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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意咏琳并不喜欢与“正常人类”交谈,因为“正常人”往往跟不上她的节奏,而且是在很多方面都如是。她不介意解说,却不喜欢将同一件事情来来回回地说上三至四次。她不介意别人在某些方面的能力比她差,却不喜欢在多方面完全超越对方,就彷佛只有她自己被孤立起来的疏离感。
既然明知道交流最终必定会以失败告终,那倒不如从一开始便将与人的接触减至最低,将时间全部投入到更有意义地方。。可能是性格使然吧?本来便怕麻烦和寡言的她,即使连续一个月没有跟任何人说上话,也不觉得有些什么问题。很快便养成了闭门工作,自顾自地进行研究的习惯。
与姬月华的偶遇,可说是一件八意咏琳始料不及的事情。
因着他那异常的成长速度,八意咏琳对他的兴趣也是一天比一天浓厚,慢慢地,也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开始把姬月华视为与她相近的“同类”。而事实上,除了体能上的成长以外,姬月华的脑筋和理解能力也着实不错,是属于听一遍便能自行找到重点的类型,这些地方全都让八意咏琳很满意。
然而,他刚刚那煽了自己一巴掌的举动,却强烈地提醒了八意咏琳。
或许。。。眼前这个与她年龄相近的孩子,并不如她所想一般,是个与她类近的妖孽。
只是一下子的时间,便令她的兴致减退了大半。。。接近于心灰意冷的地步。
她很讨厌“正常人”无法接受理解之外的事物时,那和逃避现实没什么分别的举动。当然,更讨厌“正常人”在接受现实后,大声将无法理解之物定性为“异类”,“灾祸”,去排斥,去诋毁无法理解之物的行为。而根据她的经验,前者有极大的机会演变成后者。
这种状况,在她小时候遇到的次数还真不少。。。本来,之所以会对搬来军部毫无抵触,某程度上就是因为八意咏琳不喜欢她原本的邻居,那些“正常的人类”。
身为孤儿,父母双亡,难道就必定代表是小孩子把前世的厄运带给双亲了吗?
银发天生,也不是她自行选择的,为什么总是会有人把她的发色看似很“合理”地与她父母的不幸扯上关系?
不到四岁的年纪,脑筋已经转得比成年人还要快,学习回来的知识如山般重,难道证明的不是她的脑袋很优秀,学习很勤奋吗?为什么会被人视为怪物一样惧怕?
对八意咏琳来说。。。“正常人”,就是她最搞不清楚,也最不想搞清楚的生物。
五十五…不按常理()
“好。。。”
“好?”
“好厉害”
于八意咏琳的心中,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只要姬月华再做一个质疑现实的举动,她便立即离去的准备。
没想到的是,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大概就是她“人之常情”那四字话音刚落的瞬间,姬月华已经满脸兴奋地扑上来抓住了她的双手,眼中还闪着宛若孩子看到心爱之物的亮光。
“咏琳姐姐,刚刚那个是什么来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射出这么多箭呢!可以教我吗?”
“哎﹑哎?等一下。。。”
双手在一瞬间便被姬月华的两只小手用力地握住,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回过神来时,姬月华的脸孔已经凑近至不到五十厘米的距离。
虽说姬月华的外貌长成这个样子,可是毕竟也是男生。。。
不但心中原有的预算被推翻,而且,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男孩子如此的靠近。。。。饶是素来冷静如八意咏琳也好,一时之间俏脸上也不禁泛起微红。
“你这么快便接受了这件事情了吗?不,我的意思是。。。难道你就不会觉得有一种挫败感,或者难以置信之类吗?你应该是连我的残影都看不到才对。。。”
“我是看不到呀。可是,为什么我非得有挫败感不可?”姬月华眨了一下眼睛,双目中尽是不解“咏琳姐姐是个很厉害的人,这一点我从很久之前开始便已经知道了。厉害的人做出很厉害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你不是刚刚才觉得难以置信吗?为此还刻意煽了自己一巴掌。。。怎么突然这么快便接受了事实?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尝试质疑一下?就像是质疑我会不会是设了机关啦,又或者其实只是变了一个戏法之类。。为什么不这样怀疑一下?”
对呀,按照原有的套路。。。姬月华应该是在一脸惊惶中后退着,竭尽全力地提出质疑,又或者久久都不能恢复过来才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不科学。。。完全不科学。。。
“那个啊,虽然我是真的感到很震惊啦。。。下意识的还煽了自己一巴掌。但是,为什么我必须在认为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前提下提出猜想?仔细想想,就像咏琳姐姐妳曾经提到过的那些能挥出冲击波的刀剑一样。这世上不是还有很多事情,我从来都没有见识过吗?这样一想的话,咏琳姐姐妳的神乎其技也不是真的这么奇怪嘛~而且。。。”
宛如女生般的脸孔,闪著名为率直的光辉。姬月华笑着说道“咏琳姐姐妳虽然有时很喜欢使唤人,却很少会开无用的玩笑。既然妳亲自下场展示了,那么我眼前所发生的事就必定是真的。。。这样想不是很正常吗?”
“不。。这样想才一点都不正常。真是。。。你到底蠢到什么地步了?”
虽然没有刻意去照镜子。。。但是,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是苦笑吧?
所谓的天才。都是同时具备“天赋”和“承受力”的。
只有在惊讶过后,迅速便调整好自我心态,能够认真的学习一切的人,才有资格称得上是天才。。。。以这种方法下定义的,正正就是自己吧?
本来,还以为姬月华终究也不过是“常人”的一方,会像个“正常人”一样,做出“常人”一般的反应。。。。结果,他却两边都做到了。
像“常人”一样,会怀疑眼前的所见是不是做梦。却又如同“天才”一般,瞬间便调整好心态,准备好接受一切的新事物。。。。
自己,到底应该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定性为什么?
“败给你了。。。我教你便是。不过我可不能确保现在的你一定能学会。”
被姬月华的双手包裹着,从指尖处到整只手掌都传来柔软的触感,本来略为冰凉的手,亦渐渐变得暖和起来。被闪着星星眼的姬月华紧紧的盯着看。。。在半晌的沉默之后,八意咏琳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脸上已挂满了苦笑。
游离于“常人”与“天才”两者之间的异端存在。
既有着“常人”的特性,却又兼具“天才”必须的适应力与天赋。。。。就如同初见之时一般。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不合理”的要素。不管是“常人”与“天才”,都无法准确地形容。
像这种违犯世间规律的人,她生平就只见过两个。
第一个是将她硬拉来军部的东方苍龙,第二个。。。便是眼前的姬月华。
“我刚刚使用的。是名为无念一心的技能。虽然从原则上来说,是必须在植入圣痕以后才能学懂的,但是考虑到无念一心并不是以神喻能量发动的招式。。。。既然有在植入圣痕前学懂心眼的例子,那么让现在的你学习,应该也不是全无成功的可能。”
纵使不能完全定义为“同类”也好,却也不像是会让她失望的“常人”。单是存在的本身。便已经能带来无穷的趣味。
看样子。。。与姬月华的这段孽缘,暂时是不会结束了。
只是,为什么呢?
在以为姬月华终究也将堕落成“凡人”的瞬间,那种淡淡的失落。。。还有就是,在推翻这个推测时,心中那阵安心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简直就好像。。。是她在害怕会失去眼前这个实验对象似的?
“真是见鬼了。。。”
不自觉地,八意咏琳便脱口而出地呢喃了一声。
她只是因为觉得姬月华很有趣,想看一下对方能走到多远,所以才会抽出时间来指导他的。像这样的关系,随时都可以中断,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这绝对不是她已经投入了感情。
天才是即使只有自己一人都能生活下去的。。。。对于她来说,姬月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实验对象而已,可有可无。
于自己的心中,八意咏琳如此地提醒着。
“唔?咏琳姐姐妳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自言自语罢了,并非什么重要的事情。比起这个,我现在便跟你说明一下无念一心的由来和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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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所缺之物()
“着”
在轻喝出声的同时,松开了拉弦的手,箭矢从弓的前端激射而出,“啪”的一声射中了前方靶子的中心点。
这已经是姬月华今天射出的第十一箭,成积依旧是满分的百发百中。
然而,这一箭,却终究没有让他成功进入无念一心的状态。
“集中力。。。还不够吗?”
脸上难掩失望之色,姬月华轻轻的呢喃着。随即又用力地摇了摇头,两脚踏开,重新调整好上身的姿势,将第十二枝箭搭到弓上,举弓拉弦,箭矢直指前方靶心。
距离八意咏琳向他解说无念一心的概念,少说已经过了近一个月。
按八意咏琳的说法,所谓的无念一心,实际上就只是将个人的集中力提升到极致的体现。
正如,对于习惯了高速球的棒球选手来说,以认真起来为前提,普通的投球根本和慢动作没有分别。无念一心从原理来说大体上也如是。
当双眼早就习惯了高速的人,摒弃杂念,将全副精神都投入到手上所持的武器之上时,世界自然就会开始变得慢起来,犹如慢镜一般运作着。在“变慢了”的世界,以“正常”的速度做任何事,换言之,便是化为极速。此即为神喻技能中的无念一心。
关于圣痕对习得无念一心的影响,八意咏琳是这样定义的。
圣痕的植入,为持有者带来了卓越的身体能力。以此为基础,习惯了体内神喻能量的流动后,对事物的感知自然会有所提升。在这个前提下,只需打从心底地,尝试全神贯注在眼前的事物,把脑海中的一切思想排除,便是进入到无念的状态。
于无念的状态下,让身体犹如本能地作出反应,这便是一心。
套用到射箭之上来解说的话。就是在拉弓的时候屏除念头,只余下“射中眼前目标”这个有点像是执念的本能于心中,双眼彷佛被目标吸过去似的,然后放箭。
虽然听上去好像和射箭没有必然关系。可是在事实上,貌似目前就只有用弓箭的人才能按下这个“慢动作”的开关。而且,即使是在整个军部里头,习得这个技能的人也只是少数。
“就是那个。。。正常人很难感觉到体内的血液流动吧?神喻能量便不同了。因为是按着你的意念运行的,想要体会到神喻能量的流动并非难事。当你将全副精神都放到感知神喻能量的流动时。一点一滴地,将集中力和注意力榨压到半点都不余下。。。。纵使身旁有数百人来回走动,感觉到的就只有体内能量的游走。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话,无念一心便练成一半了。在此之后,只要你记住当时那个感觉,将它运用到射箭之上,自然能够做到无念一心。你的情况。。。因为还没有植入圣痕,我原有的方法你应该是做不到的。倒不如说,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看过有人能在植入圣痕前学懂这个技能。我也不肯定是不是一定可行。。。不过,我可以教你另一个方法。。。知道射法八节吗?尝试一下。把足踏视为开关吧。让你进入无念一心的开关。”
八意咏琳的建言,就如同她所说一般,是第一次作出这样的尝试,就连她也不敢肯定是否必定有用。
不过,自己要越级挑战本来便是强人所难。出于对八意咏琳的信任,姬月华毫不犹疑地便采用了她提供的方案。
这一个月以来,一直重复着射箭的练习。每一次射箭之前,都从射法八节的足踏开始,并且于脑内提醒自己要进入无念的状态。。。
或许是因为以前曾经向南宫龙飞学习过剑道的缘故吧?
对于姬月华来说,“集中”和“全神贯注”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他距离无念的境界却始终相差了不止一步。
于南宫龙飞的教导下,日复一日地与两个姐姐进行剑术比试。。。。百战的经验,早已烙印在姬月华的身上。即使没有刻意为之,身体都会本能地将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对周围的感知之上。
旧日的所学。此刻却要反其道而行之。
随时随地都能察觉到攻击的敏锐,此刻却成了习得无念的最大障碍。。。这又是多大的讽刺?
“不行。。。杂念太多了。”
长弓早已拉成满月,最终,箭却没有射出去。
姬月华无力地将举起的弓垂下,与此同时,手上的箭也掉到地上去。
要进入无念的状态。于拉弓的时候,百分之一百的全神贯注是需要的,脑内不可有任何的杂念。。。。然则,提醒自己要进入无念的强烈意愿,以及能够察觉到自己的脑内有杂念这两件事情的本身,便已经是杂念的其中一种了。
到底要怎样才能顺其自然地走进无念的状态?对于这一点,现在的姬月华真的不太明白。
“再来一次吧。。。”
这天,八意咏琳并没有跟着姬月华过来弓道场。
虽然内心真的很想去请教一下这个天才姐姐,可是,如无意外的话。。。就他所知,现在这个天才姐姐正因为前一晚的熬夜赶工而熟睡了。
与其让姬月华去打扰睡得正香的八意咏琳,他宁愿自个儿再练习一会。反正要见上清醒的八意咏琳也不是难事,再多等一﹑两天便是了。。。
(集中。。。要集中。)
想到这里,姬月华从地上捡回刚刚掉落的箭矢,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于眼睛睁开之时,保持着面朝靶子的姿势,双脚飞快地踏开。持箭的右手将箭矢搭到弓的凹陷位上,于长弓高举过顶的同时,一手按弓,一手拉弦,一气呵成地把弓箭拉到自己的视线水平,直指前方的靶子。
下一瞬间,姬月华手一松,啪的一下响起,箭矢不偏不倚地射中了靶子的中心。
结果,第十二箭。。。还是以失败告终。
ps: p。s。1:嗯,仔细想想书评那儿说得有道理。。。反正这个月全勤是拿不到了,干脆回复日更,然后把每天多码起来的章节拿来作存稿也好。。。不然下次再这样一下子病十四天(还有两天药)也是要命。如是者,本月暂且回复日更。。。
五十七…无念一心()
“这样不行喔,小月。想要成功的意愿都写在脸上了。。。抱着这么强烈的执念,怎么可能做到割除杂念?首先需要做的便是放松。只有放松了才有可能做到顺其自然,明白吗?”
“的确是这样呢。。。可是,总感觉就只差一步了。这种明明只差一点就能触碰到的感觉,意外地让人感到不舒服呢。”
于第十三枝箭搭到弓上时,一把柔和的声音从姬月华的身后传来。
那是。。。相当熟悉,而且十分温暖的声音。
下意识地便顺着来者的说话回答了。
半秒之后,姬月华的拉弓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之中,连同一颗心迅速的冷却下来。
这把声音,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听过。。。已经熟悉得不可能记错了。
“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