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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早有准备。”
张三打量着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地下岩洞。跟虫师那诡异的住所不一样，这儿是实打实的地下水冲刷形成的洞窟。
隐隐还能听见水声。
头顶不时有水滴顺着各种形状的钟乳石滴下，张三发现周围的地上有虫师留下的标记。
那是代表着“听”和“看”意思的咒术符号。
张三顺着标记一路前进。
洞内道路崎岖，湿滑，张三险些跌倒好几次。只得放慢脚步，用手抓着洞窟的墙壁，一步一步移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的岔道逐渐减少，张三隐隐听到远处传来低沉的呼啸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粗重的喘着气一般。
张三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此处仿佛已经到了地下洞穴的尽头，周围没有了路可走。洞窟的岩壁也变得光滑无比，好像有什么长年在冲刷着一般。
虫师就站在通道的最里面，仰头朝上看去。
“老师。”张三恭敬的喊了一声。
“过来。”虫师没有废话，而是直接叫张三过去。
张三走到了他身边，也抬起了头。
上方有一个一人宽，细长的小洞，有光从上面倾泻下来。看来，这个洞通向地面。
“小心脚下。”
张三闻言，顿时停住了自己为了观察而向前迈出的步伐。
这时，张三才注意到，地面居然也有一个一样大小的窟窿，一片幽黑，不知又通向哪里。
“这是？”
张三忍不住问道。
“等。”
虫师淡淡的说道。
过了片刻，那平息下的呼啸声又逐渐响起。
声音越来越大，轰隆不断，宛若雷霆。
“呼！”
一道白雾，猛然从地下的空洞中喷出。进入洞**，没有朝四周弥漫开，而是继续向上喷流，从上方细长的洞穴中喷到了外面。
白雾不断喷射，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贯穿洞**部的白雾流。
这个白雾，就是外面的白雾。
想到之前这雾啃食自己肩膀的一幕，张三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脸色有些难看。
他愈发不明白虫师把他带到这的意思了。
不是说教他成为一名咒术师么。难道，这白雾还和咒术师有关？
虫师看出了他浓浓的疑惑，终于开口。
“你可知道，前些日子，你施展震魂咒时，为何会感到自己好像也被击中一样，然后受不了晕了过去么？”
“难道不是我施咒错误，引起的反噬么？”张三回想着吉恩生前最后的记忆，回答道。
“当然不是。”虫师笑着摇了摇头。“你的震魂咒，施展的很完美。那头钻地蜥的灵魂已经被破碎，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了。不愧是我看上的咒术天才，第一次施咒就能达到如此效果。就算我出手，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好了。”
“那我怎么还会？”
“因为，咒术的施展本来就是这样的。”虫师一字一顿的说道。
“本来就是这样？”张三好像猜到了什么，心里一惊，但是还是问了出来。
“咒术，为什么叫它咒术？不是法术，不是奥术，不是魔术？”
虫师看着张三，一脸严肃。
“因为，欲施其咒，先承其痛。”
张三全身汗毛直立：“什……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施展的每一道咒术，在生效前，都会在你身上施加一道同等级的疼痛效果。”
“比如你要施展一道五级的烈焰咒，那么，你必须得先承受与这道烈焰咒破坏威力相对等的疼痛。”
“咒术等级越高，所要承受的疼痛等级也就越高。”
“如果你承受不住，那么就会导致施咒失败。”
“而且，咒术带来的痛觉，并不会因为承受次数的增多，而减弱效果。”
“意味着，每一次施展咒术，都会尝到，全新的、血淋淋的疼痛感。”
虫师的语气有些阴森，将这咒术的可怖真像缓缓道来。
“那……那这咒术还有什么用？”张三本来想问为什么莱弗施展了黑夜之手后没有感到疼痛，但转念一想，那咒术能量本来就不是自己的。自己所做的，其实是将那封印的咒术能量换一种释放方式解封而已。
“为什么没用？咒术并不会真正伤害到你，只是让你感到疼痛而已。”
“这个世上，只有这一种方法，能够让人类，在这危机四伏的黑夜中存活下来。”
“面对各种可怕怪物的进攻，咒术能够保全你和你亲人的性命。”
“这还不够么？”
“黑夜是公平的，不会让你平白无故掌握那么大的能量。”
“只有先诅咒自身，取悦黑夜，才能换取同等的力量。”
张三想到村里的咒术师们为了保护村庄而施展的种种咒术，想到了他们依然轻松带着笑容的脸庞，想到了村长在战斗完毕后那颤抖的双手。
一时间震撼无言。
第72章 白雾噬体，铸痛纹（）
“疼痛，疼痛，疼痛……”张三嘴里不断重复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吉恩十几年的记忆里，他很少从村民嘴里听到过这个词。它仿佛是村里人的禁忌，村民们无论受多重的伤，哪怕断手断脚，开膛破肚，也不会喊一个疼字。
这就导致了，吉恩对“疼”这一概念的了解，仅限在书本上。
他自己却从来没有过切身的体会。
不，不对，有过疼痛。
那是他在向虫师询问什么是疼痛感的时候，虫师在他脑袋上一点之后，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疼”。
十几年间，每过一段时间，吉恩都会在虫师的各种处罚中感到疼痛。
从前，因为没有对照物，所以吉恩自然而然的就认为那和别人所感受到的是一样的东西。
但站在张三的角度，重新回想当时的感觉，与其说是痛觉，更多的是一种灵魂的撕裂感。
至于普遍意义上，来自肉体的疼痛感……
张三想到了吉恩的手臂被白雾吞噬而不自知，想到了他来到这个世界数次摔倒都没有感觉……
难道说？
张三猛掐了自己一把。
有触感，但是不疼！
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里，张三先是陷入自己有俩个身体的震惊中，然后又疲于照顾莱弗，以及应对村民的各种来访，再加上，张三也实在没有碰到什么能让他感到剧烈疼痛的事，所以张三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这具身体的异常！
虫师看着吉恩，昏暗的眼珠转了一圈。
“我为什么在村里的那么多孩童中一眼就选中了你？我为什么说你是咒术天才？”
“咒语记得多快并不重要，对咒术能量的亲和度也不重要。”
“影响咒术师成长上限的最关键因素，是他的意志力，是他对疼痛的忍受程度。”
“而你，天生没有痛觉。”
“你，注定要成为最强大的咒术师。”
“想想吧，当别的咒术师要花费相当大的一部分精力，去克服咒术带来的疼痛时，你却可以毫无限制的施展各种高阶咒术！这是多么大的差距！而且，这差距，随着咒术师等级的提高，还会越来越大！”
“可是……”张三有些疑惑，那之前释放震魂咒的时候是怎么回事？
虫师脸上闪过一丝惋惜：“当然，世上没有完美的事情。所有咒术中，只要是涉及灵魂类的咒术，它的反噬不仅会体现在身体上，更会直接在作用在灵魂层面。”
“虽然你比别的咒术师要少承担一部分身体上的痛苦，但是相比起来，你对疼痛的耐受性也就弱了许多。这些年里，我也一直在锻炼你对灵魂伤痛的抗性，但是作用不大。”
“所以，灵魂咒术将会是你唯一的短板。将来面对这类敌人的时候，也一定要谨慎行事。”
张三也明白过来，这就是没有体验过疼痛带来的弊端。因为很少经历，所以对跟“疼”类似的感受的抵抗性，降低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那么，老师，今天到这里来，又和成为咒术师有什么关系呢？”
明白了虫师看重自己的理由，张三看着眼前喷流不息的白雾，问道。
“疼痛，是咒术的力量源泉。”
“它在咒术师身上形成的纹路，也是咒术能量的存储之所。”
虫师将自己的这具身体的衣服敞开，张三看见在他的胸膛之上，以心脏的位置为起点，旋转扩散出密密麻麻的上千道细纹。如同拿刀刻出来的一样，这些纹路深深的陷进皮肤深处，由其以心脏处最为深邃，那通红的颜色，几乎让人以为直接挖到了心脏里面。
随着心脏的跳动，胸口呼吸的起伏，这些纹路相互交织，泛出血红。隐隐望去，竟像是血液从心脏中，沿着纹路不断流出。
“这就是痛纹。咒术反应的发生地，咒术能量的存储之所。”
“咒术师的痛纹越多，代表着他所能容纳的咒术能量也就越多，一次性能够施展的咒术也就越多。”
“它不代表着咒术师的强弱，但是能反应一个咒术师的潜力。”
“痛纹能够在日常的修行中慢慢生成，但是，这个速度极为缓慢。咒术师身上的绝大部份痛纹，都是在成为咒术师的那个刹那形成的。”
“今天，在这个地方，我将你带你踏入咒术师的领域。”
张三一听，心中暗喜。终于进入正题了。
虫师遥遥一指张三，然后张三便不受控制的漂浮起来。
虫师手一挥，吉恩的身体竟然往那白雾流中飘去。
“老师，你这是要……”虽然相信虫师不会害自己，但是张三想到那白雾的诡异之处，还是感觉有些渗得慌。
“想要成为一名咒术师，必定要先了解疼痛的真谛。”
“而在这个世界上，所有能带来疼痛的方式中，白雾的啃食，是最有效，也是最让人感到恐惧的。”
“我找遍这座岛屿，终于发现了这么一处循环雾流。好好感受它吧！“
虫师阴沉地说着。
从虚无中伸出锁链，扣住张三的四肢，将他拉成大字状。
“老师，有话好好说啊，能不能换个方式？这样会死人的。而且我也感受不到疼痛啊，这么做对我估计没用啊！”张三有些心慌，大声向虫师表达自己的想法。
“傻孩子。你只是感觉不到而已，疼痛，它依然会发生。”
“哗啦！”锁链将张三的身体固定在白雾流之中。
白雾快速的穿过张三的身体，虽然不会停留，但是在拂过皮肤表面时，每一个白雾微粒，都会啃食掉一部分肌肤，带走一些血肉。
只一个刹那，吉恩的身体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虽然不会感到疼痛，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一具血淋淋的无皮怪物，而且即将变得只剩白骨，张三心里涌起难以抑制的恐惧，忍不住挣扎起来。
“再生！”
嶙峋白骨即将露出来的时候，虫师施展出一道恢复型的咒术，快速治愈着张三的身体。但是刚刚长出的血肉很快又被吞噬殆尽。
“黑夜眷顾！”
无尽的黑暗自锁链传送到张三身上，让“再生”有着足够的能量，支持修复张三的创伤。
在这永无止境一般的长出、被吞噬、再长出的循环之中，张三终于明白虫师所说的疼痛依然会发生是什么意思了。
自己的身体，首先承受不住这难以言述的痛苦，首先是抖动，然后是不自禁的抽搐，再然后是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姿势，打摆子一般不断的晃动着。
张三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黑夜启迪！”
一本黑色封面的书籍，出现在张三身旁。
书页快速翻动着，同时，无数的咒术符号涌进张三体内。
在血肉循环生长中，刻录进张三的血脉深处。
一丝细纹，自张三心口处绽放。
这道纹路，即使血肉被吞噬，重新长出，也清晰可见。
随着时间的流逝，痛纹分出无数细岔，朝着胸口的其他地方四散。
一百道，一千道，一万道……
当上方细孔的亮光越来越暗，当白雾逐渐减弱，快要消失，张三的皮肤表面已经看不出痛纹的模样。
因为，他身体的每一处，都被痛纹所覆盖。
第73章 咒术的生成（）
“好，很好。”虫师抚摸着张三光溜溜的身子，神色激动，目光痴迷，仿佛在看着什么艺术品一般。
有些尴尬，张三不着痕迹地把虫师的手推开，问道：“老师，我现在就是一名咒术师了？我怎么感觉跟之前相比，没什么区别啊？”
“黑夜无声！”
张三想起一个基础咒术，想要施放看看效果，但是当他念完咒语的时候，却什么都没发生。
虫师依依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正色道：“准确地来说，你现在只是铸就了痛纹根基而已，距离成为一名真正的咒术师，还差最后一个步骤。”
“差什么？“
“黑夜入体，凝练咒术能量。”虫师解释道。“一道咒术的生成需要几个步骤。咒语引动体内的咒术能量，能量输出形成咒术，经过咒术反噬的痛觉判定，最后才能将咒术效果成功激发。”
“你现在，空有一身伟岸的根基，但是却没有咒术能量，当然施放不出咒术。”
张三听了，若有所思。
如果把咒术地驱动比作文明世界中常见的车辆的话，咒术能量就相当于汽油这些提供动力的能源，而痛纹就是类似于油箱，是储存动力源的地方。而咒术师的等级，就好比发动机，具体决定了你能跑多快，能施展多少等级上限的咒术。
“等一会夜幕降临，你就会自然而然地明白怎么凝练咒术能量了。我们先回去吧。”
地行兽拉卡自地下出现，将两人吞进肚中。
“吉恩。你显现出一些痛纹出来。”回归途中，虫师看了张三一眼，忽然说道。
“啊？”张三一愣，随后明白过来。
自己的身上没有一道痛纹，如果被其他咒术师看到，就会引起怀疑，以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意念集中在胸口部分的痛纹上，张三将它们变得血红、显眼。
“太多了，你这集中在一起，都有十万道了。”虫师敲了下张三的脑袋。
“一千道就足够了，不要惹人注意。你们伦道夫村长也只不过就是这个水平。”
张三听了，将胸口的纹路变得淡了一点，让它们看上去和虫师身上样子差不多。
“老师，如果被人发现我全身都是痛纹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张三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什么后果？小子，你说呢？”虫师不怀好意地看了看张三，“如果你是一个资深的咒术师，每次施咒都会感受到无边的痛苦。有一天你忽然发现一个小家伙，每次施咒都跟玩一样。你会不会心里失衡，会不会很想弄死这小子。”
张三想了想，不禁打了个哆嗦。
“看来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不对啊？老师？”
过了一会，张三反应过来，这虫师说的，跟自己问的，不是一个意思啊。
自己问的是，如果被发现全身是痛纹会怎么样，而虫师话里的意思，却认定了，生成全身纹的人必定天生没有痛觉。
“你以为咒术师们都是白痴么？数百万年的咒术师历史中，经过无数研究，早已经形成了一个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