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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彤彤依然说道:“可是这个企业经营会议没法开啊。”
郭拙诚不以为然地说道:“没法开?那就不开。既然工厂的相关领导都不来,说明他们还不急,这个会议暂时没有必要开。”
听了郭拙诚的话,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次会议是你提议召开的,有没有必要开怎么能由与会人员到没有到来判断?而且谁不知道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是查三个工厂的账目,什么为企业提供服务,帮助企业解决问题什么的,都是台面上的话,谁相信?那些厂领导当然不愿意参加。
如果按你郭拙诚刚才的这个说法,那这类会议就不可能召开了,谁都不会来的。
朱彩虹也在心里嘀咕道:“郭书记,你说召开的会议开不成,难道你不知道这对你的威信又是一个打击吗?”
一脸平静的郭拙诚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大声说道:“还等五分钟,五分钟没人来了,我们就做别的事。我可不想给他们太多的机会,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他们。”
无论是张彤彤还是马贵博都认为郭拙诚是在说梦话,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这哪跟哪啊,你以为召开这次会议他们会得到天大的好处?
马修德则想得多:难道这小子真有后台,敢仅仅因为一次开会迟到或者缺席就能撤了他们的职?就算我不坚决反对,其他人也不会让他如此胡搞吧?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看你到底有什么后续手段。我就不信你能翻过我的手掌心。
他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过滤嘴烟来,先甩给马贵博一根,然后对郭拙诚道:“小郭书记,要不要来一根?”
郭拙诚摇头道:“不习惯。”
马修德也没有再坚持,自己叼上一根后拿出一个汽油打火机,见马贵博正在掏火柴,说道:“马书记,用我的吧。来——”
马贵博偏头将自己嘴里叼着的烟凑到马修德的打火机火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一股浓烟从他嘴里和鼻子里喷出。
会议室又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姓马的人吞云吐雾。没有人注意马修德掩藏在烟雾后的那双金鱼眼半眯着,显示脑海里正在思考着什么。
马贵博显然是一个烟鬼,马修德的烟还有一寸多的一截,他的就吸完了。就在他准备掏自己烟的时候,马达鸣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着郭拙诚问道:“郭书记,我是不是也要参加会议?”
郭拙诚皱眉问道:“你是马驿镇的党委委员不?”
张彤彤连忙说道:“马达鸣是派出所所长,是我们镇的党委委员。郭书记,我们马驿镇原有八名党委委员,加上你一共九位。他们分别是……”
郭拙诚打断她的话,对马达鸣道:“你没收到开会通知?你迟到了,开完会,回去写一份检讨,准备接受处分。”
马达鸣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惊讶地问道:“我迟到了?才到了一半的人呢。”试图从侧面替自己辩护一下。
郭拙诚严肃地说道:“迟到不迟到不是看人到了多少,而是看时间到了没有。坐下吧,准备开会!”
等马达鸣坐下后,郭拙诚说道:“虽然今天到会的党委人数超过了法定的半数,但因为三个厂的领导都缺席,这次有关三个厂的生产经营会议就没法召开。对于会议纪律,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在这里,我不得不再次强调、进一步加重对他们的处罚……”
第454章 第一次对决(上)()
马修德嘴里突然猛地喷出一口大气流,叼在嘴里的烟头如子弹一般she到墙边。他大声打断郭拙诚的话说道:“我认为迟到这种小事不能上纲上线。我建议现在的党委讨论上午和现在这次会议迟到人员和缺席人员的处分问题。我老马反对仅仅因为迟到就对他们进行严厉的处分,甚至将处分的事情提交到县委组织部!
伟大领袖早就说过,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我们不能把犯了一点点小错误的同志就一棒子打死。他们是我们的同志、我们的战友,不是阶(级敌)人,怎么能不给他们一个机会呢。我建议对他们进行口头批评就可以了,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不知各位的意见如何?”
说着,他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落在郭拙诚脸上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郭拙诚似乎不在乎马修德抬杠,从谏如流,说道:“既然马镇长提议大家讨论会议迟到人员的处分问题,现在也没有其他事,那就讨论一下如何处分吧。……,马书记,我们镇应该早就制订了有关会议纪律和考勤制度吧?”
马贵博连忙将刚掏出来的烟塞进烟盒,回答道:“都制订了。可是,这次……”
郭拙诚打断他的话说道:“那就严格按相关制度执行。因为今天上午的会议很重要,又有县委领导参加,我提议对这些迟到干部和缺席的干部加重处分。迟到的,必须写出深刻检查并张贴宣传墙公布出来,同时在全镇通报批评。缺席的干部记过处分,记入档案。”说着,他也如马修德一样环视众人,问道,“各位的意见呢?”
两人的意见完全如此悬殊,其他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表态好。
马修德马上反对道:“我不同意!你这就是在搞一言堂,如果你这么一言而决,还说什么讨论?……,同志们,刚才我说了,我再说一遍,对于干部的处分不能随意,谁也没有这个特权,作为领导更不能随心所yu。我认为最好是按照我们以前的惯例来,只需要口头批评一下就可以了。最多就是按照会议纪律或者考勤制度来处理。”接着,他语意深长地说道,“小郭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的想法,但想树立威信不是这么做的,靠处分同志来树立威信,这种威信只会损坏我们领导的威信,损坏组织的威信。大家说是不是?”
郭拙诚却没有给别人发言附和的机会,而是说道:“各位,我本人来这里确实想早点树立威信,但我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树立。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想给全镇的干部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告诉他们现在已经不同于过去了,不能如过去那样随意,更不能如过去那样违反组织纪律。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们必须在短时间内扭转我们马驿镇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
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马驿镇干部的形象在老百姓心中的印象是欠缺的,在上级组织的心目中也是不高大的,这从以前几任镇党委书记的最后结局就能看出来。我不是为前面几任镇党委书记鸣冤叫屈,他们同样也应该为他们的行为负责,无论是撤职还是坐牢,都是咎由自取。但是,这种现象至少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的班子有问题,我们的组织工作有问题。为了挽救更多的干部,为了班子的团结,为了组织的荣誉,我们必须有所改变。怎么改?仅仅靠你、靠我、靠他的嘴巴说说?显然都不行!只有靠纪律来约束,靠铁的纪律、靠严格地执行来保证。”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想到郭拙诚如此直截了当地说马驿镇的问题。
马修德脸se铁青,非常不满地说道:“小郭书记,你这话有点危言耸听吧?我马驿镇真有你说的这么糟糕?如果是这样,那我马修德和马驿镇的党委班子就有问题。不说上级应该将马驿镇的班子人员全部撤换,至少我马修德就应该受到党纪处分,甚至要到监狱里过ri子。
那么我现在请问一下你小郭书记,为什么我现在依然是镇长?为什么上级领导还信任我,信任我们马驿镇的领导班子?难道我和同志们要为那些害群之马负责,要替那几个犯了罪的镇党委书记承担责任?真是莫名其妙!我马修德保留将你这些话汇报给上级领导的权力。”
接着,他又冷笑道:“小郭书记,你是不是在为自己准备后路,看到你的前任都出了事,你怕了,所以想我们到时候能和你一同承担责任?……,嘿嘿,我是可以为你承担一部分责任,但你也得摆出一个好的态度啊。刚刚一来就急不可耐地抢夺权力,是不是太xing急了一点?”
郭拙诚波澜不惊地说道:“谁的责任谁来承担,党纪国法摆着,容不得你我做人情。我们马驿镇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掌握得确实不多。但就现在的会议而言,就有加强纪律的必要。党委的人数刚刚过半,三个工厂的领导一个都没有来,导致会议只能流产。
我问马镇长,你觉得这种情况正常吗?无论工厂的领导对这次会议有多大的意见,无论他们觉得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们至少要来参加会议,然后在会议上发言,将他们的意见和委屈都说出来吧?在座的都是镇里的领导,至少都懂得一些是非曲直,至少可以解决他们现在经营上的某些问题。可是,他们就偏偏敢不来,完全不理睬镇领导班子。……,真是岂有此理!”
郭拙诚最后突然大声一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郭拙诚突然变化的神态让马修德一愣,但他很快恢复了正常,争辩道:“今天情况特殊。为了迎接县委领导,为了迎接你,为了表示我们马驿镇的热情,大家多喝一杯完全情有可原。我们是地方zheng fu,又不是军队,用不着这么风风火火。”
郭拙诚断然说道:“无论是军队还是地方zheng fu,纪律是维持其正常运转的根本保证,没有纪律,地方zheng fu也不可能正常运行。”
马修德寸步不让地说道:“具体情况,具体对待,怎么能搞一刀切?”接着,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小郭书记,我知道你年轻,心高气傲,今天受了委屈,自然不愿意就此罢休。但是,我要告诉你,你现在是班子人员,要按组织原则办事。现在我建议就是否对迟到人员的进行严厉地处分进行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小郭书记,你还反对吗?”
郭拙诚脸se明显犹豫了一下,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一圈。
只听见马修德yin阳怪气地问道:“小郭书记,不敢把意见交给大家来决定吗?还是担心第一次表决就通不过而出丑?可是,组织原则就是组织原则,不能轻易照顾个人。”
负责记录的朱彩虹虽然惧怕马修德,但她还是忍不知轻蔑地瞥了马修德一眼:你纯粹是投机取巧,你在马驿镇坐了这么多年,这些本地干部自然会偏向你。郭书记是新来的,连人都不熟悉,谁会得罪你而投票给他?
再说你提议对迟到、缺席人员不处分,这是在讨好卖乖,那些迟到缺席的人还不感谢你?而将他们严厉处分明显是做一件得罪人的事,孰好孰坏谁不清楚,就是小孩也知道不能随便多树一个敌人。马修德,你用这种方式来打击郭书记的威信,真是卑鄙!……,郭书记,别答应他,你就坚持严厉处分那些人怎么着,反正有县委组织部长支持你。
当然,她的话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不说她没有胆量说出来,就是有胆量她也没资格,因为她不过是列席人员而已,还是第一次列席,得罪了马修德,肯定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郭拙诚还没有说话,马修德又得意洋洋地嗯了一声,说道:“小郭书记,不会真的怕了吧?呵呵……”
郭拙诚似乎受不了马修德的激将法,他抿了一下嘴巴,说道:“行!既然马镇长提议我们进行举手表决,我同意他的提议。现在同意对今天会议迟到、缺席人员进行严厉处分的,请举手!”
说着,他第一个举起了右手:一比四!
朱彩虹忍不住啊了意思,声音很小,而且她的小手很快掩上了嘴唇,但声音还是足够让会议室的人听见。她慌了,眼睛胆怯地看了马修德一眼,迅速低下了头。
其他人脸上也闪过一丝异se。
马修德听了朱彩虹的惊叫,看到了其他人的表情,心里更是得意,笑道:“小朱,不错啊,反应敏捷。你也不忍心看到你的同事、你的领导背处分吧?呵呵,好好记录,将来组织会加更重担子给你。”
朱彩虹手心、背上全是冷汗,脑袋低得更低了,脸上布满了羞红。
第455章 第一次对决(中)()
马修德抑制不住内心的得意,目光从朱彩虹身上移开后又戏谑地看了郭拙诚两眼,看到郭拙诚如此受不了自己的激将法,心道:“小子,等下我看你怎么收场。”
他的目光在郭拙诚身上停留了足足两秒钟,这才向对面的张彤彤看过去。张彤彤看到马修德的目光,皱了一下眉头。马修德见她皱眉,也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头,盯着对方看着,等张彤彤有点心虚、有点厌恶地低下脑袋后,他又看向派出所所长马达鸣。
马达鸣大方地看着马修德,还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马修德微微点了点头,再看着马贵博。
见马贵博只是抽烟并不望向他,马修德无声地笑了一下,很舒服地坐正身体,然后缓慢地往后倒,背部很惬意地靠在椅子背上,嘴角微微上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那双金鱼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吊扇,神态很是悠闲。
马修德的所有动作不但郭拙诚看在眼里,旁边记录的朱彩虹也看在眼里,现在她的心脏如打鼓似跳动着。
她知道第一次会议的表决对郭拙诚有多重要,如果第一次会议就灰溜溜的失败,传出去对这个新上任一把手的威信可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今后想扭转过来可不容易。
她真的不希望这个态度和蔼可亲、相貌看起来令人舒服的郭拙诚第一次会议就遭遇失败,虽然她心里也不太认同因为会议迟到一会儿就严厉处分单位的同事,但是,她自己把自己看成了是郭拙诚的手下,自然期望他获得胜利。
她真想将自己的右手高高举起,可惜她只有列席会议的权力,没有发言的权力,更没有表决的权力。她将担忧而乞求的目光看向马贵博、又看向张彤彤。
看着他们两个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恨不得冲过去将他们两人的手给抬起来。
凭她的了解,能够赞同郭拙诚的最多就是他们两个,或者其中的一个。至于马达鸣,她想都不敢想。
这个看起来一身正气的派出所所长刚来的时候确实让人们看到了希望,以为有了他来坐镇派出所,马驿镇的治安情况就会大大好转,社会正气会得到大力弘扬。
刚开始,他也确实不负众望,亲自带人抓了几个镇领导的亲友子弟,不顾情面地将其中的两个偷鸡摸狗、调戏妇女的混混送去劳教。
可是,随着马达鸣的父亲突然当上了村里的干部、他的小舅子突然进了镇财政所后,人们悲哀地发现这个仪表堂堂的家伙变了,变得与以前的派出所所长一样了,虽然不是惟马修德马首是瞻,但也不再据理力争,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特别是最近又传出他的老婆将从负债累累的食品厂调出来,会成为农机所的会计,成为正式干部后,人们对他更是彻底地绝望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在这个最需要他表忠心的时候,他绝不可能得罪马修德,如果惹毛了马修德,不但他的老婆不可能从那个破厂调出来当干部,就是他的小舅子、他的父亲现在的位置都可能丢掉。
他牺牲不起,也不会牺牲。
更何况马达鸣自己是迟到者,虽然他迟到明显是情有可原的,正忙于侦破案情的他很可能才得知召开这个会议,所以迟到了。但他进来的时候,郭拙诚就明确断言他迟到,没有道理可讲。一旦郭拙诚这个提议得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