玖猜到的,”云湛说,“如果有谁需要一个伶人来逗乐,那一定是太子,而不是郡主。”
石隆摇摇头:“说真的,找都没想到他会疯到这种地步。我本来让他们尽量在废城之外的地方兜圈子,充其量让他在城外看一眼就是了,没想到他竟然大发雷霆,强令进入废城。小孩子啊,嘿嘿,大人们总以为小孩子心思单纯能被一眼看透,才不是那么回事呢。这副脾气,倒也有点我年轻时的风采了。”
其实也有可能是席峻锋的『奸』细翼藏海暗中挑唆的,云湛想,但看着石隆开心而得意的笑容,也就忍住不说了,转而问道:“那么,你后来送的那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呢?”
石隆很无奈:“那是病急『乱』投医。他们招惹了净魔宗回来,我不敢告诉国主,只能自己想办法应付。我一方面派手下入宫,命令他们多注意太子的动向,一方面查阅净魔宗的资料,然后发现了一件事:他们名字里的那个‘净’字,并不是说着玩的。他们是的的确确非常注重洁净,所以他们的祭祀里,除了人和人血,从来不会有其他东西。所以我就想,如果我往太子寝富里多放一些肮脏的、污秽的动物和植物,是不是能让他们靠近时有所顾虑……”
云湛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你真是个天才!把我们骗得好惨!我们想来想去,怎么都不明白那些供物的用意,没想到是用来吓唬魔教的!”
石隆搔搔头皮:“病急『乱』投医嘛,有什么办法都得试试。”
“这样的话,你调动大批手下进入南淮,也就很好理解了,”石秋瞳点点头,“可是,郡主后来被绑架,你为什么也故意接下不说呢?”
话一出口,她惊讶地看到石隆的面『色』变了,一股悲戚之情从目光中流『露』出来:“我也爱我的女儿,女儿失踪了我当然比谁都着急,但是……但是……我那时候以为是净魔宗抓走了她,是因为他们认错了人所致,所以我想……我想……”
石隆没有再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他其实是隐约想要牺牲自己的女儿保全太子,可又实在不忍心,于是又悄悄委托云湛调查,希望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靠着云湛的本事找到净魔宗的藏身之处。云湛也明白了,为什么石隆给他的感觉那么奇怪,那是因为他的确是忧心着自己的女儿,但他自以为自己清楚女儿落到了谁的手里,所以才会那么矛盾和痛苦。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石隆老泪纵横。
石秋瞳坐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柔声说:“你从来都是最好的父亲,最好的伯父。”
三个人谈谈说说,猛一抬头时,才发现日已西沉,暮『色』将至,石隆兴致很高:“云湛,你下去叫他们把晚饭送上来吧,我们在这儿吃。”
云湛一脸苦相:“我刚才说留个侍从在这儿,你要把他们都赶走,我骗顿饭还得上下两次这破塔。”
他起身向下走去,没走两层,见到有人正上塔而来,正是上次半夜见过的那名仆『妇』,是一个五十多岁、头发白了大半的老『妇』。不过这次她并非一个人,身边还有另一个,大约三十来岁,手星拿着笤帚簸箕等物。两人见到云湛下来,连忙闪身让到一旁。
云湛灵机一动,决定使唤一下那位中年仆『妇』替他跑题,反正付点钱她一定很乐意。想到这里,他走到那仆『妇』跟前,正要说话,脸『色』忽然微微一变。
但那变化一闪而逝,他若无其事地说,“我们马上下去,你们可以去扫塔了。要我帮你们拿东西吗?”
他真的伸手去接簸箕,仆『妇』慌忙往后一退:“不敢劳动您的贵体!”
云湛一笑,转身疾步向上跑去。
小半个对时之后,已经下塔的三人又重新蹑手蹑脚登上了高处,这次还多了忠心耿耿的洪英。在他们的头顶,就是那一截早已断裂失修的阶梯。但洪英已经准备好了钩绳,四人武功俱佳,沿着钩绳很轻松地攀过了那一段,再沿着更高处还算完好的石阶上了塔顶。在那里,有一扇关闭着的的石门。
“我不明白,”石隆低声说,“你说我侄儿一直被关在这个塔顶?那两个打扫卫生的仆『妇』,就是关押他的人?”
“进去之后你就知道了,”云湛微微一…笑,“上次让她跑掉了,这次我绝不能客气了。”
洪英拿出刚才收起的钩绳,把钩子挂在石门的缝隙上,四个人各执一根,发力一拉,轰的一声,石门倒在了地上。云湛当先,剩下三人紧跟着冲了进去。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间石室,石室内陈设简陋,除了几张桌椅和一张床铺外,并没有其他东西。三个人正站在床铺前,听到声音急忙回过头来。双方打了个照面,都有些发愣。
那两名扫地的仆『妇』倒是在意料之中,但剩下的一个人却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这个人在南淮城颇有名气,闯进来的四个人都认识这张脸:凝翠楼的当红艺『妓』,在那个夜晚被怀疑遭到绑架的秦雅君。
“原来是秦小姐,看来那一天晚上在凝翠楼,你们是早就串通好了的。”云湛的弓已经握在了手里。
中年仆『妇』望着他,倒是并不慌『乱』:“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我是闻出来的,”云湛说,“那一天夜里,我之所以很快认出你不是秦雅君,就是因为你身上的香气和她不一样。刚才我走到你面前时,又闻到了那股味道——那是一种便宜的刨花油吧?所以我马上明白了你就是当夜袭击我的秘术师。而太子的藏身之所,也就有了答案了:你们当然是利用扫塔的便利,干脆就把太子关在塔顶,以方便你们随时大摇大摆地进来。这里看似最危险,其实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反而很安全。你们刚才扛着的簸箕,其实里面就装着食物,对吧?”
“至于你,”他望向秦雅君,“我一直在奇怪,那天夜里你为什么消失得那么快,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自己长脚跑掉的,当然快了。”
“侄儿,是我!我来救你来了!”石隆却已经迫不及待喊了起来。他看到从床上坐起来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正是他一直惦记的侄儿、太子石懿。石秋瞳一直对弟弟心怀歉疚,见到他安然无恙,心里也很是激动。奇怪的是,石懿的表情木然,既不欣喜,也不害怕。
老年仆『妇』冷笑一声:“救他?先救你自己吧!”
她将手一挥,一股异乎寻常的寒流向四人席卷而来,在这小小的斗室中,四人只好就地一滚,狼狈不堪地躲过。与此同时,中年『妇』人也故技重施,以威力其大的雷电秘术攻向云湛。云湛闪身避开,一口气『射』出三箭,分袭三个敌人,这三箭『射』得很仓促原本只是想拖延一下敌人的进攻时间,没打算收到什么效果。
老『妇』动也不动,身前突然出现一面厚厚的冰盾,长箭『射』入,被卡在冰里,没能透出。中年『妇』人则用闪电噼掉了箭支。但秦雅君却完全没能做出抵挡或是闪避,惨唿声中'箭支正『射』在胸口,只是由于云湛这三箭本来就是虚招,所以没能透胸而入,受伤不重。但这样看来,秦雅君竟然完全不会武功。
云湛一惊,心里微微有些歉疚,两名仆『妇』却心神大『乱』,石隆、石秋瞳和洪英已经趁机抢上前去近身缠斗。让秘术的威力难以施展,云湛赶忙跑到床前,扶住还在发呆的太子:“太子!我们是来救你的!”
太子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你们……来救我的?”
“对!我们来救你回宫!”云湛说着,抱起太子,将他放到了安全的角落。回过身来,双方正在僵持着。两名仆『妇』身上爆发出强大的精神力,但石隆等三人分别占据三个方向,她们很难顾得周全,何况还有箭术卓绝的云湛。
“你们怎么会把太子藏到这里?”石隆喝问着,手里拿着他惯用的长枪。
仆『妇』没有回答,云湛却『插』嘴说:“不只是藏在这儿,根本就是在这里把太子抓走的。”
“什么?”石隆等三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云湛说:“奔逃而走的马车,斗兽场里的激斗痕迹,都是在席峻锋的策划下布置出来的,他是个捕头,自然知道怎么炮制。事实上,从亲王府门口跑掉的那辆马车,就已经只是空车而已,太子早就不在里面了。从跟踪的保镖被杀光,直到府里的卫士们赶出来之前,大约有十多二十秒的空隙,这段时间足够干一件事了,那就是用一根事先准备好的长绳,从墙外把太子直接吊刭塔顶!”
石隆呆若木鸡,虽然事实很简单,但这样过于简单的事实反而让他不知所措,嘴里只知道喃喃地重复着:“就从我家门口?就一直藏在我家里?”
“最简单的方式往往也是最难捉『摸』的,。云湛的语气也很带了点佩服的意味,”我们都想得太多了,反而忽略了近在眼前的事实,根本没有什么复杂的逃跑路径,从一开始,太子就已经在你家里了,只需要一根绳子就行。"
“王八羔子!”石隆又是愤怒,又觉得丢脸。
“伯父,先别想那么多!”石秋瞳低声说,“大敌当前!”
石隆一凛,回过神来。诚如石秋瞳所说,这两个貌不惊人的仆『妇』秘术之强令人咋舌,己方虽然以四对二,要取胜也必然需要经过一场激斗。而秦雅君的中箭显然激怒了她们,老『妇』的两手不断升腾起白雾,隐隐有暴风雪般的啸声想起,让人很容易就能看出,只要稍微沾上点便恐怕就会被冻住;中年『妇』人的身上则电光流动,那些曾经差点把云湛烧焦的雷电,不知道会在谁头上炸响。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重伤倒在地上的秦雅君忽然用微弱的声音低唿起来:“娘……姐姐……”
这两个衰老憔悴的『妇』人,竟然是当红艺『妓』的姐姐和母亲?云湛等人都是一怔,老『妇』却被这一声喊得心神有些『乱』,不管不顾地强行出手,以她的双手为中心,石室里卷起了一阵夹杂着冰渣的汹涌寒气,有如殇州冰原的暴雪,把四个人都裹在其中。
洪英年轻力壮,跌跌撞撞地从气旋中硬闯出去,手里的单鞭向着老『妇』当头砸下,中年『妇』人赶忙甩出一道电光,把两人隔开。洪英索『性』不去理会老『妇』,直扑向她的女儿,他的单鞭材质古怪,并不传导电流,居然正好能应付敌人的秘术,只是略有些吃力。石隆一把抓住石秋瞳的衣领,把她甩出了寒流的漩涡,让她去相助洪英。石秋瞳剑走轻灵,绕着圈避开雷光,抓住机会就出剑刺向对方要害,以二敌一,稍微占据一点上风。
石隆和云湛宽下心来,全力与老『妇』的秘术相抗。她的秘术的力量来自于星辰“岁正”,长于制造寒冷气流,并能将空气中的水分凝成冰渣用以进攻,令两人疲于招架。云湛几次抓住空隙出箭,但在强劲的气流中难以保证准头与为度,老『妇』人的反应更是奇快,不断利用气流、冰盾、冰箭等变化,一一抵挡住云湛的进攻。
石隆则努力向前靠近,一枪接一枪地向老『妇』身上招唿。但这个看似衰迈的老『妇』却有着难以置信的高速,一面灵活地躲闪,一面凝成冰刺还击。石隆身上添了不少伤口,但天『性』中的勇猛顽强反而更加被激发出来,半步也不退让。只是老『妇』人发出的寒气好不厉害,这样拖下去,难免石隆会受冻伤。
冻伤?云湛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在杀害伍肆玖的时候,那个躲在棺材里『操』纵着伍肆玖的人是谁——就是眼前的这位老『妇』!所以后来在给席峻锋留下苦肉计的时候,席峻锋身上出现的是冻伤。
但这个老『妇』人既精通冰冻之术,又能『操』控他人的精神完成各种复杂动作,其高深的秘术功底,恐怕绝对不逊『色』于辰月教主。云湛想着,老子的运气还真不错,这辈子没少遇到各种各样的顶级高手。
石室里的空气已经冷到足以滴水成冰。老『妇』鬼魅般的身法不断游走予石室各处,云湛和石隆不得不疲于奔命地紧随着她。两人倒也想暂时退出去,奈何石秋瞳和洪英激战正酣,如果他们离开石室,在二对二的情况下,难保不会遭毒手,因此只能强撑住。形势变得很微妙,忽然之间,一声钝响从墙角处传来。众人一齐偏头瞥去,太子已经摔倒在地,不省人事,显然以他单薄的身体很难抵御这样的低温,终于被冻昏了。与此同时,秦雅君头一歪,也昏『迷』过去,好在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说明『性』命还在。
石隆心里一急,想要拼着挨上两下,先去护住自己的侄儿再说,石秋瞳和云湛几乎在同一时刻也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让他们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两名仆『妇』竟然陡然间停住了攻势,不顾一切地向着昏『迷』者扑过去——但她们并没有扑向秦雅君,而是朝着墙角的太子而去!
石隆没有放过这一瞬间的绝佳时机。他抛下手里的长枪,抡起右拳向着老『妇』的背部全力击出,除了用尽全身的力道之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也没有暗藏什么后招。就只是一拳,直来直去的一拳。
那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候在街头与人斗殴时的热血岁月,不需要什么值钱的锋利的兵器,不需要什么章法、组织,要的就是赤膊上阵的痛快,拳拳到肉的犀利。他把最近半年多来的种种憋屈、烦恼、愤懑、痛苦和哀伤全都凝聚在了这一拳中,即便这时候有几十把刀枪向自己砍过来刺过来,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