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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了一会，李炜说：“要不我出这个价，百分之三，小张觉得怎么样？”
张谭一口菜差点没噎着，半天才说出口：“台弯那边百分之十三，你们就给个零头？”
“我们大陆的市场不成熟嘛。”
“再不成熟，购买武侠的读者基数，摆在这里。我们有十二亿人口，一万个人中有一个人买了，也有十二万的销量。事实上喜欢看武侠的读者比例，不可能一万人中才出一个，一千人中有一个，还只低不高，这是一百多万的大市场。”
“你要考虑到盗版，盗版市场比正版市场活跃太多。”
“盗版就是占了九成市场，也有十多万的空间留给正版。”
“计算市场购买力，不能这么简单的计算，而且，说实话，武侠读者基数是庞大，但真正有购买欲望和购买能力的，远远比你想象中的要低很多，出版这一行，不好做啊。”
张谭有一次按耐住被侮辱的心态，举杯示意：“按照李主任这样说，世道如此艰难，我们就真没谈下去的基础了。”
“基础还是有的。”李炜也端起杯子，话语一转，“事实上出版社那边承担风险能力是有的，主要还是我本人信心不足，你知道，风险和利益，这是一对姐妹花，对吧，哈哈。”
张谭眉头一挑，看了看王从伦。
王从伦转过头去，拿起筷子给李炜夹了一只虾：“李主任爱吃虾，别光顾着喝酒，吃点虾。”
……
图穷而匕现。
张谭猜到了李炜话里有话的意思，风险和利益，显然说的是，他承担了风险那么就得收到利益。
王从伦显然也是明白李炜的意思，但怕张谭不明白，于是借着给李炜夹虾的举动，告诉张谭，李炜想要吃点儿……回扣。
回扣这种事，张谭很厌恶。
但是人在社会漂泊，这种事也是难免。不过再怎么去迎合，他也学不会场面人的虚与委蛇，趁着年少轻狂，干脆挑明了：“李主任最高能给到多少分成？如果分成谈妥了，我又该转多少给李主任你？”
张谭是带着心底的怒气说出来，说得干脆，丝毫没遮掩。
李炜笑哈哈的没正面回答：“小老弟这话说的，什么转不转的，我也是为出版社打工，要你转什么。”
王从伦咳了咳，从桌上起身，笑着说：“我去拿瓶酸奶，暖暖胃，酒喝多了胃不舒服，你们继续聊。”
等他一离开，李炜立刻收敛了表情，伸出一只手掌：“出版社那边，我说了算，从六到十，甚至十五我都能给。不过你是新人，稳妥起见，我可以折中一下。我们先出一本，一万册是指标。卖不足一万册我让出版社给你百分之六版税，超过一万册就是百分之十，如果超过三万册，百分之十五。而且后面继续出书，都是百分之十打底的版税。”
过两万册，就是百分之十五，这稿费不少。
张谭觉得李炜多少还是有些诚意的，便意动了：“那李主任要多少？”
李炜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才不紧不慢的说：“对半吧，你写书、我出关系，公平得很。”
“对半？”张谭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在狂奔。
“怎么样，新人这个价不少了，一般情况下，出版界的版税率都是六到十之间。你是新人，之前我说的，给你百分之三都是你赚。现在让你卖到三万本，就拿七点五，你赚大了。”
顺了口气，张谭说：“李主任要太多了吧，少点怎么样，超过三万本就是大赚，我起码要拿个正常的百分之十才对吧。”
“你拿百分之十，那我不就剩百分之五了？小老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百分之五可不少，我不觉得我的书就只能卖三万册，否则还不如十五万买断。给你百分之五，已经很多了好吧，几万块钱，顶普通人两三年的工资。”
李炜眯着眼：“小老弟不够意思啊！我是看在你人不错，书写得也不错，能长久合作下去，才给你划个对半的价，一般人想在我这里拿对半，都是做梦你知道吗。人要懂得知足，巴多嚼不烂。”
“我要百分之十也算过分？”张谭压感觉自己的怒气快要压不住了，李炜太贪了，张嘴就是一半，这是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啊，“我在台弯，拿的是百分之十三。”
“台弯是台弯，别混为一谈，百分之七点五都是我让你，知道吗，年轻人不要太清高，眼光放长远一点。”
张谭摇头：“李主任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你拿出一个诚意的价，我们愉快合作，如果非要这样强人所难，我没办法答应。”
“小老弟你怎么弄不明白是吧，现在，你想要出书，就要通过我，懂吗，给你七点五是够给面子了。换了一般人，我拿你百分之十，你屁话也不敢放！”撕开伪装的李炜，说话不是一般的嚣张，拍着桌子就骂起来。
张谭的火蹭一下冒出来，双手抱胸冷冷的说：“那我正好不是一般人！”
“你要想清楚！”李炜伸手指着张谭，目光阴沉，“机会不是天天有，今天出了这个门，你就别想再出书了，我耐心是有限的。”
“我就是不出书，也不想肥了你这种货色！”
李炜瞪着眼：“你妈逼，你有种！”
“嘴巴放干净点，别把自己太当人物，出版社不是你一家。”
“好，我今天就放个话在这儿，全武汗你绝对找不到第二家出版社帮你出书了。别以为靠上王从伦，他那点关系能为你找到出版社，我李炜在出版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哪家出版社都得给面子！”
“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很幽默，你是文化部的官员？还出版圈子都给你面子！你不会以为世界上只有武汗有出版社吧？”
“出版社是多，没王从伦替你牵线，你大可试一试！你要知道，你算个什么玩意！”
哐当！
张谭当场就把椅子给抄起来。
被人骂了，张谭可不是缩卵的人。
正要抄板凳干一架，这时候，出包厢去拿酸奶的王从伦忽然推门进来了，上前就拉住了张谭，忙着劝架。
显然他在外面等了好一会，眼看场面失控才不得不进门。
李炜也被张谭的动作吓了一跳，不敢再多呆，一甩袖子，起身就走：“老王，以后不要介绍一些阿猫阿狗给我，耽误我时间！”
刚拉开门，张谭的椅子就挣脱出王从伦的阻拦，飞了过去，嘭咚一声砸在门上面。但是因为被王从伦拉偏了一点，没砸中李炜，让李炜趁机跑了。
想追出去，又被王从伦死死抱住：“张谭，张谭，别冲动！把人打坏了不好！”
狠狠地深呼吸一口气，张谭才把怒气压住，给了王从伦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事，我晓得。”
；
第084章 请赵主任喝茶（）
虽然最终被王从伦拉着，张谭没跟李炜干起来。
但张谭一肚子的火气却没办法压下去，价格谈不拢张谭并不在乎，但是对方实在是欺人太甚，几次以侮辱人的价格来糊弄他也就罢了，竟然狮子大张口一下子就要一半的版税作为回扣。更在最后，骂他不算个玩意。
这让张谭忍无可忍。
长这么大，他就不是个能忍辱负重的人，就算是公司老板敢骂他，他都敢当场掀桌子，何况是一个出版社的神马副主任。
这口气不出，张谭念头绝不通达。
他信奉的不是什么君子之道，不是神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他就知道一个道理，姑息才会养奸。
李炜这种人，你越是忍着他，他就越猖狂。
出版界吃回扣竟然一张嘴就是一半，这种狮子大开口的态度，绝对是吃过不知道多少次回扣，才惯养出来的。新人作只要一开始怂了，立刻就被吃得死死地，然后恶心循环继续下去，下一次，这群吸血鬼，吃得更凶。
所以，张谭一直觉得，人就得学会小人的那一套。
“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你敢开口要回扣，我当场就敢给你举报了。
及时除恶才是扬善，敢伸手当场就剁下去，下次他们再伸手就要仔细掂量掂量了。拖延只会换来越来越坏的情况，未来社会怎么有那么多碰瓷、讹诈的情况，就是一开始源头没止住，到后来日积月累让情况崩坏。
张谭不想认怂，也不想来个神马“以后成名了、再来打脸”的戏码，他只想现在就念头通达。
换言之，张谭一般不记仇，因为有仇当场就报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
……
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张谭沉默不语。
一边的王从伦，还在说着宽慰的话：“你也不要太放在心里去，李炜这种人，不跟他合作就不跟他合作，换一家出版社也是一样……”
具体王从伦在说什么，张谭没仔细听。
他忽然想到，在饭局上看，王从伦应该是很熟悉出版界这些情况的。想到这里，张谭夹了一口已经凉了的青椒千张，问：“王主编，武汗大学出版社，在煳北影响力很大吧？”
“这个啊。”王从伦沉吟了一下，说，“武汗大学出版社，是教育部直属的全国重点大学出版社，也是全国高校文科教材出版中心，拥有很多类型刊物、著作的出版权。煳北很多小出版社，都是挂靠在武汗大学出版社下面。在煳北出版界，的确影响力不小。”
“那竞争呢？有没有能跟它竞争的出版社？”
“能竞争肯定是有的，武汗出版社就不输武汗大学出版社多少，不过武汗出版社主要从事政经法方面的出版业务，两家业务并不算太重合。尤其是，一般出版社对武侠，并没有太大的出版兴趣。”
“也就是说，那个李炜，还真有本事让我在武汗这边，没出版社敢帮我出书？”张谭皱了皱眉头。
“差不多吧，不过出版社国内这么多家，他李炜才能伸多长的手。只是在煳北武汗这一块，他能干涉到，出了武汗，他就没办法了。不过话说回来，出了武汗，或者出了煳北，我们《今古传奇》有联系的出版社就少了，没办法替你牵线，出版会比较困难。”
王从伦说完，叹了叹气，对自己牵线搭桥失败，有点感慨。
李炜狮子大开口。
张谭也不肯服输。
这弄的……
随即，他又想开了，心说：“出书的计划看样子是黄掉了，不过也好，以后张谭就安心在我《今古传奇·武侠版》上写稿算了，省的他整天想着出书出书。能出繁体版已经不错了，比一般作者赚钱够多了。”
王从伦有点自嘲的想法，张谭无从了解，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没放在出版上面。
正在钻研自己的计较。
眼神里闪过若有所思的想法，张谭忽然问：“武汗大学出版社，也不是铁板一块吧，总有跟李炜不对付的人吧，他不过是个副主任，不可能一手遮天。”
“这是肯定有的，大出版社内部，斗争非常激烈，不过你也不要对出版抱太大希望。李炜是分管出版这一块的副主任，人品可能差点，但手腕子不错，别人插不进来手。”王从伦误以为，张谭想要曲线救国。
“总要试一试。”张谭来了精神，“王主编，你对武汗大学出版社既然熟悉，帮我引荐引荐吧。总有看李炜不顺眼，或者盯着李炜这个位子的其他副主任之类，我从他们那里想想办法，说不定就成了呢。”
王从伦想摇头，但最终没拒绝：“难度有点大，不过你既然想试试，我就给联系一下。”
随即，王从伦就掏出手机，翻出来一个号码，一边拨打，一边对张谭说：“我打的这个号码是武汗大学出版社的办公室副主任赵世杰。出版发行这块的油水比较大，以前赵世杰跟李炜争过，但是没争赢李炜，不过李炜赢得不光彩，赵世杰一直不服气。”
出版社的办公室副主任，也就相当于打杂人员的总管这个级别，属于冷板凳。油水肯定没办法跟出版发行这一块比，赵世杰能服气才怪了。
张谭不禁对这个赵世杰多了几分期待。
不过，他也没对心里的计划抱什么太大的希望，武汗不是他的主场，他一个小小的作者，一没人脉二没能力，想要对付李炜，有点扯淡。
但是，不试试，张谭心里不爽。
……
对于王从伦的邀请，赵世杰很快就答应了，他一个坐冷板凳的办公室副主任，实在没多少饭局的机会，难得有人请客，焉有不去之理。
当天晚上，在一家大饭店里，张谭见到了赵世杰。
随后双方在王从伦的介绍下互相认识。
对于张谭年纪轻轻就写书了，赵世杰还是挺好奇的。不过说到出版，赵世杰就只能摇头，说爱莫能助了，这不在他的职权范围内。
对于这个结果，张谭一点失望的情绪都没有，他让王从伦联系赵世杰，本身就不是为了出版。
赵世杰的摇头，他只是笑笑而已。
一顿饭就这样慢慢的吃完了，饭桌上，赵世杰虽然不能帮忙，但还是表示了对李炜这种蛀虫的气愤，帮着骂了一阵。
于是张谭也气呼呼的骂了一阵。
有李炜这个大家都厌恶的人存在，多少让饭局气氛热络了不少。
吃过了饭，彼此礼貌的交换了电话号码，就散了。
张谭付完账，对牵线搭桥的王从伦表示了感谢，然后客气的拒绝了王从伦为他安排宾馆的想法，准备自己去找宾馆住。
而在王从伦离开后，张谭第一时间，就掏出手机，给赵世杰打了过去：“喂，是赵主任吗，我小张、张谭啊……哎对，是这样的，我想请赵主任喝杯茶，刚才王主编在，有几句话我不好意思说出来……不是出版的事，是别的……对对对，感谢赵主任给面子。”
成功将赵世杰约出来了，张谭长长舒了口气。
感觉自己的行为，就跟电视里那些背地里搞阴谋的坏蛋一样。
只不过电视里的坏蛋是对付好人，而他准备对付一个装逼的吸血鬼。
“不知道这个赵世杰，有没有魄力，有魄力就轰轰烈烈干个大的，把狗日的李炜弄下去，没魄力就……写封举报信，恶心恶心李炜。教育部直属的出版社，都有党委、纪委，我实名举报，他们应该多少会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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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就是任性（）
张谭不喜欢吃亏，是个当场就敢跟老板掀桌子的人。
但并不代表他很莽撞，相反，张谭颇有心机，懂得审时度势。
真要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或者是翻脸后自己吃亏很大，他都会以忍耐为主。不过，他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已经得罪了李炜，让他没办法立刻出版，那就没什么好顾及的，抄家伙干就是了。
再损失又能差到哪里去。
抱着这样的心思，张谭才选择在武汗大干一场。
当然，太高深的阴谋他也玩不好，也就具备一点蛮干精神。将赵世杰约出来喝茶之后，张谭没怎么废话，直接说：“赵主任，李炜这个人，太不像话了。请我商谈《四大名捕会京师》的出版事宜，结果张口就问我要回扣，一半的回扣。”
“是不像话。”
赵世杰喝着龙井茶，美滋滋的砸吧嘴附和，他觉得吃喝一个小孩子的，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