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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死,也不想她跟着一起死在这里,就算没有出路,也得想尽办法回去才是,否则两个孩子可就再无人照顾了。
虽然他之前看过公子宸画下的地图,可是现在雪域城里的地图,可是现在已经面目全非的雪域城,连他也很难分得清哪里是哪里了。
直到天黑,雪域城已经化为一片死寂的废墟,两个人也不得不先暂时找地方歇下来。
凤婧衣忙碌着找东西生了火,从废墟之中翻找出了还能用的食物,用火烤熟了充饥。
万籁俱静,静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伤还好吗?”凤婧衣问道。
“无碍。”夏侯彻道。
凤婧衣沉默了好一阵,望着面前跳跃的火光道,“对不起,我没有能先送你出去。”
如果先送出去的是他,也许就不会到这个地步。
“要先送走的是朕,朕才会恨你。”夏侯彻道。
如果是他先出去,她一样会跑回来救那个人,如今这样在这里的人就会是他和她,而他却只能在对面干着急。
“可是,我们有可能,再也出不去了。”她叹息说道。
夏侯彻伸手拉住他,坚定地说道,“一定会出去。”
他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让她跟着他死在这里,他不要什么死生相随,只要好好活着在一起,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更何况还都放不下他们的儿子。
她笑了笑,应道,“嗯。”
他们说好了要一起活着回去的,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是能想办法离开这里的。
夏侯彻靠着断壁,伸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边上,道,“看到你们一起走了,朕是真的害怕了,怕你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
那时候,他希望她不要回来好好活着,却又希望她能回来找他,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心中是有他的。
他的害怕,从来都是因她而生。
“对不起。”凤婧衣有些自责地道。
她欠了萧昱太多,不能拿他的命再冒险,可那个时候她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会再回来找他的,不管会一起面对什么,这个念头是坚定的。
他们之间的心思,也每每只有在绝境之下才会显露出来,大约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会真正坦露自己的心事。
“婧衣,你我之前,当真要这样一辈子都只能相思相望吗?”夏侯彻有些痛心地问道。
他知道,以他们两个身份,要再走到一前,无疑是很难的,可是只要她自己点头了,再大的困难也都不是困难了。
“我不知道,但是那一步,我走不去,也不能走出去。”凤婧衣道。
她当然知道他的情意,可是这世上的东西,不是想拥就一定能拥有的。
夏侯彻深深地沉默了下去,这样的话题再继续下去,他们势必又会演变成争吵的局面。
这样难得的相依时刻,他不想浪费在争吵上。
雪域城内,*死寂。
雪域城外,对面悬崖上的人却也没有一个能安眠的,白笑离带着夏侯渊的遗体离开了,九幽也随之走了。
青湮和沐烟带着人寻找着雪域城的另外入口,虽然不知道里面的人现在是死是活,但总要找进去看看。
萧昱重伤在身,虽然得了淳于越医治,但短期之内也不能再奔波,可是站在窗口就那么看着对面的雪域城从天亮到天黑,天黑到天亮,时间都漫长得像用尽了一生。
阿婧,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就那样义无反顾地去到了他的身边。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重新回到从前,回到只有你我的时候。
“萧大哥,你的药。”凤景端着药过来,看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凝视着雪域城的方向。
他永远都忘不掉,这个人看着阿婧决然而去的背影之时,眼中刻骨钻心的痛楚和落寞。
可是,阿姐却没有看到。
萧昱回过神来,接过了他递来的药碗,问道,“派出去找路的人,有消息回来吗?”
雪域城的吊桥一断,就派了所有的人去找其它进入雪域城的入口,可是他有伤在身,被淳于越一再勒令留下静养,便也只能在这里等着消息。
“还没有,附近都找了,除了那断掉的吊桥,再没有第二条路过去。”凤景道。
可是,中间又隔着那么远的悬崖,就算是轻松绝顶的人,也难以从中间越过去。
“继续找吧。”萧昱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留在那样的地方,和那个人在一起。
“你留在这里好好养伤,我带人去找。”凤景道。
“你一直留在这里,南唐的朝事怎么办?”萧昱道。
他初登基没多久,大权未稳,他这样一直逗留在外,总不是好事。
“墨嫣姐会照应着,不会有什么大事,先找回阿姐要紧。”凤景道。
如今皇姐生死未卜,他又重伤在身,他又如何能在这个关头离去。
萧昱想来他也是放心不下,南唐有墨嫣照应,她一向做事稳重,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便也不再多劝了。
“萧大哥,你留在这里养伤,我再带人去找路。”凤景说着,披上斗蓬准备离开。
“好。”萧昱道。
凤景出门,带着况青和几个南唐带来的亲信,直到走到了荒无人迹的悬崖边上,他定定地看着对面的雪域城良久。
“况将军,几位大人,这几ri你们都各自带人寻找进雪域城的路。”
“是。”几人齐声回道。
“不管是谁,找到进城的路,请先通知朕。”凤景沉声道。
“这是自然。”况青说道。
凤景转过身,望向空青郑重叮嘱道,“朕是说,找到了路,只通知朕一个人。”
况青怔了怔,他很清楚地看到这个南唐小皇帝眼底一闪而逝的森冷杀意。
这样的杀意,自然不会是针对皇后娘娘,恐怕是因大夏皇帝而起的。
如今大夏皇帝重伤在身,身边又没有人,正是下手的好机会,虽然这也是对北汉有利的事,但想想这样趁人之危,却又总觉得有些不太光彩。
“唐皇,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道。
“有什么不好?”凤景遥遥望向一片废墟的雪域城,语声森凉,“只有他死了,才是永绝后患。”
只有他死了,皇姐会彻底断了念想,不会再想离开南唐,离开北汉。
纵然阿姐可能会恨他,但他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况青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再表示反对,只是依言各自带着人寻找雪域城入口去了。
凤景吩咐了其它的人派人跟着青湮和沐烟带出去的人,让他们有消息及时回报。
原本也没有想过要在这样的时候找到他们下手,可是阿姐那样的做法,却让他生出了这样的想法,那个人一定不能再留在世上。
也许,当初对那两个孩子,他就不该手下留情只是送走的。
黎明的雪域城,寂静而寒冷。
火堆已经柴火已经燃烬了,凤婧衣睁开眼睛,听到边上的人呼吸有些异常,探手抚了抚他额头,滚烫得温度让她不由皱了眉头。
他本就重伤在身有些虚弱,加之又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那就是铁打的人也会病倒了不可。
她起身给他盖好了斗蓬,快步离开去城里,看能不能找到能用的药和食物收集起来,他们要想活着出去,没有这些东西是不可能撑到出去的时候的。
可是遍地的狼藉,能找到的东西也寥寥无几。
夏侯彻迷迷糊糊醒来,边上已经空无一人,他有些怔然地坐在那里,茫然地看着四周,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她回来找他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梦里的。
他记得她是回来了的,可是这周围却又没有一丝她来过的痕迹,他分不清哪些是梦境,哪些还是现实。
可是看不到她,却又有些恍然她是在的。
他撑着站起身,环视着周围的一片废墟,直到看到空无一人的长街尽头,一人缓缓走了过来,灰寂的眸子渐渐泛滥起明亮的笑意,也不顾一身的伤势,便拄着棍子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凤婧衣正在一边走一边看着包袱里的东西,以防自己再有什么没想到的,结果一抬头便看到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人。
“你……”
脚不是有伤,怎么倒自己走了。
由于走得太及,人险些摔倒,好在她快步上前扶住了,“还有伤,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你去哪儿了?”夏侯彻急声问道。
“去找些吃的和伤药,你不是发烧了。”凤婧衣一边说着,一边在包袱里翻找着,可以用的药。
“那你不说一声?”夏侯彻吼道。
“你不是睡着。”凤婧衣看着他怪异的样子,颇是不能理解他一副气冲冲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那你不叫醒朕?”夏侯彻道。
凤婧衣没好气地倒出药丸,塞进他嘴里,没好气道,“吃药”
夏侯彻咽了下去,想再说什么却又忍了回去,虽然气她一声不吭就先走了,可到底是因为他出去找药了。
凤婧衣收拾好能用的东西,回头瞥了他一眼,“还不走?”
“走不了。”夏侯彻道。
“看你刚才跑挺快的,自己走。”凤婧衣没好气地道。
她翻了小半座城才找到这些东西,回来还被他一通教训。
“走不了,你扶我。”夏侯彻站在原地道。
凤婧衣将掉在边的棍子捡起,塞到他手里道,“拄着走。”
说罢,一个人先走在了前面。
可走了几步,又有些不放心地回头去看,看到后面的人走了几步,便在坑坑洼洼的地面险些摔倒,又快步折了回去扶住。
夏侯彻没有说话,只是薄唇牵起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
皇桑,你这么撒娇,你儿子知道吗?
药不能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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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次一心动59()
雪域城,化为一座死城,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夏侯彻虽然一直跟她说伤势无碍,但面色却是越来越差,这让她也忧心不已。
只是,现在一时出不去,不能找淳于越医治,只能靠它找回来的这些简单的药物,她也不知道能有多大的作用。
又是一天过去了,两人走出了雪域城,却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走那边。”夏侯彻指了指不远处一条小径。
他记得,先前从地图上看过,这里是有一条路的,但具体会通到什么地方,却也不清楚。
凤婧衣扶着她洞着崎岖不平的小路走着,遇到有挡路的东西,还得先一步上前去清理了,才扶他去走。
夏侯彻看着她满是伤口的手,心疼想要帮忙,却又被她以伤重在身为由,严辞拒绝。
其实,到如今他才发觉,自己一直那么想要从她口中去证实一句她爱他,是多么的愚蠢。
她没有说过,可是在很多时候,她却已经告诉他了。
玉霞关他伤重,她暗中托人为他治伤;她生下他们的孩子,对其极其疼爱;错杀熙熙之时,宁肯自己承受丧子之痛,也未向他吐露真相;雪域城毁,她抛下一切追随而来……
这一切的一切,早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一直没有看清,不过他却是已经感受到了,也因为感受到了,所以才一直难舍。
一直以来,他不得所爱固然不好过,可难的终究还是她呀。
什么都只能一个人放在心底,不能对任何人说,也不敢对别人说。
凤婧衣清理外前面的道路,一抬头看到又怔怔望着自己的人道,“看什么?”
“想看。”对于她的兴趣和好感,他从来不加掩饰。
凤婧衣走近扶住他道,“走吧,天快黑了,要先找地方落脚了。”
夏侯彻却是拉着她的手,心疼地擦去她一手的泥沙,看到手指头划破的伤口道,“小心点。”
“你自己脚争气点,我用得着吗?”凤婧衣收回手扶住他,催促道,“快走。”
夏侯彻叹了叹气,由着她扶着一步一步地走,抱怨道,“你这说话的口气,越来越不像话了啊。”
“瘸子,你走不走?”凤婧衣没耐心地道。
他倒是什么也不用操心的,眼看着天快黑了,要尽快找到能落脚的地方,起码能挡风,而且还要生火取暖,还要照顾他这一身伤,他还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你说谁瘸子?”夏侯彻挑眉道。
“谁瘸说谁。”凤婧衣道。
夏侯彻一甩手,站原地道,“走不动,不走了。”
她那嫌弃的口气,实在让人不舒坦得很。
凤婧衣咬了咬牙,若不是看在他现在有伤在身,有时候真想直接踹他两脚才解气。
“你想在这里吹一晚上冷风吗?”
若不是顾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她至于这么忙着赶路吗?
“凉快”夏侯彻固执地说道。
“那你慢慢凉快吧。”凤婧衣说罢,自己一人走在了前面,不一会就拐了弯消失不见了。
“婧衣”夏侯彻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凤婧衣”他加大声音又叫了一遍。
可是,依旧没有人回话,也没有人回来。
“还真走?”夏侯彻一边抱怨着,一边拄着木棍艰难地移动着,所幸路上的障碍都已经被她清理过了,走起来也没有那么很费劲儿。
他一路追着过了拐弯,却还是没见人,于是有些急了。
“凤婧衣”
凤婧衣从不远处的石洞里走出来,道,“这里有些东西。”
夏侯彻也不再追究之间争吵的事了,跟着她进了石洞之中,洞中是一些壁画雕像,但仔细敲了敲山石,却又是发现有回音的,说明后面是空的。
只是他们一时之间,也没找到能打开的机关。
“先在这里落脚再说吧。”凤婧衣放下包袱,开始出去找生火取暖的干柴,这冰天雪地里,没有火是很难熬的。
夏侯彻不方便走动,便在山洞里徘徊着寻找着机关,大约那地图上指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
过了好一会儿,凤婧衣寻了东西回来,看到他一个人在那里东瞧西看,便就先忙着生火了。
哪知,背后的人在雕像根前转了几圈,盯上了雕像手里的一柄剑,虽然有些年月了,可确实是难得神兵利器。
他伸手拿下雕像手里生了袖的剑,谁知那雕像发现隆隆的声音,随即他脚下的石板瞬间裂开,他整个人无力地往下坠去。
凤婧衣听到响动,一回头看情形不对,又知他现在腿脚不便,扑上去想拉人,却发现已经晚了,结果自己也跟着掉了下去。
只感觉一自己在一直下坠,可周围一片黑暗,只能听到耳朵有不断流过的风声。
终于,上方有了一丝光亮,两人直直*到下方的寒潭之中。
她从水里一冒出来,便赶紧四下张望夏侯彻有没有出来,没有看到他浮上水面赶紧瞥了一口气潜下水去,寻觅了半晌才将他从水里拉了上来游到了岸边。
一爬出冰冷刺骨的寒潭,两个人都禁不住一阵哆嗦。
凤婧衣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望了望边上的人问道,“你还好吧?”
“没死。”夏侯彻咳了咳,才说道。
他哪想到,那把剑就是机关,一拿了就会掉了这么深。
凤婧衣仰头望了望黑漆漆的上方,也不知道他们这么掉下来是掉到了哪里,但现在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