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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天气清爽怡人,她回到房间却如同坠落在三九寒天,看着窗外的夜景,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陌生,一时不知道身处何方。
这两年一直在流浪,到过无数陌生的地方,见过无数陌生的人,那时候没有吃没有穿,心里却异常平静,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将仇恨放逐,学会宽恕。
如今吃得好,有的穿,住得也好,这一刻,反而对自己下面的人生感到无可比拟的茫然。
她站在窗前脸贴在玻璃上,天很暗,思绪乱飞,幻想天空中有一双幽蓝的眼穿越黑暗看着这扇窗户里小小的自己,看穿她的心事。
他会懂的。
*
黑司曜懂吗?
他不懂,他得知她走掉,最先感到的是噬骨的痛,那是失去心爱之物锥心之痛。
他记得她趴在自己背上,在他耳边轻轻地叫着“曜哥哥”,她的声音那么轻,那么甜美,他知道她离开不是因为怪他,不是因为恨,他清楚她离开是不想妨碍他的事业,不想破坏和付施婕的婚姻,还有那个肚子里的孩子。
她体贴得让人心疼,同样也傻得让人心疼,他不要什么事业,只要她。现在的黑司曜不一样了,他不再是个利益至上的野心家,他做不到什么浩气长存的正人君子,但起码的,为了心爱的女人牺牲一些外在的东西,他还是能做到。
在外面闯荡多年,处处波光诡谲,险象环生,他早就练就了沉着冷静的处事作风,七情六欲早就排除在外,可是一遇到昔昔,修行多年的冷静付之东流。
“大哥。”齐立非从外面敲门进来,他风尘仆仆,两手空空,显然什么也没查到。
“她人在哪儿?有消息吗?”他跌跌撞撞奔过去,抓住齐立非的衣领。
齐立非望着眼前毫无形象可言的黑司曜,看上去几天没洗澡,头发乱七八糟,双目赤红,在他们面前大哥向来是从容不迫的,除了钟未昔,一遇到与她沾边的事,大哥就毫无章法,这两天把能调动的力量全调动了,不吃也不喝,嘴里念的全是钟未昔的名字。
看来,男人征服了世界,女人征服了男人,这话一点没错。
“有邻居说看到江牧离回到宅子开着那辆天价名车布加迪威航SuperSport,带钟未昔离开挑灯镇,至于去了哪里,一时还没头绪。”
黑司曜颓然坐下去,突然又抬起头,“我让老五七去查挑灯镇高速公路出入口的录像,老五人呢?”
午征人脉广,到交管局查录像不算什么难事,虽然是跨省查询。
“老五应该一会有消息。大哥,你别急,我想她可能是出去散散心,毕竟你说过你回来是办离婚的事。”齐立非只能这样安慰,“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吃点东西保存体力,不然人没找到你就先趴下了。”
“我吃不下。”黑司曜叹口气,本来他昨晚打算亲自去挑灯镇找人,可是昨晚突然发生了些事,手下有两个堂口的老大因为分配的问题闹不和,两方都快动起手来,这一动手可不是小事,这两个堂口其中有个堂口曾经是白京的手下,当时带了一帮兄弟投奔过来,并且在他除掉白京的时候提供了白京最有可能藏身的地点,立了大功。
他没有为难对方,收留下来,并且把那个堂口仍给了这个老大管。为此几个兄弟倒没什么意见,可下面的人有点微词,觉得该是白京的人就该斩草除根,留着是个祸害。他不这么想,古代双方交战,不斩降兵,何况人家是真心投奔,这个堂口的老大这些年忠心耿耿,他看在眼里,心中有数。
自家人协作去抢别人嘴里的蛋糕,虽然目的一样,但总有人出的功劳多,有人出的功劳少,对半分难免引起某些人的不满,这两个堂口正是因为这样,多年闹矛盾,每次都是他去调解,本来昨晚他派了老六去,可那些人只听他的,临上飞机前老六一个电话,他不得不回来主持大局。
他去了,几句话轻轻松松把两方摆平,两帮人马夹着尾巴灰溜溜回去,谁也不敢再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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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事出来自然是直奔机场,偏偏这时候付施婕打来电话,约他下午一点谈事情,他前天找过她,说想谈离婚的事宜,她什么也没说,只说考虑考虑,过后会给他答复。
此时他也管不得什么离婚不离婚,先找到钟未昔再说。然而他意外收到一个包裹,按照惯例,由候肃这个保镖先拆,想不到打开来是颗已经启动的定时炸弹,上面的时间数字滴滴跳个不停,候肃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当时冷汗就下来了,一看时间还有五分钟,赶紧给老五打电话。
正文 第248章 让位
庄迟当时刚好准备送他去机场,正在附近,两个人火速赶回去,庄迟不单医术了得,这两年对炸弹也有一定的研究,拿出工具,顶着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危险在一分不到的时间内成功将炸弹拆除。
通过查找,炸弹盒上面有张纸条:好久不见!如果这个礼物没带你下地狱的话,今晚八点我们在老地方见,只允许你一个人来哦,不见不散。没有落款。累
他一眼认出来是黑习尧的字迹。
为了防止黑飞尧再乱来,他决定留下来,晚上去赴约,至于老地方他想来想去最有可能是旗山。
“大哥,黑习尧肯定没好事,我们陪你去。”候肃和邹逸主动请缨。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他回绝了他们,坐在这里等天黑。
此时齐立非建议,“大哥,要不要我陪你去,我带几个人埋伏在那里,万一黑习尧有什么动静,好有个准备。”
黑司曜眼皮没抬,抚着发痛的额头,“老三,这件事你不用管,只要专心带着你的人帮我找钟未昔,我自有主意。”
齐立非知道大哥决定的事很难改变,没再劝,关上门出去,遇到了秦啸、邹逸、庄迟,四个男人到了隔壁商量晚上大哥和黑习尧见面的事。
一坐下邹逸愤愤不平,“其实大哥不必去,怕什么?他黑习尧现在就是个丧家犬,老子一手都能捏死他。”闷
“你长长脑子好不好?”齐立非给了邹逸一记爆炒栗子,“大哥是怕死的人吗?依我对大哥的了解,他是怕老四和二哥的死再度上演。你想啊,今天收到包裹定时炸弹是五分钟,下次可能只有一分钟,不是每次老五都在场的,拆包裹的候肃被炸死怎么办?就算老五天天守着,也需要时间拆炸弹,如果还不等老五拆,中途炸了又怎么办?这些你想过没有?”
邹逸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大哥是不想咱们中任何一个人有事,宁可晚上单独去见黑习尧,大哥这样也太危险了,怎么不早说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秦啸打断邹逸的话,摇摇头道,“大哥的性格就是这样,他对咱们几个兄弟好从来不主动讲,还有钟未昔,他当年明明爱着人家,偏偏不讲出来,女人可不是兄弟,是要靠哄的,你不讲她怎么会知道?”
大家点头称是,谁知道齐立非一抬头,“大哥。”
不知什么时候黑司曜站在门口,看来秦啸的话他全听见了,大家面面相觑,黑司曜沉默着坐过来,掏出烟,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根,点上后吸了一口道,“老六,你说得对,哄女人我真的不在行,如果我会哄,她就不会走。如果我会哄,就早应该知道她当年就爱着我,事情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该反省的人是我。”
“大哥,你别这么说。”秦啸低头弹烟。
几个男人沉默着吸烟,黑司曜又开口说,“如果今晚我有什么不测,我希望能有个人替代我,坐这个位置。老六,我觉得你挺合适,老三,你们怎么想?”
秦啸停下来,看着他,“大哥,这不是笑话,不好听。”
齐立非也点头,“大哥,你不会有事的,一个黑习尧不能把你怎么样。”
黑司曜思考片刻,低声说,“我累了,自从我和昔昔互表心意之后,我突然发现人生除了打打杀杀,争地盘,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以后我会一心一意和她在一起,顶多管炽闇那一块,这里的事我很放心交给你们,老六是我心目中最佳人选。”
几个男人被黑司曜这突如其来的决议弄得均是一愣,没人会想到势力如日中天的大哥会退出,也没人舍得大哥退出。在他们的心目中大哥是团队里的领军人物,是一呼百应的大将军,大哥走到哪儿他们跟到哪儿,倘若没了主心骨,他们真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大哥。”秦啸开了口,“我很感谢你看得起我!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我十分珍惜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日子,但是你说不干就不干,太突然了。下面一大摊子的人最服的就是你,就拿昨天两个堂口的老大来说,他们谁也不服谁,谁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可偏偏只肯听你的话。我摆不平他们,只有你。在生意场上我如鱼得水,在管理手下兄弟和各个老大方面我真的不是这方面的料,所以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老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是不想接,是没有这个能力。
黑司曜不是不清楚,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气氛有些凝重,这些年大家各自在各自感兴趣的方面发展,都发展得不错,同时齐立非他们心里也清楚,要不是有大哥在道上的势力撑着,那些周围的竞争对手早把他们吃干抹净。
如今大哥要让位,势必会掀起一翻腥风血雨。整个黑道的势力地盘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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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会是佟冠楠,佟冠楠除了小城那里的势力,在别的城市也设有大小不一的堂口。拿野心来说,佟冠楠是个继大哥之后最有竞争力的对手。
而黑戎也是不容小觑,同为一父所生,黑戎做事没有大哥雷厉风行,这两年地盘和生意自然没大哥做得大,最大的经济来源也不过是地下赌场和毒品交易,但是黑戎背后有个黑宗朔撑腰,黑宗朔年纪大了,迟早会把位子让给黑戎。
再来就是警方,这几年警方一直盯着他们,每年打黑第一个对象总是他们,地下钱庄和赌场被扫掉不少。
“对了,老三。”黑司曜似乎想起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跟我提到过的江牧离开的车拥有1200马力的最大功率,极速达到431公里每小时,价格在260美元左右,这一款车型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你通过这个线索去查,相信很快能查得到。”
齐立非点头赞同,“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能查到这辆车在哪里出现,相信离找到他们不远了。”
正文 第249章 小伎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司曜看看表离出发时间不远了,掐灭烟起身出去了。
剩下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黑司曜走后不到两分钟,他们不约而同站起来,跟着出去。
车里,候肃开着车,黑司曜坐在车后面,手里拨弄着手机,转手拨钟未昔的电话,关机。累
他想了想,又开始按键,很快一条短信发过去,一直到目的地手机都没响。
远在G市的钟未昔莫名其妙连续打了两个大喷嚏,江牧离在旁边直撇嘴,“谁在想你?”
“不是你吗?”钟未昔从电脑前抬起头,那晚事情过去之后,江牧离没提,她也没提,他们又变成了平常爱拌嘴的相处模式。
傍晚吃完饭,他兴冲冲抱着两台笔记本敲开她的门说要她陪着玩游戏。
和他到G市来目的是采风,她这个助手的日子也跟着过的滋润,吃的是大餐,住的是豪华酒店,代步工具是开到哪儿都能引来一片惊羡目光的名车,陪他玩两局就当抵消一点良心压力吧,于是准备睡觉的钟未昔爬起来。
“玩什么?”
牧离边摆弄两台电脑边说,“就玩打麻将吧。”
钟未昔仿佛看到有一串乌鸦从头顶飞过,“你确定要玩这个吗?”
“确定啊,这个又不太用脑,上次玩连连看你不是说眼睛看得疼吗?这一次就玩简单的,不费眼睛。”闷
“呵呵呵,谢谢啊。”钟未昔回了一个虚假的笑脸。
牧离坐下后拿脚踢她,“喂,你这是什么大便脸?我是迁就你好不好,不感谢我还装成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过分哦。”
“你都说我是大便脸了,当然是用来恶心你的。”钟未昔懒得和他多说,熟悉地点开他刚刚点开的游戏界面,找了个房间进去,然后等着。牧离顺着QQ上她的对话框点击游戏的标志,紧跟着进了房间。
不到十秒,又有两个玩家进来,游戏正式开始了,输的人往脸上贴纸条。
打了两个小时,两个人额头上脸上贴满了纸条,一说话纸条如群魔乱舞。
钟未昔哈欠连天,牧离在旁边嘀咕,“纸条掉了你捡啊,还得负责贴,才八点你就困了,猪啊。”
她继续打哈欠,没理他,手机嗡嗡响起来,白天她手机关机了,晚上吃过晚饭后又开了机,调成震动,主要是设了明天一早的闹钟,因为牧离说明天早上他要去附近的果园采风,她自然得跟着一大早爬起来。
手机响个不停,钟未昔当没听见,牧离受不了了,“倒是接啊。”
“要接你接。”钟未昔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一边吹着气把挡住视线的纸条吹开,一边点击鼠标,把一张三条打出去。
“等的就是三条,对对糊,我糊了。”牧离一看她出的牌子兴奋地大叫起来,钟未昔的界面马上显示一局结束。
手机震动个不停,钟未昔仍然没有要接的意思,牧离兴奋过后,犹豫地看向手机响的地方,难得认真地说了一句,“接吧,我有种直觉如果你不接会后悔终生。”
钟未昔心里猛地一阵狂跳,随后像上了发条的青蛙一样跳起来,奔到大床上,伸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上面的号码让她的整颗心瞬间窒息,颤抖的手指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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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是黑司曜打来的,这几天他发了短信打了电话,她不是关机就是装没有听到,要不是牧离这一句提醒或许她明天会选择把卡拔掉。
“是钟未昔吗?我是庄迟,你能到青州一趟吗?大哥出了点事,命在旦夕。”
钟未昔说不出话来,离开的这几天她的日子何尝好过,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罢了,现在庄迟突然说他命在旦夕,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忘记了反应。
“如果你赶不过来可能见不了最后一面。”庄迟很快挂掉电话。
钟未昔呆在那里,什么也想不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干什么。
牧离发觉不妙,低声问,“是不是他?”
“他一个兄弟打来电话,说他快……”死字她说不出口,眼泪最先下来,一把揪掉脸上的纸条,把脸藏进双手里,如一颗暴风中发抖的幼苗。
她哆嗦的肩膀被一双手轻轻搂住,隔了许久听见牧离的声音,“谁让你把纸条撕掉的,你得负责粘上。”
到这个时候了,她哪管得上什么纸条,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复有个声音在响,曜哥哥快不行了,曜哥哥快不行了,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牧离又说,“走吧,去买纸给你重贴,G市买不到,只有青州有。”
钟未昔隔着眼泪望着他,下一秒已经被他拉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然后去机场。
飞机上,钟未昔看着窗外说,“牧离,谢谢你。”不是牧离,她可能瘫在那里,大脑一片混乱。
牧离点头,微笑道,“这还象句人话。”
钟未昔硬扯出一个笑,发现他脸上大部分纸条撕掉了,可还有一张在脸颊,难怪周围的乘客和空姐都在向他行注目礼。
牧离也发现了,一把撕下来,没想到纸条干了,和皮肤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