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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福道:“千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做生意没有捷径,和官员打交道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你过去顺风顺水并不是因为你比别人强,而是因为你的运气好。”
耿千秋转过脸来,柳眉倒竖,双目几欲喷出火来:“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告诉我,我过去顺风顺水全都是仰仗你的面子?是不是要告诉我,我只能依靠你才能生存下去?”
赵永福道:“你误会了……”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在你心底从来都没有看起过我!”
赵永福皱了皱眉头:“千秋,你不小了,我对你怎样,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耿千秋呵呵笑道:“别在我面前说得冠冕堂皇,装成一个情深义重的好男人,你不配!”
赵永福因为她的话而有些不安,他甚至想站起身,拂袖而去,这女人因为人间宫阙的事情被刺激的是不是神经都错乱了?
耿千秋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连累你,你大可袖手旁观,但是拜托你别在我面前演戏,换成十年前我或许会相信你,可现在我不会,我再不是过去那个头脑单纯的傻丫头了。”说到这里耿千秋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赵永福道:“千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耿千秋低下头:“你不愿意救我,自然有人会救我。”
赵永福道:“你以为自己掌握了一些人的把柄,就幻想他们会救你?千秋,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耿千秋抬起头:“那又怎样?我不怕死,我不在乎什么名誉什么清白,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为官者谁敢像我这样?”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不在乎】(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不在乎】(中)
父子没有隔夜仇,虽然赵永福把儿子从家里赶了出去,可是赵国强走得这一夜,他这个当爹的并不安心,当他看到儿子再度出现在家里,心里顿时安稳了下来,脸上却仍然阴云密布,显得极为不悦,当然赵永福的不悦并非是儿子给他造成的,更主要是因为耿千秋,这个女人过于执着,实在是让他头疼。
赵国强规规矩矩叫了声爸。
赵永福从鼻息中哼了一声:“你还舍得回来!”说完之后,却又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真正遇到了事情,即便好强如他,也希望有家人在自己的身边。
赵国强道:“爸,昨天可是您赶我走的,我怕您生气,所以出去溜了个弯儿。”
赵永福看了一眼儿子,有些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下,赵国强也颇有眼色,赶紧去给老爷子泡了杯茶送到了他的手里。
赵永福低声道:“刚刚我去看过你耿阿姨了。“赵国强道:“她怎么说?”
赵永福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赵国强道:“爸,我想跟您谈谈这件事。”
“不想谈!”赵永福闭上双目。
赵国强道:“爸,管诚和耿阿姨应该认识了很长时间,对他的事情,耿阿姨一定是知情的。”
赵永福皱了皱眉头:“我早就跟她说过,不要到处结交社会关系,现在社会什么人都有,鱼龙混杂,污七八糟。现在好了,终于惹祸上身了。”
“爸,您难道真的相信耿阿姨是被连累了吗?”
赵永福因为儿子的这句话而沉默了下去,知子莫若父,有些时候,儿子对父亲的了解也是同样的,赵永福帮助耿千秋推脱,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更像是在为自己推脱。
赵国强道:“管诚是个危险人物,他和多起爆炸谋杀案有关,其中涉及到国安高官,他对人间宫阙的内部环境非常熟悉,由此就可以推测出他藏身在人间宫阙时间已经不短了,经过对人间宫阙其他工作人员的闻讯,已经知道,管诚之前的身份是人间宫阙的保安,负责监控室,是耿阿姨亲自雇佣的。”
赵永福道:“她糊涂啊!”
赵国强道:“也许她并非像您想象的那么糊涂。”
赵永福睁开双目,有些愤怒地看着儿子,他将儿子的这句话理解为一种嘲讽。
赵国强从父亲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慌忙解释道:“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她和管诚一样,都可能受到了某个人的操纵。”
赵永福因儿子的这句话而感到迷惘:“你什么意思?”
赵国强道:“爸,有件事我想问您。”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
赵永福道:“说!”
“您得先答应我,可不可以不生气?”
“你还没说什么事情,怎么就知道我会生气?说吧,我答应你。”
赵国强道:“爸,你和耿阿姨认识多久了?”
赵永福内心怔了一下,儿子还从未问过他和耿千秋之间的事情,他并不想在儿子面前提起自己的感情事,刚想发作,可又想起自己刚刚说过不会生气,压下火气低声道:“有七年了吧!”
赵国强道:“我妈去世有十年了!”
赵永福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些不自然,他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慌张,双目几欲喷出火来。
可赵国强显然没有被父亲的表情吓倒,他继续道:“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您和耿千秋认识在我妈去世之前,可是当国梁遇害之后,我展开了一系列调查,其中就包括姬若雁,通过调查,我才知道,她是通过耿千秋的关系进入公司的。”
赵永福道:“你在怀疑什么?”
赵国强道:“我曾经在妈的坟前发过誓,我一定要将害死国梁的凶手绳之于法,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做着排查工作,你对我和张扬之间的交往很不理解,我也怀疑过他,针对他进行了大量的调查工作,发现他在国梁的事情上是无辜的。所以我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调查国梁生前有关的每一个人,姬若雁加入公司已有七年,当我了解这一状况后,我对您和耿千秋的关系产生了一些怀疑,于是我着手调查耿千秋相关的一切。”
赵永福脸色铁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他也一样,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不想将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出来,儿子这样的做法是对他的不敬。
赵国强并没有去看父亲的表情,因为他担心会影响到自己的分析,他继续道:“通过调查我发现,你和耿千秋认识已经有十一年了,也就是说,在我妈世前一年,你们已经认识。”
赵永福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愤怒,他大吼道:“住口!”
赵国强道:“我说这些并非是想指责您什么,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赵永福怒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过问!”
赵国强道:“十年前我妈死的时候,我和弟弟都看出她很不开心,可是她始终没说,我想她应该已经知道了你和耿千秋的事情,她没有告诉我们,是为了维护你在公众面前,在我们面前的光辉形象!”
赵永福扬起手狠狠给了赵国强一记耳光,这一巴掌打得如此用力,如此响亮,甚至于赵永福自己都被巴掌落下去的响声惊住了。
赵国强的面颊上露出五个清晰的指印,可是他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惧,继续道:“我尊重妈妈的决定,所以我选择为她保守这个秘密,我不会对其他人提起,但是我必须要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所以我针对耿千秋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
赵永福打完儿子这一巴掌之后,整个人似乎突然平静了下来,也许是因为他知道暴力无法阻止真相,终于默许了这一现实。
赵国强道:“她在十一年前曾经怀有身孕,我查到了她在医院的引产记录,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因为意外从楼梯上摔下来,而导致胎儿夭折腹中,最后不得不选择引产。”
赵永福的嘴唇用力抿在一起,这让他的面部轮廓显得有些僵硬。
赵国强道:“有些事我并不想继续查下去,因为我担心我的心理会承受不住,所以我没有针对那早夭的胎儿进行调查,对耿千秋接下来的调查又让我发现了一件事。”
赵国强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父亲,发现父亲的目光看着地面,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将火力聚焦在自己的脸上。赵国强道:“耿千秋一岁的时候父母就死了,她还有一个姐姐,大她十二岁,父母死后,她和姐姐分别被两家人收养,耿千秋跟了她现在的养父母,她的姐姐则跟了她父母生前的朋友王尚清,后来改名王均瑶,也就是前平海公安厅厅长王伯行的妹妹。”
赵永福抬起头,他的双目中充满了错愕之色,他和耿千秋秘密来往多年,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耿千秋还有这么复杂的身世。
赵国强道:“你并不了解她,耿千秋能够开人间宫阙,需要一大笔资金,以您的为人是不可能帮她筹集这笔钱的,这笔钱的来源很可能是王均瑶,也就是那个曾经潜逃美国,利用种种关系,在中美之间架起洗钱网络的海瑟夫人,耿千秋创业的资金正是来源于此。”
赵永福听到这里,整个人就快虚脱,他无力地靠坐在沙发上,低声道:“你说的,全都是真的?”
赵国强道:“我怀疑耿千秋也是王均瑶洗钱网络中的一员,她从事不法生意已经很久了,你过去总说她急功近利,容易被人蒙蔽,但是事实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赵永福有些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额头:“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赵国强道:“你大概知道王均瑶和许常德之间的关系。”
“外界的传言很多。”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王均瑶一直将许常德的死归咎到张扬的身上,她之所以返回国内,更是为了报仇。”
赵永福道:“你怀疑……”他忽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
赵国强道:“张扬和国梁的死没有关系,有人害死国梁嫁祸给张扬,证明这个凶手不但恨国梁,而且恨张扬。”他停顿了一下望着父亲:“我花了很多的时间调查和国梁曾经发生过矛盾的人,到最后全都被我一一排除了。”
赵永福握紧了双拳,儿子的这番话已经将意思表达的很明白,国梁的死和他这个做父亲的有关。
赵国强道:“爸,你有没有仇人?”
赵永福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他没有回答儿子的这个问题,因为他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赵国强一直在他的身边等待着。
过了许久赵永福方才打破了沉默,低声道:“国强,我很累,让我冷静一下,让我冷静一下。”
赵国强望着父亲充满悲伤的面孔,他相信父亲一定想起了什么,赵国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慢慢退了出去,离开的时候,轻轻将房门带上。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不在乎】(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不在乎】(下)
这个秋天对安家来说是血腥和灰色的,安达文得知父亲从朝云山古塔上摔下,即刻从香港起飞返回京城,他并没有将这一消息通知家族里的任何人,安家目前的局势不容乐观,在事情明朗之前,他不想引起更多的震动。
安达文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他看到父亲遗容的时候,仍然忍不住落下泪来,他这一生中很少落泪。慢慢用白布将父亲业已变形的面庞遮住,安达文慢慢走了出去。
在例行回答完警方的几个问题之后,安达文准备上车离去,却看到有一辆车正停靠在自己的车旁,当他走近的时候,两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人正是国安的耿志超。
耿志超拦住安达文的去路:“安先生,我们有些话想跟你谈谈。”
安达文此时的心情极度恶劣:“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谈的。”
耿志超道:“安先生,我知道你因为父亲遇害的事情心情不好,可是我们想要谈的问题正是和这件事相关,我想你也不愿意自己的父亲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吧?”
安达文似乎被耿志超的这句话说动,他点了点头,稳定了一下情绪道:“说吧,你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
耿志超道:“你认识章碧君吗?”
“素昧平生!”安达文斩钉截铁道。
耿志超道:“薛世纶呢?”
安达文皱了皱眉头,他和薛世纶曾经一起出现在不少的公众场合,耿志超既然这样问,就证明他在事前做过一番了解,安达文道:“认识,我们本打算合作投资生意的。”
耿志超道:“什么生意?”
“这和你有关吗?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问薛世纶,我现在没兴趣也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安达文说完转身上了自己的汽车,他低声道:“开车!”
汽车缓缓启动,从耿志超的身边驶过,司机低声道:“先生,去哪里?”
“带我去找薛世纶!”
薛世纶听闻安达文过来找自己,他还是欣然接待。虽然他明明知道安达文这次突然来京所为何事,可仍然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阿文,什么时候来京城的?我还以为近期内你都不会过来呢。”
安达文低声道:“我父亲遇害了!”
薛世纶似乎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什么?”
安达文抿了抿嘴唇:“我父亲去世了!”
薛世纶看起来仍然有些不相信:“开什么玩笑,我们前两天才刚见过面,怎么可能……”他的表情不像作伪,但薛世纶说得绝不是实话,他早就知道了安德渊被杀的消息,此时却装得一无所知。
安达文道:“薛叔叔,我今日登门,一是为了当面向您说一声,二是请您帮忙,我毕竟是香港人,内地的方方面面我不熟悉。”
薛世纶道:“阿文,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安达文忍住悲伤,将这件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安达文过来找薛世纶绝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他和薛世纶之间的关系早已出现裂痕,在心底深处他将薛世纶视为敌人,而他相信薛世纶也是一样。惊闻父亲遇害的噩耗之后,安达文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薛世纶,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当初曾经利用桑贝贝诱出章碧君,虽然章碧君并不是他亲手杀死,可是章碧君的死显然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安达文知道,这个世界上纸是包不住火的,以薛世纶的精明,他早晚都会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安达文认为父亲的死很可能是薛世纶的报复。
薛世纶何等人物,当然能够看出安达文这次前来绝不是简单的报丧,更不是寻求自己的帮助,这小子是要当面试探自己的反应,想验证一下自己和安德渊的死究竟有没有关系。
薛世纶道:“阿文,你放心,我和你父亲虽然相识不久,可是彼此之间却颇为投缘,这件事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一定会找人调查,绝不能让德渊兄就那么白白枉死。”
安达文对薛世纶的这番表白自然不信,但是嘴上还是表达了感激之情。
安达文离去之后,薛世纶的表情充满了不屑,他点燃一支香烟,抽了一口,却看到女儿薛伟童从楼上走了下来,慌忙吧香烟熄灭,虽然他的动作很快,仍然被薛伟童看到,薛伟童道:“嗬,爸,你不是答应我不抽烟了吗?”
薛世纶笑道:“忘了……咳咳……”他连续咳嗽了几声,最近他受了些风寒,始终都没见好转。
薛伟童赶紧来到他的身后,为他敲了敲背,薛世纶舒了口气道:“好了好了,你手劲这么大,再敲我肺都被你敲烂了。”
薛伟童格格笑了起来:“谁让你抽烟来着?医生说你上呼吸道感染,最近不能抽烟,可你倒好,越不让你干什么,你偏偏就要干什么?越老越不听话。”
薛世纶道:“医生的话不可全信,现在的医生都喜欢把病人的病情说得很严重,这正是他们的狡猾之处,治好了,证明他们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