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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们的谈论，不知情的也许会跟着认为现任的幽冥涧教主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甚至可能和之前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素和他们看法不一样，因为她相信在玄无谷的九年足以改变洛於尘的嗜杀暴虐的欲望。
并且在玄无谷的这些年，苏素从她的记忆能感觉到他的本心意外的澄澈，所以她坚信这样的事绝对不会是洛於尘做的。
除此之外，苏素还捕捉到了关于徐长老的一些传闻，他们嘴里的徐长老的形象和洛於尘完全相反，慈眉善目，处事不惊，颇受尊敬。
可苏素就算不是江湖人也明白，江湖自古以来都不缺乏所谓的好人与坏人，黑白并不泾渭分明。
不过是谁的面具做得更真，带得更久罢了。所以在苏素看来，徐长老既然作为两代元老，怎么可能是如此简单的人。
不过他们听说了苏素现在做的事，都觉得很担心，死在修竹斋的仆人不计其数…
由此也触及了一些伤感的灰色记忆，想起了死在幽冥涧的亲人，那些看起来坚毅的大男人此时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第42章 江湖叹【四十一】（）
是夜，月光透过微开的窗户倾泻而下，留下大片亮银，安静的小屋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窗外是一轮明月，这时候天上没有星星，莫名给了苏素一个信号，今晚适合和三三一起搞事情啊。
当一名普通杂役并不是苏素来幽冥涧的目的，工欲善其事，必先打入敌人内部。
今天听了阿虎他们对徐长老赞不绝口，苏素思考了几秒，既然他伪装得那么好，那么就先从他开始查。
苏素蹑手蹑脚地从下床，一路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暗器”，等到她摸到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他们依旧睡得很沉，很好，这样她就放心了。
苏素所在的地方属于幽冥涧外围，白天来往的人就少，更不用说夜深人静时分，所以她一出门时，一股寒气迎面而来，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外面的画面也是空荡荡的，只能看到一棵发育不良的小树苗和周围杂草丛生的画面。
“三三，在吗？吱一声？”
别人一个人站在空旷寂静的地方时是什么感受，苏素不知道，即便她有着纵横灵异小说多年的经历，但也免不了心里发虚。
“我在，宿主有什么事吗？”
“陪我说会儿话吧。”苏素幽幽到，而且有熟悉的声音作伴，会安心许多。
三三听完苏素的请求，自觉地翻开先前放在自己的文包里的般若心经，此时适合念念这个，满足宿主大大。
听说用dj的伴奏再加上佛经会更带感，听着脑海里的声音，苏素无意间想起自己曾经在贴吧看到的评论，瞬间有种妖魔鬼怪快退散的感觉。
三三：可能宿主已经疯了。
苏素穿着和夜色同款的衣服，根据地图一直朝西南方向走，她来到的第一站是幽冥涧的藏书阁。
藏书阁是幽冥涧的禁地，只有拥有秘令的人才有资格进去，整个教中不超过五人，所以藏书阁很冷清，一年里很少有人踏足，可今晚注定是适合打破这常规的。
“宿主，徐长老在里面！”
苏素听到三三的话心神一凛，果然瞎猫碰上死耗子，说的就是她这种吧。
虽然她没有秘令，但她有三三加了特效的轻功，所以哪用得着走门。
苏素通过上次去雁不归的经历，自觉已经掌握轻功的奥秘，于是苏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三三先试用的建议，选择就地腾跃而起。
身轻如燕的错觉再次传达到苏素的大脑皮层，她虽然脸上装作不在意，但还是小心地稳住身形，不光是为了挽回在三三面前自己崩塌无几的形象，还有就是珍爱生命。。。
看着离三楼栏杆越来越近，苏素借着红瓦微微使力，利落翻身进入了藏书阁内。
三三：宿主有经验了，看起来比上次好多了。
三楼很大，苏素粗略了地扫了一眼，发现里面至少摆放着十个大书架，放在上面的书大多涉及机关术，不明嚼栗。
三楼周围零星地摆放着摇曳地烛火，借着这忽明忽暗的光亮，苏素看到最靠近角落里有两个人影，矮小的那个不用猜肯定是那个徐长老。
“徐长老，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一个年轻透着一股子阴森的声音响起。
“老朽不是那种不守信的人，况且按辈分，你也算我的晚辈，我怎么会欺骗你呢？”徐长老哈哈地笑道，说话时只觉得情真意切。
苏素把自己的身子敛在书架背后，屏着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映在墙上的那两道影子。
“呵，那样最好。”年轻男人嘲弄道，似又想起了什么，“听说你把权利给刚来教里的那小子了，是真的吗？”
“老朽如果说是呢？你信吗？楚潇。”徐长老淡淡回到，语气里不辨喜怒。
年轻男人微微一怔，脸色微愠怒“是？你不会是疯了吧？”
“你既然不信，又何必当真呢？小友。”
“嗯！那便好，我不管你要怎么对付那挂名教主，只希望你记得做你答应的事，那秘籍我势在必得。”
苏素一直藏在另一边角落里，看着墙上的影子突然就少了一个，只剩下徐长老，只见他也没做多久的停留，紧跟其身后离开了藏书阁。
此时藏书阁再次恢复平静，苏素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顺着书架缓缓坐在地上。
苏素回忆起他们说话的内容，自觉听的朦朦胧胧，但可以知道那个徐长老并不简单，应该在密谋什么事，也不是和洛於尘一路的。
但另一人，似乎叫楚潇，这名字好熟悉，感觉像在哪里听过，苏素抓了抓头发，突然灵光乍现，她想起来了。
那个练功练出了岔子的小孩，最后还坑了她一把，他的名字就是楚潇，不过他们应该不是同一人吧！那个楚潇还是个小萝卜头呢！
外面的天空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苏素自觉已经探索了一些消息，便直接准备回杂役统一宿舍，彻夜不眠不是她这种常人能够做的。
毕竟修仙猝死这种事，傻过一次就够了。
苏素伴随着dj版的金刚经再次踏上同样的路，怀揣着疑团…
“你是什么人，怎么这么晚还出来。”
突然苏素身后响起一声粗糙的声音，她不敢回头看，也不想作声，感觉按这种剧情，一般都会盘问身份和去向，所以这种事能少则少吧！身份什么的崩了对谁都不好。
并且苏素没有蒙脸，一般被人看到脸，那人会被灭口，为了身后人的安全着想，苏素撒腿就跑，不理会身后嚷嚷声。
……
“呼呼呼…”直到再也听不见身后的声音，苏素才停下脚步，此时离目的地也不过百米的路程。
……
次日，苏素他们被管事无情地唤起来做事。
苏素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从小童手里接过赤练的食物，心里一阵怨气，她都还没吃饭呢？还管这畜生。
而小童长得挺可爱，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充满崇拜地看着苏素，怯生生地对苏素说道，“哥哥，你是第一个在第二天还来我这里拿食物的人，你好幸运啊！”
苏素：“……”所以赤练那条蛇到底祸害了多少人，她离开之日定是让赤练下锅之时。
第43章 江湖叹【四十二】（）
洛於尘低头便能看着底下众人相差无几的恭敬神色，眼底藏着看不真切的情绪，引战挤兑对手时反倒舌灿莲花，提起被各个门派攻打之事时又哑口无言。
徐长老站在前侧气定神闲，不发一言，而洛於尘虽然是坐在教中最重要的位置，然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荣耀，反而最多的是深深的束缚与疲惫。
到底是幽冥涧变了，不再是那个快意恩仇，杀伐果断，直来直去，让他的父母宁死也不愿连累的江湖组织，还是他本就不适合这里，如此，他在玄无谷的记忆反而越来越深刻，那样宁静的日子是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光芒。
也许他想要报仇可以不用借助他们的力量，也许就不会卷入这场内战。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敌人都在聚集在山下想要攻上来，可是教里还内战不断，权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并不傻，上次险些死在雁不归除了教里的那些人知道他的行踪，想不出还有谁。
眼下无论幽冥涧做了多少恶，或者曾经有做过多少善，如今也动摇不了他们已经被深深钉在耻辱架的事实。
思绪逐渐飘远，他想起了一直软禁在别院的妙音，他不禁蹙了眉，那个总无端牵引着他情绪的人。
这样想着，他也知道她心善，不愿多为难她，只是想问她一些事，然而这些天一直在处理教中事务，才把这事一拖再拖。
抬头再看大厅，静默无言，洛於尘烦躁地扬了扬手，示意解散，便自顾自地去找妙音。
……
刚刚正欲敲门的他，正逢妙音推门的那一刹那，柔软的碰触，洛於尘条件反射地缩回手，感觉比妙音反应还强烈。
“是你，洛公子。”
洛於尘从妙音沉静的眼眸里看到了迷惘的自己，他想着如果曾经的自己没有遇到叶蓁蓁，而是直接和妙音相逢，初见时那一瞬间的悸动做不了假，但生命里出现了叶蓁蓁那个意外，比起有距离需要仰望的佛，他更愿意伸手触碰寻常烛火，同样炽热，同样温暖。
“嗯，是我，这些天唐突姑娘你了，我立马派人送你回万象庵，不过姑娘你可以告诉我吗？你记得一个叫叶蓁蓁的姑娘吗？她被你们误会是凶手，姑娘，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妙音闻言下意识想起了那天被众人围拥着的那个女子望着自己充满希冀的眼神，然后见自己摇头后的失望与悲伤。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醒来就好像没了有关我中毒的任何记忆，但我记得是叶姑娘救了我“，妙音顿了顿，“加上这次，她就救了我两次，所以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此事的真凶一定另有其人。”
洛於尘点了点头，“嗯，她不是那样的人，姑娘，我送你离开吧！”
……
秦千羽一干人待在山下，因为顾忌妙音的安危而不敢轻举妄动，可众人欲杀上幽冥的心并不容易压下，哪怕是被推举为为武林盟主的他。
为了能提前发动讨伐，秦千羽决定亲自去探访一次魔教，同样也是在这一天。
就这样他刚好看到洛於尘送妙音出来的场景，虽然两人端的是一副平淡安静的样子，但也许是有了魔教中人这标签，再加上洛於尘之前有刺杀过他好几次的经历，秦千羽很难不想歪洛於尘的目的，由此再加上心爱之人还被仇人挟持，新仇旧恨重叠在一起冲昏了秦千羽的理智。
洛於尘和妙音并排着一起走，妙音专注地捻着手中的佛珠，而洛於尘的思维还在发散着，突然一阵破空声迅速从侧方传来，这一剑极快带着当场击杀他的目的，洛於尘能躲过，可他身后是妙音，如果躲了，受伤的必定会是她。
思及此处，洛於尘毫不回避，微微一侧躲过了致命伤，左肩缓缓渗出鲜血，由此他也看清了来人——仇人之子秦千羽。
妙音只觉得一道寒光掠过，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那熟悉的俊朗面容赫然就是才分别不久的秦千羽。
但看着两人持剑互相对峙的样子，她一时也不知所措。
秦千羽见逼退了洛於尘，身形一晃便来到了妙音身旁，而洛於尘也不管身上的伤口，一手紧握着剑，森然地望着秦千羽。
“你想杀我？为什么？”秦千羽看着妙音平安无事的样子，绷着地心弦也送下来了，理智也归位，他也拿着刀，疑惑地问道。
他不懂他行走江湖的时日并不长，杀的也是一些该杀之人，为何会多了这样一个棘手陌生的仇人。
洛於尘眸色加深，语气平淡，“不过是父债子偿。”
秦千羽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但对他而言还不如没听，因为在他的眼里，父亲是江湖上最受人敬重的人，武功高强，为人仗义，没有污点。
“家父一向品行端正，少侠莫不是误会了，无端毁人名誉，更何况还是一个死人，少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洛於尘看着对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止不住发出一声嗤笑，拿起剑向秦千羽冲去，带着势如破竹之气。
秦千羽提手一挡，刀剑相接发出清脆的“叮”的声音，两人都退了几步，秦千羽的虎口也被震裂了，血线骤现。
而洛於尘也不轻松，左肩的伤口愈崩愈大，鲜血淋漓。
秦千羽也不敢和洛於尘硬拼，毕竟这是魔教的老巢，他拦腰抱起旁边伫立的妙音，运起轻功飞出了小院，只留下一句“开战之日，就是你我的生死之战。”
洛於尘捂着渗血的伤口本欲追上去的脚步也因这句话而停下，他清浅一笑，幽幽道：“我等着那一天。”
……
再次踏足修竹斋，苏素已没有了之前的畏惧，反倒是赤练一见她来便十分恐惧地潜到水里，不敢探出头来，苏素见它如此上道，也不掉以轻心，慷慨地撒了一大把特效雄黄给它。
看着它一副恹恹的样子，她才把食物放进笼子旁边的木槽里。
而另一边有人向管事禀告了昨晚他巡夜时在藏书阁发现了一名可疑人物，这消息可小可大，管事斟酌几许，想着这段时间正是多事之秋，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消息又只有一个人的证词，不辨真假，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掩盖下来。
苏素对此一无所知，仍旧轻车熟路地往回走，路上很安宁，像平常山野一样，然而在山下一场声势浩大的正邪之战已经拉开序幕。
第44章 江湖叹【四十三】（）
其实在客栈时，他就知道她就是那个故人，妙音果然和那时候一样温柔善良，可是她好像已经忘了自己，而她从下山就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他心中略有些忐忑。
然而妙音并不知道秦千羽心中翻涌的情绪，她认为秦千羽和洛於尘的事有转机，比苏素想的还要理想化，刻骨铭心的恩怨又岂会因只言片语而动摇。
“秦公子，你一定要和洛公子决一死战吗？”妙音专注地看着正在包扎自己伤口的秦千羽，突然开口问道。
秦千羽闻言，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抿着唇：“……是啊，君子一言。”
窗外麻雀仍旧不明所以地叽叽喳喳叫着，屋内却突然陷入一阵沉默，一向能言善辩的秦千羽也仿佛失语。
妙音回忆着她在幽冥涧的这段时间，发现洛於尘几乎很少迈出别院，想也没想回到：“他没有滥杀无辜。”
“妙音，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十年前送你《如愿》的羽哥哥啊！”秦千羽迟疑地说道，“所以你知道的对吧，我不是那种随便污蔑别人的人，他是魔教教主，并且前段时间死去的那些前辈背后都有他的手笔，他是在复仇。”
“羽哥哥”这件事给妙音带来一道惊雷，秦千羽从来都没放弃找她的愿望，她又何尝不是，听到秦千羽的这番话，下意识看向他的脸庞，看着额角那块熟悉的疤，那个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的秘密，妙音感觉到眼角一阵灼热。
“羽哥哥，这么多年，你还好吗？”妙音颤抖着声音问着。
“我一直都很好。”
窗外秋风缠着落叶，静静飘落在地上，毫无声息，屋内的争执也随之落下序幕，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