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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绝对是一桩非常重要的事情。玉尹和燕奴商量之后,索性让人在潘楼定了几十桌流水席,也省得自家到时候麻烦。桌案摆设完毕,大约过了辰时,潘楼便送来了做好的酒席,挨着桌子开设摆放,好不热闹。
而这时候,客人们也开始到来。
最先来道贺的人,是陈东。
他没有带任何礼物,便径自走进院中,朝玉尹拱手连声道贺,那一脸的笑容,极为灿烂。
“小乙建新居,怎地能不来道贺?”
玉尹顿时笑了,前擂了陈东一拳,“少阳来得忒早。”
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也就没了那许多周折。玉尹也知道,陈东家境不好,虽在太,可这生活却端地不易。所以,玉尹也就没指望这家伙会拿着礼物前来,和他寒暄两句之后,目光从陈东肩越过,却落在了那站在陈东身后的男子。
“这位是……”
玉尹不禁疑惑。
随陈东前来的男子,看年纪约在四旬下,生的一副好相貌,只是体态略显瘦弱。
见玉尹询问,陈东忙介绍道:“小乙,正道是我好,而今在翰林图画院里差遣。去年时,他方成了一幅图画,为官家所喜,更亲笔题‘清明河图’。此后他回乡探亲,前两日才回来,暂居我那边。今日小乙,便带他一同前来……”
陈东虽然没有介绍这男子的姓名,可是那‘清明河图’五个字一出口,让玉尹激灵灵一个寒蝉,脱口而出道:“莫不是张择端吗?”
男子闻听一怔,忙拱手道:“自家便是张择端,小乙如何知我名字?”
陈东也疑惑问道:“是啊,小乙莫不是认得正道吗?”
认得,如何能不认得!
玉尹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脸旋即露出郑重之色。
在后世,提起清明河图,可说是妇孺皆知。玉尹前世也是久仰其名,却从未见过真颜。没办法谁让这是国宝呢?绝不是前世玉尹那等屁民可以接触。虽然市面流传了许多图画,却终究算不得真本。而今遇到这清明河图的画者,玉尹又如何没有感触?
“自古琴画皆风雅之事,小底又如何能不知……呃。正道哥哥之名?”
言下之意,是说大家做的都是风雅事务。所以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也算不得稀奇。
张择端立刻露出恍然之色。
“前些日,大郎与我说想要在大宋时代周刊中做些画像。
正好正道兄在我那边住,便请了他来做画师。呵呵,正道有所不知。那大宋时代周刊,原本便是小乙的主意。你我的工钱,可都是由小乙一手担负,所以才带你前来。”
张择端是个古板之人。
他此前完成《清明河图》之后。因故辞了那翰林图画院的勾当。离开了开封。可是等他再回来时,他原先的职务已经有人接替,图画院一时间无法给他安排。甚至连原先的住处,也被人给占了,令张择端好不狼狈,只能暂居陈东住所。
可问题是。陈东那边太小了。
一张床一个人睡马马虎虎,若两个人睡。根本无法睡下。
前些时候,这天气炎热,可以暂时睡在地。但是眼见着已是仲秋了,再睡地便有些不太适合。张择端在后世鼎鼎大名,可而今不过是一个画师而已。了不起是个高级画师,但一直在翰林画院中,除了那微薄俸禄之外,再无什么收入。
“小乙,和你商量个事情。”
那边张择端有些拘谨的坐在卓后,看着满桌的佳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而陈东则拉着玉尹到了旁边,轻声道:“正道兄在我那边住,实在是有些不方便……你也知道,我那边地方小,根本容不得两人同住。而且环境也不好,正道兄又是个好安静的人,便有些麻烦。我前些时候来,见你这新居似乎有空房子……”
“你是说……”
玉尹顿时明白了陈东的意思。
他把张择端带来,怕也就是为此而来。
“自家这房子倒是有,安叔父旁边那间厢房还空着。
只是不晓得正道兄能不能住的习惯……若他愿意,自家又怎可能拒绝?只是,有一件事需说明。我也好清静,不喜欢太热闹。正道哥哥住下可以,却不能带人来。”
陈东一听,立刻笑逐颜开。
“放心,正道在开封府,原本就没什么朋。
只需把话与他说明白便可,绝不会扰了小乙你的清静……不过,这宿金……你也知道,他若是有钱就不至于和我挤在一处。能否先宽限些时候,等他找了职事再说?”
张择端也许算不得是什么治世名臣,但是在玉尹看来,确是个毫无疑问的宗师级画师。
“少阳这话怎说得,自家便少了那些赁钱不成?”
“诶,朋归朋,事情还是要说清楚……”陈东说着,便转身走到了张择端身边,低声耳语几句之后,张择端先犹豫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陈东,把随身一个包裹递给了他。而后,他随着陈东来到玉尹的身前,拱手一揖。
“小乙收留之恩,自家感激不尽。
不过少阳刚才也说了,这朋归朋,事情还是该说清楚。自家而今身无分文,唯一能值些钱的,便是早年初至东京时,观金明池争标而作的《金明池争标图》。若小乙同意,就暂寄存在这边。若自家有了职事,再拿钱赎回,也不知是否可以?”
金明池争标图?
玉尹不禁吓了一跳。
这可是张择端在后世留存不多的三幅画之一,虽比不得清明河图,但价值却丝毫不逊色于清明河图的一副作品。他,居然要把这幅画寄存在我手中吗?
玉尹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灵机一动,突然道:“不知哥哥可否介怀,让小乙欣赏则个?”
“这个,小乙看便是。”
三人走进那楼房正厅,燕奴正在与人整理厅堂。
玉尹引介之后,燕奴便迅速了二楼。
三人在厅堂里,把那副《金明池争标图》展开,玉尹秉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
第一七五章 史上第一份报纸(二更)
金明池争标图,绢本设sè,长约30厘米,宽约30厘米,描绘的是东京开封府金明池水戏争标的场景。跟我画面中苑墙围绕,池中有十字平台,台上建有殿宇,有拱桥通达左岸。
左岸之上,建有彩楼水殿。
下端牌楼之上,书‘琼林苑’三字。
这副金明池争标图,共画有千余人,虽微小如蚂蚁般,但如果仔细观察,却发现里面的人物和景物,比例无一失措,姿态各异,神情生动,令人恍若身临其境。
前世,玉尹曾在天津博物馆见过这副画。
只是那时远比不得这一刻欣赏的真切,甚至可以用手去触mō,感受那画中神韵……
“张择端进呈!”
玉尹在画中一角,看到了张择端的落款。
对于这个落款,后世也有各种争论。
有的说是张择端早期作品,有的则说这是一副赝品,并非张择端所做。
而今听张择端解释,便有了一个定论:这金明池争标图是他早年所做,画风尚未成熟。
“正道哥哥,这落款……”
张择端笑道:“这落款本事当年自家行卷,进呈翰林书画院。
后来,也正因为这副画,自家才可以入书画院,潜心揣摩,在去年作出清明上河图一画。这幅画,便一直存放在自家身边,便是最穷困时,也不忍变卖。盖因这副画中,寄托了太多事情,若真个变卖了,只怕我这一世,都会因此而后悔。”
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落寞。
想必在这副画中,还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玉尹收起画,轻声道:“正道哥哥放心,这幅画且放在我这边保管,绝不会有失。
若他日哥哥有了钱两,拿回去便是。”
通过这短暂的接触,玉尹已经能够感受出,张择端的xìng情。
这是个把感情藏得很深的人,同时又是个极有原则的人……若真个不要他钱,反而会让他不快。既然如此,倒不如顺着他的心意。不过这幅画,倒是要真个好生保存。
玉尹让燕奴把画收起,而后陪着张择端和陈东,走出厅堂。
庭院中,已来了不少人。
有开封府的肖堃肖押司、宋押司、石三、冷飞、罗格等人,还有东京禁军的封况,甲仗库御营的凌振。安道全在外面招呼众人,而封况则坐在门口的桌子上,和肖堃等人说笑。跟我见玉尹三人出来,众人忙起身上前来,向玉尹好一番道贺。
玉尹也不客套,受了礼物,招呼大家落座。
“小乙哥只管陪客,自家在外面为小乙哥来招呼。”
封况曾拜师玉飞,说起来也是玉尹的兄弟。
所以他来了之后也不客气,自告奋勇便担起了迎客的事宜。本来,这些事情有黄小七他们打理,可说实在的,黄小七虽说跟随玉尹已久,算得上玉尹心腹,可这身份和地位,始终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封况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军官,至少在身份上,比黄小七要高出一头。他既然这么要求,玉尹当然也不会拒绝,便应了下来。
随着午时接近,院子外面的流水席上,已经坐满了人。
就在这时候,忽听封况高声喊道:“高三衙内前来道贺。”
玉尹闻听一怔,忙起身往外走。
才一出了院门,就看到高尧卿大步走上来,一把攫住玉尹的手臂,“恭喜小乙,贺喜小乙。”
“衙内,这话怎说来?”
“黄公子那边,已经定下来了。”
“啊?”
玉尹旋即醒悟过来,高尧卿说的是那一件事情。
黄公子那边定下来了吗?
他心里松了口气,不管那黄公子是什么人,都算是为他多了一个靠山。
只是,玉尹有些奇怪:黄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那天从下桥园出来,他也曾着人打听过。这开封府达官贵人多不胜数,更有许多没实权,地位极高的环卫官。其中不泛有黄姓官员,却没有一个,符合黄公子要求。
看高尧卿那样子,似乎对黄公子非常尊敬。
按照他的说法,黄公子的家人,对他老爹,也就是而今殿前都太尉高俅有过恩情。
但这位黄公子的家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玉尹打听来打听去,也没个头绪。
不过,看高尧卿的模样,似乎对作成此事非常高兴。
玉尹当下笑道:“却不知何时可以授课?”
“再过些时候吧……黄公子最近也比较忙,怕没得空闲出来。
不过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以后便在我那下桥园内授课……具体何时,自家到时候会通知小乙……小乙,那黄公子非一般人,你需多小心才是。该如何授课,要有个筹谋出来,哥哥这将来的前程,可就靠你了……你若教的好,日后少不得好处。”
这话一出口,让玉尹更疑huò了。
这黄公子的家人,便有如此能量吗?
连高尧卿这等人物,也说出这样的话语来,说明这黄公子的来头,可真不是一般人。
就在玉尹疑huò时,巷口黄小七的声音再次传来。
“武康军节度使府上,朱绚公子道贺。”
朱绚也来了?
玉尹和高尧卿一怔,忙转过身来。
而这时候,观音巷的那一排流水席上,已是窃窃sī语。
“哥哥啊,看到了没有,而今小乙哥真个是不同了。”
“着啊,刚才肖押司他们前来,自家便觉得有些不一般。不成想连衙内们也都来了。
刚才来的那个……看到没有,便是站在小乙哥旁边那人,便是殿前都太尉高俅高太尉之子。啊,这个,武康军节度使府上公子!武康军节度使何人,你们知道吗?”
“这个,还真不太清楚。”
“便是太子妃的父亲。”
桌上,顿时响起一连串到吸凉气的声音。
“那岂不是说,是皇亲国戚?”
“可不是说……你们先前还说小乙哥辞了那太乐署博士可惜。看到没有,就凭今日来的这些人,哪个敢说小乙哥没了前程?依自家看,小乙哥这前程,锦绣的紧呢。”
周围众人,连连点头。
朱绚一袭水蓝sè团花缎子长衫,看上去文质彬彬,颇有些儒雅之气。
“听说小乙迁入新居,自家不请自来,小乙勿怪……咦,怎地三郎也在?正好,方才还担心没得熟人无趣,有三郎在,定要好生吃几杯水酒,小乙也不会拒绝吧。”
玉尹这时候,又怎可能拒绝?
朱绚拉着高尧卿进了庭院,却不多时,又听有人高声喊道:“太常少卿府上大公子到。
广平曲周李若虚前来道贺。
太学内舍生,徐揆前来道贺……”
话音未落,李逸风三人的身形,便出现在了巷口。
只见这三人兴冲冲走上来,李逸风二话不说,拉着玉尹的手,嘿嘿直笑:“小乙,成了,成了!”
“大郎,你这是……”
“咱们这大宋时代周刊,成了!”
李逸风说着话,便拿出一卷纸来,递到了玉尹手中。
玉尹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一阵狂喜:大宋时代周刊,这莫非便是大宋时代周刊的初版?
他向李逸风看去,却见李逸风兴奋的连连点头。
李若虚苦笑道:“自家从前确是小觑了小乙,没想到……这邸报照着小乙所说排设,便是自家看着,也觉得舒畅不少。比之先前那劳什子开封邸报,这大宋时代周刊,的确是强上百倍。按照小乙所说,这份报纸五张一套,其中三张是正刊,登得都是朝中大事,以及一些太学教授的文章;副刊多以日常琐事为主,此外还有些市井见闻。不过,这看着好是好,可这文章,终究是有些少了……
这一刊结束之后,我等手中的文章也就是再办个四五刊,若再办下去,便难了……”
玉尹已经听不得李若虚的话语,强按住jī动心情,把报纸打开。
一股墨香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有些陶醉。
五张报纸,叠摞在一处。那刊头醒目的‘大宋时代周刊’六字,让玉尹好一阵的jī动。
这,可是史上第一份报纸。
而这份报纸,却是出自于他的手笔……
玉尹想到这里,手不由得有些颤抖。
他一目十行的看过来,并且在副刊上,找到了那篇署名为乙东的文章。
这便是玉尹构思,陈东执笔,写的那篇关于女真人的文章。篇幅不是很大,文字也很干练,透着一股子刚硬之气,与陈东的xìng格,颇为相似。乙东,便是取玉尹小乙之名中的‘乙”配合陈东名字里的‘东’而成。毕竟如今朝廷和女直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如果大加抨击,难保不出麻烦。所以玉尹和陈东商议之后,便用了乙东之名。同时,用演义方式,从蛮夷和正统的角度来书写女直人,倒也不会引起太大风bō。
玉尹不求这篇文章能够被朝堂上重视,但是却希望,能够被百姓们所了解,能够知晓女直人的野心,清楚女直人的残暴。若这样一来,至少能让大家有所警惕。
这,便是玉尹的打算。
在副刊的右下角,还有一篇文章。
玉尹看罢之后,眼睛不由得一眯,脸上旋即lù出古怪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看这份样本,李逸风他们的确是用了心,接下来便要看最后的推广。
至于如何推广,玉尹已经有了打算。
他正要请李逸风等人进去入座,巷口处,再次传来一声吆喝。
“柔福帝姬前来道贺!”
这一嗓子喊出来,莫说是玉尹惊了,便是李逸风等人,也都懵了。
刹那间,整条观音巷内,变得是鸦雀无声!!。
第一七六章 贵客(一)一更
第一七六章贵客(一)一更
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