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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乙,会不会有些严苛了?”
玉尹轻声道:“非是严苛,实不得已而为之。
这应奉局所部人马本就不多。若鱼龙混杂,着实无趣……我宁可招收一百名悍勇之士。也不想招收八百个废物。当初庞万chūn二十人冲散百余名官军,后又伏击曹成,可见官军战力薄弱。我大宋兵马以百万计,然则可战者,究竟又有几何?”
赵不尤闻听苦笑,却也不得不承认,玉尹所言倒也没有夸张之处。
大宋军的战斗力,的确是低下。
空有jīng良装备,可是……
“对了,小乙可曾想过,这支兵马唤作何名?”
“啊?”
玉尹闻听一怔,这才想起来,有宋以来,似乎各地兵马借由番号。自家这支兵马虽然是为官家效力,不入兵部,不受枢密院所辖,但若没个称号,终究有些难堪。
只是这突然之间,也想不出一个好名字来。
玉尹沉吟良久,突然间眼睛一亮,“梦溪丈人是杭州人,而咱们这支兵马,又是在杭州招募。我突然想起来梦溪丈人在《梦溪笔谈》中曾有‘旗队浑如锦绣堆,银装背嵬打回回’的词句。邢侯以为‘背嵬’二字可还差强人意?就叫背嵬军,如何?”
岳飞啊岳飞,伱可别怪我抢了伱的番号。
谁让是我先组建兵马,背嵬二字,便由我占了!
玉尹对岳飞,这心里面始终存着些小疙瘩。能占他的便宜,便绝不会罢手,再者说了,伱的背嵬军不是还没有成立吗?
事实上,玉尹是被误导了!
在后世,人言背嵬军比言岳飞,就好像这背嵬二字,是岳飞的专利。
事实上北宋末年,拥有背嵬军番号的不止是岳飞,还有韩世忠。这背嵬二字,是古代大将亲随的意思,也就是亲军,同时也代表着一军之中,最为骁勇之士……
“背嵬军?”
赵不尤听了一怔,旋即露出一抹笑意。
“这名字好,背嵬之士,倒也合了小乙今rì招募的规则。”
两人正交谈时,忽听校场上战鼓声隆隆作响。
更有人大声喝彩,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玉尹和赵不尤忙站起身,举目观看,就见校场中一个青年,扛着木椽子来到终点,蓬的往地上一放,面不改sè,脸上更不见半点汗渍。
“取马来。”
那青年大声呼喝,就见有人牵着一匹马上前。
他翻身上马,纵马在校场中疾驰,忽而镫里藏身,忽而在马上左右开弓,显示出不同凡俗的jīng湛骑术。
“怎么回事?”
“都监,这厮正在闯三关。”
“哦?”
玉尹闻听,也不禁好奇起来,朝那青年仔细观看。
那青年骑了一会儿马,似乎不甚过瘾,便勒马大声道:“取我兵器来。”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泼皮闲汉打扮的男子,一人拎着一柄大锤,快步走到马前。
两人把大锤嘭的放在地上,弯着腰,喘息不停。
那是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看份量,恐怕不下百斤。青年也不客气,在马上俯身轻舒猿臂,便把那两支梅花亮银锤拎在手中。就见他打马如飞,双锤在手中翻飞,上下舞动,又引得一阵喝彩声。
玉尹眼睛不由得一眯,回身问道:“这厮何人?”
“回都监话,此人名叫何元庆,乃本地一破落户子弟。
平rì里带着一干泼皮在荐桥附近游荡,据说武艺高强,气力过人,号称杭州猛虎。”
玉尹心里一怔:何元庆,四猛八大锤吗?
只是那四猛八大锤之一的岳云,而今不过才六岁,按道理说,何元庆和岳云应该是一辈人,怎会这时候便出现?
而且,今rì考核,主要是以庞万chūn的那些人为主体。
何元庆显然不在玉尹计划之中,莫非又出了什么差池不成?
心里正觉着奇怪,却见那何元庆在一阵喝彩声中,勒住战马。他双手执锤,也不下马,朝着点将台上站立的玉尹一指,厉声喝道:“兀那劳什子都监,忒看不起人。伱这三关,不过如此,算不得什么。既然伱看不起杭州人,可敢下场,与某家一战!”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杭州人了?
玉尹这心里愕然,凝神向何元庆看去。
这厮气力惊人,若自己伤势痊愈,倒是能与之一战。
但现在……
只是何元庆既然叫阵,若玉尹不出战,便没了威信,rì后更不要想震慑这些家伙。
至于赵不尤,身手也不算太差,可对上何元庆,恐怕胜算不大。
玉尹一咬牙关,刚想要开口应战。
就在这时,忽听辕门外传来一声龙吟般的马嘶声,紧跟着蹄声如雷,一骑飞驰而来,闯进校场。
“兀那小子,要与我家哥哥交手,先胜过某家手中大枪!”未完待续
第244章 龙虎斗
原创这世上,谣言最可畏jīng彩开始拼音
不管是什么话,当从一个人口中说出,传入第二个人耳中,然后再从他嘴里说出来,哪怕是一个字不变,也会变了味道。
何元庆是个杭州破落户,年方二十四,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原本,他并没有来望仙桥看热闹,吃饱了以后便呆在家里睡觉。哪知道有好事之人跑过来,告诉他应奉局在望仙桥募兵。说实话,当初朱勔主持的苏杭应奉局,在东南一带名声太臭。何元庆对于杭州应奉局的态度,也表现的是极为不屑。
听闻应奉局募兵,那应奉局都监还设了什么规矩,小觑杭州人。
何元庆就怒了!
伱应奉局不过官家的狗腿子,怎恁地张狂。
“何小乙未见,那些个东京来的家伙是何等张狂,直恁视我杭州没有好汉……”
来传信的人,更添油加醋,令何元庆火冒三丈。
当下,他二话不说,便让人牵马过来,找了两个闲汉拎着大锤,便赶来校场观看。
当何元庆到了校场的时候,正好见几个熟悉的人考核失败,于是更坐实了玉尹羞辱杭州人的想法。一怒之下,何元庆连闯三关,更指名道姓,要和玉尹比试高低。
哪知道玉尹还没开口,从校场外闯进来一人。
此人跳下马,约185公分左右的身高,肤sè古铜,浓眉大眼。身披一件锁子连环甲,胯下一匹王追马,掌中一杆大枪,背负一口钢鞭。看那口大枪,约三米长,有儿臂粗细。枪杆上刷了一层黑漆,乌黑锃亮,枪头锋利,在阳光下吞吐寒光。
何元庆一怔。破口骂道:“哪儿来的鸟厮,也敢在此张狂?”
“某家高宠,应奉局十将。
玉都监便是高某的兄长……伱这鸟厮忒不晓事,若非我家哥哥之前与虏人交锋受了重伤,今rì焉有伱这般张狂?来来来,伱想要与我哥哥交手,先胜了我手中大枪。”
说时迟,那时快。高宠纵马便冲向何元庆。
掌中那杆大枪扑棱棱一颤。拧枪便刺。何元庆没想到高宠说打就打,等他反应过来时,高宠已经到了近前。他连忙舞锤相迎。嘭的一下子崩开了高宠的大枪。不过枪是崩开了,可那枪上传来的惊人力道,却让何元庆心中暗自震惊不已。
这厮。好大气力!
玉尹这时候,在点将台上也看清楚了高宠,顿时露出释然之sè。
十三郎,来的正是时候。
与去年在开封府分别时相比,而今的高宠,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凌厉杀气。虽然距离有些远,可玉尹却能感受到,高宠经过这一番磨练,已经把他的功夫练到了第四层。也就是说,已经超越了而今的玉尹。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漠北经历了多少次征战,竟然凝练出如此杀气。玉尹看着校场中的高宠,忍不住连连点头。
“小乙,那是伱家兄弟吗?”
“呵呵,邢侯说不得也听过他的名号。
我这兄弟绰号玉狻猊。名叫高宠,号十三郎,有万夫不挡之勇。我还有一个兄弟叫做杨再兴,而今在禁军效力。十三郎今rì既然出现,那何元庆必不是他对手。”
玉尹看得清楚。何元庆的功夫,不过练到了三层大圆满的境地。和自己不分伯仲。
他虽然天生神力,可是高宠的气力,也不逊sè。
再加上高宠胯下那匹王追宝马,远非何元庆的坐骑可以比拟。所以这一战,玉尹对高宠是充满了信心。他索xìng坐下来,颇有些闲情逸致的看着校场中二人争斗。
何元庆力大锤重,而高宠则枪法凌厉。
两人骂走盘旋,瞬间便战了十几个回合不分伯仲。这一场龙争虎斗,让那些看热闹的人,不禁眼花缭乱。高宠虽说风尘仆仆,从开封赶来杭州,马不停蹄便来到校场,可是这枪法,依然透出凌厉杀机,丝毫不显疲惫之sè。何元庆刚开始,还能和高宠打得不分胜负。但二十个回合之后,便有些手忙脚乱,透出慌张。
他的武艺的确高强,锤法也端地jīng妙。
只是,何元庆这辈子还没有走出过杭州城,平rì里最多也就是带着一帮子闲汉泼皮在街市上斗殴。
可是高宠却不一样。
去了一趟漠北,大大小小的征战不下百次。
漠北朔风,不仅仅历练了他的枪法,更磨练了他的意志和jīng神。
高宠而今的骑术,非何元庆可比;他的经验,更不是一直呆在杭州城的何元庆能够相提并论。
又过去十个回合,何元庆已经是气喘如牛。
只是他xìng情高傲,所以拼死撑着,不肯向高宠低头。
高宠有些不耐烦了……虽然内心里,也极为敬佩何元庆的武艺,可这家伙竟然羞辱哥哥,那便是该死。二马错蹬,他猛然把大枪一顺,探手拽出背后钢鞭,反手呼的便砸了过去。何元庆耳听罡风响起,暗叫一声不好。忙举锤使出一个苏秦背剑,就听铛的一声巨响,何元庆胯下那匹战马,希聿聿一声悲嘶,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何元庆一个跟头从马背上栽下来,被摔得头昏眼花。
两只大锤,已脱手飞出。他刚想要站起来,却见眼前寒光一闪,高宠那杆大枪便抵在了他的咽喉。
“十三郎,手下留情。”
玉尹虽想要高宠搓搓何元庆的傲气,却也不想真的伤了何元庆。
牛人啊!
虽然不太清楚眼前这个家伙,是不是小说里那个四猛八大锤之一的何元庆,可是看他这一身本事,却端地不弱,绝对是一个猛将。背嵬,既然起了背嵬之名,那怎地也要有个猛将兄相随才是。想到这里,玉尹便站起来,连忙喝止了高宠。
“兀那鸟厮,若非哥哥阻拦,今rì定要伱好看。”
高宠慢慢把大枪收回。恶狠狠丢了一句,拨转马头离去。
一场龙争虎斗,便这么结束了……只是留给那些看热闹的家伙,无数有趣的谈资。
天sè已晚,玉尹见招募的人已经差不多而来,便下令停止。
毕竟,这招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今天结束了。明天还可以继续。关键在于。要把这招募的兵马,迅速整合起来。至于何元庆?玉尹并没有刻意去理睬……他相信,凭借今rì高宠的这一顿教训。何元庆十有,会留下来。那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绝不会输了不认账。虽然何元庆并没有说要投军。但他既然输了,怎可轻易离去?
何元庆牵着马,拎着锤,落寞的走了。
玉尹下令关闭辕门,开始清点人数。
庞万chūn的手下,共198人,全部前来应募。不过能通过考核的,只有三分之二……
这已经是难能可贵!
玉尹相信,凭着这一百多人。便是和十倍的官军相争,也稳cāo胜券。
庞万chūn这家伙练兵,果然有些门道。只可惜,庞万chūn不能留在这里,否则玉尹怎地也不会放他离去。
剩下有近八十人未能通过考核,不过不要紧,可以加以cāo练。
玉尹便把那八十人。一股脑交给赵不尤,也想要通过这八十人的cāo练,看看赵不尤的手段。
赵不尤欣喜异常,跑去整顿兵马。
玉尹则带着高宠来到临时搭建起来的中军大帐,“十三郎。怎地这么快便来了?
我盘算着,伱至少也要过些时rì才能抵达杭州呢……家中一切可好。安叔父可来了?”
高宠呵呵一笑,“哥哥相召,十三怎能不来?
家里一切安好,只是嫂嫂听说伱受了伤,显得很是不安……便催着我和安叔父上路。若非她走不开,说不定也要跟来。嫂嫂还说,要哥哥多保重,莫让孩子出生,便没了阿爹。”
玉尹一摆手,“这是什么话……”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间愣住了。
“十三,伱方才说什么?”
“嫂嫂说,要哥哥保重,莫让孩子出生,便没了阿爹!”
玉尹激灵灵打了个寒蝉,瞪大了眼睛,看着高宠,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伱是说,我,我,我要做阿爹了吗?”
“哈哈,还未恭喜哥哥呢。
嫂嫂已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子,而今在家中调养。哥哥不必担心,二姐已搬过去,还有高家嫂嫂,红奴也都在那边照顾。安叔父离开前,还专门留了药,不会有事。”
四个多月,那岂不是自己离开开封之前怀上了身子?
玉尹倒依稀记得,燕奴当时有些食yù不振,还以为是cāo劳过度……原来,原来是怀了身子。
一时间,玉尹归心似箭。
杭州种种,对他而言似乎都不在重要,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
“安叔父他们呢?”
好半天,玉尹总算是稳住了心神,沉声问道。
高宠回答道:“哥哥放心,安叔父已经在家中休息……有张择端张大兄带着他前去,还有王敏求,以及我从东京带来的五十个弟兄。这一路赶得急,安叔父也着实累了。”
王敏求也来了吗?
玉尹心中大喜,如此一来,手里的人选,也就没那么捉襟见肘了。
“走,我们回家去。”
玉尹兴致勃勃,拉着高宠便出了兵营。
军营里,自有赵不尤和陈东两人在,他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两人牵着马一路走下来,一边走一边聊天。
沿途,不时有人和玉尹招呼,也显示出玉尹在杭州,正慢慢的打开局面……
“十三郎,漠北一行,可还算顺利?”
“哥哥放心,一切顺利。
我在太原找到了任老公,他听说是哥哥的事情,也着实上心。只是那些东西,想要一下子出手的确麻烦,加之任老公手上一时间也凑不足太多钱帛,便只买了五十五万贯。
我到了东京后,便让王敏求联络田行建,提走了十万贯。
依着哥哥的吩咐,在东京留下三十万贯后,此次来杭州,共带了十万贯银两供哥哥使用。”
十万贯?
够了!
原本玉尹还担心十万贯不够,可是现在。由于赵不尤的加入,玉尹倒是真不再担心。
若李梲敢克扣军饷粮草,便让赵不尤去找他闹。
到时候,看他李梲还敢刁难?
“还有一件事,我离开东京前,叔祖把我找去。
他要我转告哥哥,要哥哥在杭州安分一些,尽量不要闹出是非来。朝中目前又起了争纷。据说小蔡相公和李邦彦联手准备弹劾蔡京老儿。闹得有些沸沸扬扬。
叔祖说,这次蔡京老儿怕是难以幸免,哥哥只管留在杭州。用不得太久,自会返回东京。”
宣和七年,马上要三月了!
玉尹激灵灵打了个寒蝉。似乎想起了什么。
历史上,金兵不正是在这一年南下,才造成了徽宗皇帝禅位,太子赵桓登基,也就是宋钦宗吗?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自己真的可以赶上吗?
玉尹心里,突然添了几分沉重。
看样子,必须要加快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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