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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土地为禁锢的奴隶制经济,让那些上层贵族领地之间的流动性很小,在任何一个领地内,出现生面孔,也很容易引起关注,虽然还招募了一些西羌属的羌人,但是羌人在吐蕃等级森严的族类中,同样地位偏低,难以进入地方政权的核心,只能在某些权贵家中充当一些家臣和附庸。
而吐蕃本土大多数地区无货币。凡交易缯帛、毡、金、银、瑟瑟、牛羊之属,以缯帛幂数计之,云某物色直若于幂。因为立户式的常驻商业并不算达,只是依靠传统青海道和唐蕃道,往来不绝的商旅,获得所需的奢侈品。这样也造成,传统的商业渗透的模式,深入能够接触一些上层,却很难深入地方。
本来还有吐蕃流行的大乘佛法的摩柯衍那(僧侣),可以比较容易的登堂入室,活跃在那些权贵之家,但是自从马向颁布杀僧令后,这条最主要的消息来源也被切断。
木桑正是当年残留下的暗子之一,他没有随那股吐蕃贵人投唐的逃亡大潮而走。而坚持下来的理由也很简单,一个羌族的女人,他被马向的杀僧令牵连,而尸体都不能保全的新婚妻子。
他算是村里比较有知识的人,能够用好羌话象雄话几种语言与外面交涉,所以和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一样,有免去大部分劳役的特权。这也是他与外界交流的一个重要手段,可是自从马向和那些贵人们开战后,连商队都越来越少见了,他这里也几乎变成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整个村子静悄悄的,两两三条骨瘦如柴的吐着舌头狗凑上来,又被他一脚踢开。男人们都在远一些地方劳作,只有靠近村子的地方,才是那些妇孺收拾收割过的田埂。
马向召集的军队,临走钱征收走附近的大部分耕牛和存粮,于是连两牛三夫的耦犁式耕田法都无法维持,只能靠人犁一点点的松土,另一些年轻男子,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更远山林中重操起狩猎的旧业,好到集镇上换取过冬的物资。
能够威胁他们生命,不仅仅是那些野兽,还有那些上种部落贵人们的军队……
因此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有他这个男子可以去面对了,小小的村子道路不长,很快他就看见
村口一名黑兜束甲的骑士,胯下包着皮革的战马正不耐烦的打着响鼻,手中擎着一只长长的牛尾黑旄,厉声道。
“你村里的男子呢,赞普需要你们的效忠……”
赞普,他心中猛然跳了跳,他看过东岱所在的集镇里的文告,年少的赞普不是还在夏宫祭祖么。
第四百七十八章 搀进与外放
第四百七十八章搀进与外放
吐蕃国吉如东南。三江上游的河口,来自高山的湍急雪水在这里小小转了个弯,变得和缓起来,也顺带在这里绵延的低矮群山中,冲出一大片肥沃湿润的河谷平原,
松赞干布时期建立的十二镇魔庙,四大重镇寺之一,降振寺就坐落于此,按照地理书上的说法,是直接镇压在罗刹魔女肚脐上。
此处也是吐蕃最古老的寺院之一,所有的建筑,都是按照四柱八梁三十三架的格局,在河谷地势最缓的一面坡地上,依山而下逐级建立起来的。由于吐蕃百族千俗,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建筑特色,因此在寺院的建筑上大量借鉴了外来的风格。
建筑的地基,是坌土为覆盆雕以宝莲瓣的天竺塔式底座,所有殿宇的顶层都是唐式歇山金顶,构架和外檐斗拱都采用唐式,屋脊、檐角的吻兽、山花、檐板、以及墙角四角的雄狮都为铜制镏金,金顶飞檐饰物为雕刻的神仙、**、宝塔、倒钟、莲盘、金幡、龙、凤、狮、鸟等。既有中原汉地镏金术的运用,同时也吸收了天竺、泥婆罗寺庙的顶饰风格,所有的柱子,梁架,殿门等满布异域风情的雕刻和壁画,两层廊有雕塑伏兽,整体建筑融中原、西域、吐蕃、天竺诸文化特点于一体。
由于吐蕃没有多少专职住寺的僧人,因此这些镇魔庙,都是由地方分封的贵人家族,进行管理和供养的,本地的世代守护的护法家族,也是松赞干布大王是沿袭下来的近臣后裔之一强准祖布氏,降振寺既是供奉祖先的家庙,也是也是家族聚居地。
因此寺院的主要建筑,直接被那些守护家族聚居堡楼高墙的包围在其中。
由于吐蕃建筑,好筑九层高楼,即为居住也为防御。因此而作为寺院中供养人的居住地,最多见的木架土垒的堡楼,和建筑的寺院一样,其中采用了大量文成公主带来的唐地筑法,以外墙承重,墙体用石块或土坯砌成,石墙用小片或泥填缝,墙脚用“隔碱”。
距离寺院再低一些的位置。
则是那些附庸的家臣和庄园头领、仆人头目居住的,低矮一些的木楼土围,按照亲疏远近逐级铺散而下,而山脚下的河谷里。则是那些下民和奴人聚居的村落。
只是原本一个秋收繁忙的河谷,现在象死一样的沉寂,匆匆抢割后的青稞地里,到处是成片给遗弃的荒凉,而通往山坡上主家居所的道路,被一道道临时加筑的城寨尖栅,给封锁了起来,原本早祈晚祷经声钟鼓,也停息了许久,那些建筑的高处,更是象刺猬一样多了来一些持着弓箭的人。
强准祖布氏家族中主要成员,面如死灰的聚集在地势最高的拉康(大经堂)里,眼巴巴望着戴着代表四等官的银章和上种部落身份的绿松石天珠串,风尘仆仆满身披挂的家主,想从脸色中看出什么峁端。
那些脸色惶然的老幼妇孺,都被集中在这座最大最坚固的建筑里,又楼下是持着兵器警戒的青壮子弟,警戒守卫。所有的珍宝财货被放在底层,里面堆上柴薪。
“吉如拉康已经陷没了……”
他象雕塑一样,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
这个消息在大殿里激起。还有人低声的哭泣起来。
吉如拉康可能算是吐蕃时期最早的,真正意义上的佛殿。据说先大王赤德祖赞和金成公主,为于阗到吐蕃避难的僧侣们修建的佛殿,据山而筑规模宏大,当时称为吉如的拉康错(佛殿、坛城)。
吉如拉康的地形比这里更险要,驻守的是另一个实力更强大的守护家族仲嘎尔,祖上的曾经做过小伦,曾奉先王赤德祖赞命,秘密前往唐地求法,虽然事情败露被夺去权位,但却将请回佛经藏在家族驻守的寺院中秘密流传,也是这次对大弗卢阳奉阴违,抵制杀僧令最得力的家族之一。
与大多数暗中供奉佛法的家族,包括降振格吉庙守护家族,强准祖布氏在内,都有联系和姻亲。
“没有人逃出来,一切剔人和非剔人,都被剥皮血祭……”
“马向的军队中,内族四柱的都有率兵前来,率孙波茹(苏毗)六色牦牛部的,是末羯家那位芒波杰孙波,刚才黎域赶回来,统领象雄大鹏旗的是朗准来家的东睦岸本,从山南调回来的……拱卫十箭的氏族来了八箭,四大勇士聚落也来了三支,……前后号称带甲十万,还不包括下部姓的羌种和低地种的杂姓部落,他们由吐谷浑的后人马定德……马向还用阿果东赞统帅的阿里娃做前锋,……”
“现在那只白狮子的铁蹄……距离我们只有一个日出的距离……最近的强巴寺也失去了消息”
“难道没有人。愿意为我们向马向求情么,我们有世代集藏供奉的金宝,有羌塘道上聚敛的财富……”
突然一个族人喊了起来。
“我们可以把佛像和经卷埋起来,拆掉这些……”
“马向不仅仅需要我们的财富,还需要我们全族老少的血,来警告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啊”
“热雍神宫已经出最新的祭告,用佛信者的骨肉作为血食……平息八部鬼神愤怒……”
“我们的祖上被排挤出大弗卢还不够,马向这是想把亲近王家的雅龙旧族,都一网打尽么……”
年纪最大的一个家族成员,老泪纵横道。
“立刻让多垄头吉带着家里的小羊们,穿上娃子们的衣服,带着经卷逃进山里……无论结果如何,强准祖布家不能就这么断绝了……”
突然外面一阵骚动和喧嚣声,一个族人跌跌撞撞的跑上楼来。
“强巴寺送来消息了……”
“强巴寺……”
一家之主的脸色变得很奇怪。
“马向的军队,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了……”……
云阳郡固原县,古瓦亭峡口,环江东岸开阔的台地上,尘烟滚滚,人呼马啸,兵车隆隆,
无数人马,驰骋帷幄。长驱突进,多头分击,迂回包抄,按照马步射梯次分明,演变出蟹行双钳阵,双翼鹤斗阵,北斗旋倒阵,还有极富草原意味的狼狩阵,犄角旋击战等。
我坐在临时搭建的看台上,悄悄打了个哈欠。
萧关的守军,前身是三百义从胡营。属于前朝那位乾元天子个人偏爱的产物,额外优渥编给钱粮器械,从平武威胡乱,到鏖战河北身经百战,也算是西北朝廷直属的军队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之一。
但是军纪方面就不敢恭维,因此在河北的时候,没少和执行战地军法的龙武军摩擦过,后来在长安之变中,也成为攻打龙武军最得力的军队之一,在战斗中几乎被杀光。
而驻留在萧关这部分,因为隔的太远,等他们得到训令开拔上路,才走了一半,长安之变,就已经尘埃落定了。随后在卫伯玉的铁拔军和李佐国关内行营牙军的强行“护送”下,不得不重新返回驻地。
因此,这么一只编外力量,到了新朝就成了钉钉板上被裁汰的对象,上层军将以军纪败坏,残横地方为由,清算掉一大批,余部以人头为单位,打散选编入左右神武军,编为马军七营,步军两营,其中从属左神武军的三营,与铁拔军出身的两个营一通,继续驻守在萧关。
现下在战场中与铁拔军对抗演习的,就是其中按照新军制重新编练后的一部,清一色的新式胡骑马军,
他们穿着这一身黑色的胶皮甲,看起来油光水量异常利索,乃是马军将士纸甲附加的铁鳞片之外,刷上一层杜仲胶液,凝固后,不但防雨水耐磨损。还可以增强对刀剑的抗性。
他们一人备双马,一骑一驮,备两只马槊或短钩枪,一具铁臂长弓和手弩,长短两壶一百八十只箭、厚背狭锋的折铁刀和格斗匕,手斧,套索钩具,铺盖油毡,驮载另一匹马上,还有备用的套甲和马前护,射光箭石后,可以进行披甲冲锋。
不过目前也就配全了一个由龙武军士官主导的模范营,其他还有待观察。
与他们演练对抗的铁拔军出身神武步军营,则是标准的龙武军新式混成营。
秉承了龙武军一贯的财大气粗和深厚工业底子的传统,三人一驮,十人一车,加双挽马,可以搭载联装大弩机或火巢,刀排、槊队、陌刀手、射声队、掷弹队等编制一应俱全,刀排手备方形大牌和小圆牌各一,槊队备长槊一只短枪五只,陌刀手多带一具弩机,掷弹队配备一名的弹药副手,一名挽马义勇……
但最大变化的还是射声兵,每什配给铁臂强弓三具,为善准军士,快弓五具,为健臂军士,弩机两具,什长,什副(小旗手)各执一具,平时穿皮纸甲背心,箭尽接敌则再外套一件连身环铁甲,持横刀作为轻装步卒,掩护正军作战。
行军状态下,这些备用武器全部驮在配属的驮马背上,只要有足够的预先准备,就可以进行长时间的机动行军,然后再很短时间内结成车阵。
如果再临时配以马队、车团、神机队,就是一个重装加强营,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存在。如果在原本基础上,减去那些不行于道路的辎重,只留下驮马和个人携带的十日份压缩口粮,则就变成一个典型轻装强袭营,战术则更加灵活多变。
这次他们就是突然接到命令,强行军机动到指定校阅的地点,连休息也省却了,就立即投入对抗演练中。以追求比较接近真实的演练效果。我身为枢密使,无须经过兵部和本院,直接可以调用的上限是马军一个营或是步军两个营,以应付突状况。
“他们,会不会太过拼命了,……”
我突然开口道
虽然对抗演习的武器全部换成沾颜料的木制品,但是还是不断有人头破血流的被拖下去,激烈的对抗中,马会撞伤人,陷坑也会摔断腿,折断的木制兵器也可能伤到要害,还有各种拥挤践踏,死个把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秋操校阅就是以他们的表现,决定将来的命运,比如新的军队体系中,评定工资住房待遇级别之类的归属,所以不由他们不拼命一些。
不过我看见的是,作为进攻方的那些马军营,一批又一批前赴后继的撞进对手的营阵,只是为了多打倒撞翻一些人,然后被判定为全体阵亡,在号声中气呼呼或者说恋恋不舍的被赶下场去。
“他们这段日子过得比较辛苦……”
陪同校阅的训战监闻少名,笑笑说。
“只是有些同仇敌忾而已……”
原来,这段时间里,枢密院教导军派出去的虞候和军法官,不但在白天吧他们操练的死去活来,晚上也不放过突击集合和友军夜袭的机会,以至于这些马背上的健儿,很多人是光屁股被追打出营帐,再捆在马匹屁股后面拖回来的。
好容易这次有报仇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很快神武马营就全部覆灭,作为对手的步军营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几乎每队都有人幸存下来,这也是龙武军的一大特色,哪怕一个兼职覆灭,只要有这些人存活下来,轻易再编一个新营,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时间过的很快,中午和名册里随机抽出的士兵代表一起,在容纳数百人的露天战地食堂里,吃了顿标准的军营伙食,玉米摊饼卷卤煮下水,骨头菜糊糊汤,只是多加了一条没油的煎鱼。
正军的校阅完毕,然后下午是云阳郡三府府兵和两只武装城管,府兵就不用说了,这些武装城管部队,其实也是龙武军附属武装之一。
其实就是那些正军省减了车军、骡马队、神机队之类辅助编制等后的简化版,为了避免口实和不占体制内的编额,原本的营团队火十,也变成了略有缩水的小队、中队、大队、联队、总队,乃至纵队和特别编遣军。
作为附属守备性质的轻装部队,分布也远不止长安一地,在洛阳、成都、江陵、广州等名城大邑,都有相应的编制。他们也守卫一些分布在各地的军属的工场、矿山等外围产业。
武装城管之后,则是那些地方武装的操练,虽然精神和气色都很好,操练起来一板一眼的,但是相比那些正规军,就多少了差了些什么。
我也兴趣乏乏,直接看起底下报送的《关内编遣札子》。
按照龙武军推广到亟内的四级兵役体制,是以配备的甲兵来划分的。象武装民夫无甲带刀,只有临时性的训练,战时按照需要酌情给弓弩;
义勇为各军屯庄临时招募的青壮,平时定期简单军事训练,给纸甲和短兵,战时给弓弩枪槊;
团练为各庄各工场,军事化管理的护兵队和老军户子弟组成,日常备有皮甲/镶嵌甲和长短兵器,战时视情形配给坐骑、铁甲、骡马队、车团等;
而正规军编制的行卒,穿的是复甲,也就是锁子、鳞片搭配纸革等多层的新式明光甲、山纹甲,配备更丰富也更全面。
天黑后我谢绝了在郡府里的招待,直接在城外的临时军营里过夜。
因此,晚上的节目是我带来女营乐部的人,劳军演出新白戏《木兰从军》。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