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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弘文帝本人,短暂的愤怒之后,都已经认同了这一点——只要芳菲的情绪平息了,她一定会答应的。
现在,自己要做好的,便是迎娶的准备。
比如,立后的程序,规格,礼仪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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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他甚至亲自查看这些前人的规矩,连礼仪大臣都不经手了,一丝一毫,都要自己做到尽善尽美。
她的甜蜜15
“江南来的那批丝绸呢?”
“回陛下,已经收归内务府……”
“好,把内务府的钥匙准备好,交给她,以后,完全由她掌管。对了,你记住,立即着手让人准备刺绣朝服,一定要做到最好……”
“老奴遵旨。”
弘文帝也丝毫不隐瞒,自言自语道:“后宫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但是,还有一件大事,必须先解决这件大事……”
魏启元当然明白那是什么大事——弘文帝,孜孜以求,图穷匕见,这是要向群臣们摊牌了——要废黜杀母立子的祖宗家法了。
因为弘文帝太过踌躇满志,他不得不尽职尽责地出声提醒:“陛下,这些娘娘们如此大规模地被遣返,也许,会招致不必要的批评。老奴斗胆说一句,暂时不宜将她们打发出宫……”
弘文帝不以为然:“她们不出宫,终究是后患,再说……”他没有说下去,再说,芳菲那性子,自己是知道的,当初,就是因为张婕妤,小怜等,跟父皇闹得不可开交。自己可不想再重复那些争风吃醋了。
喜爱她,就要拿出最大的诚意。
这是他所能拿出的最大的诚意了。
“可以让她们先回去,等事情平息一点,再不动声色,分批找理由遣散……”
弘文帝点点头,这倒是可行,而且,当即大规模遣散,肯定会引起朝臣的对抗和猜忌。魏启元的建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至于废黜那条家法……”
“你不用说了!朕早就觉得这条规矩太不合情理了……朕总要有儿子!不废黜,就不会有!”
“陛下息怒,老奴的意思是,现在乙浑刚除,事情繁多,人心也动荡不安,而且,后宫还没有哪位娘娘有明确怀孕的消息。一旦确认某位娘娘怀孕了,再废黜,岂不是正好?再说,大家总要替陛下的社稷江山,子孙后嗣考虑,相信那时候,阻碍就会小得多……”
她的甜蜜16
“哈哈哈,这个办法甚好!行!朕就采用你的。一旦确信怀孕了,朕马上宣布废黜!”
魏启元松一口气。
心里却低估的是,不会那么巧合吧?
可是,弘文帝那个样子,喜笑颜开,眉头舒展,他心里十分不安,又不敢提出任何的反对,伴君如伴虎。
弘文帝的声音终于急不可耐了:“叫你们送去的点心,送了没有?”
“是老奴亲自送去的。”
“她吃没有?”
“是张娘娘接收的,老奴,实在不知道……”
弘文帝长叹一声:“你下去吧。”
“陛下,您也早早休息。”
弘文帝挥挥手,魏启元退出门,轻轻关了御书房的门,就安静地守在门口。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
弘文帝放下奏折,揉揉疲倦的眼圈,躺在龙床之上。
每一个夜晚,几乎都是辗转反侧。
熟悉了一种温柔缠绵之后,忽然又变成了空荡荡的,他满心的煎熬,几乎夜夜都流连在小木屋周围。
欢喜,担忧,期待……全都被压抑着。只想,过了这几天,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只要想通了,过了这一阵子,就会好起来的。
自己要给她时间,一定要给她时间。
可是,连续几日之后,这种期待,就变为了急迫。
他再也忍不住,推门就出去了。
这一晚,没有月色,漫天的繁星。小木屋在黑暗里,到处是繁花的香味。
他悄悄地靠近,然后,在侍卫们的势力范围之下停下脚步。
赵立等人十分恭敬:“陛下,小人要不要去通知太后?”
他盯着那道木门,是不是不通报,她就会令赵立等人大打出手?
他摇摇头,再往前一步。
赵立等人十分为难,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却不敢开口阻拦,只是跟着他往后退,也不放弃。弘文帝看着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侍卫,长叹一声,终于还是停下脚步。
这时,他丝毫也没察觉,黑夜里,一双眼睛,牢牢地盯住他!刹那间,充满了了然、困惑,惶恐,甚至惊惧……
PS:今日到此。明晚也是0点前后更。
罗迦发现真相1
这时,他丝毫也不知道,黑暗中,一双眼睛盯着他,充满了惊惧,惶惑、了然……
可是,黑暗中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难怪冯太后这些日子会如此时常。是因为这样么?有些事情,到底是发生了还是不曾发生?
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以及密室里的人——弘文帝,这是要干什么?半夜三更来到冯太后的房间,难道是为了商量国家大事?
两个人,如此地剑拔弩张。
这又是为了什么?
看起来,竟然不像其他私情,倒像是成了敌人?
短短的十几天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一切会如此急转直下?
他急于知道,可是,却不敢靠得太近,因为,弘文帝已经越来越近了。他只好在黑夜里,退开,再退开一点。
树影斑驳,只剩下弘文帝的身影。
退下的侍卫,在暗夜里闪烁着寒光的灰衣甲士。
弘文帝再往前一步。
黑暗里的阻止,也再退一步。甚至赵立和乙辛,依旧跟在他的身后。
他单枪匹马,竟然恍若不闻。
然后,听到一声低喝:“退下!”
暗夜里,所有人都退下。
弘文帝也停下,牢牢地盯着门口。
他并非不知道,不止这二人,甚至还有灰衣甲士。但是,他从未问过她,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纵然是要诛杀乙浑的时候,他也没提起过。
一切,只要她想要的一切,纵然是军权,他都不曾犹豫过。甚至不在意是否会危及自己,也不管她真正的用途;纵然是用了自己做诱饵,他也不愿意去问她这件事情。只要是她不提的,他便绝不会为难,就算许多的祖训,许多的规矩,只要是她,他便睁眼闭眼。殊不料,她掌握了这样的权利——却是用来阻隔自己。阻隔自己向她靠近!
罗迦发现真相2
心里那么强烈的不安全的感觉,恐惧也慢慢地浮现起来,这一切,为什么跟自己预期的,越来越不同了?
就算是平息情绪,也平息得太久了吧?
他再也忍不住,就猛冲了进去。
他的动作那么快,就连戒备森严的赵立等人都没注意到,他已经闪入门口,张娘娘等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经旋风一般跑进来了。
宫女们低呼一声:“陛下……”立即惊慌失措地跪了下去。
弘文帝双目如火,瞪着那个垂案而坐的女人。
她手里拿着一本书,放下,然后抬起头,神情缓缓的,看不出喜怒哀乐:“陛下擅闯我这小木屋,意欲何为?”
弘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拼命地挥手:“退下,你们统统给朕退下……”
就连张娘娘,也只能怯怯地看一眼冯太后,不得不退下去了。
屋子里那么安静,只有二人急促的呼吸声。
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他的手伸出,那么迅捷,狠狠地搂住她的身子。
她再是机敏,也躲闪不过,声音如充血的石头,如闷棍一般:“放手!”
他的手微微松开,可是,却并不离开她的肩头。
她忽然笑起来,淡淡的:“陛下!你现在是陛下了,你当然可以为所欲为了!”
他抬起头,盯着她,烛光摇曳,她的那双眼睛——他从未见过的愤怒,痛恨!
他的手放开,心里几乎要嫡出血来。
她竟然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
怎么可以。
他终于还是放开手,她的嘴角挂了一丝淡淡的警惕,但是,却不曾移开,只跟他保持着一尺左右的距离,淡淡地盯着他。弘文帝的声音忽然急剧地不安,声音也软下去:“芳菲,你憔悴了很多……”
罗迦发现真相3
她淡淡的:“陛下,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他双眼通红,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就如一个刚刚品尝了很多美味鱼儿的猫,岂肯如此善罢甘休?
芳菲岂会不发现他的异常?心里的痛苦说不出来,但是,身子却微微挺直,背脊也有点僵硬,口吻更是冷淡:“陛下,太晚了,请回吧!”
他的手放在案几上,手上的青筋一个劲地暴跳:“芳菲!你不要逼我!”
“我敢么?陛下!”
他死死地盯着她,“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爱你!”
爱你!
她微微失神,转过了头:“陛下,你醉了!”
醉了?
他更是惊惶——就如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阴谋!她在刻意抹杀。抹杀之前发生的一切,当做什么都是虚空一场。
明明发生了,为什么能变成虚空?
他双眼血红,就如自己根本不认识过这个女人一般。
“我没有喝一滴酒!今后也不会喝了。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负责!”
芳菲盯着他,一点也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再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弘文帝了。他外表温和,骨子里,是个比罗迦还要固执刚毅之人。正是这种刚毅,才能令这个,对内没有母族可以倚仗;对外,亲信也不是那么多的皇帝,迅速平叛一切内乱,迅速崛起,开始树立自己的威信了。
最初一夜迷乱之后的惊恐过去,她倒也不是那么害怕了。也许是生长的经历,也许是周遭鲜卑人的习俗,没有什么“守贞”的观念,对于这种偶然事件,也不是看得很重。但是,并不等于错了一次,就干脆一直错下去。
而要弘文帝打消这个念头,跟他对立或者蛮干,都是不行的。这个骨子里性烈如火的男人,以硬碰硬,不是两个人的解脱,相反,那一定是两个人的毁灭。她自己不想毁灭,也不希望弘文帝毁灭。
罗迦发现真相4
“芳菲,我总要对你负责……”他急急忙忙的,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芳菲,你听我说,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了……以前,我伤害过你,我也很后悔,一直想找到机会弥补……芳菲,是我不好,今后,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她摇摇头。自己不需要任何人负责。对于这样的事情,最好的,便是把它忘记!彻底忘记!平心而论,那样醉醺醺的夜晚,怎么能单独怪弘文帝?这甚至算不得强迫!只是情不自禁而已。而弘文帝,这些年,替自己做了多少事情啊!冷宫的救赎,回宫后的眷顾,舍命的救护——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做的,比罗迦还多,还好。
只是,一旦错过了,感情的事情,又怎么一下就能弥补回来?
“芳菲……其实,从你进入冷宫那一天起,我就暗自下了决心,在不希望你受苦了……我这样做,并非一时冲动!我……”
她的目光微微温和:“陛下,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事情,乙浑虽然除掉了,但是,你还有其他许多事情,我建议,你最好先回平城,以免乙浑的乱党作祟……”
“不!我已经控制了一切,平城的事情,也早已派遣东阳王和京兆王回去处理了。前线也派了李将军和源贺,粮草督军都换了人,对于南朝刘宋的战争,我本是想亲自去前线的……”
芳菲默然。弘文帝的出手,向来不输于罗迦。韬光养晦了两年,现在,他已经利剑出鞘了,就如他的鲜卑祖先一般,也要开始南征北战了。
这时,她才注意到弘文帝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那是彻彻底底的鲜卑人的胡服骑射装扮,仿佛随时都可以左弯弓,右射箭。这令他整个人,显露出从未有过的生机勃勃,勇悍无畏,而那张脸,英俊更胜昔日的罗迦。
她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微微失神——为什么这个人,越来越像罗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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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只有我们两个了,我们不要互相伤害了,好不好?芳菲,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会保护你,凡事都有我……我已经下令,马上废黜那些不好的规矩……”
他就如一个冲动的少年,那些初恋的情怀,冲动的爱恋,已经令他无所顾忌,充满了一种强烈的斗志!
芳菲竟然不敢接触他的目光!
弘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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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
这样一个在自己心目中占据了那么重要位置的人——亲人一般的人!
“芳菲……你听我说……”他上前一步,手一伸,可是,她闪避得那么快,身子已经测到了一边。
“芳菲……”
她淡淡的:“陛下,如果你愿意呆在这里,那我就把这里让给你!”
他呆呆地反问:“那你去哪里?”
她自嘲地笑起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去哪里?如果陛下不容我在这山上,我便只能另谋去处!”
他心里一震!她要走!她竟然要走!宁愿走,也不愿意接受自己。
当自己处心积虑,满怀期待,憧憬着好日子的时候,她竟然已经滋生了去意。心里那么不安,得到的喜悦已经失去,竟然完全是无力把握的。
“你一个女子……”
她声音尖锐,“陛下,你别忘了,我有侍卫!”
侍卫?
因为仗着灰衣甲士,所以如此有恃无恐?
他捏着拳头,第一次动了要收回灰衣甲士的念头!自己是皇帝,自己有这个权利。可是,她的面色却变了,眼神也变了,充满了一种淡淡的悲哀,声音也低低的:“陛下,我在这里住着,每天都很不安,这些日子,每个夜晚,都会梦见先帝……先帝,他总是缠着我,斥责我……我老是觉得他没死……你知道,我怕的不是失节,而是先帝!我很害怕,我怕自己熬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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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神情那么悲哀,面容那么憔悴,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好几岁。
“陛下……我是害怕……我忘不了先帝,怎么都忘不了……的确,他很多时候都很不好,他以前虐待我,把我打入冷宫……可是,可是……他,是他,因为他,我才第一次知道被人宠爱的滋味……因为他,我才敢说伏羲大神是女人……因为他,我才能住在立正殿,知道女人,并非一直要跪拜男人……这些,都是他,都是先帝让我明白的……他那么坏的一个人,甚至没有你对我好,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根本忘不了他……”
弘文帝心里一震,他忘了,就连要收回灰衣甲士的念头,刚刚涌起便被剿杀了。
“你就在这里!芳菲,你就呆在这里!”
“!!!”
“我不会逼你!”他说话都很艰难,“你知道,我从未真正想威逼你!”
她淡淡一笑,“那就好!”
弘文帝转身就走。一直走到半山腰,才停下来,随意地坐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
身边,魏启元低低地提醒他:“陛下,太凉了,您这样下去,身子吃不消……”
好多个夜晚,弘文帝就坐在这里,看着对面的灯火起落。他们是如此的不解:只要一声令下,冯太后岂敢不从?
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弘文帝的头伏在膝盖上,自己的心事,这些太监们岂能明白?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开始出了问题,本是青梅竹马的情人,为什么现在如此决绝,如此冷酷无情?
他那么惶然,以至于一股寒气从头到脚的升起,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