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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办法把它们『逼』出来!”邱韵接口说,“你的意思是说,要让那些河络主动出来?”
君无行矜持地点点头:“如果部落附近的灌木、芦苇、苔草什么的突然间出现神秘死亡事件,并且死亡场面十分离奇,你觉得我们的河络朋友们会害怕么?”
“我想他们会的,”邱韵抿嘴笑着说,“又用你那种特别能吓唬人的谷玄秘术?”
“还需要秋余那种特别能杀人的毒『药』。”君无行严肃地说。
第七章、死囚 蛇姬3、()
“你为什么要杀楚净风?”雷冰问,“你不是打算要调查他和黎耀之间的秘密联系么?你不是想把他背后隐藏的那些羽族暗线都揪出来么?人都死了,还怎么查!”
纬苍然并没有回答,脸上肌肉有些抽搐,似乎是在强行抑制着痛苦。他故意弄在身上的茶水味渐渐散去,一股血腥味却透了出来。雷冰一怔,不由分说将他按在椅子上,只见他的后腰已经有血水渗出。
“我看到了,有两个羽人追你,是他们干的?”雷冰一边问,一边撕开他的衣服,替他包扎。他的腰间有一个深深的箭孔,不过箭已经被拔掉了。
纬苍然点点头:“他们都死了。”
雷冰叹口气:“我还是不明白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一个月你每天都泡在茶馆里,看起来胸有成竹,我还以为你已经想到了什么好的策略,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笨办法。”
“笨人用笨办法。”纬苍然淡淡地回了一句。雷冰撇撇嘴,正想说什么,纬苍然忽然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他伏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地面,几秒钟后抬起头来:“他们还是追来了。”
雷冰二话不说,将自己带来的所有箭筒都挂在腰间,然后抓起了弓。然而还没来得及开门,纬苍然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示意她不要妄动。
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她作出这样亲昵的举动,即便是君无行那个流氓也没敢,她第一反应就想抖开这只手,然后回身重重一脚。但不知为何,她忽然间心里一热,终于没有动作。
“别动手,白送死,”纬苍然说,“人数太多,有强弓。”最后半句的意思是说,两个羽人也别指望飞走逃窜了,一飞起来肯定被『射』下来。
“可是你该怎么办?”雷冰轻声说。
“当死则死。”纬苍然说得很简略。雷冰有些忍不住了:“这叫什么话!那个狗屁羽皇给过你什么好处,你非要把命都搭给他!”
此时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能听得很清楚了,在人类的城市中,羽人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纬苍然神『色』不变,对雷冰说:“没好处。但有些事情值得送命。”
雷冰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你这个傻瓜……那也不能坐以待毙。我陪你一起闯出去。”
纬苍然语气很坚定:“千万别动手。你要活下去,不能死。”他顿了顿,又补充说:“我只有一个心愿,你祖父的案子和隐身人案。你要帮我弄明白。”
雷冰懂得纬苍然的意思。他是想用这个未结的悬案来鼓励自己,不要冲动,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值得一做。她也知道,自己已经被说服了。但是看着这个沉默而坚定的年轻人,她仍然无法抑制心中的悲伤。她觉得纬苍然就像是一只投火的飞蛾,面对着眼前这团旁人不敢触碰的剧毒之焰,却仍然徒劳地拼尽自己的力量。
纬苍然凝视着她,犹豫了片刻,有些紧张地说:“你是个好姑娘……很好很好。”他说完这一句,立即转身走出门去,没有再回头。雷冰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此后门外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搏斗声。从那声音可以听出来,纬苍然的武艺的确相当过硬。他的身法轻灵,箭术沉稳,虽然腰上带着伤,仍然在以一敌多的战斗中坚持了很久。从惨叫声可以判断出,到最后被擒住的时候,至少已经有十多个敌人或死活伤了。雷冰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冲出去相助,最后却强行忍住了。虽然这完全不符合她的『性』子,但她心里始终坚守着一个念头:不能辜负纬苍然的托付。
第二天这则消息就轰动了整个南淮。来自宁州的羽族在职捕快纬苍然,在南淮一年一度赏花船的日子里偷袭了叛逃至此的同族楚净风。他借着乌云的掩护,悄悄飞到建河上空,用普通人类完全无法想像的目力在那样的高度锁定了楚净风的位置,并且一箭将他的身体『射』穿。此后他又『射』杀了两名追击他的羽人和十四名人类,这才力竭被擒。
然而这条消息最后的结局却让人百感交集。那两个羽人和十四个人全都死了,而且都是被一箭『射』穿心脏或者咽喉而亡,可见此人箭术之精。但不可思议的是,真正的目标楚净风竟然没有死。纬苍然那一箭从他背后『射』入、胸前透出,却偏偏差了一点点——不到四分之一寸——没能命中心脏。楚净风外伤虽重,并没有当场死亡,经过大夫连夜地紧急治疗,加上黎氏提供的上等伤『药』,虽然仍旧昏『迷』不醒,却还是保住了『性』命。
此外当然就是一些关于人族羽族关系紧张的传言了。羽人叛逃本来就挺让双方不愉快的,派人到人类的地盘追杀叛徒,就更令人恼火了。甚至有人危言耸听,说此事将成为新一轮人羽战争的开端,一时间南淮城内谣言四起,民心惴惴。
雷冰听到楚净风没死的消息差点动手把自己的房间砸了。纬苍然不惜自己的『性』命,却仍然差之毫厘,这样的打击对他将会有多么沉重?想到纬苍然临别前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心里更是难受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实在忍不住了,决定到牢里去探望一下这个可怜的年轻人。
但要见到他不容易。雷冰打听了好几天,才知道纬苍然虽然尚未定罪,却已经被移进了死囚牢里,大概是说他难逃一死的意思吧。她来到死囚牢,看守人又禁止探望:“美女,要是其他人我肯定就放您进去了,这个人不行,上头有死命令。不不不,您塞给我钱也没用,这么说吧,您给我的钱再多十倍,也没有脑袋重要啊。”
雷冰很无奈,最后想出一个曲线救国的招:“能把我放到他的隔壁么?我自己想办法和他说话。这样就算回头被发现了,也不是你的错。”
看守人考虑了许久,看着雷冰手里叮当作响的金铢,终于还是答应了这个典型的掩耳盗铃的做法。于是雷冰获准去到了纬苍然隔壁的囚室外,在那里已经摆好了一把椅子。这间囚室里的犯人见到有个漂亮姑娘来探望他,十分激动,等弄明白其实看的不是他时又很惆怅。好在雷冰也毫不吝惜地给了他点钱,至少可以在受刑前喝上两顿酒,于是他也不嘟哝了。
纬苍然长叹一声:“你不该来。”他穿着肮脏的囚服,身上还沾着血迹,说起话来也明显中气不足。
雷冰脸冲着他的邻居,并不看他一眼:“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不着!”说完这话,想到纬苍然已经是离死不远的人了,口气又转为柔和:“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不好受。”
“为什么?”纬苍然反问。
雷冰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被关在牢里,大概对外间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她用一种很遗憾、很婉转、很温柔、很富于同情心的语调向纬苍然汇报了楚净风并没有死的客观事实,并准备好了一箩筐她绝不擅长的词句打算安慰他。没想到纬苍然听完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哀伤,只是很平静地追问了一句:“真的没死?”
“没有,就我今天打听到的消息,他现在虽然还不能下床走路,但进食、说话什么的都没问题了。”雷冰回答。
纬苍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大概还带了点“很好,你干得不错”的意味,雷冰有点急了:“你是不是被他们打傻了?你要杀的楚净风没死!”
纬苍然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知道了。他没死。”
雷冰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发火还是该大哭一场。就在此时,看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有人来提他了,你快点走!”
雷冰心念一转:“你让我躲在隔壁的死囚牢里,不然我就把你供出去!”
这一手好毒,但事发仓促,看守也没有时间和她磨蹭了,眼见这个女煞星摆明了油盐不进,只能唉声叹气诅咒连连地打开隔壁囚室,将她塞了进去,还被她暂时抢走了那把钥匙。死囚牢很暗,雷冰缩身于一个完全没有光线的角落,摒住呼吸,想来不至于被发现。
她猜得没错,来人果然是狄放天。狄放天依旧带着那一脸和蔼的笑容,在随从摆好的椅子上坐下。此时从她藏身的角度已经看不到狄放天了,只能听到两人对话的声音。
“纬兄,你看起来气『色』不错。”这是狄放天的声音。纬苍然并没有回答,所以狄放天继续说:“我来是想告诉你,你要杀的楚净风并没有死。你的那一箭,差了四分之一寸,并没有能够伤及心脏。”
纬苍然依然没有说话,狄放天仍然是在自说自话:“一个小小的羽族捕快,为了替自己的国家和种族解决麻烦,不惜牺牲自己,在南淮城这样的危险之地动手击杀叛徒。他心里一定很清楚,自己这一出手,就绝对活不下去了,这样的精神,真是称得上伟大呀。”
他话里带着浓浓的嘲讽语调,分明是在挖苦纬苍然陪上了自己一条命,仍然没能完成任务。雷冰听得怒火中烧,纬苍然终于搭腔了:“工作而已。没什么伟大。”
“敬业也是伟大的一种嘛,”狄放天说,“唯一遗憾的是,这种伟大最后没有换来好的结果。他要杀的人没有死,活了下来,他的敌人反而因为这次不成功的谋杀意识到了那个人的重要『性』,以后会更加信任他,更好地利用他的情报和关系网。”
雷冰真的想要冲过去把狄放天揍一顿了。这个人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纬苍然的心上剜出一道伤口。而纬苍然似乎只是很麻木地听着,没有回应。但狄放天的下一句话却让雷冰大吃一惊。
“你们的如意算盘就是这样打的,对吗?”狄放天说。
如意算盘?雷冰大『惑』不解。纬苍然慢吞吞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么我就说得更明白一点吧,”狄放天的声音骤然变得阴冷严峻,“你很从容,看来是一点也不在乎楚净风有没有死。是么?或者我们说得直白一点,你其实根本就不想要他死!那一箭,是你故意『射』偏的!”
“我为什么要故意『射』偏?”纬苍然反问。
狄放天冷笑一声:“除去楚净风并没有死,你一共杀了十六个人,中箭部位只有两处,心脏和咽喉。在激烈的对战中,你能杀死我十六个好手,甚至包括两名羽人,但对于毫无防范的楚净风,你反而会『射』偏?你觉得你能说服我相信这种巧合?”
纬苍然沉默了一阵子,雷冰却听得惊心动魄。纬苍然是故意放过楚净风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纬苍然说,“有何动机?”
狄放天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问题应当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呢?楚净风原本就是你们精心安排的『奸』细,这一点非要我点破不可么?”
雷冰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狄放天这句话让她恍然大悟。原来从头到尾,纬苍然都根本没有想过要真正去调查楚净风,因为楚净风本来就是他的“自己人”。这些日子里,纬苍然每天都泡在茶馆里,并非由于他无计可施,而是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个公开刺杀的机会。
狄放天接着说:“楚净风为人狡诈多变,这一点很像一个叛逆者的『性』格,但正因为如此,我们对他的信任也打上了折扣。最近一个来月,我们并未完全听从他的建议行事,甚至放弃了几条他所提供的暗线,想来他的心里也十分不安吧?所以他亟需获得我们完全的信任,树立起他‘羽族敌人’的身份。”
“你们比他更多疑。”纬苍然轻声说,语声里倒是并不慌『乱』,然而那种掩饰不住的失望与遗憾,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来。
狄放天有些得意:“的确如此。用假刺杀这种方式来表明自己的清白,古来有之,不过玩得像你那么悬的,还真是罕见。你这一箭分寸上如果稍微差了一点,楚净风就一命呜呼了。你的箭法果然令人佩服。”
纬苍然回答:“我并无十足把握。但总得试试。”
这句话说出来,就是承认了狄放天的推断完全属实。余下的话也不必再多说了。狄放天长笑着离开,雷冰缩在隔壁囚室的角落里,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并没有责怪纬苍然一直向她隐瞒事实真相,只是对将纬苍然派到这里来的人充满了怨恨。这分明就是一项送死的任务,用纬苍然、还有之前那个冒充杀人犯的倒霉蛋来做垫背的,以便让楚净风能真正打入黎氏内部。只可惜弄巧成拙,不但楚净风暴『露』了,纬苍然的『性』命也白搭了。
狄放天走后,看守立即扑过来,差点跪在地上哀求雷冰快走。纬苍然说:“你走吧。我逃不掉。”他已经预先把雷冰打算劫他出去的念头堵住了。
“你这样做究竟是何苦?”雷冰咬着嘴唇,面『色』惨白,“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么?”
纬苍然摇头不答,她只能郁郁而去。又过了几天,新的消息果然传出来,楚净风伤势恶化,不治身亡。南淮城再次找到了话题,人们或惋惜或幸灾乐祸,都说这楚净风实在命不好,好容易得到一场富贵,却反送了卿卿『性』命。可见无论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年代,做叛徒都是要不得的,尤其不能做剃『毛』鸡。
第七章、死囚 蛇姬4、()
谷玄是九州的天空中最不为人所知的一颗主星。这颗星辰总是以诡异的轨道运行于太阳的对立面,也就是说,它永远都藏身于黑暗中。没有人知道它的形状、大小、颜『色』,星相师们只能通过星辰力的扰动以及它对其它星辰光芒的遮蔽来推算其轨道。
所以谷玄的星辰力就意味着黑暗、消亡与终结。自古以来,修炼谷玄秘术的秘术师少之又少,一方面是因为难度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修炼的过程中,那种无所不在的黑暗气息令常人难以承受。但对于君无行这样没心没肺的浑蛋而言,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吓倒他,所以当年开始修习秘术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谷玄。
谷玄秘术大体上有两种最主要的效果,一种是消解其他法术或精神力的效果,另一种就是夺取生命。被用这种秘术杀死的生物,躯体往往会产生一些异化,现在两人的希望就是这样的异化能让塔颜部落的河络们察觉了。
当然了,尽管理论如此,选择什么东西下手仍然很费琢磨。大雷泽如此广大,即便是塔颜部落附近,生存着的动物植物也是难以计数。如果随随便便对着些灌木、飞鸟下手,辛苦干上一年恐怕也没有用,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行踪。河络们看这两个呆呆傻傻的人类成天对着苔草撒气,会有怎样一种乐不可支的心态呢?
“所以我们要一击致命,”君无行活像一个战争年代的军师,“要挑选那种醒目的、让河络一看到就跟猫挠心似的东西。”
“猫挠心是什么感觉?”邱韵问。
“就是……就是猫挠心呗。”
于是君无行开始寻找可以挠心的猫爪。他小心翼翼地穿行于沼泽中,观察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