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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入皇上之眼,品性有污……”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中秋()
一道寒芒微微闪过,众人尚未看清,便瞧见了简正德官帽前额一块镶玉一分为二,一半掉落在地,一半稳稳落在了兰莫手心。
兰莫收刀入鞘,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与简正德道:“卿此话养过其实。后宫之事,本无需卿等置喙,何以朕不知之事,卿却一清二楚?”
简正德冷汗涔涔,唯唯诺诺一时不敢开口。
“众位各司其职,只需做分内之事,为国分忧,朕自会褒待尔等。”他把随手将碎玉塞给简正德,与群臣道:“勿如此玉,虽性美质洁,到底碎在坚铁之下。”
一国之君,就这么在朝堂之上赤裸裸地威胁大臣,简直让多少人哭天抢地。
北燕没有大宣特产的在朝堂之上死谏之臣,却多的是私下里搞小动作的大臣。
简正德就是其中典型。
他当下便去老臣家中挨个串门了。
当然,此事兰莫也是不知晓的。
阮小幺自然也是一无所知,只觉着这些时日兰莫的心情不怎么好。不过她自个儿也是乱糟糟一团,温柔解意什么的,他就别想了。
阮小幺肚皮鼓了起来,穿着外裳,渐渐也瞧得分明了,肚皮上清晰出现了一条纵痕,好似陈年的疤痕一样,沿着那道另有好些不大显眼的纹路,看得她一阵头皮发麻。
走路也能清楚感觉到带了个皮球,有时吃多了还顶的发撑。阮小幺两辈子也只怀过这么一个孩子,一时心情复杂无比,不知是喜悦、悲伤,还是恐慌。
喜的是这孩子平平安安长了六七个月,悲的是察罕如今依旧生死不明,怕的是不知前路几何。茫茫无定。
盛乐的秋天总是来得格外早,渐渐地暑气消了,早晚也更凉了起来。
这年的秋分与中秋只相隔了五六日。宫中便格外喜庆了起来。虽后妃不多,皇子也只一个。但皇亲国戚总有一堆,中秋夜月如盘,好风妙水,今年破例更召了二品的命妇入宫,一时间佳丽如云、孩童欢声笑语不觉,胜在人间天上。
而照例,阮小幺是享不得这分乐子的。
兰莫早先便赏了一堆物事来,几乎成堆能塞满一小间屋子。小院一干丫鬟下人便只在此处摆了中秋宴,独乐乐一番。
阮小幺顶着个大肚子,少少饮了几杯,也夹在人群当中用了膳食。
丫鬟们格外欣喜,却又都担着一份小心翼翼,说些笑闹的话来,又玩了几样节令的游戏,也算闹腾。
中秋本是家人团聚之时,后宫中的女子们却都见不着爹娘兄妹一面,聚在一处。也好消减消减寂寞孤单的心思。
众人都还在玩闹,阮小幺觉得有些困乏,便早早回屋躺了下。
外头笑闹之声又小了一分。似乎是专为了不吵着她,渐渐地声音消歇了,不知是宴散了还是众人都压低了声音。她觉得有些晕,周围连着被褥都染上了一些醺人的酒味,弥散在昏暗的房屋中。窗紧闭着,窗纸上却现出夜空之中高悬的满月,明亮柔和,光线朦朦胧胧穿进来,徒然生了一些凄清。
阮小幺长长叹了一声。心中有些酸。
忽然想到,去年出嫁时。也正是中秋。然一年光景,竟如恍然隔世。嫁衣尚在家中,而新妇却躺在了别人的床上。
她与察罕,竟是一个中秋也没一处过过。
外头偶尔能听着一声喝彩,很快又消了下去,远远地听不真切。阮小幺吸了吸鼻子,抹掉了眼中酸出来的泪水,侧着身子,把脑袋捂在了枕上。
不知多久,门被无声推了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到了塌边,披着月光,镀上了一层冷意。
兰莫经常在她睡着时进来,有时她会醒过来,有时睡得沉了,也不知晓。白日里她满心都是察罕,对人只是冷漠相待,只有夜间睡熟了时,才会露出一两分轻松的神情,有时嘴角会微微翘起,很是柔软。
阮小幺却一直都没睡,眼睁睁看着他如往常一般到来,带了一股子酒气,烈得很,像经年的陈酿。他先是碰了碰她的面颊,发现她正睁着眼,便轻声道:“怎的还没睡?”
“睡不着。”
阮小幺索性披衣拥坐起来,对着兰莫,半晌无话,只是心头沉沉似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兰莫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肚子,道:“若你真喜欢这孩子,我将他留在宫中便是了。”
她没动,也没说话。
他说话时都带了三分醉意,露了个浅浅的笑,“小家伙长得都快。你还记得我初见你时么?你才十二岁,又瘦又小,就一双眼大。”
那时他并没有过多的留意过她,只是见着那小小的身影时,会有一丝诧异,许是好奇,那丫头不大,懂的却不少,在军营中来来去去,竟也不害怕。
后来探明了她的家世,知道她还是个官宦人家的闺秀,只是比一般闺中女子更放肆大胆一些。
但又是什么时候渐渐变了味的呢?
他看了看阮小幺,双眸沉静寂然,像似潭底亘古的深水。
她听后许久,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
兰莫嘴角的笑意渐渐隐了去,“何来的对不起我?”
“只要他还在世一日,我便……”阮小幺望着窗外渗进来的月光,眼眸中一片空茫,“我接受不了其他人。”
“他已经死了。”他冷漠道。
“在我心里,他还活着!”她大声驳道。
阮小幺的双颊因喘息而微微泛红,然而眼角却渐渐生了些湿意,她急促道:“若是他当真活着该怎么办?死里逃生想与我见面,我却恬不知耻地躺在别人床上,他会怎么想!你是一国之君,而你竟罔顾人伦……”
她说不下去,双手紧紧揪着被褥,指节都有些发白。
兰莫却将她抱在了怀中,带着似乎想把她嵌进胸膛的力道,却仍下意识不伤到她的肚子,待她终于稍稍平静一些后,道:“若是没有他呢?”
阮小幺也许知道答案,但她不愿去想。
然而现实总是现实,他们之间,不会没有察罕。
幽幽的桂子清香带着夜风蕴凉飘进了屋中,屋外一片静谧,秋虫在草间窣窣地响着,屋内一片死寂,仿佛如以前一般,从来无人居住过。
兰莫的一身酒意熏了满屋,唯一一次,看着阮小幺的双眼,有些发怔。
阮小幺慢慢从他怀中挣脱,退到了床榻另一边,极小声地说了句,“我要睡了。”
她蜷到了一边,转过身,留给了他一个沉默拒绝的背影。
兰莫自嘲地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决然离开,似乎没了什么留恋。
简正德又在上朝之时闹事了。
说闹事也不准确,只是耍了一套大宣文臣那种死赖着上谏的本事,从黎明刚至到日上三竿,整整两个时辰被他占了一个时辰。
他上书道:“新帝登基,龙脉更迭,绵延亘久,本是万民庆幸之事,兼之皇上广纳贤才、重用能臣,不避亲仇,更是天下社稷之万幸。然纵观天下五湖四海,民生政吏,臣以为,仍有值得效古人、创来者之举措。君不见国中因多年战乱,百姓饱受流离之苦,家业、生计百废待兴。
百姓以何人为首?自是以天子为首!天子重礼、百姓重礼;天子重义、百姓重义;天子仁德显威,百姓安居乐业;天子宴乐游饮,百姓不侍稼穑。而天下社稷,却当以民生为首,民生者,有民方有生。试问我北燕若无新出之儿,十年之后,又有何人从士农工商?百姓瞻望天子,天子后宫凋敝,又怎令民生兴旺?”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半数是指责兰莫不生孩子,半数是指责他对冷落后宫。
兰莫自登记一来,一直勤勉政事,方方面面几乎无可指摘。习惯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御史们没辙,只能专盯着他无意子嗣上来骂了。
简正德不仅自己拐弯抹角骂,还怂恿其他御史一起骂,大有不把皇帝骂得回家生孩子就不罢休的势头。兰莫被搅得烦不胜烦,本来心里头也不快,阴测测盯着他,和颜悦色道:
“卿担忧民生凋敝,心念可嘉,秋分祭祀夕月坛,卿便留步家中,多多充实家室,盼来年可弄璋瓦,不必再随朕同去了。”
御史们都闭了嘴。
简正德被罚禁足了,也是一愣,又奏道:“皇上,此事不妥,臣身为御史,理当随皇上前行,怎好独自在家中?”
“朕同行之臣不差卿一人,此事便就此定了。”兰莫道。
简正德张着嘴,露出了个不大相信、却不得不相信的神情,木着脸慢慢下跪谢恩了。
不能随皇帝出猎巡狩,顶多代表着不是皇帝跟前的宠臣;而四时祭祀若不能跟随,就代表着地位的一落千丈,差不多就算没资格呆在朝堂之上了。
简正德不仅得了这一恩宠,下朝之后,皇帝还很贴心地送来了十名年轻娇美的女子,名曰开枝散叶。
祭祀前一日上朝时,简正德带着眼角嘴下的伤痕,低着脑袋来了。
兰莫问他道:“卿民生问题可解决了?”
简正德道:“回皇上,已解决了。”
群臣大乐。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出逃()
后宫僻静处小院中。
阮小幺刚从梦中惊醒,开口叫唤柳儿与长月,却听外头一个丫鬟恭恭敬敬道:“姑娘,柳儿姐姐去传膳食了,长月姐姐刚去浣衣局,一时半会并回不来。姑娘有何吩咐?”
阮小幺道:“你进来。”
来伺候的丫鬟年岁都不大,这丫鬟一把嗓音青嫩,模样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却很是乖巧拘束,自进屋起,头也未抬过,束手立在一边,很是谨慎。
“去给我倒杯茶来。”阮小幺看了她两眼,又道:“你甚是眼生,刚来的?”
那丫鬟应了声,转而去倒茶,“原先当值的红笙姐姐家中生事,告假回了,公公便调了奴婢过来。”
“你叫什么?”
“回姑娘,奴婢顶了那姐姐的活计,仍叫红笙。”
阮小幺点点头,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便闭目歇了歇。红笙拿来帕子,轻柔地将她额上细细的汗珠拭了去,忽低声开口道:“姑娘要保重身子,免让人担忧。”
“除了兰莫,你们又哪有人担忧我?”她半笑道。
红笙也笑而不语。
小丫鬟又替她捶捏了一会肩,挨个将她两条肿胀的腿都揉了一遍,手中活计十分好,力道拿捏的也让人舒服。阮小幺一边舒畅着,又看了看她,突然生出了一丝丝怪异的感觉,便又开口道:“你是哪个公公调进来的?”
红笙道:“后宫总管的福喜公公。”
阮小幺“哦”了一声,不记得什么福喜来喜的,摇摇头,没说话。
在两个贴身婢女回来之前,红笙仍是伺候完了便自觉退到了屋外,也不多言语。无人多嘴。长月与柳儿两个贴身丫鬟也竟是不知晓此事,只叮嘱了新来的红笙几句,吩咐了活计。再没别的事了。
日子也过得风平浪静,因秋分祭祀事忙。阮小幺白日里也见不着兰莫,只听丫鬟们说一两更时分他有来过,只一会便又走了,连她都并未惊醒。
兰莫一向日理万机,总不会抽不出一两刻的时间来与她想见。
渐渐秋风起了,吹灭了酷夏灼灼的炎热,也没有了春天的和风细雨,树木繁而后凋。荷塘中莲花也渐渐枯萎。阮小幺想,这兴许就如她与兰莫之间一般,再炽热固执的感情,只有一方付出,得不到另一方的回应,想来都会如草木一样,盛夏过了,秋风一起,枝叶零落委地,渐渐也就心冷了。
兰莫问他。若没有察罕呢?
那也许他送上他的真心,阮小幺也会用真心还与他,他们那时也有无限种可能。
他对她有过试探、利用与欺骗。但到底,在情之一事上,是阮小幺辜负了他。
她想,他们之间,算是扯平了吧。
阮小幺的日常起居都由柳儿与长月两人伺候,压根由不得其他丫鬟经手。红笙刚被调来,做的是最简单的活计,几乎没有与阮小幺独自说话的机会。
但两人总有不在身边的时刻。她找了个空子,在阮小幺正在午睡时。煮了安胎药,轻轻叩了门。
身边一个丫鬟拉住她道:“姑娘正睡着呢!你巴巴地进去做甚?也不瞧瞧是不是你能进的地儿!”
“无妨。是姑娘让我端药来的。”红笙微笑道:“这安胎药是个妙方,比寻常药方可好多了!大夫特别交代过。熬上一个时辰就要趁热喝,否则凉了就不起效了!”
她又叩了叩门,果然听到阮小幺困倦的声音唤她进来。
红笙向其他人笑了笑,端着药进了屋。
“又是你?”阮小幺打着哈欠,看清了来人。
红笙将药碗搁在桌上,轻声道:“这安胎药是奴婢在宫外特地求的方子,已拿过给御医看了,御医都赞不绝口呢!姑娘身子弱,养一养也是好的。”
屋中弥漫着一股药香,苦味中有些微微的发甜。阮小幺闻着味儿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里头掺了些什么药材,便道:“把那碗端来我瞧瞧。”
红笙依言端来药碗,阮小幺微支起身,先闻了闻,又皱着眉尝了一口,却没有吞下去,似乎在口中又试了一遍,却忽然愣了住。
她神情恍惚,看着那药愣了一瞬,不可置信道:“这药方是从哪里传来的?”
“不是流传下的方子,是奴婢先前得空出宫,与那位大夫说了姑娘之症,大夫特地开的。”红笙道。
阮小幺盯着她,道:“那大夫说了些什么?”
“奴婢不懂医药之术,听不懂那大夫说些什么,但听好些人说他医术神乎其神,能起死回生的!”红笙笑道:“姑娘可要趁热喝。”
“他……”阮小幺有些涩意,半晌道:“他长得是何模样?”
红笙依旧笑道:“甚是年轻,瞧着很是俊俏,不像宫中的御医,都是一把胡子。那大夫还是个中原人,说长年奔波在外,为的是寻他一个弟子。”
阮小幺一时没接稳那药碗,差点撒了药在榻上,张了张嘴,忽而觉得心中砰砰的跳,震惊至极。
是他?他……他没死?
红笙稳稳将药碗端了住,又压低了一点声音,“姑娘且喝下这碗安胎药,将肚里的孩儿保全了,今后的日子……才有盼头。”
阮小幺呆了呆,抬头来看红笙,见她小小的脸上满是安抚的笑意,似乎看到了自己心底,点破了自己最深的那点心思。
“姑娘若不喝,奴婢这便端走了。再过片刻柳儿姐姐与长月姐姐便要回来了。”红笙提醒道。
她这才如梦惊醒,夺过安胎药,咕噜噜一顿喝了下去,口鼻间全是那微苦的清甜的气息,喝着喝着,便湿了眼眶。
直到红笙退出去了,她这才伏在榻上,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
叶晴湖还活着!
她就知道,他怎么会死!他果然没死!
他还找到了自己,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能离开这地方了?
阮小幺心绪大起大伏,好容易平静了下来,擦干了泪,又给自己上了些胭脂,瞧着气色好了些,只作无事,等着两丫鬟回来,心思却如电转。
红笙究竟是谁的人?她真的只是单纯被调到此处当值的?那大夫究竟是不是叶晴湖?红笙说的“盼头”又是何意?
一切好似在云雾中。阮小幺心中忐忑不安,又是喜又是惊又是忧,勉强在柳儿与长月跟前装作无事,却一连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