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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院子口走来三个身影,白熊一个机灵便站起身,对着门口连着叫了两声,王书生心知肚明,知道来者何人,一脸慈祥的笑意望着齐武夫,心里却多少有些愧疚,又扫到边上姿色倾城的沐夏花,心里嘀咕,比起我家那小妮子也不差。
白熊见着齐武夫,前所未有的兴奋,一股脑地冲着齐武夫奔去,一个纵跃,庞然的身躯像半个大老虎扑过来,若是常人恐怕早已害怕的退避三舍忙不迭的躲闪,而齐武夫却是淡笑着抱起白熊,这将近两百斤的身躯倒也没让齐武夫多有压力,当然,算上方才白熊一跃的后劲,齐武夫的身子还是微微动了些许,毕竟将近四十八个小时不眠不休,身躯状况还是要打些折扣的。
“啥都说了?”王书生瞅了黄青鸾一眼,等待答案。
黄青鸾笑了笑,点了点头。
王书生也不惊讶,打齐武夫走进这个门,答案就已经显然意见了,领着四个人往屋子走,白熊则被齐武夫丢回地上。也没继续闹腾,就径自坐在地上望着齐武夫,太久日子没瞧见齐武夫,难免高兴,即便是条狗,可这条守山犬打出生弱小的时候,就被齐武夫抱在怀里养着,打能跟着齐武夫一起进林子整野蹄子黑瞎子的时候,他也在边上撕咬狂吠,对它而言,齐武夫是他的第一生命。
众人都坐在方方正正的红木椅子上,王书生也没坐在偌大的太师椅上,大有平起平坐的意思。因为是当着面瞧齐武夫,瞧见他额头上的纱布绷带,心思缜密的他自然明了,轻声嘀咕了句:“是个孝顺的娃娃。”说着,也能看出齐武夫脸色憔悴的模样,也不拐弯抹角,知道齐武夫这回来的目的,“白熊要带走就带回去,本来就是你和牛二郎的,整天在我这也不出声,倒是容易把它给闷坏了。齐凤年那小娃,去找过你了吧?你怎么个打算?对了,喊我王叔就成,别跟着别人喊我王老师,牛二郎是我老弟,喊老师太生分。”
“王叔,我想知道我爹以前在老齐家的故事。”齐武夫直截了当道,这也算他现在最大的困惑了,虽然知道齐二牛是齐家人,但老齐家的风风雨雨,他一概不知,疑惑重重,齐二牛好好的,又怎么会从齐家出来,而且听黄青鸾说齐二牛是在乔六底下的金牌打手,那岂不是跟着老齐家对着干。
王书生淡淡笑了笑,喝了口乌龙茶润了润嗓子,也不故弄玄虚,缓缓道来:“牛二年轻的时候就跟齐家现在的祖宗关系不和,三天两头大吵大闹,后来就自个儿出了老齐家,只是当初他们那祖宗看重他,打小练他的身子骨,一身八极拳打的蛮狠,整个东北能在他手底下挨过百来个回合的屈指可数,除了那黄凤图与他在伯仲之间,其他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当然,黄凤图如今的左手刀可厉害去了,现在让齐二牛跟他对上,指不上得输掉半截。那时候本来就冒出个乔六,三顾茅庐,想方设法的把牛二郎求到了,其实也是用了点手段,让牛二郎承了他一点恩情,所以牛二没多上心,就是帮着做了点不干不净的事,除了少数的人,也没谁知道。那时候牛二郎的名头很大,又算半个武痴,所以之后也找到南京找白虎老头学了一手山西响马刀,青出于蓝,回到东北就更是不得了了。之后,就得提到你妈了,本来就是娃娃亲,打小两个人也算得上青梅竹马,牛二郎挨鞭子被罚扎马步的时候,你娘都在旁边偷乐看着,感情一直很好,到了年龄,牛二郎也已经给乔六干了不少事了,那时候的乔六已经能稳占一角,在东北的能耐大了去了,手底下也有好几个拿的出手的猛人,虽然单挑一个个不及牛二,可因为个个手底下有绝活,三个人一同上,牛二也够呛,乔六倒是没有下逐客令,只是牛二自己觉得累了就准备隐退了,那时候就想安安心心和你娘生下你然后过日子。只是这门子亲事老齐家又不同意了,因为牛二那些年尽帮着乔六,虽然但凡和老齐家有关的事情他一概不参与,但也让老齐家里的好些个人不高兴,其中也包括那天找你的齐凤年的爹,齐东风,那个小崽子成天阳奉阴违,想着的尽是老齐家的家主位置,其实牛二性子野,对掌权不感冒;后来为了这门亲事,也因为自己确实愧对于老齐家,牛二答应将来把你养大了就把你送回齐家。只是后头你娘的家里被内蒙的马六阴了,这事黄青鸾也跟你提过了,牛二也因为这事才入土为安的。你娘死的挺惨,对牛二是个不小的打击,所以他最后就带着你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娃娃去山里头了,他那小子,没少从我这骗宝贝,不少好药草我都打算给我家妮子用的,结果都用到你身上了,他说的倒好听,说你是带把对,我家的妮子不成事,我也大度,确实是这么个理。”
聊着聊着,众人都笑了,气氛还算融洽,虽然有点沉寂和悲伤,却在王书生的语言幽默下不那么失去比例。
一大个下午,王书生说了往常大半年的话,在那讲了许多故事,都是关于齐二牛的,齐武夫和沐夏花在一旁听的仔细,黄青鸾则在那品茶,对他这种懂行的而言,王书生家里头的东西处处是宝,不借机多喝一点,以后可没机会,毕竟王书生再大度,也不至于把藏在自己家里头的茶叶送给黄青鸾。
言语间自然瞧在眼里,也没计较黄青鸾这些老小孩的小动作,毕竟认识久了,不生疏。
把齐武夫当半个儿子看,王书生的眼里有看待他人时所没有的宠溺,若是让他那些个早已经是个肩上抗星的学生看到,估计都在边上羡慕齐二牛这个娃娃了,他们自己家里那些个不争气的孩子,没一个能让王书生瞧得上的。
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白熊时不会走到门口干瞪眼,齐武夫总是给了一个眼神就把这条牲口赶跑了,虽然阔别三四年,但白熊和齐武夫心灵的那种默契没有受到影响。
聊到下午,口干舌燥,也不知道喝掉了几壶茶,也不知道那几壶茶里有多少是让黄青鸾沾光喝了去的,本想留齐武夫和沐夏花吃个饭,但想到齐武夫精神状态太差,早点儿让他回去休息才好,于是刚到舌头尖的话也被他收了回去,黄青鸾既然难得从上海来的次燕京,两个老家伙自然还得聚一聚聊一聊,王书生必须承认,比起象棋,他跟黄青鸾的差距还是有些的,探讨探讨也不为过。
回去的路上,沐夏花刻意的没有让齐武夫开车,让齐武夫坐在副驾驶席上,白熊整个偌大的身躯便把后座挤一挤能坐四五个人的位置霸占了,沐夏花一路缓慢开着,对燕京的路不是特别熟,还得让齐武夫给他大致指一指,才能认得回去的路,对此齐武夫疲惫地笑着,沐夏花却深知齐武夫现在没多少力气折腾,调皮的乘人之危,掐着齐武夫的手臂。只是片刻过后,便能听见平静又有规律的呼吸声,齐武夫显然睡着了。
沐夏花淡淡笑了笑,透过后视镜看着一脸憨厚模样的白熊,挑逗着喊几句小白,白熊似乎知道沐夏花跟齐武夫的关系,会应着轻声叫几句,一路回去倒也不至于太无聊,等把车子停回车库的时候,沐夏花打电话给赵檀,让他下来帮忙背齐武夫上楼。她一个柔弱女子,本想赌气试试能不能把齐武夫背上去,可怕自己力气不够,把齐武夫给折腾醒了,为了稳妥,还是喊齐武夫担当了一回搬运工。她可不忍心看着齐武夫在车子里一直睡到醒过来。
赵檀跟马海超一同下来,当瞧见白熊站在车子外头的时候,差点没摆起八极拳的架势跟这条生猛的狗大战一场,但转即想到齐武夫本来就有条狗,恍然,可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句好狗,虽然他没怎么玩过狗,但燕京也有些个地下性质的斗狗场,若是真让跟前这么一头白熊站上去,恐怕那些个什么哈士奇杜高都能乖乖站在边上了。
论白熊的个头,甚至都不比国内普通的藏獒小,可身子每块肉看上去都结实的很,如此,赵檀也算明白为什么这么一条守山犬能跟山里头的黑瞎子叫板了。
赵檀和马海超先是搭手把齐武夫给扛起来,路上小心翼翼,也因为齐武夫太过疲倦,又知道自己是在沐夏花身边,警惕放到了最低,即便意识里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被人扛着,也没醒转的迹象。
回到屋子,沐夏花帮齐武夫把衣服脱光又让赵檀和马海超把齐武夫抗到床上,先将二人赶走,给齐武夫盖上被子,又将纱布拿开,让伤口和空气稍微触碰一会儿空气,因为她知道齐武夫的睡姿异常端正,但凡入睡是什么模样醒过来还是什么模样,也不担心齐武夫会睡着睡着把额头顶到枕头上去。
小心翼翼地带上门,赵檀正在客厅里头坐在白熊的跟前,拿着脑袋对着白熊的眼睛打量着,他倒也知道这类狗不会跟熟人闹脾气,胆子也大,否则以他现在的姿态,白熊张个嘴巴,就能把他半个脑袋给吞下去。
“来,跟哥握个手。”赵檀伸出右手,放在白熊跟前摇晃来摇晃去。
白熊愣愣看了一眼赵檀,平静转奔雷,张开血盆大口,说时迟那时快,赵檀在原地做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后翻,脑袋重重砸在地板上头,脖子因为动作过猛而扭到,索性保全了手,有些后怕地看着白熊。
白熊人性地打了一个哈欠,尔后继续愣愣地看着赵檀,像在看一个笑话……
“操,老子被武夫的狗给玩了!”赵檀怒骂一声。
135…东北()
纵然是终日扑克脸的马海超,瞧见这一幕,都没忍住在边上憋着笑意,一脸赵檀你小子有够可爱的模样,至于沐夏花还是好心地上前扶起赵檀,轻声道:“没事吧。”
“没大碍,就脖子别了下,有点抽,缓缓就好。”赵檀起身后就坐回沙发上去,缓慢地摇着脖子,看着白熊心中一阵郁闷,这厮此刻正憨厚地看着他,就像自己从来没犯过错一样。心中有苦说不出,赵檀一阵胸闷,若是有把刀子给他,他难不成先杀了白熊再自杀,当然,一切都为空凭臆想。
因为齐武夫已经睡着,沐夏花虽然会烧饭可怀孕赵檀也不肯,况且家里头也没多少菜,齐武夫的原则是不往冰箱里放菜的,都喜欢当天直接去菜场买,所以所谓的库存都没有,大致看了看冰箱里头,有点饺子和馄饨,可似乎显然不够两个大老爷们吃,况且还有“半个”病号一个大活人在里头睡着,等他醒了没点吃的补充一下营养显然是不行的。于是赵檀被必胜客打了个电话,要了两份皮萨又要了四份特色咖喱饭,虽然有点多,但有齐武夫在,倒也不怕收拾不了残局。
赵檀和马海超吃完还是照理下楼去逛马路,沐夏花本就不出门,回到房间里看了一眼齐武夫,还在睡着,没打扰,带上门坐在客厅沙发前看电视,跟齐武夫一样的好习惯,静音,只是害怕丝毫声响都会打扰到齐武夫。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起身把桌上的一份咖喱饭和一份皮萨放进微波炉里,开启保温,然后把桌子简单的收拾一下,才坐回沙发安心地看起电视来。
沐夏花倒也不和白熊生分,轻轻拍了拍白熊的脑袋,抚了抚它的后背,示意让它到沙发上来,白熊似乎也挺喜欢沐夏花,能明白沐夏花的意思,庞大的身躯占据了整个沙发的半壁江山之多,将下巴搁在沐夏花的大腿上头,艳福不浅。
不知多少个曾经追求过沐夏花的大学生公子哥瞧见,心中会衍生出一种我是一条狗该多少的念头。
约莫晚上十一点,齐武夫才浑浑噩噩地睁开眼,即便是个铁人,肚子也是饿极,发现自己现在睡在床上,便能想到沐夏花肯定没睡,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起身走出来,沐夏花见齐武夫醒了,连忙站起来道:“先坐沙发上去,你额头的伤口还没好呢,我帮你包上先。”说着就走回房间里头,拿出新的纱布来,先是再用酒精棉消了消毒,然后把齐武夫的额头包的严严实实的。不知是齐武夫自身素质太惊人导致身体愈合能力比常人快了很多,还是沐夏花照顾得当,齐武夫额头的伤口已经收缩很多了,虽然大多被石粒吸附着,可在她之前取下好,这些看起来有些狰狞的小伤口也已经开始结疤了,好在处理的足够及时,应该不会留下疤痕。一想到如此,沐夏花便会不经意想到齐武夫身上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疤痕,有人说,自己的男人,胸前有多少疤痕,都是他荣耀的见证,但沐夏花作为女人,一个平凡到再不能平凡的女人,她更希望齐武夫的身躯光滑到完好如初,可以和她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因为她要的,就是细水长流。当然,她明白,齐武夫也明白,她要的,齐武夫现在暂时给不了她,所以她不强求,她不会傻乎乎地让齐武夫选择将来还是现在和她在一起,因为现实的残酷性远没有爱情的文艺性来得如此容易想象。就像沐夏花在齐武夫的笔记上看到过一行浅薄的小字:“爱情是理论的,现实才是实践的,就像报纸做的刀,能杀人,也不能杀人。”
给齐武夫包扎完,沐夏花从微波炉里把还热着的皮萨和咖喱饭拿出来,齐武夫狼吞虎咽,十来分钟就把这些东西塞进肚子里,填充实了,整个人精神也好了不少。其实前后只睡了六七个小时,对于两天两夜没睡的齐武夫而言,还是有些不够,沐夏花也没想催促,反倒是齐武夫催促道:“不早了,你早点睡吧,别把自己的生物钟给打乱了。”
“没事,今天晚一些,明天保证不。”沐夏花有点不愿意,主要还是心里想多陪齐武夫一会儿。
齐武夫心里明白,便没再逼,只是瞧见艳福不浅的白熊总一个劲的拿下巴搁在沐夏花的大腿上,无常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容,笑骂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白熊像能听懂似的先是抬头,仿佛不敢再把下巴搁在沐夏花的大腿上似的,可仅仅过了片刻,便又搁了下去,还得寸进尺地往里头挪了一些,大有越界的嫌疑。
沐夏花轻笑。
氛围相对安静,电视里头的画面不停变换,却是没有丝毫声音,沐夏花握住齐武夫的手,轻声道:“武夫,我们领了证的,我是你的合法妻子,以后有什么事,提前和我说一声,让我心里安宁一些,等真到了东北,我每天都瞧不见你,我也不敢主动给你打电话,你觉得有时间就给我打一个,这样我能听听你的声音。原本想着以后生了孩子能让爸抱抱孙女或孙子,现在只能去敬杯酒了。”
齐武夫伸出手,将沐夏花的脑袋拖在胸前,回道:“不会的,到了东北那,再忙我也保证每天打一个电话报平安,等十月份的时候回来一次,陪你一个月,到时候也能当面看着娃娃出生,我可不想当个不负责的爹……其实,我爹真的不容易。”提到齐二牛,齐武夫的嗓音顿时轻了一分,也软了一些,“打很小的时候,我不像现在,喜欢闹腾,每天缠着他,问他我妈到哪去了,为什么我们会在这种山里,因为他告诉我大多人都是住在城里的,所以我一直想着到城里走走,可他告诉我,我一天没杀头老虎,就一天别想出去,那时候我就觉得他特别坏,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他又常常凶我,打我屁股。那时候,我最怕他用烟杆子烫我,一烫一个印子,过一阵子得起泡,还不敢动,不小心破了流脓别提有多痛。再大一些,他就把我丢山里了,那段时间我很恨他,山里什么都有,野猪野狼,狍子还好,不主动伤人,但到了大晚上了,地上也有蛇,树上也有蛇,大多是没毒的,但也会咬人,睡觉都不会安宁,我身上的这些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