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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武的话确实让在座的花家将军们都愣了。
原来是鲁国。
这鲁王,一地诸侯而已,真有问鼎之心?
什么叫与花公子盟约已成呢?
一时之间,屋里的人全都心神不定起来。
他们本以为最多是凤凰台下几家相争,可一旦牵扯上诸侯王,事情就不一样了。
花虎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看到大家眼神不对,都盯着姜武,他说:“一切,都等我见过公子再说!”
有他这句话,勉强安抚下了屋里的人。
公主城中,姜姬让卫始去陪花万里。
段小情听了以后,有点不服气,第一次争起来:“卫大夫一路辛苦,还是休息几日的好。”
——你刚来什么都不懂,我来!
卫始端坐一旁,含笑道:“段大夫平日只见过和风煦日,不曾领略风刀霜剑。与花万里这等人相交,并非那么简单。”
——你太弱了,没干过大事,怕你坏事啊。
两个头发花白的半老头子在这里争起来了。
姜姬把阿陀叫过来,笑眯眯的问他学习怎么样了?还能跟得上吗?
阿陀上次自荐去凤凰台不成后,根本没有时间沮丧失落就被姜姬推给段小情去打下手了。公主城现在人口还不算多,成分简单,就是民、商、兵、丁等四类人口。
但因为近来动作频频,突然涌入了许多兵和商。兵是游兵、散兵;粮草一类的吞吐量近几个月以来也陡然大增。
还有姜武这次从花万里手下偷来的几支无主之军,稍稍统了一下人数,竟然也有小两万人!
阿陀前脚刚被拖去计算每日进城、出城的粮食数,统计它们的产地,刚刚入了门,昨天又被拖去计算给新兵的粮食要多少。忙得焦头烂额,昨晚上一夜都没合眼。
因为姜姬要求是粮草三日一放,也就是说,这些没有养熟的兵,手中的干粮只够吃三天的。
他就需要根据这些士兵的每日所食,计算出三日所需粮草,再去找段大夫拨给,再回来发放。
说起来轻松!可阿陀以前一直是纸上谈兵!不管是在浦合还是在魏国还是后来又回到鲁国,他只是在不停的学习,学习,学习——还没从来没有接触过实务。
偏偏公主姨母在听他说了他的“雄心壮志”——这是姨母夸他的话,可他觉得不太像夸……
姨母说,他就是书读得太多了。他现在书肯定是读够了的,那就去干活吧。
他本以为就是一道简单的计算题,可当他算出三日所需粮草后,去寻段大夫,段大夫却笑着问他:可知城中存粮几何?
阿陀:……
当然不知啊。
段大夫:可知每日库中进粮多少,出粮多少?皆用于何地?
阿陀:……
他还是不知啊。
段大夫就笑着告诉他,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只能告诉他,每次拨给他的粮草只能是他所报数目的三分之一。
阿陀还没蠢到只拿着这三分之一的粮草走,然后让兵营的兵们饿肚子。
他只是发愁要怎么补齐数目,然后段大夫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看到爹“欺负”段大夫,他难免心中欢喜,嘴角一翘。
姜姬看到,点点他:“被段大夫欺负了吗?”
阿陀摇头:“是小子无知。段大夫教导了我两句。”
姜姬看他胸有成竹,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让他自己慢慢悟吧。
这世上的事,总是自己动口容易百倍,别人动手困难千倍、万倍。
他一句“我想在鲁国当魏王”说起来简单,事情却是都要鲁人去替他做的。
也怪卫始对他太好了,从小除了“你是魏太子”之外,别的都替他办好了。连他怎么当魏太子,怎么跟魏王相处,怎么取信魏人,都一一教导。就差连饭都替他吃了。
而他在魏国学来的也是勾心斗角的鬼域伎俩。魏王,魏臣都不可信,更让这小子满脑子都是晦暗的念头。
直白点说,中二入骨了。
要是不把他拉回来,他日后只会越长越中二,直到眼前心中没有一个好人,天下没有一处净土。除了自毁,还会毁人。
卫始拿他当亲生儿子看。真到那时,卫始估计也保不住自己,只会跟他一起掉进深渊里。
幸好还不迟。
她对阿陀说:“你一会儿跟在你爹后面去吧。”
阿陀连忙答应下来。
卫始去见花万里,顺便也见了花虎。回来对她说,花万里对“太子”之事深信不疑。他没有把“太子”的事告诉他的亲信,只说他要暂时隐藏在此,让花虎派人回凤凰台报信。
卫始问她:“让不让花家人回凤凰台?”
不让,就在路上安排劫杀。
姜姬:“让他们回去。我还嫌这事不够大呢。”
徐公真是老而弥坚,她把陶然和花万里都给搞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凤凰台竟然也没乱!
这老头子!
河谷,祁家。
“陶公,陶公一路辛苦!”祁家四十多口出城相迎。
一架毫不起眼的灰扑扑的马车停下来,从车中走出的正是陶然。
他逃到祁家堡之后没有耽误时间,立刻就请祁家送他离开!
现在,他离凤凰台越远,越安全。离得近了,一来被人抓住后,屈打成招,他再有能为也无法回天;
二来,他总觉得眼前迷雾重重,到现在命悬一线,仍不知到底是谁在背后要取他性命。
只能暂时离开,日后待看清了再做打算。
祁家与他的渊源尚在三十年以前。没有人知道,他三十年前曾与祁家一女结为夫妇,但两人至死没有见过面。
他与祁家议婚前后四年终于成事,此女在祁家礼成,本待到了凤凰台后再行一次昏礼,他却在凤凰台又娶了另一房妻子。
祁家女只好留在了祁家。
仍是他的妻子,只不过暂时请祁家替他照顾而已。
此女在七年后去世。
陶然亲自来到祁家迎走她的棺木,送回陶家祖地下葬。
之后,他与祁家也没有断了联系。
这段过往,在凤凰台无人知晓。
陶然来到祁家,先去祭拜先人。祭过后,他才坐下来,与祁家人商议。
祁连山是陶然之“妻”的弟弟。当时祁家越过其兄选他为家主,就是看在陶然的份上。祁连山自然对陶然十分尊敬。
陶然问:“河谷四城,近年来收成如何?积谷多少?”
祁连山道:“近几年天候好,无冰无雪的,大多一年都能收上两次。已经攒了四万万斤粮食了。”
陶然拍掌:“好,好,好!”
祁连山问:“姐夫,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好了?”
陶然笑道:“是好事,是大好事呢。”
599、河谷稻()
河谷其实是晋江在唐山分出一条支流; 名叫汾河流经的一片平缓的谷地。
这里冬天短,夏天长; 一年八个月都是好天,到了该下雪的时节; 地上的草还是青的。粮食通常是一年两熟,有时年景好了,一年三熟都常见。
又因为河谷离凤凰台太远,皇帝的旨意到了这里都要打个折扣,平时说话算话的是四姓,分别是张、孙、王、祁。
祁家排在最末,是因为他家发迹最晚。以前排末尾的是李姓; 后来此姓突然在一二十年里死绝了; 后来就是这个祁家慢慢上来了。
所以祁家所在的地方,有祁、李两姓。
祁连山的夫人就姓李。李姓当年嫡脉断绝,家业凋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旁支、偏支留下来了不少。
李氏的娘家就是周围最大的一个李姓了; 她比祁连山大六岁,以前还嫁过一次,丈夫死了之后,独自带着儿子过活,祁连山偶在路上碰见一回,就魂牵梦绕的把人给聘了回来。
李氏丧夫后携子独居,保下家业不受人所欺; 禀性就是个要强的。她以再嫁之身进入祁家,也并没有伏低作小。丈夫的事,她也时常过问,时常插手。祁家人倒是早有微言,只是祁连山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父母兄弟都是外人,只有妻子与孩子才与自己亲,他可不傻。
陶然来了以后,祁连山尊其为“姐夫”,好生款待,一连几日都没有回家。
这日,家里来人送信,李氏说祁连山的老姨的独子不行了,老姨让人送信来,请他赶紧回去。
祁连山就匆匆赶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李氏在屋里坐着,身边是几个爱妾。
祁连山家中也养着许多伎女和妾侍,李氏平时喜欢趁他不在把长的好看的几个叫过来陪她说话逗乐。
祁连山一进来,看到爱妾就知道什么老姨儿子,都是假的,李氏是为了叫他回来。
爱妾上来服侍,他摆摆手让人下去,挨着李氏坐下,“突然叫我回来,是想我了?我在那里陪姐夫,是正事。”
李氏轻轻扇了他一掌,“我才不会骗你。你老姨的儿子确实不行了,寿衣棺材都备下了,我才让人带老姨去看看坟地,点个好地方好埋人,只怕再过两天,丧事就要办起来了。说起来也是你表弟,到时你也要出去露个面。”
祁连山点头:“我记下了。你不喜欢姐夫?”
李氏:“我又不嫁他,为什么要喜欢他?我是怕他坑我们。他嘴里没一句实话,张口就要祁家所有的粮食,这种人,怎么能信得过?”
祁连山叹气,“我又何尝不知?”
祁家,不止祁连山,连祁连山的父亲当年都已经发觉陶然不可信。
但有什么办法呢?
一开始,他们只是想嫁个女儿,联个姻。后来亲事没办成,也不能怪陶然,两地离得太远,一桩亲事走完所有的礼数已经过去了四年,陶然在凤凰台另外娶妻后,祁连山的父亲本来想悔婚,可祁家其他人不愿意。
当时祁家在河谷四城中还没有站稳脚,前有另三家,后有李家旁系。说句不客气的,祁家当时只求能有强援,这桩婚事成还是不成,并不重要啊。
重要的是,他们攀上了凤凰台陶氏。
之后陶然遣人送信,说他还认祁家这门亲。婚事没成是事不凑巧。
他都这么说了,祁家当然更要压着祁父答应了。等他姐姐死了,祁父也死了,陶然步步攀高,成了陶公,最后力压徐公,成了凤凰台上说一不二的人物。
祁连山更是托了这个没见过面的“姐夫”的福,成了家主。
哪里由得他不认陶然?
该是他害怕陶然不认他。
所以,就算祁连山信不过陶然,更不信他口中所说的对祁家的情谊,对他亡姐的情谊——他也不得不信。
他这几日陪着陶然,事事效子侄礼,送礼、送钱、送美,不就是希望能让陶然心中对祁家的情谊真上那么一两分吗?
只是李氏这么一说,就把他心底的隐忧给勾上来了。
“那我们能怎么办呢?”祁连山叹道。
李氏:“派人去凤凰台打探一下吧——别叫别人去,叫我儿子去。一来,他不姓祁,就是被陶然知道了,你也有话说;二来,有我在后面撑着他,也不算是没名分的人,他说的话,该是有人听的。”
祁连山既心动,又犹豫:“让诚儿去……也不是不行。可是让他去,又能做什么?陶公是逃出来的,听说是有人要害他。”
李氏忙问:“他说没说是谁要害他?”祁连山摇头:“他说,担心连累我们。”
李氏:“那就是什么也没说?”祁连山紧皱着眉,点头。
李氏叹气:“就让诚儿去。诚儿打听完了,如果不是有人害陶公,就让他……去报信吧。”
祁连山一惊,连忙摇头:“报什么信?如果我等出卖了陶公,日后会被天下人唾骂的!”
哪怕陶公是个恶人,逃到祁家,祁家也不能反过来出卖他。
李氏说:“诚儿又不姓祁。”
祁连山反应过来,“这样……行吗?”
李氏肯定道:“行,有什么不行的?”她说,“反正不能让这人害了姐姐,再来害我们!”
祁连山在家待了一阵,就又回去见陶然了。陶然没有住在祁家,而是住在祁家的一处庄园里。附近连祁姓人都没几个,全是祁家仆人。
祁连山把陶然放在这里,一是为了陶然的安全,二来也是有一点点防备的意思。
正因为这样,他才必须日夜陪着陶然,避免陶然记恨祁家。
他回来后,陶然不免问起“老姨之子”的情形。祁连山叹了两声,说就在这两天了。陶然就说那到了那天,他是必要去送一送的。
过了五天后,祁家的确办起了丧事。陶然和祁连山一起到的,见堂上挂白,堂下有一老妇诅咒不休。
敬礼过后,祁连山就拉着陶然出来了,不好意思地说,老姨一直都是这么个脾气,请他别见怪。陶然去了疑心,就道不怪,不怪,老妇失子,再怎么失态都正常。
祁连山过后又回了一趟家,见到李氏,询问诚儿去了没有。李氏点头,道人已经走了,“最多月余就可以到了。”
从河谷到凤凰台这一路是越来越好走的,现在天气不冷不热,适合赶路。
祁连山叹了几声,心没放下,反而越提越高了。李氏劝他:“总不能只听他一个人说。他最近有没有再找你说卖粮的事了?”
祁连山摇头,“他要我请张家、孙家、王家的人来。我看,他是想让我们四家联合起来。他还想见几位叔伯。”
李氏马上道:“叔伯不能让他见!你就去找张家的人,张道常还是很通情理的,不会被他牵着走。其他两家再拖拖吧。”
祁连山点头:“我已经给张道常写了信,我看,就叫爱儿送去吧。”
祁爱是他与李氏的次子。
李氏道:“也好。”
原名王诚,这次出门后改名为李诚的青年坐着车从河谷出发,一路赶往凤凰台。
他有两个父亲,一个生父,一个养父。生父留下的家业都被他继承下来了,养父对他也与亲生无异。
这次出门,母亲先教他改姓,又让他先去王家拜访,最好能叫上王家的人跟他一道去。
李诚就去了王家。他父亲早死,他又随母改嫁,与王家的叔伯兄弟们其实都不太熟,只是祖父祖母仍在,他每年也回来过年祭祖。
他拜过祖父祖母后,就去见了大伯。大伯问他来意,他犹豫了半天,说了陶公在祁家的事。
王伯昭听了这个名字就引他进了内室,还叫人守着门,让他从头到尾说一遍。
李诚说:“伯父,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你也知道,我成亲后就住在外面了,祁家的事,我也都是听我母亲说的。她一时不察说漏了嘴,才叫我知道的。陶公现在人到底还在不在祁家,我都不知道。”
王伯昭点点头:“不怪你,你能知道来家里说一声,已经很好了。你最近在做什么?”
李诚:“我家里的粮再不卖就藏不住了,现盖粮仓也太费钱了,眼看马上就又要收了,打算去外面找个商人回来收粮。”
虽然现在河谷四家都不怎么卖粮了,可他们这些大家族收来了粮有地方放,像李诚这样已经分家单过的,虽然田不少,但家里的屋子却没那么大。每年两熟甚至三熟的粮食,除了存着自己吃,大半都要卖了换钱的。
他们就是以此为生的。
要么就是家族收了他们的粮。
李诚的粮,王家和祁家都有理由收。可两家却都无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