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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行在花树小道上,尽管已是暮春时节,阳光明媚的好似流金薄湮,可仍是无法耀进她心里,将她心中的阴郁驱散而去。
并不算长的路程,她却慢慢悠悠心事浓重的行了甚久。连彦从金銮殿出来后,便步履款款的朝永宁宫方向而去,他正准备去给太后请安。
路过御花园时,他一眼便瞧见了微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清浅正朝御花园的门口踏去。他并未多想,便几步跨至了她面前丛。
可清浅似乎仍沉浸在思虑中,并没注意到自己眼前站了人。忽的大力撞上了连彦的胸膛,她被惯力冲的向后一弹,随即便朝地面跌去。
连彦一个激灵,手臂迅速环上了她的腰身,替她稳住了身形。陡然一拉,二人间的距离瞬间靠近了不少,她的小脸几乎都要贴上了他的胸膛。
待看清眼前的男人,清浅忙朝后退了几步。向他施了个礼。
连彦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身前的女子,她一副略显憔悴的模样,脸色蕴了抹微微的苍白,而眼下则是透着淡淡的黑影。
昨日在相府看到她时,脸色也并不好。本想好好的关心安慰她一番,但却明白自己根本没有立场,没有身份去,加之参加葬礼的人又比较多,便也一直没能说出口。
苏相之事,他已从连澈那里略知一二。却不知该如何去给眼前这个神色凝重的女子说。
将来,她的处境会异常艰难。
连澈已有了竹烟,在这个当口,他是不可能再纳她为妃。且她为罪臣之女,通敌叛国是大罪,凡是和苏相有关系的人,都会被治罪。
而她,也将不能幸免。
连澈的性子他非常清楚,果决异常,且绝不会被私人情绪而左右。
因此,她的前途甚忧。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便再也没有从她脸上看到过爽朗惬意的笑容了。如今的她,坚韧隐忍且心思细腻,与从前的那个她,实是相去甚远。
他忽然很想看到她的笑。
倏地的走近,连彦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突然传来的疼痛让清浅从淡淡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小手猛的抚上了前额,狠命的揉了揉,“干嘛弹我?很疼的。”
看着眼前女子因吃痛而显得娇嗔灵动的模样,他微微一笑,戏谑道:“帮你弹走了一只被眉头夹死的蚊子。”
清浅微微一怔,她一直紧绷的神色,终是缓缓舒展了开来,眉间那浅浅的阴郁之气也瞬间倾散了去。
一阵微暖的风轻拂而过,她耳际的发丝被缓缓撩至了脸颊处,轻扬了几许。连彦静静的凝着她,随她而动的心绪已荡开了圈圈涟漪。
他不由的将大掌轻轻搭上了她的肩头,而清浅则是淡淡的,并未给出任何反应。
“两位好兴致。”连澈同兵部尚书南羽一道,款款从御花园踏了出来。方才下朝后,他便与南羽一起行至御花园商议外部的战事。
他并无不悦之色,只是盯了一眼清浅,仿佛在说:你一会最好给我老实交待。
清浅看着对面的男人,瞬间读懂了他的眼神,随即低下头,她朝三人福了福身子,转身朝重华殿的方向行去。
而南羽也适时的向连澈行了告退礼,转身离去。目光落向一旁的连彦,他开口道:“准备上哪去?”
“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连彦淡淡应声。
连澈点了点头,“嗯,一起去吧。”他径自迈开了轻雅的步履,朝永宁宫的方向踏去。而连彦则随在他身后,一道迈开了步子。
清浅回到重华殿后,便暗自思虑了一番,心想下次还是不要这般和连彦单独见面的好。这样既对他不好,自己的身份也会比较尴尬。
*******
随着气候的日渐变暖,季节开始慢慢的进入了芬芳明艳的初夏。这一个多月以来,苏相未再来找清浅,而那日被逼服下的毒药,似乎也并没有很明显的症状。
这日上午下朝后,连澈召了连彦在重华殿议事。清浅则在茶坊里沏着茶水,方才池宋派了小太监来传话,九王爷也在殿中,教她多备上一盏茶送去。
端着茶水与糕点跨入重华殿的大门,她目光轻轻朝右一探,连彦正眉眼淡淡的靠坐于书房的红木椅上候着连澈。
而四周则是数名宫女太监,候在殿内。深吸了口气,将小手紧了紧。她独自朝书房内踏去。
上回那次与连彦说话被连澈撞见,她知道连澈并不喜欢。所以私底下,她也不愿与连彦有过多的接触,以免引起那人的误会。
缓缓行至书案旁,清浅将一盏暖茶搁置在了案面上,随即端起了另一盏,亲自递到了连彦的手上,交接过程中,他察觉到茶盏底部似有东西。
神色淡然的将茶水接过,他大掌微微收拢了几分。
连澈换好常服,款款从门口踏了进来,瞥了眼二人,他径自行至书案旁的龙椅落座。
清浅微垂了眼眸,并未看他,只是将茶盘轻轻一扣,朝二人施了个礼,随即安静的退出了书房。
待二人商榷完一些事务后,他便又召见了几位大臣,在书房议事。
连彦则施礼告退,独自跨出了重华殿。踏至院外的花树小道上,他将一直微硌的掌心打了开来。
一枚白色的小纸团正静静的躺于他掌心。望了眼四周匆匆而过的宫女与太监,他又朝前行了一段距离,待四下空无一人时,他强压住心中的异样,将纸团倾展而开。
微皱的纸条上,细细的写着一行小字,“我在落樱湖等你。”
连彦将纸条猛的收于了掌心,迈开步子朝落樱湖的方向行去。一路踏至落樱湖畔,他目光敏锐的寻到了一抹身影。
清浅身着一袭粉色衣裙,正静立于深长缠绵的花草中,目光远眺着湖心。阳光从天幕斜斜的倾泻而下,映的湖面上泛起一片耀目的星芒。
春风微拂而过,卷着花草的清甜气息,层层荡漾在连彦鼻端,他的视线中,满满的都是这个用指尖随风轻撩发丝的女子。
缓缓行至她身侧,连彦目光灼灼的盯着一旁女子娇俏的侧脸,“我来了。”
清浅忙转过小脸,望向了他。从她的神色上,他并未看到悠然惬意之态,而是那凝在眉间深藏的浅忧。
“我想和你淡淡,但在这里不方便,你说个地方,我去找你。”望着他略显炽烈的目光,清浅轻轻的别开了眼眸。
连彦稳住心中汹涌的悸动,眸光挑向湖面,淡淡开口,“两日后的下午,我在挽晴楼等你。”
“好。那我先走了。”清浅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望了眼四周,朝重华殿的方向行去。
连彦微侧了身子,眸光一刻不离的追逐着她的身影,直到她隐于碧树芳草间,他才迈开步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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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乔装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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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舒骺豞匫
一名身形清瘦的小太监,微垂着眼眸,正匆匆的朝宫门处行去。此时,正直午休时分。宫中小道上往来的太监与宫女并不多。
而这名步履轻盈却形色匆忙的小太监,正是清浅。
今日,她从铃香相熟的小太监处借了一身行头,乔装了一番,便是为了去挽晴楼赴连彦的约彗。
昨日她便就想到,自己有连彦的腰牌,出宫是不成问题的。唯一的问题便是,她要如何避开连澈,独自一人出宫。
本想谎称生病,可她细细一考虑,却是不行。若太医来给自己诊治,必定会露馅。暗骂自己为何犯二答应在两日后,皱眉气恼间,她却猛的忆起自己快来月事了。每次头两天痛经厉害时,池宋都是准了假的。
细算一下日子,也就是这不久了,于是她今日便向池宋谎称自己月事提前了几日,而获准了休假丛。
行至宫门处,她轻垂着眼眸,动作自然的从腰间摘下了腰牌,交予了门口的侍卫查看。侍卫接过腰牌细细端详了一番,眸光一转,他又将清浅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片刻后,侍卫将腰牌交还于她手中,将宫门打了开来。
清浅眸光落向光芒束束的青砖大街,踏出了宫门。一路穿行过繁盛的街市,她扬着小脸,四处寻着挽情楼。
挽情楼。
二楼一间奢华雅致的厢房内,连彦正静立于窗棂前,远眺街市,眸光浅睐。之前在落樱湖畔,清浅的相约让他期待了甚久。
这几日,他都是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期盼着今日二人的相见。
上午刚下朝,他便出了宫,早早的来到了挽情楼,点好糕点与茶水,立于窗前,看街中往来的人群不灭,渡时间的一分一秒,等候着她的到来。
随着相约时间的渐渐临近,他原本喜悦期待的心绪,开始生了些许紧张与忐忑。他甚至开始担心她不会来。
微低了头,他自嘲一笑,自己何时竟变得这般患得患失了。
或许,这便是当年她爱自己的那份心情。
楼下热闹繁华的街道中,他忽的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身着一袭藏蓝色的衣袍,头顶绾着一个单髻。正灵巧的穿梭于行人间,还不时扬起小脸望向两旁。
清浅在街中热心路人的指引下,终是寻到了挽情楼。顿在路边,她抬头望向了这座华丽恢弘的楼宇。
精致的琉璃瓦顶教阳光耀的炫目而灼眼,飞檐处悬着金铃,在微风下铃铛而鸣,而缠绕于金铃上的缎带则是飞扬着柔美的弧度,盈盈轻逸。
奢华而又不失婉约。
而各楼上雅间沿街的窗棂,皆是用上好的红木精心雕琢而成,且纹饰华美考究。
收回目光,清浅小心翼翼的朝四周张望了一番,随即定了定神,她迈开步履,跨上台阶,越过奢华的圆柱,朝楼内踏去。
行至大厅内,她眸光缓缓掠过厅内的众人。似乎是一间颇为高雅的特色酒楼。厅中落座的,基本上全是衣着华贵的公子,或几人一桌寒暄品酒,或围在一起鉴赏字画,也有同姑娘一道吟诗畅言之人。
清浅立在厅中,目光一寸一寸的找寻着连彦的身影。一名小厮模样的男子缓缓行至了她面前,躬身一揖,“苏姑娘,爷已在楼上雅间候着你了,请随小的来。”他作了一个相邀的姿势。
她点了点头,随在了小厮身后,朝楼梯处行去。那楼梯拐角的空地上,竟然还伫立着一座精致的小型花池,澄澈的水面上,轻荡着几许冶艳缭绕的红莲。
缓缓踏上二楼,小厮将她带至了一间颇为奢华却又不失风雅的厢房前,“爷在内等你。”他替清浅轻轻的推开了雕花木门,她迈着轻盈的步履,踏了进去。小厮则识趣的带上了雕花木门,转身离去。
刚在房内站定,清浅便闻到了一袭幽馥的花香,那圆桌正中,正摆放着一盏玉兰。目光缓缓将房间环过一遍,这里面的陈设是颇为齐全的,精致的柜阁里除了分层而放的琴笛等各类乐器和笔墨外,房内还备有一个供客人歇息的奢华软榻。
眸光落向依窗而立的男人,她淡淡开口,“连彦,我来了。”话音刚落,她便径自行至了圆桌前坐下,拿起茶杯倒了满盏茶,急急的移至唇边灌了下去。
连彦伸手将推开的窗栏半掩而上,转头看向了圆桌旁的女子。她将手中的茶水全数饮下后,再次倒了满盏。
他几步行至了圆桌旁,在她的对面款款落座。清浅忙拿起一只空茶杯,替他也倒了一盏,放至了他面前,“我是悄悄出宫的,因此不能呆太久。多亏了你的腰牌,我才能如此顺利。”
连彦并未言语,只是静静的凝着眼前的女子。从方才进来到现在,她就没停过,一直在往嘴里灌着茶水。
女子的额际铺满了轻薄的汗珠,想来她在路上必定走的十分快。连彦唇角微翘,看着她的眸中轻漾的满是浓浓的宠溺之色。
“哪有像你这般喝茶的,可惜了这茉婉清。”他端起茶杯,优雅的饮了一口。
其实自己并不口渴,但却被她娇憨的模样撩拨的心神荡漾。即便是一身普通的太监服饰,也丝毫无法掩住她的美。
他此刻只是特别想知道这茶水在她嘴里是怎样的味道。
将茶杯停在唇边,清浅幽幽开口,“当你要被饿死的时候,就不会考虑能裹腹的食物是否美味了。”
瞥了眼对面的男人,她继续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何意?”连彦略显茫然的反问。
清浅将所剩的茶水饮下,讪讪一笑,“意思便是说你身体很好。”
“是吗?谢谢。”连彦淡淡应声。
清浅放下手中的空茶杯,目光缓缓的挑向他,“清洛,她还好么?上次在母亲的葬礼上,匆匆一别。她气色不太好。”
“她本是性子纯良宽厚的,可自上次小产后,便夜夜都睡不好,以至于现在有些郁郁寡欢。”连彦微垂了眼眸,轻叹了口气。
听得他的话语,清浅眉间轻凝,眸光微敛了几分。若没有了苏相这个依靠,清洛的状况甚忧。按朝中的制度来看,罪臣之女是不可以作为王妃的。
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连彦径自开口,“你约我前来是有何事?”
他显然是有一些没耐心了,因为他想知道的重点,她却还没说。
清浅将小手摸向腰间,摘下了他的腰牌,放至桌上,轻轻的推送至了他面前。
连彦眸光一沉,“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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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太和门,有一辆蓝色的马车正缓缓的驶出了宫门。行了一段距离后,便有一名暗卫闪了过来。
马车顿时停住,暗卫便朝车内的人汇报道:“主上,已查明,现在正在挽情楼。”
“嗯,退下吧。”车内缓缓透来男人沉幽淡薄的嗓音,而这声音的主人,正是连澈。
不远处,一名侍卫策马赶了上来,翻身下马,他躬身一揖,“皇上,据方才宫门的侍卫禀告,苏姑娘是晌午时分,拿着九王爷的腰牌,乔装成小太监出宫的。”
“嗯。”连澈淡淡的应了声,随即对池宋吩咐道:“去挽情楼。”
看到他嗓音清淡,神色却已微绷的模样,本想替清浅说说好话的池宋,却也不得不将话语压了下去。
通知了前方的车夫后,马车开始缓缓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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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并未正面回答连彦的问题,而是继续道:“你与她是经历了坎坷才在一起的,清洛的性子并不坚强,你定要好好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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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她本该是我的女人()
再次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斟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