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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些盗贼的手上知晓轻重,并没有取人性命,只是把人击倒在地。
一开始,护队还能抵挡一二。
但十几个人倒地,便有些慌了手脚。
柴霖舞枪抵住了三人,眼见局势不好,也是心神不定。
玉尹见势不妙,猛然错步旋身,手中哨棒劈手便砸向那使铁锏的汉子。那汉子举锏封挡,哪知道玉尹却突然将哨棒脱手,转身便跳出战圈,翻身朝着那些盗贼扑去。
一名盗贼上前阻拦,被玉尹一个侧身避过钢刀,使出多罗叶手,劈手把钢刀夺走。脚踩连环,身体迅速靠上去。就听蓬的一声闷响,那盗贼被玉尹一肩撞飞出去,摔在地上惨叫不停。玉尹上前,帮助柴霖抵住了对手,“九郎,去帮大家退敌。
让兄弟们不要慌乱,三人一组,背靠背应战。
咱们只需要稳住阵脚便可,无需和这些贼人死战……”
柴霖一怔,旋即恍然。
忙道了声谢,撤身跳出了战圈。
“大家别乱,三人组队,背靠着背……”
柴九郎毕竟是老江湖,在护队中的声望也不差。他这一声大喊,立刻稳住了局势,护队成员纷纷寻找搭档,三三结队,背靠背迎敌。如此一来,盗贼虽占据了上风,偏偏又束手无策。
使铁锏的汉子在玉尹脱身之后,也是愣了一下。
可就在他一愣的功夫,护队竟然暂时稳住了阵脚。
这汉子眉头一蹙,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眼见玉尹抵住己方的人,他犹豫一下,猛然上前,大吼一声,“牛家村的弟兄暂退。”
盗贼们听到他的喊声,立刻停止攻击,迅速后退,结成了阵势。
而护队本打算趁势追击,却被玉尹喝止。
经过方才一阵拼杀,玉尹展现出了足够的能力,让护队的成员们,也都感到钦佩。
喊杀声,停了下来。
但双方人马,都没有后退。
在狭小的空间里,双方形成了对峙。
玉尹这时候才仔细观察,这些盗贼大约有六七十人的模样。
看他们的年纪,都不大,多是二三十岁。这些盗贼,对那使铁锏的汉子颇为敬重,看起来这家伙便是匪首。可是看出来,又能如何?盗贼显然经过训练,相互间的配合也很熟练。护队这边人数虽然占了优势,可真要打起来,未必能够获胜。
玉尹缓缓后退,与柴霖并肩而立。
这时候,柳青也从马车里钻出来,虽然脸色有些发白,可是并没有太多的惧色。
也难怪,似他这种走南闯北的人物,眼界不会太差。
想来也曾经历过一些事情,这胆气也非比常人……否则的话,又如何能有而今家业?
“对面的好汉,自家初经贵地,不晓得这边规矩,惹得好汉发怒,实在是自家过错。
自家是正经的商人,自问没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方才见好汉们下手也都有轻重,想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这般拼下去的话,少不得是两败俱伤。不如这样,好汉开个价,算作自家买路钱,也算结个善缘。”
说话的,居然是柳青!
玉尹不由得对这个胖乎乎的家伙,高看了两眼。
在这个时候,还敢站出来说话,本身就需要勇气……而且,他能看出对方并没有下狠手,并愿意破财免灾,可谓是有胆有识。也许只有这等人物,才能在那鱼龙混杂的开封城里,混的风生水起。玉尹心里暗自称赞,目光便落在了对方身上。
双方刚才的交锋,各有损伤。
护队伤了二十多个人,可盗贼也伤了七八人。
好在没有闹出人命,便有了一个缓和的余地……而这一切,也和这些盗匪训练有素有关。如果方才他们上来就下狠手的话,只怕这局面,就要变得难以解决了。
玉尹看着那匪首,心里面也是称赞了一声。
不过这个时候,轮不到他说话,于是和柴霖相视一眼,悄然后退一步,让出位子,由柳青来招呼。这胖子也是个人精,能说出方才话来,想必能够兵不刃血,解决眼前麻烦。
柳青话音刚落,却听对面那匪首道:“自家做这等不要钱的买卖,本也是把脑袋系在腰带上,没那许多顾忌。只是方才在河对岸,听你们唱的那曲儿真不赖,所以才让弟兄们不下毒手。能做出这等曲儿来的人,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盗亦有道,自家兄弟也是为了讨生活,才没了脸面的做这等无本买卖……敢问那曲儿,出自何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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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将军气节高千古(四更)
谁也没有想到,注匪首居然没有理睬柳青,反而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柳青愣了!
玉尹同样也糊涂了……
“此东京玉尹所作。”
说着话,柳青用手一指玉尹“小乙虽出身市井,却是一位奇才。不但精通音律,擅长诗词,更使得一手好扑,写得一手好字。此前小乙书文,被赞自成一家。”
玉尹都不知道,也没有询问过柳青,他而今是怎样的名声。
而今听柳青这么一说,他心里先是一怔,旋即苦笑摇头,上前一步,朝那匪首唱了个肥喏。
“自家自关中而来,一路所见,满目疮痍。
故心生感触,作此俚曲,倒是让好汉见笑了”
重生这么久,玉尹已学会了厚脸皮。
他这一站出来,让对面匪首也为之愕然。先前他和玉尹交过手,知道眼前这人的身手,并不逊sè于他。特别是那一身怪力,以及对力量的掌控,都非同小可。若非刚才兵器不顺手,玉尹也未必会输给他。
更重要的是,玉尹在己方混乱之际所展现出的冷静气质,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拥有。匪首甚至相信,玉尹曾上过战场。
“那曲儿是你作的?不知何名?”
“呵呵,曲名山坡羊,至于那词名不如就叫鲁山怀古,如何?”
“鲁山怀古吗?”
匪首想了想,突然笑了。
小小鲁山,还当不得山河表里潼关路!
不过先生能做出这等好曲,想来也是个有大才的人,先前是伯远失礼了,还请恕罪则个。”
这厮,叫伯远?
明显是表字,而非姓名。
只是玉尹又不太好询问,便微微一笑,朝那人拱了拱手。
“不过你这鸟厮方才说给买路钱,却要问问,能出几多买路钱?”
匪首话锋突然一转,口气顿显不同。
柳青一怔,旋即苦笑道:“这还要看好汉怎么说。”
“你是出门讨生活,自家也是不得已做无本买卖,都不容易这样吧,便看在那位玉先生面子上,而且自家虽伤了几人,却没有见血。
你有这许多车仗,想来也是个不缺钱的。
一辆车十贯钱,你这边好像有十五辆车,便一百五十贯如何?”
“一百五十贯?”
“怎地,多了不成?”
这家伙如果去做生意,绝对会赔得一干二净。
玉尹在旁边笑了,柳青也lù出笑容。
说实话,柳青已做好了破财免灾的准备,莫说一百五十贯,便是在千贯以下,他都可以答应。
看起来,这匪首倒是个老实人,柳青不免心生好感。
“好汉说笑了,一百五十贯又算甚事?不如这样,咱出三百贯,权作交个朋友如何?”
“三百贯?”
匪首眼睛一亮。
而在他身后那些盗匪,也一个个瞠目结舌。
也许,三百贯在东京开封府算不得什么,最多是买一幢小屋。可是在鲁山,三百贯可是一笔大钱。莫说这些盗匪从没有抢来过这么多钱,便是听也很少听说过。
匪首凝视柳青,片刻后哈哈大笑。
“你这鸟厮,倒是个爽快人。
还没见过你这等家伙,我要一百五,你却给三百贯。
也好,便依你所言,自家交你这个朋友便是。日后你家商队从这边路过,自家绝不动分毫。”
三百贯,这鸟厮真个禀爽!
匪首心里暗自嘀咕,柳青却苦笑摇头。
自己huā了三百贯,到头来还是一个“鸟厮”可人家玉尹不过唱了个曲儿,便得了“先生,的称呼。这有学问和没学问,真不一样。将来自家孩儿,定要他好生读书,哪怕是考个功名出来,也好过被人“鸟厮,的称呼着,实在是太刺耳。
玉尹却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那匪首。
突然,他开口问道:“自家见好汉一身好本领,为何要做这无本买卖?”
匪首一怔,回过头来。
柳青心中暗自叫苦:小乙啊小乙,你怎地乱说话呢?
咱好不容易huā了三百贯,免去一番祸事。可你倒好,万一惹怒了对方,岂不又要一场厮杀?
哪知道,那匪首居然回答了!
“先生问的好,这好人家,但凡能过得下去,谁又愿意做这等羞耻事?
自家虽不是名门出身,可也算是射家出身,家父也曾做过军中的箭术教头…本来,若只是自家,也还能过得去。家中虽然不甚富裕,却马马虎虎,养活妻儿问题不大。实在不行,也能去投军做个效用,富贵不敢求,糊口却不是问题。
可是,这连年水患,村里的乡亲又如何是好?
有门路的都走了,留下来的,全是些老弱病残我若也走了,这些乡亲便没了活路。我早年间曾随家父学过些战阵之法,看大家实在过不下去,便把人拉拢起来,操练一番后,做起了这无本的买卖。
不过自家虽做无本买卖,但却守着规矩。
这一年来,我虽说带着大家做成了一些买卖,可是没有害过一人xìng命。
你们这车队人数众多,说实话我本不想出手可村里的乡亲饿的实在不行,只好冒险行事。
玉尹,眯起了眼睛。
一旁柳青诧异看着他,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想来,应该也不会是坏事,所以柳青便拉着柴霜后退两步,虽然依旧保持警惕,却没有了早先那种你死我活的敌意。
玉尹道:“好汉可曾想过,这无本买卖能做多久?”
“这个……”
“说实话,而今是鲁山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你们才能逍遥到现在。这世上什么最可怕?官府认真起来,才最可怕!一旦那些人认真起来,莫说就你这些人便是再多十倍,也只有覆灭的命运好汉,我知你为人义气,到时候必不会逃跑。可你想过没有到时候你出了事,你那些乡亲,也落不得好结果。”
所谓破家县令,灭门令尹……
玉尹这一番话说出来匪首顿时变了脸sè。
“这个自家而今也是走一步,算一步。
先生既然提出来,不知可有什么好的对策吗?还请先生教我,我牛皋感jī不尽!”
牛皋?
他说他叫牛皋!
玉尹乍听一愣旋即lù出了惊讶之sè。
“你是牛皋?”
“啊,正是怎地先生知道我牛伯远吗?”
“呃还是头次听说,只觉着牛皋这名字甚是威武故而放有此问。”
他,居然是牛皋……
听过说岳的人,如何能不知道牛皋大名?
只不过眼前牛皋和那评书里的牛皋显然有些不太一样。年纪似乎大了些而且看上去,比那评书里的牛皋,透着几分清醒。这可不是说岳全传中那个大大咧咧,气死了金兀术,而后又笑死了的福将牛皋。
不过这个牛皋看上去,似乎更〖真〗实。
玉尹倒是知道历史上的牛皋,并非如说岳全传中那般,从小和岳飞一起长大……
事实上,〖真〗实的牛皋比岳飞大了十几岁。
史书里记载,牛皋是鲁山人,出身也还算好。
建炎二年,也就是公元川凹年,金军全面入侵,牛皋在家乡聚众抗击金兵,因功而授中军统领和荥阳刺史之职。而那时候的岳飞,尚未崛起。直到绍兴三年,也就是川召年,岳飞统制江西和湖北军务,奉命剿灭杨幺,牛岳才算初次相会。
不过从那之后,牛皋便追随岳飞东征西讨,建立功勋无数。
至于小说演义里的“气死金兀术,笑死牛皋,的说法,不过是演义而已。
〖真〗实的牛皋,是在岳飞遇难之后,赵构和秦桧为斩草除根,在绍兴十七年,也就是公元1四年,密令都统制添师中在任和以宴请各路大将的名义,以毒酒害死牛皋。
牛皋死前,曾悲愤而言:恨南北通和,不能以马革裹尸。
享年,六十岁!
这是个有勇有谋,且极为忠义的名将。
虽然一生为岳飞名头所掩盖,可实际上,牛皋的本领,未必就逊sè岳飞太多……
玉尹前世,曾参观过牛皋在杭州栖霞岭上紫云洞口的牛皋墓。
当时给他留下深刻记忆的,莫过于徐渭留下的那首《吊牛皋墓》。
诗云:将军气节高千古,震世英风伴鄂王。
这鄂王,便是岳飞。
玉尹突然感觉有些可笑,但心中又有无限敬佩。
杨再兴已经来了,而今又有牛皋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玉尹思付片刻后问道:“伯远,你那边,如今有多少人?”
“除了这些兄弟,尚有老弱fù孺,五丰余人。”
玉尹lù出为难之sè,沉吟良久后,突然转身来到柳青身边。
“大官人,家中可有良田。”
“啊?”柳青一怔,不过也没有掩饰,便低声道:“牟骆岗那边倒是有些田产,不过我很少过去,都是让人过去打理。”
“有些,是多少?”
“这个……六七百亩地倒也还有。”
这家伙果然是个大户六七百亩地!那可是东京开封府治下的田地,你又六七百亩,还是“有些田产”那让我这等连一亩地都没有的人,又当情何以堪呢?
“大官人以为,这牛皋如何?”
柳青搔搔头,轻声道:“听他所言,倒是个有情义的好汉。”
“既然如此,何不把他留在身边?
牛伯远的身手,恐怕不逊sè于开封城的小关索。若有他帮衬,大官人日后行商,外有九郎打点,内有牛皋护卫,可谓万无一失。只是不知大官人,可有这等魄力吗?”
“小乙的意思,是让娄收留这些人?”
柳青眉头一蹙,那双小眼睛滴溜溜打转,心里面便打起了小算盘…!。
第一二四章 为靖康谋(一更)
靖康就要来了!
在那场灾难到来之前,玉尹希望能够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不管他能否找到那根能让他飞黄腾达的大tuǐ,都必须要先拥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
开封城破之日,那些所谓的社会精英其实未必会遭受太多bō及,倒霉的永远是如玉尹而今一样的普通百姓。所以,玉尹必须有一定能力,保护他的家人和朋友。
只不过,玉尹而今的能力实在是太小了!
此前他在断碑沟招揽了姜敏求和霍坚这样的人物,已经是他的能力极限。
便是这次从可敦城带回来七八千贯,听上去tǐng数目不小,可在开封这个大都市里,又算得什么?别的不说,便是柳青手中掌握的财富,都远远不是玉尹可比拟。
十几个人能养得起,一二百人,他能养得起吗?
只说那吃喝拉撤,就能让他庶到头疼……
牛皋,必须拉拢。
可是听他谈吐,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他那些乡亲的话,牛皋决不可能轻易离开鲁山。
一百多人的吃喝拉撤,绝不是玉尹而今可以担负。
更何况一旦迁移,一百多人的户贯也是个大问题,大麻烦没错,玉尹认识开封府的肖堑肖押司,可即便是肖壁出面,估计也解决不得这一百多个人的户贯。
这里面牵扯的麻烦,太多太多。
有开封府的,还有汝州的,鲁山的……
玉尹一个小小的屠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