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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赵檀探出半个脑袋,一脸坏笑道:“哥们,昨天夜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亏待嫂子啊?”
齐武夫表现的很平静,平淡的笑笑,算是回答了,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轻声道:“中午一起去师傅家,让她再睡会。”说完便要带上门。即将要吃闭门羹的赵檀没有一丝不悦,方才的坏笑加重几分,调侃道:“哥们可以啊,那么快就将嫂子拿下了,昨天大战了几百回合呀?”说完,门也应声关闭,赵檀耸耸肩,转身去楼下吃早餐。
孙满弓早也起床,对于这种三星级宾馆的早点他很不自在,倒不是份量的问题,而是一切太过讲究,对于他这种五大三粗的人着实不对胃口。赵檀来到用餐区的时候,看见孙满弓正对着三明治煎蛋与一杯牛奶发呆,似乎看出孙满弓的心思,笑道:“要不我们出去吃吃上海的特色早点怎么样,豆浆油条的,可比这方便多了,拿手抓着就啃,大碗就喝。”
“走着。”孙满弓拿起皮夹克便起身,笑道。
七拐八绕的总算在一个几个小区间隔里的十字路口找到一群早饭摊子。
卖煎饼的,卖肉包的,卖粢饭团的,卖年糕团的,以及桌椅板凳一应俱全,豆腐花咸豆浆大饼油条的摊头。即便已经将近九点半,生意还是热火朝天,大多都是中年人与花甲之年的老爷爷老奶奶,一个个细嚼慢咽有说有笑。很温馨很和煦的一种画面。
孙满弓与赵檀夹在其中也没有什么格格不入,一人一碗豆花,然后大饼夹油条吃的不亦乐乎。对于上海的特色早点,赵檀小时候跟着赵平安去上海的时候吃过,所以如今再尝一回尤为熟悉,至于孙满弓,可以算是第一次吃这些东西,相对新鲜,可胜在味道确实不错,两个大老爷们狼吞虎咽,又在边上喊了四两锅贴两笼小笼。
一通横扫才心满意足的坐着打牙祭打屁起来。
“齐武夫昨天晚上有没有和她媳妇做点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孙满弓喝完最后一口豆花汁,一脸惬意道。
赵檀笑笑,目光在周遭物色有没有能入他法眼的水准线之上的漂亮姑娘,可事实上都是远远超越水准线的老奶奶,让他汗颜的紧,顺口回答孙满弓:“开荤了呐,齐武夫这个身子骨,若是派他去满足那些包养小白脸的少妇富婆,那些老娘们该是多么开心舒坦哟。”
“脑子,瞎往这种地方想。”孙满弓哈哈大笑道。
赵檀还以了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道:“事实就是这样。先回去,我昨天晚上都没睡舒坦,再去补个觉,武夫说中午再去见黄老爷子,我们也就别急着投胎。”
“你先回,我去和师傅说一声,然后准备走了。”孙满弓说道。
刚起身的赵檀戛然而止,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孙满弓,问道:“不昨天还说好今个儿一起去那城隍庙玩个痛快的吗,怎么说走就要走了?”
“内蒙那儿还没有特别稳定,能早些回去就早些回去了,齐武夫那里你帮我道个别就是了,都是爷们,没什么可矫情的。”孙满弓点上一根饭后烟,又抛给赵檀一根,中南海,是个赵檀一直能瞧见却没抽过的一个牌子,吸了一口味也纯正,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突兀。
赵檀也不强留,一根烟吸了一半,径自一个人原路折返回去,只是背着孙满弓挥了挥手,走路吊儿郎当的让旁人看着就觉得这厮是个十足的不良。
孙满弓恢复一张沉稳冰冷的脸色,招了出租车,很快抵达黄青鸾的小区,一室户里头,一老一少各自坐在木凳子上,黄青鸾喝着乌龙茶,听着戏曲闭目养神,等着孙满弓开口说话。
“内蒙那里还比较乱,今个儿我就不和你们去凑热闹了。几个点和外蒙的那些老东西还在争执里,我觉得不下点儿狠药他们总是不肯吃进。”孙满弓看着闭眼的黄青鸾道。
黄青鸾若有其实的点点头,没有反对拒绝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徒弟的性子,本就不喜欢群居和人多,因为不善言辞也不善交际,更喜欢用杀人的手段和拳头说话,如今能有这般定性都是当初自己将他从小到大苦心培养出的成果,实属不易,只是开口道:“做什么事都可以,不过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要昧着良心做事。这年头,确实有许多倒霉蛋会死在一个上位者一路攀爬的路上,这是现实,面对的同时也无可奈何,不过缺德的事做了就要多积德。杀了那么多人,手终究是阴气重,多给死人烧点钱,能做好事就做一做,不吃亏。”
这些道理孙满弓自然都懂,因为早在他真正脱离黄青鸾的庇护,一个人去东北闯荡逐渐跟着马王爷在内蒙风生水起的时候黄青鸾便对他如此唠叨过了。对于自己这个师傅,学了一手不错的咏春是一回事,但更多的还是几十年如一日听的耳朵都快生老茧的道理。老一辈说的东西,可能生涩乏味,可它存在的意义确实非同寻常。
至少孙满弓永远都选择虚心接受,而不是质疑黄青鸾对他说过的话。因为黄青鸾没有睁眼,孙满弓也就面无表情的答允一句:“会的,好歹到现在,师傅说过的话,我也没有忤逆违背过。”说完便起身了,走出小屋子关上外头的防盗铁门,一个人离开这个安静的小区。
直至孙满弓走出的屋子,黄青鸾才睁开了眼,喝下剩余的小半杯乌龙茶,笑道:“那么多个徒弟里头,武夫这小子底子最好,宋风波这小子最机灵,青蛇那小娃娃命不好,唯独你这小子最沉得住气啊。”目光里不无欣慰,他一个可能说死就死的老家伙,一辈子教出那么多个后起之秀,有生之年,也算此心甚慰了。
毕竟,不论孙满弓,齐武夫又或者宋风波还是死去的黄青蛇,他们最青涩的记忆里,都有一个压了他们一头,教会他们许多道理许多防守本领的师傅。黄青鸾这个名字,不可能随着他的生命流失而失去光彩,毕竟还算年轻的一代仍旧攀爬向着更高的峰顶而去呢。
坐上出租车的孙满弓没有急着离开上海,先是去上海红色大队找了高胜女,那个开着悍马给了孙满弓一包牡丹的爷们。
两个人在射击场很平淡的邂逅了一回,都是玩枪射箭的好手。
酣畅淋漓之后,两个人坐在地上灌着矿泉水,身材不比孙满弓瘦弱多少的高胜女笑着问道:“平地惊雷,肯定不会放闷屁,说吧,你来这儿总不会是陪我耍两枪射几箭就回你内蒙当你的孙老虎的吧?”
明人不说暗话都是相对而言的,对于身前这个当初都是在上海军区抢眼的佼佼者兼半个哥们,他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点了一根高胜女给他的牡丹烟,抽着虽然有些不自在却也没有说出来,吐出一口青烟道:“可以的话,派几个好手在齐武夫那里照应照应,累赘也要做。至于杨青帝那里,不用再井水不犯河水了,能从他那儿坑到甜头的就坑,能给他点压力就给,我这和他已经没什么可能性了。”
“怎么,有人抢了先头,先将杨青帝这股子势力结盟起来了?”高胜女也给自己点上烟,还没吸,有点诧异的问着,毕竟杨青帝这厮刚在上海稳占鳌头,理应先将自己的势力逐渐平衡然后稳定再试着扩张然后与苏浙一代的大佬们谈利益,玩手段,此刻若是太快与谁达成一致,并不是一个特别明智的选择。
孙满弓笑笑,手中的塑料瓶已经变形,道:“东北的纳兰长生,这两个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家伙连了根长线。据说杨青帝去东北和纳兰长生吃过一顿饭,可能也有什么隐晦的东西和事情在暗自捣鼓着。现在的中国,很热闹啊。”
“不,应该说过些年的中国很热闹。大江南北的,东北的矿洞已经有人琢磨起来,上海这儿的竹叶青又离奇被给抛尸,你也把内蒙的马王爷拉下马来,杭州的白降龙日益冒头,哈尔滨的边境也无端杀出一个叫赵鑫的糙老爷们。真庆幸老子能活在这个时代,猛人鹊起,就算当个见证的旁观者,也他妈的贼带感了。”高胜女笑道,一脸的不怀好意。
孙满弓吸完烟,径自弹到离他不远的垃圾桶里,站起身也高兴拍屁股上的灰尘,道:“你自己不也一样,看起来在这破军区里头韬光养晦养老似的,还不是培养了不少底子厚实的跟班,感情以后是想搞个特别专业的黑手党还是杀人组织?甭告诉我,过些年让我看,这样有趣,我说的你记着就行,上不上心在于你。”说完慢步走出射击场,离开了这个在上海还算出名的军区。
高胜女有些诧异,对于这个早已在内蒙称王称霸的家伙,自己那些自娱自乐的小心思又算什么呢,轻声嘀咕一句:“沉得住气的老虎,还是孙满弓呐。”
088…李刚()
中午十一点多一些,赵檀补了一个舒服的觉便去敲齐武夫的门。
沐夏花与齐武夫小两口神清气爽脸色红润,赵檀不由得再度想入非非一回,对着沐夏花便是一些似有若无的调侃,惹的这个安静的妮子一阵小脸羞红。赵檀见好就收,又说的相对隐晦,齐武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与他斤斤计较。
三人退了房间去小区找黄青鸾的路上,赵檀也与齐武夫说了孙满弓先走一步的事情。齐武夫没多大反应,毕竟孙满弓是内蒙的老虎,事情若是太少反而有些不像话了。
三人串门的时候,黄青鸾已经烧好了一桌子家常菜,味道与饭店里头的略有不同,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况且是十足的老北京菜,赵檀与沐夏花吃的很顺嘴,齐武夫这个对吃更是没有所谓的计较一说的家伙更是埋头苦干。
因为齐武夫等人的缘故,黄青鸾原本够喝他自己喝一年的小米酒已经没了大半,嘴上说一群小兔崽子把他的宝贝米酒喝了个干净,心里却还是通透亮堂,舒坦的很。
一老二少聊的欢腾,齐武夫则早早的扫完碗里的米饭再添了一碗又吃的一干二净才心满意足的坐在边上的木椅上看着几经见底的经济专著,通常现在齐武夫但凡看完的书,他都会挑个时间放在赵檀的床铺边上,然后过上几天齐武夫便会发现赵檀也会开始看那本书,这么做除了让赵檀跟让齐武夫的思维节奏以外,也能让他们不至于在某方面没有共同话题。虽然齐武夫似乎发现,但凡与赵檀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扯不到与正事相关的主题。
这个性子浮夸的家伙总是习惯把完全无法成立的东西扯在一起,然后用子虚乌有的歪理论证自己的观点,然后在齐武夫的一个眼神一个目光一个表情下自己打破自己的歪理,再度变成一个还是不如何正常的人。
而事实上,赵檀也只有与齐武夫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表现的相对反常,可能深知在这厮面前装深沉装沉稳那整个气氛都会降低到零下几度,倘若不能调节一下气氛,赵檀的荷尔蒙可能都会分泌失调导致大部分漂亮的姑娘都离他而去。
一直到下午两点,沐夏花帮着黄青鸾洗碗擦桌子,赵檀在那儿和黄青鸾打屁,谈些咏春里头的把式,学了两手每日晨起对身体有好处的咏春里头简单的养生拳法。毕竟他不像齐武夫那样,终日扎马步打一套八极下山拳不会觉得腻味。偶尔换个套路耍两个把式对身心也有足够的好处。而关于身心的问题,赵檀一度怀疑齐武夫的内心强大到无与伦比的境界,说不准让这个犊子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一个星期,一个月都不会导致他的大脑崩溃。
这个在山里两年都没开口说过话的猛人,可能早已经忘了寂寞空虚这种字眼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了。
准时出发,租了一辆黑车,一路抵达城隍庙,看着里头的名胜古迹和大多中外游客人满为患的样子。其中不乏看见几个身法灵敏的小偷试图偷点儿东西,对此齐武夫有些不屑,甚至几度看见一些个小偷得手都有些生气,赵檀看出齐武夫的目光所在,笑道:“常有的是,如今的国情导致如此。本地的还好,若是碰上新疆一代的穷苦人,反而是麻烦了。那些个成群结队的,卯上一个猎物就必定得手的群居‘害虫’,这些少数名族又可以带刀,钻着法律的空子祸害人。好在这儿管制相对严厉,而且如今上海的本地人对新疆人有着一种本质上的排斥,但凡看见新疆人都会给对方灌上手脚不干净的标签。记得当初在十一连有个伙计就是上海的红色子弟。他便曾经在白天被一个新疆人偷过钱,出于好心没有当场逮住那个家伙,而晚上他又在相同的地方买了两串羊肉串,事实上卖羊肉串的新疆人便是那个小偷。所以这都是被逼的,一个人真的有钱哪里会去做偷鸡摸狗的事,这些个新疆人实在是穷困潦倒的没办法。”
沐夏花听得津津有味,因为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觉得有趣,却没有插嘴,只是一一记在心上。黄青鸾则没有打扰几个年轻人谈天说地的性质,他这一辈的人,什么事情没有遇见过,别说这些个偷钱的事,几十年前,但凡年轻力壮有胆子不怕死的人,挖人坟墓都是司空见惯了的事,随便开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坟,或是撞见一个风水宝地,都算富贵荣华坐吃山空了。
只是当初的黄青鸾刚正不阿,对此一向不屑,靠着正宗的咏春一路打磨过来,渐渐有了小名气,再走向大名气,他认识的那些个人里,除了杭州的王半仙与久居观音村边上的河畔小阁楼的王紫尘,是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年代靠着挖坟靠着看风水活到至今还风生水起的家伙,其余的,死的死,残的残,穷的穷,贫的贫。都因为栽了太多阴气,死了也得下十八层地狱。都是老一辈的说法,毕竟迷信与否,信与不信,它还是存在,姑且当一分真,当一分假,真真假假,日子才能过得提心吊胆,省的哪天面刀突如其来的血光之灾还死的不明不白。
走走停停,在城隍庙甘心当冤大头高消费,同时又撞上不少有趣的老外。
因为性格开放爽朗,大多外国游客瞧见沐夏花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来一句“oh!”,尔后补上一句漂亮抑或是女神诸如此类的字眼。英语盲的齐武夫毫无压力,赵檀则觉得沐夏花大有被调戏的滋味,于是总在旅游团里找寻漂亮的女外国游客,先礼后兵用蹩脚的英语道:“尊敬的黄发小姐,您长的真漂亮。”
对方总会以流利的本国语言回答道:“噢,这位先生,您也很英俊。”
“是的,小姐,您的臀部很翘,让我小心乱跳。”当赵檀再如此回答的时候,对方的漂亮娘们还没暴走,身旁的男友已经怒不可遏,上前两步抓着赵檀的衣领道:“小子,请不要再用你的屁股开口说话。”
赵檀先是一头雾水地望了一眼沐夏花,对于这种相对高端的英语,他还是需要一个足够优秀的翻译。
沐夏花脸色微羞的原文转达赵檀,黄青鸾与齐武夫在一旁相视一笑,尔后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拉着沐夏花与赵檀保持相对的距离,毕竟拳脚无言的,若是当真打起来也不用受到波及。对于外国人,黄青鸾的骨子里还是存在着当初那个年代的憎恨,毕竟“东亚病夫”的字眼都是这群外国佬的祖辈说出来的话。
赵檀不是愤青,却也不在意好好教训一下这些自持有着所谓高贵血统的黄毛蓝眼怪们。用纯正的普通话对着拎着他的衣领的高大外国汉子道:“你知道吗,其实我是李小龙的徒弟。”说着,一手拍开外国汉子的手,轻而易举的挣脱了。
随同的导游立即用流利的英文将这句话翻译给了这群外国人听,顿时惹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