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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慌张张地做什么,路都不会走了?”
孙平遭训斥倒也顾不上害怕,笑着行了一礼便道,“奴才这是赶着给皇上报喜来呢。”
“报喜?”夏候彻一边走,一边瞪了他一眼,“这阵子前线朝阵就没有一件让朕省心的地方,喜从何来?”
孙平却是笑得合不拢嘴,道,“是钰昭仪娘娘……钰昭仪娘娘有喜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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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温柔一寸凉21()
“什么喜脉?”夏候彻一边走着,突地顿步愣了愣望向边上笑容满面的孙平,“你是说……”
孙平连忙点了点头,“是是是,太医刚过来给钰昭仪娘娘看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
夏候彻眉宇数日的沉郁之色一扫而空,快步朝着偏殿暖阁去了,一边走一边训斥道,“这样事,你不早说”
孙平跟在边上哭笑不得,道,“奴才一知道就赶来给皇上报喜了,再早了奴才也不知道不是。”
夏候彻已经快步进了暖阁,里面伺候的宫人连忙跪着迎驾,他径直走到了榻边扶住欲要起身行礼的她,“这样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朕说?”
凤婧衣抿了抿唇,道,“嫔妾也是刚知道。”
夏候彻扶着她坐下,想来也是平日里身体不怎么好,月事不准也是常有的事,估计也没怎么放在心里,也难怪这几日气色变得这般差了,自己怎么就大意了。
“怎样都好,现在知道也不迟。”他握着她的手,神情间难掩将为人父的激动和喜悦。
天知道,自从错失了第一个孩子,他是多么期盼这一个孩子的来临。
所幸,苍天不负,总算是全了他的心愿。
说着,望向跪着的两名太医问道,“可是诊断清楚了,母子胎儿都尚好吗,会是皇子还是公主……”
孙平站在一旁不由失笑,提醒着欢喜过头的人道,“皇上,这才一个多月,哪里能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还早着呢。”
一殿的宫人闻言,都不由低头憋着笑。
夏候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望了望她笑语道,“是朕高兴糊涂了。”
凤婧衣抿唇失笑。
“皇上也别光顾着高兴了,听听太医还有没有别的嘱咐再说。”孙平提醒道。
钰昭仪身体不是怎么好,这孩子又这般关系重大,他们自然得处处都照顾周全了,才得让这个孩子平安出身。
夏候彻闻言点了点头,望了望太医道,“还有什么事?”
“回皇上,钰昭仪娘娘体寒之症一直未调养好,加之先前又染了风寒,一直气血不足,如今这又入秋了,这头几个月尤其是重要,需得更加小心才是。”太医说道。
夏候彻薄唇微抿,牵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望向孙平道,“你一会儿去一趟太医院,着人每日早晚必须到钰昭仪请平安脉,再寻个可靠信得过的嬷嬷帮忙照顾,还有天气凉了凌波殿那边不能再住了,回头就让人把素雪园那边收拾好了,还有……”
凤婧衣拉了拉他,道,“皇上,不必这么麻烦。”
夏候彻却拍了拍她的手,继续朝一众宫里的宫人吩咐道,“还有,凌波殿的,素雪园里的,皇极殿里都不准再点香料,不利孕妇的任何香料物什都给我搬出去,现在赶紧的。”
孙平一听,赶紧手忙脚乱地拉上太医检查屋里,催促道,“赶紧的,那边……”
凤婧衣看着满屋子忙乱的人,不由叹了叹气。
夏候彻以为是吵着她了,又训道,“动静小点。”
孙平回身赶紧招呼着人放轻了手脚,连说话也都压低了声音。
夏候彻瞧着一屋子忙着收拾的人,道,“朕扶你进里面休息一会儿。”
凤婧衣抿唇点了点头,起身跟着他进了内殿,刚一进了殿门便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皇上……”
夏候彻将她抱*放着,自己一手支着头侧躺在边上,眉宇间满是喜悦的笑意,一手贴在她尚还平坦的腹部道,“素素,朕从出生到现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欢喜过?”
即便他曾经在战场之上立下赫赫功勋,即便他登上九五之尊,万人景仰,他也从未有此刻这般真心的欢喜过,欢喜地分不清东南西北。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沉默不语。
夏候彻含笑望着她,眸中满是眷眷柔情,伸手抚了抚她颊边的发丝,道“你说,这会是女儿,还是儿子?”
“都好,嫔妾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凤婧衣淡笑道。
“一定会的。”他郑重道。
这个孩子,他盼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怎么能容得有半分差池。
从第一个孩子意外小产,她一直不曾有孕,他心中何尝不着急,却又不忍一再提及让她压力更大,只能静机缘。
好在,如今一切都已如愿。
“皇上还未用午膳呢,快去让人传膳吧。”凤婧衣淡笑说道。
夏候彻却并没有动身,伸手拉着她的手道,“不怎么饿,朕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最近边关战报频频传回京师,朝中又因为傅家之事颇有动荡,许多事情都千头万绪等着他去稳定,虽然他更想多些事情陪着她等着孩子出生,可是也无法置前朝于不顾。
“快去吧。”她柔声劝道。
夏候彻瞅着这些日清瘦了不少的脸庞,道,“朕让人送进来,你也跟朕再用些,看看这才几日功夫神色都差成这样。”
这个孩子的到来固然可喜,可太医也说过她身体状况未曾调养好,只怕这孩子是要苦了她了。
“我在凌波殿已经用过了,不怎么想吃。”凤婧衣道。
“再用一点,能吃多少是多少,你这个样子怎么成?”夏候彻温声劝道。
凤婧衣拗不过她,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夏候彻笑了笑,起身朝外殿道,“孙平,传膳进来。”
不一会儿功夫,孙平便带着人将外室的桌子搬进了内殿,传了膳食进来。
夏候彻扶着她从*上起来到桌边坐下,想了想说道,“孙平,着人拟旨,钰昭仪孕育龙裔,于社稷有功,即日起晋封为妃位。”
孙平闻言连忙带着一班奴才行礼道,“恭喜钰妃娘娘。”
凤婧衣抿唇淡笑,道,“你们都起来吧。”
“再去清宁宫一趟,就说钰妃身怀有孕多有不便,孩子出生前暂不到清宁宫请安,去内务府挑些东西一道送到清宁宫。”夏候彻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孙平连忙应声道。
这才短短半个时辰,都给他分配了多少差使了,他这哪桩哪件做起都还没弄明白。
“等等,还有……”
孙平闻言连忙又折了回来,问道,“皇上还有何吩咐。”
“你让原丞相在宫外找个医术清湛的大夫入宫,在钰妃生产之前与御医一道服侍。”夏候彻道。
太医院多数都是邵家提拔起来的人,皇后这个人虽然说一向颇有分寸,但到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防着她有别的心思,这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他从靳太后那里已经充分见识过了。
这个孩子,他不容许有任何人威胁他的安全,任何人也不行。
孙平望了望他,也明了他的用意,躬身道,“是。”
皇上如今这般*爱钰妃,加之如今钰妃又身怀皇嗣,便是皇后容得下她,宫里别的人也不一定容得下这个孩子出生,太医院的人多数都与邵家有往来,总归是有些靠不住的。
凤婧衣低眉捧着沁芳盛好的热汤,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抿起了唇,似是在思量什么。
夏候彻想了想,似乎能想到的事也都吩咐了,这才安心端起碗筷用膳。
清宁宫,邵皇后习惯在午膳过后到她的花房打理花草待一个时辰左右,靳贵嫔倒也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皇后娘娘,孙公公来了。”墨嫣在花房外禀报道。
皇后搁下手中的水瓢,微微挑了挑眉,“他来作什么?”
“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过来见皇后娘娘。”墨嫣平静说道。
“你先去招呼着,本宫稍后就出来。”皇后说着,起身到外面宫人端着的水盆净了手,接过靳贵嫔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你说,皇上这又是要有什么旨意了。”
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皇帝是不会来派人来清宁宫的。
“这个……嫔妾一时也猜想不到,也许是傅皇……傅美人的事。”靳贵嫔道。
傅家如今如了这样大的事儿,傅锦凰从尊贵无比的皇贵妃沦落到了末等的美人,也许皇上不家其它旨意也不一定。
皇后抿唇不语,带着宫人离开了花房前往青宁宫的正殿。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贵嫔娘娘请安。”孙平一见两人进门,连忙行了礼道。
皇后到了落座,淡笑道,“孙公公请起吧,你不在清宁宫服饰皇上,到这清宁宫来是有何事?”
孙平笑了笑,拍了拍示意外面的人将东西端了进来。
“这些都是最近番邦进贡的好东西,皇上特意吩咐奴才给皇后娘娘送过来。”
邵皇后扫了一眼一众宫人捧着的各种奇珍异宝,深深地笑了笑,“果真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孙公公回去替本宫谢谢皇上的心意了。”
不过,以皇帝做事的一惯性子,绝对不可能只是让孙平给她送这些东西来,只怕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既然是先送了东西,想来他要说的事,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起码,于她而言不会是。
“哪里,皇后娘娘治理六宫操劳,皇上自然都是放在心上的。”孙平点头笑语道。
“本宫身为六宫之主,也都是应当的。”邵皇后笑着道。
“皇上除了让奴才送这些贡来,还有一事让奴才传个口谕给皇后娘娘。”孙平瞧了瞧凤座这上的人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邵皇后了然地笑了笑,说道,“你说吧。”
“方才在皇极殿,钰妃娘娘已经确诊有了身孕,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怕是以后不便前来清宁宫向皇后娘娘行请安礼,所以让奴才过来向皇后娘娘说一声。”孙平说道。
“钰妃娘娘?”邵皇后笑意微怔。
“这个是皇上刚刚下的旨意,钰昭仪进封为妃位,就是钰妃娘娘。”孙平道。
邵皇后点了点头,面上笑意仍在,“钰妃有孕了,这是宫里的大喜事,这怀孕头几个月是得小心些,过两日本宫和众位姐妹再去探望她。”
孙平含笑躬身道,“是,奴才回去一定转告皇上和钰妃娘娘,若是没什么别的事,奴才便要回皇极殿伺候了。”
“嗯,你回去吧。”皇后笑着说道。
“奴才告退。”孙平让宫人将带来的东西交到了清宁宫的人手中,带着人跪安离去。
邵皇后面上的笑意缓缓沉冷了下来,喃喃说道,“如今就是钰妃了,是不是等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该住进这清宁宫了。”
靳兰慧心中又何尝痛快,当初她也有一个孩子,可是为了博得那个男人的怜爱之惜,她自己牺牲了那个孩子。
可是最终,她却什么也没有换来。
如今,上官素竟又有了孩子。
邵皇后紧紧抓着桌沿,咬牙切齿地道,“你说,上官素她怎么就那么命好呢?皇上的*爱,皇上的孩子,我们这些想要的人一个都没有得到,她却一个人全都占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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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要断我了,先更四千,明早起来再写后面四千,今天是八千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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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温柔一寸凉22()
因着夏候彻下令要她搬去素雪园养胎,又差人将园中好些东西重新修葺,一天时间那边还未收拾妥当,她便只能先宿在了皇极殿这边。
她素来喜静,只要不出殿基本便也只让沁芳一人近身伺候。
夜幕降临,自皇极殿的窗口望出去,视野极其开阔,她披着衣服在窗边一站已经站了半个时辰。
按脚程推算,百鬼密林那边的消息也该送回盛京来了,是方湛得手混入了白玉关和南唐,还是公子宸快一步截下了他们,她也不知道。
如果公子仓促之下处置不当,即便得了手,夏候彻只怕也会怀疑是谁泄露了百鬼密林里的秘密,而她就是着当其中的嫌疑人。
“主子,药好了。”沁芳端着药进来,朝着站在窗边的人说道。
凤婧衣回过神来,掩上了窗到桌边坐下,“还是没有消息回来吗?”
“还没有。”沁芳道。
凤婧衣抿唇点了点头,伸手便准备去端药。
“主子。”沁芳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眉头紧锁地望着她,满是痛心,“主子,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凤婧衣抬眼望向她,知她也是担心自己,只是道,“他这样雷厉风行的处置了傅家,已经有了要御驾亲征的念头,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将他留在盛京,现在的凤景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可是……”沁芳咬唇望着她,眼中隐含泪光“可是便是小主子知道了,也不愿你这样……”
“沁芳,这条路上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我不想再看到凤景也死在这条路上,如果非要再有人死,我希望……下一个会是我。”她眸光寂静如死水一潭,漠然说道。
“主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沁芳哽咽道。
她知道,如果大夏皇帝不是那样非要置他们姐弟和上官将军于死地,如果他恨得只是她一个,她宁愿死的是自己了结这段恩怨,可是有些东西并不是他所能改变的。
她能做的,只有倾尽全力守护自己生命中珍重的一切。
可是,若是死的是她,她想换来的并不会是仇恨的结束,反而会是更大的仇恨,更深的痛苦。
凤婧衣拿开沁芳的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说道,“你让墨嫣小心注意着关雎宫,傅锦凰不会是甘心一败涂地的人,还得防范着才是。”
若非早年安排了隐月楼接近了傅家,她今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扳倒傅锦凰这个心腹大患,但只要她一日还在这大夏宫里,她也不可能有一日真正的安宁。
“是。”沁芳说着,收起药碗退出了内殿。
凤婧衣扶着桌子起身回了*上躺下,可是一闭上眼睛那惨烈的梦境便如魔一般的缠上了她,恍惚中有很多人的惨叫,卞嫔的,素素的,还有……凤景。
她在黑暗中奔走寻找,却始终找不到他们。
夏候彻早早结束了房里的政事回到偏殿,沁芳内殿门口守着,见他进来便连忙迎驾见礼。
“你家主子呢?”
“娘娘刚喝了药,睡下了。”沁芳回道。
夏候彻点了点头,负手进了内殿,随行的宫人低头候在了宫外并没有跟随进去。
帷帐低垂,一室静寂。
他掀帐轻步而入,在*边坐了下来,可是*上睡着的人似乎并不安稳,额上冷汗涔涔,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素素?”
梦魇中的人听到声音不由打了个寒颤,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脱离那个梦境。
“素素?素素?”夏候彻扶起她,摇晃着她,想让她醒过来。
凤婧衣刷地睁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却满是惊恐……
夏候彻擦了擦她脸上的冷汗,心疼地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又做恶梦了?”
凤婧衣敛目渐渐调整回呼吸,抿了抿唇道,“我想喝水。”
夏候彻松开她,朝帐外道,“沁芳,送茶进来。”
说罢,心疼地擦着她脸上的汗,殊不知自己正是那个让她恶梦的人。
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