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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乌根叶先用温水浸泡半个对时,去掉颜『色』。”
“放心吧,主子小心得很,”宫女回答,“保证不会出纰漏。”
“那最好,成败在此一举。”羽笙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各自一先一后地离开。雪寂这才敢从藏身之处走出来,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路走一路琢磨着。听这口气,羽彤似乎是在羽笙的指示下给风白暮下毒,而且是慢『性』毒『药』。这三种『药』物他倒是听说过名字,但从不知有何功用。此外,羽笙称呼羽彤为“彤儿”,十分亲昵,这两人都姓羽,如果不是『奸』夫『淫』『妇』,就可能是兄妹之类的亲人,总之关系不一般。
心爱的妃子和信赖的国师一起勾结起来害他,雪寂同情地想,风白暮真够可怜的。但他又不便把这一席话告诉对方,毕竟无凭无据,身为一个外人,说出这番话可能会招惹麻烦。但是从那时候起,他就预感到了风白暮死于非命的悲惨结局。
“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风白暮是被羽彤和羽笙合谋杀害的?”听到这里,安星眠忍不住问。
“那倒未必,虽然这两人有很大嫌疑,”雪寂说,“他们商量的是用毒,而后来风白暮的死因是外伤。”
雪怀青却在嘴里念念有词:“银泫草、雷岩鼠粪、紫乌根叶……?这些『药』物不是用来杀人的。”
“不是么?”雪寂问。
“不是,它们都杀不了人——除非吃多了撑死,”雪怀青肯定地说,“羽笙所说的银泫草毒『性』强,指的是这种『药』草容易让人皮肤起疱疹以及头发脱落,但其毒『性』并不大容易杀死人。不过这三种『药』草应该是有其他作用的,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她苦恼地捶捶头,又接着说:“羽彤我不认识,羽笙我倒是见过,已经?是个瞎眼的老头子了。这个人好像挺恨你的,每一次他们审讯我,他都会在场,好像是对杀死风白暮的真凶切齿痛恨的样子。”
“也许是欲盖弥彰吧?”安星眠说,“假如风白暮真的死在他手里,他一定会努力想要找一个替罪羊。如果不是,也可能是他们打算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杀死风白暮,结果死早了,坏了他们的大计,所以才那么愤恨。还是请伯父讲一讲后来发生的事情吧。”
雪寂微微一笑:“伯父?这个称呼亲热得很啊。”
安星眠脸上微微一红,雪怀青也略有点扭捏,但却很快抛开了扭捏,大大方方地望向雪寂:“我很高兴,不管怎么样,你见到他了,他也见到你了。”
这话似乎别有深意,安星眠的脸更红了,雪寂却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女儿!这副脾气很像我,也很像你娘。”
这样才像是父女在一起的样子,安星眠暗想,看来他们之间的隔阂正在一点点减少。
雪寂继续说下去:“后来就到了那个日子,那个让人想不明白的日子……?那天清晨,我刚刚起床不久,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前来见我,说是领主有要事相商,请我立即去花园商谈。我知道风白暮有晨起打理花草的习惯,而且花园里按季节调配花种,即便是冬天也有鲜花,那是他借机整理一天思路的好时间,所以就去了。
“那名侍卫并没有带我走向以前我进出过的正门,而是从另一个方向的一道侧门进入,因为侧门比正门更近,我也不以为意。到了门口,他迅速离开,我一个人走了进去,但刚刚迈进去,就闻到腊梅的花香里掺杂着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我心里一惊,首先想到的是刚才带我过来的那名侍卫,但回头一看,他早已踪影不见。
“我别无选择,又很想弄明白血腥味的来源,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来到花园中央,我发现地上全是鲜血,风白暮倒在地上,正在痛苦地捂着肚腹,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指缝间『露』出的一把刀柄说明了伤口是怎么来的。这位权倾宁州的领主,竟然在自己的王宫里,在自己的花园里被人用刀『插』入了肚腹。当然,肚腹上的伤口并不会立即致命,但风白暮年老体衰,原?本就离死不远,此刻再挨了这么一刀,肯定活不成了。
“我张口想要呼唤御前侍卫们,风白暮看出我的念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对我说:‘别、别叫他们!你过来,我有事求你。’我犹豫了一下,来到他的身边,他艰难地对我说:‘我已经?不行了,马上就会断气,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必须帮我。’眼看他脸上血『色』全无,呼吸也渐渐微弱,我没有办法,只能问他:‘是什么事?你说吧。’
“风白暮奋力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剑,递到我的手上:‘这把剑是河洛的制品,锋锐无比,无论切割什么都很方便。’我握住短剑,很是疑『惑』:‘切割?你要我拿这柄短剑去切割什么?’风白暮狠狠喘?了一口气,接下来说出的话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
“‘我要你帮我分尸!把我的尸体切成碎块,越碎越好!’”
第十章梦醒了四()
安星眠和雪怀青面面相觑,都感到此事实在是过于诡异,有些超越常人的想象。毫无疑问,这起事件是一个一石二鸟的阴谋,凶犯先杀害了风白暮,然后嫁祸给雪寂。由于雪寂是被从原?本一直紧锁的偏门带进花园的,守在正门的卫士们无人知晓,事后自然会怀疑这是雪寂偷偷溜进去干的。
这样的阴谋,并不难以想象,在市井中也屡屡发生,雪寂不过是碰巧撞上了对方的领主身份罢了,这才卷入一场宫廷大戏。然而,风白暮临死前的最后一个要求,却实在让人难以索解。
“他想要你分解他的尸体?”安星眠皱着眉头,“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羽族难道不是一向对死者十分看重,尤其不能忍受作践尸体么?”
“是啊,所以当时我才完全无法理解,”雪寂说,“我试图追问他这是为什么,但他已经?濒临死亡,只留给我最后一句话:‘我没有发疯,现在我是清醒的,请你一定要切碎我的尸体,一定……?’然后就断气了。所以我无从得知他要我这么做的真正原?因,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分尸,或是不分尸。”
“一个被杀害的领主,在临死之前用尽他最后的力气,请求你切碎他的尸体,越碎越好………我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安星眠摇着头,“但是你最后还是选择了按他所说的行事。”
“其实我也很犹豫,因为我在案发现场被人嫁祸,原?本就很难逃脱干系,如果再动手分尸,我身上的嫌疑就彻底没有办法洗清了,更别说羽人一贯对尸体的尊重,”雪寂说,“但他刚才和我说那番话的时候,的确不像是神志『迷』糊或者发疯,他的眼神非常清醒,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事情,为了阻止那件事情的发生,才不得不恳求我毁掉他的尸身。我总觉得,这当中一定还牵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阴谋,假如不照办,可能带来极为严重的后果,所以尽管犹豫再三,最后我还是拿起那把短剑,强忍着恶心,把他的尸体仔细地切了碎块。”
“你这一切不要紧,留下了一桩二十年都解不开的悬案,”安星眠说,“人人都在猜测,你到底和风白暮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会冒着种族的忌讳去那样残忍地作践他的尸体。但只有你心里清楚,其实你只是完成他的遗愿而已。”
“可惜的是,到现在我都不太明白,他到底为了什么要这么做,”雪寂说,“我下刀的时候,以为是他的身体里藏有什么秘密,所以看得很仔细,但并没有任何异样。”
两人对话的时候,雪怀青却始终一言不发,一直在低头思索着。安星眠看她神情有异,禁不住问道:“你怎么了?想到了些什么吗?”
雪怀青不答,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碎尸……?越碎越好……?羽笙……?银泫草、雷岩鼠粪、紫乌根叶……?身上的奇怪『药』味……?”
安星眠糊涂了:“什么身上的奇怪『药』味?谁?身上?”
雪怀青忽然狠狠地一拳?砸下,打碎了身畔的一块瓦片,发出清脆的响声。雪寂看着她脸上的兴奋表情:“你想明白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居然能猜出来?”
“我猜出来了,”雪怀青恶狠狠地说,“羽笙想要干什么,以及风白暮为什么要你替他碎尸,我都猜出来了。”
她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慢慢地说:“我被关在宁南城审讯的时候,羽笙每天都会到场,他的身上总是散发出一种奇怪的『药』味,那『药』味里有些古怪的气味我从来没闻到过,但也有一些是我熟悉的。当时我没有太在意,但今天,当你又提到了羽笙这个人之后,我仔仔细细回想了那股『药』味,其中的某种气息,我曾经?多次闻到过,那就是在我和我师父姜琴音的住所里。许多年前,为了缩小和须弥子之间的差距,她强行利用上古邪书《魅灵之书》里的方法来提升尸舞术,结果尸舞术的确有所进展,身体却难以承受,渐渐被尸毒所侵。”
安星眠心里一凛,听到雪怀青提到尸舞术,忽然间有点明白她话里的含义了。雪怀青接着说:“尸舞者是靠『操』纵尸体来生存的人,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会被尸体所伤害,这当中最常见的就是因为常年和死尸在一起,自己的身体被尸毒所侵蚀。一般学会了入门尸舞术的人都可以轻松化解尸毒,但有两种人会比较麻烦,一种是身体太虚弱的,比如我师父那样;另外一种就是……?尸舞术练得不到家的。这第二种人,很有可能并不是职业的尸舞者,他可能本来有其他的修炼方法,但却出于某些需要,强行加练尸舞术……?”
雪寂和安星眠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羽笙!他在练尸舞术!”
“是的,他就是在练习尸舞术,但由于缺少名师指点,或者我怀疑他根本就是自己『摸』索着练习,导致被尸气入侵,”雪怀青说,“他的秘术当然高,也许能通过自己强大的精神力练出『操』控尸体的能力,但没有依照标准尸舞术循?序渐进的法门,就会慢慢累积剧毒,中毒越来越深,即便服用了化解尸毒的『药』,也不能完全拔除。我猜,他的眼睛就是这么瞎的。”
“可见成为尸舞者的代价是高昂的,”安星眠耸耸肩,“想要做业余尸舞术爱好者可就更不容易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已经?大致明白羽笙想要干什么了,也明白风白暮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的尸体了。”
“我也明白了。”雪寂说。
雪怀青点点头:“没错。我刚才仔细回想,总算是想清楚了银泫草、雷岩鼠粪和紫乌根叶这三种『药』是拿来干什么的了。这三种『药』物并不是毒物,却能够加强人或是动物对精神力量的感应。当然了,即便并非毒『药』,但是是『药』三分毒,这三种『药』物长期服用会带来很多副作用,一般的秘术士或者尸舞者,不会笨到靠它们来提升自己的能力,但如果给一个很快就要死的人服用,当这个人死后,他的尸体对尸舞术的『操』控就会敏感得多。”
“所以答案很清楚了,”雪寂长出了一口气,“羽笙和羽彤并不打算杀死风白暮,或者说,至少不打算在他的自然寿限到来之前杀死他。他们图谋的,是在风白暮死后用尸舞术『操』控他的尸体,让他立下有利于他们那股势力的遗嘱,甚至直接传位。一个‘活着’的风白暮所发出的命令,其他人就算再不甘心也不可能反抗了。”
“而风白暮或许是从自己吃下的『药』里找到了蛛丝马迹,猜到了对方的阴谋,但处于羽彤的掌控中却又无法击碎这个阴谋。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临死前求我替他分尸,粉碎的尸体无论尸舞术再强也不可能驱用了,这样的话,也算是他挫败了羽笙的计划。”
“不,如果有须弥子那样的强大力量,即便被分尸的尸体,倒也未必就不能用,”雪怀青说,“但是那样就肯定不能用来冒充活人啦,哪个活人的身体是用线缝起来的呢?”
“而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在宁南城被审讯的时候,羽笙对我表现出那样的憎恨,”她又说,“他并不是因为敬爱领主才对我这个疑犯的女儿那么憎恶,而是由于你把领主分尸了,毁掉了他的大计。”
“这件事一了,我就回宁南城去找风先生,”安星眠兴奋地说,“以他的手段,一定能『逼』羽笙说出真相,那样的话,你就能恢复清白了!”
雪寂苦笑着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一个羽笙可能好对付,但羽笙背后的势力我们还不知道,未必是风秋客能压制得住的。而且我们的推论也不过能证明羽笙试图『操』控风白暮的尸身,却仍旧没有找出杀人的真凶。”
安星眠好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是啊,这么一来,谁?是真凶就更加诡异了。”
“此外,我住在王宫里的时候,曾经?丢失过一双鞋,当时我没有在意,回头细想,很可能就是被凶手或者同伙偷走了,以便在御花园里留下我的脚印。他们既然处心积虑要陷害我,事后也一定会想办法抹除其他的证据。”
“这可真难办了。”雪怀青愁眉不展。
雪寂又轻声补充说:“何况事到如今,我得到一个清白的名声,又有什么用呢?容貌、身体、过去的生活,那些倒并不重要,但是她……?她终究不会回到我身边。不过幸好,我还有一个女儿,这真是命运作弄了我一生之后,留给我的最好礼物。有了这件礼物,什么清白的名声,要不要都一样。”
雪怀青忽然用手捂住了嘴,眼圈一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站起身来,来到雪寂的身边坐下,握住了他的手:“现在,我觉得你能给我一种父亲的感觉了。”
雪寂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但全部的感情似乎都倾注在了那双依然明亮的眼睛里。那一刻安星眠仿佛产生了错觉,觉得眼前坐着的并不是干枯佝偻、面容丑陋的“吉老三”,而仍旧是二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潇洒自如的年轻王子。
“那么,母亲的背叛又是怎么回事?”雪怀青终于又开口问道,“是发生在你离开宁南城之后吗?”
雪寂的双眼木然地直视着前方黑漆漆的夜『色』,目光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下去:“帮助风白暮完成他的遗愿之后,我从花园的后门跑出去,匆匆拿了点随身用品,赶紧逃离王宫,羽人们果然把我当成了最大的疑凶,开始追捕我。我倒是并不畏惧,只要和我的妻子会合,有苍银之月在手,至少对付这些追兵不成问题。至于萨犀伽罗,就只有以后再说。这一次拿不到萨犀伽罗,实在是因为宁南城局势太紧张,我没有办法找到突破口,我相信她也一定会原?谅我。
“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合之后,会产生那些意想不到的变故。见面之后,她并没有询问我是否受伤,第一句话就是问我,风白暮有没有同意交出萨犀伽罗。当我告诉她不但萨犀伽罗拿不到了,连我自己都成为了杀死领主的嫌疑犯时,她的脸『色』大变,显得十分失望,也有一些隐隐的愤怒?,但她并没有开口斥责我,而是又恢复了常态,开始关怀我的一切。她对我说,摧毁这两件法器本来就是长远的事情,不急于一时,人没事就好。
“这些话让我心里很是宽慰,但她最初那一刻的失望和愤怒?,却也让我疑心重重。在宁南城王宫那样复杂的环境里待了几个月,我对人的防备心也越来越重,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