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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孤鸿纵身入城,回到家中之时。东方已是鱼肚泛白,鸡鸣此起彼伏,告诉世人又是一天。家家户户妇人都起来,烧灶做饭,炊烟四起。
陈孤鸿先去房中放下了昆吾剑,换了衣服,擦干净了头发,得了一身清爽。然后去厨房烧了一锅好粥,放了一些盐巴青葱。
捧了一碗去了姐姐姐夫的房间。房间内,还是充满了药味。姐姐,姐夫仍在昏睡,而圆圆坐在床沿前,打着瞌睡。
“圆圆。”陈孤鸿轻轻一声唤。
“啊!”圆圆正与周公相会,冷不丁听了一声唤,差点一头撞到床上。惊醒过来之后,看陈孤鸿捧着米粥,惊声道:“公子,您是读书人,一双手是舞文弄墨的,怎么去烧粥了。怎么不叫唤婢子一声。”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娇贵。”陈孤鸿微微一笑,点了点圆圆的小脑袋。看她眼中的血丝,略有些怜爱道:“厨房还有粥,去吃了睡吧。”
看陈孤鸿的模样,听陈孤鸿的口气。圆圆有点不爽,“要是万事都让公子做了,还要我这个丫鬟作甚?”但见陈孤鸿的怜爱,她心中又有些开怀。
想想就作罢了,也觉得累了。便露出笑颜道:“好的。”说着,她便起身走了,或许太累了,脚步虚浮,走到门前差点摔倒。
“啊哟。”一声惊叫,扶住了门框,这才稳住了。自觉糗大了,朝着陈孤鸿吐了吐小舌头,这才走了出去。
“这丫头。”陈孤鸿笑了笑,然后坐在了床沿。
“姐姐!”
陈孤鸿轻轻叫唤道。
“孤鸿?”陈秀秀迷迷糊糊的听着小弟在叫,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小弟的笑颜,鼻尖松动,便闻到了一股米粥的香味,肚皮就不争气的咕噜了一下,脸蛋顿时红了。
陈孤鸿没有取笑姐姐,把米粥放在了旁边的小凳子上。然后伸出手,环抱住姐姐的脖子,再把枕头垫高,让姐姐舒服的靠着。
“喝粥。”再拿起碗,捏着勺子勺起米粥,放在嘴边吹了吹,温柔的递到了家姐的唇边。
看着小弟的笑颜,感受着小弟的温柔。陈秀秀觉得有点不适应,有点丢人,别过头去嘟囔道:“以前都是我照顾你的。”
“现在我大了嘛。”陈孤鸿笑了笑,说道。
“嗯。”陈秀秀想了一下,也不觉得丢人了。乖乖的张开了嘴,吞下了这口米粥。一口又一口,小弟照顾姐姐。
很快一碗米粥就喝完了,陈秀秀的肚皮饱了,身体也暖和了。她觉得除了头昏昏,也没什么大碍了。转头看向旁边的王正当,有些担心道:“你姐夫怎么样了?”
“有点严重呢,先让姐夫睡睡吧。等醒了,我再喂他喝药。”陈孤鸿回答道,然后问道:“还要喝吗?”
“不了。”陈秀秀摇摇头,然后温柔的看着陈孤鸿道:“县试快要开始了,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有事情叫圆圆。”
“哎,我知道的。”陈孤鸿笑笑。然后见姐姐有点犯困,便轻轻取下枕头,抱着姐姐躺下。直到陈秀秀闭眼睡下,他才露出了笑颜,为姐姐盖上被褥。
但是心中他感激却是越浓烈了。
“哎,真是让姐姐你平白受苦了。”陈孤鸿叹了一口气,愧疚之情溢于言表。也因为此,他暂且放下了对仇人的报复,接下来三天内,都照顾姐姐姐夫。
姐姐轻伤三天后倒也没有大碍了,她也闲不住,就开始帮着圆圆一起处理家务。倒是姐夫王正当,情绪十分低落。
中计上当,给家里边惹了麻烦是其一。
这手臂骨折,力气少了三成是其二。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除了接受也没其他太大的办法。更何况现在家里边也宽泛,力气少了就少了。
在陈孤鸿,陈秀秀的宽慰下,王正当也渐渐的乐观了起来。
处理好了家事,陈孤鸿这才想起了自己的事情,想起了与吴修德的对决。
“我一定要考个秀才回来,不仅要秀才,还要中举人,列进士。”陈孤鸿在心中告诉自己,便在这日,好友王松上门来了。
关键时刻还是靠朋友,王松第一天因为有事出门没得到消息。但第二天得了消息就来了,一边安慰朋友,一边帮忙照顾,还派遣了家中奴婢过来。
里里外外都做的十分妥帖。
得知了陈孤鸿与吴修德之间的纠葛,以及吴修德的欺压之后。他又骂骂咧咧,帮着骂人。而且又出手准备事情。
今日他便在悦来酒楼设宴,邀请一帮同窗童生一起吃喝。按照他的话说,这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虽然可能畏惧于吴家的权势,但在酒菜与多年的同窗情义之下,这帮人也不好意思不与陈孤鸿互结。
陈孤鸿琢磨了一下也是,毕竟这么多年同窗,情谊深厚,这帮货也不会这么凉薄吧。心中便宽慰了许多,吴修德布下的三道难题,便集中在了具保秀才,与新县令上边。
怀着轻松的心情,陈孤鸿与王松一起出门,来到了悦来酒楼。
同窗相聚甚熟络,悦来酒楼又是常来。楼上雅座,高朋满座,大鱼大肉,好酒好人,兴致起了又行酒令,甚为热闹。
酒到酣浓时,王松趁热打铁,笑着说道:“今年县试又临近了。今年互结,也该写好,送去县衙存录了。”
此言一出,气氛便是一阵凝固。
第四十九章 人间冷暖与新县令()
当剑穗染血,就算是洗干净了,也会红的妖艳。而人在杀人之后,人便会变得成熟。有人会变得麻木不仁,凶狠凌厉。
有人会变得珍爱生命,仿佛佛有慈悲。
有人会变得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
而陈孤鸿也改变了。
当昆吾剑将坤哥拦腰斩断,鲜血洒满天空,剑气余波不绝,将那马的头给砍下。他变得更加凶狠,更加决然,但也越发不轻易动手了。
那是因为他的手站满了鲜血,他再动手也不会有心理障碍,所以凶狠决然,一去不回头。但是终结生命实在太残忍,如果可以海阔天空,他也不希望终极任何人的生命。
也不想给别人造成伤害。
悦来酒店客栈内,诸朋负陈孤鸿,却还情有可原。陈孤鸿本来唾手可得,可以以小鬼进入他们的睡梦之中,残忍伤害,不怕他们不就范。
但是陈孤鸿因为心中那一抹慈悲,所以没能动手。
卿负我,我不负卿。最多相见不相识,来日陌路罢了。
但是这不代表陈孤鸿会放弃,毕竟与吴修德之间的恩怨已经不可回转,必须鱼死网破的时候。所以在那日之后,陈孤鸿摆出了笑脸在城阳城中走动,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童生,秀才相公,陈孤鸿都去一一拜访。
但是在吴家的势力面前,他的名士名声仿佛羸弱的烛火,不堪一击。没有一个秀才,童生愿意帮他。
好的人还客气的请他进去喝一杯茶,表达一下不能帮助的歉然。坏的人与那老秀才一样,直接关着大门,任门外风吹草动也稳如泰山。
因为吴家的势力作威作福,又因为陈孤鸿的到处拜访,消息便在城阳城中传播开来了。
人人都知道陈孤鸿得罪了吴家,要被封杀了。
有人扼腕叹息,有人讥讽陈孤鸿不自量力,也有人笑看着热闹。
以往陈孤鸿门前也有客人,但是此刻却是门可罗雀,清冷无比。仿佛此间有瘟疫坐镇,朋友亲戚都避之不及。
这日白云遮挡了日光,天色稍稍阴沉。但是温度却没有丝毫下降,反而更显得闷热了。
陈孤鸿今天穿着单衣,足下踏着履。履古朴,露出足跟,十分清凉。外边太热,他在房中挥毫写字。
他临摹的乃是兰亭序,他元神玄妙,临摹的惟妙惟肖。但是仔细一观,却是少有灵性,看起来死气沉沉。
“果然琴棋书画,我只擅长下棋。”陈孤鸿挥毫完毕,低头一看自己的作品,便知道一钱不值,把纸捏成圆团给扔掉了。
“那个杀千刀的猪肉王。”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家姐的骂声。
陈孤鸿心中着实一惊,我姐可是贤惠温柔的人,很少出口骂人,这骂人就不得了了。想到这里,陈孤鸿便丢了笔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陈秀秀坐在凳子上生闷气,而圆圆正小心陪着安慰。但似乎陈秀秀气的不轻,圆圆的安慰没有任何效果。
“公子。”圆圆听见开门的动静,转头看去,见陈孤鸿连忙给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姐姐,这是谁惹到你了?”陈孤鸿会意,笑着来到陈秀秀的身畔,问道。
她头上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布带也拆掉了,看着很是健康。听了陈孤鸿的话后,陈秀秀吐槽道:“还不是那个杀猪王,以前我去那里买肉,他都是给我多切瘦肉。这一次去他那里买,给我切的多是带膘儿的。我不买,他还冷言冷语。”
“杀猪王?”陈孤鸿一愣,好半响才记起来,这是菜场卖肉的。
“小弟啊,你得罪那个吴家是不是真的很强大?很霸权?”生了片刻的气,陈秀秀抬起头问陈孤鸿道。
坊间已经有传闻,但是没人跟她细说,她只是觉得最近遇到的人对她越来越冷淡了。这倒也没什么,她一个小户人家妇人,又不用面子,也不用交情。
但是她有些害怕,陈孤鸿会是个什么情况。
若是弟弟的前程耽误了。想到这里,陈秀秀脸上露出忧色。
“没什么的,姐姐莫要忘记了,那坤哥也是咱们城中一霸,还不是被我摆平了?最后不知道被谁杀在了路上了吗?”陈孤鸿笑着宽慰道。
“这倒也是。”陈秀秀不知坤哥与吴家的区别,想着二者都是城中霸主,我家小弟能摆平一个,就能摆平另一个。越想越是,陈秀秀露出了笑颜,放下心来。然后又对陈孤鸿打起道:“小弟,今年一定要中秀才,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掉了眼睛。”
“我这姐姐什么都好,但还是有些妇人的小肚鸡肠,记仇。”陈孤鸿心中哭笑不得,但面上却是笑着应下了。
又交谈了片刻,陈秀秀与圆圆一起下去了。圆圆去厨房忙活,而陈秀秀则去照顾王正当,王正当还没能下床。
陈孤鸿正想回房去写字,这时好友王松登门拜访。
“孤鸿,这一次我找到了一个人,或许能帮你做具保。”王松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十分高兴。
今天的他也穿着单衣,不过是丝绸做的,有薄又滑,又华丽。不仅清爽还十分有贵公子气派。
“谁?”陈孤鸿也挺高兴的,连忙问道。
“到了就知道了。”王松笑笑,拉着陈孤鸿便走。陈孤鸿只来得及高喊一句。“姐,我与王松出门去了。”
然后不及细听陈秀秀反应,就被拉出门外。
门外有一辆马车,还有几个家奴,很有远行的架势。
“很远?”陈孤鸿讶然道。
“在城外。”王松笑道。
“好吧。”陈孤鸿耸了耸肩,然后轻车驾熟的踏上了马车,王松随即上来,不久后马车开动,往城北而去。
“咚咚咚!”
不久后,一阵锣鼓号角声响起。马车靠在了右边停下。陈孤鸿掀起帘子,往外看去。只见前边好大阵仗。
威武!
肃静!
却是官衙县令大老爷的仪仗队伍,从北方而来,向南方而去。不用问,是接替了陈元的新老爷来上任了。
这城阳城正式换了一个主人。
陈孤鸿想起来吴修德说过的,这县令是与他朋友,心中便多了一些阴晦。
。。。。。。。。
我一定好好码字。
第五十章 新县令与怪人()
“他叫马忠。是一名三榜进士。今年四十五岁,熬了不少地方的县令。”王松家里边的消息比较灵通,见陈孤鸿盯着看,笑着说道。
“而这一次是来我们城阳做县令。”陈孤鸿笑了笑,说道。
“怎么了?”王松察觉到好友的不同,问道。
当时陈孤鸿虽然告诉了王松,吴修德在对付他。但却没说明县令也参合一脚。陈孤鸿便把县令的事情说了出来。
“做的这么绝?”王松瞠目结舌,觉得不可思议。然后仰天哀叹道:“孤鸿啊,孤鸿,我劝你还是等县令换人了再去靠县试吧。”
“我等不了那么久,更何况下一个县令也不知道是不是畏惧于吴家的势力。”陈孤鸿摇摇头说道。
其实对付这个县令,陈孤鸿心里边有了计较,就是不好说出口。
“哎。”王松摇头哀叹不止。
“走吧,不是说有人能为我具保吗?”陈孤鸿微微一笑,说道。
“连县令都对付你,有鸟用。”王松嘟囔道。
“传到桥头自然直。”陈孤鸿笑道。
“哎。”王松哀叹了一声,有气无力,垂头丧气的吩咐家奴出发。
“驾!”在家奴的吆喝声中,车轮滚滚向前。陈孤鸿再看了一眼县令仪仗,放下帘子坐回了马车中。
闭起眼睛,静静凝神,伴随着车轮声,陈孤鸿心中涌现出了一股荒谬的感觉。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
走了一个时辰左右,中途上了一次茅房。马车从城内到城外,最终来到了乡下一处小村庄。西方有一座山,山上水流激流而下进入平地,再向向东流向远方。
小村庄就坐落在小溪的南方,山的脚下。开阔的大地上,开垦有许多的水田。正值夏天,水稻还绿油油。
稻田内积水清澈,有水蛭在游动,有青蛙在叫,也有许多田螺。
一条小路修葺在稻田的中央位置,马车走在上边,看着外边的绿色,听着青蛙的叫声,心旷神怡。
“好一个悠闲新奇的乡下。”陈孤鸿掀开帘子扫视四周,大赞了一口。
“无趣,不如城中青楼醉生梦死。”王松撇了撇嘴,说道。然后又说道:“不过历来文人雅士,奇人怪人都喜欢这乡下田园,所以没办法我们就只能来一趟了。”
“我们要见的秀才到底是什么人?”陈孤鸿对王松口中的那人,充满了好奇。
“怪人。”王松撇嘴道。
“怎么个怪法?”陈孤鸿不禁问道。
“他是一个天才,五岁读书,八岁已经才富一方。十一岁就中了秀才。”王松说道。
陈孤鸿听了之后,佩服之情溢于言表。没有元神玄妙,全靠真才实学。这到底是怎么样聪明的人?
于是,陈孤鸿正襟危坐,露出了倾听之色,静待下文。但是王松却不吭声了,陈孤鸿不禁问道:“以下呢。”
“没有以下了。”王松撇嘴道。
“什么没有以下了?”陈孤鸿满头问号。
“他自从考中了秀才之后,就放弃了继续考取功名,春夏耕种,秋冬收获。人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笑笑不回答。你说这算不算是一个怪人?”
王松缓缓说道。
“确实奇怪。”陈孤鸿听了之后,缓缓点头,但心中却涌现出了一股微妙的感情。
马车继续走,终于穿过了大片大片的稻田,来到了一处平地上。平地上立着许多房子,有土房,也有石头房子,还有青砖黑瓦房。
村口有儿童戏闹,也有老人在晒太阳。
“汪汪汪!”有几条土狗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从各家的房子中冲了出来。
几个戏闹的儿童也注意到了马车,露出了怯怯之色,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去了。只有几个老人还在,其中一个老翁慢吞吞的走了上来。
这时陈孤鸿,王松下了马车。老翁对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