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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在称赞你,爷爷。」不过他大概也不认为自己是个老不休吧?
康化雨调皮的眨眨眼睛。「我知道。算了,今天不说这件事,我没准备太多台词来跟你打这场战。」他往旁边的躺椅上一坐,又笑着说:「来谈谈你最近的计画,你是不是有个投资案跟汽车零件有关的?」
「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这个计画都还没评估完成,就已经被媒体抢先披露,结果吸引了不少有兴趣的国家,纷纷派人来跟他接头,强烈表达合作的意愿。
「不过还在评估中,可能有变数。」
康化雨知道孙子一向低调,没有成定局之前绝对不会承认有这个计画,要不是自己是他的爷爷兼母公司总裁,依他的个性一定是否认到底的。
「你说还在评估?别对我撒谎,呵呵,因为这不是你的做事态度,没有评估报告,你不可能先作计画的。」
企画案不是三、两天就能做得出来的,尤其是这种大投资,如果没事先评估,计画完成之后才发现不适合,那不是亏大了?
康淳希扯出一个冷淡的微笑。「是吗?」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露出一个叫人摸不着头绪的笑容,跟他对待媒体或客户的态度都一样。
「你有中意的地点吗?」康化雨问道:「照理说我是不该问,毕竟这是你天下的事,跟我没有关系,不过我是你爷爷,关心你的情况也是应该的。」
天下集团虽然算是高峰的子公司,但在发展和体系上都已经脱离了高峰。
「大陆不错。」康淳希看着他,「第一考量。」虽然他没有松口,但心里早就看好了设厂的地方。
「不行。」康化雨一听,连忙摇了摇头,「大陆不好,在大家一窝蜂往大陆跑后,那边对台商的优惠已经没有以前好了,应该再考虑一下。」
「还要从哪方面考虑?我相信我在决定之前,绝对会做全面考量的。」
听他这么说,康化雨不禁感到有点失望。「没考虑过别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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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他挑眉问。一向直爽的爷爷今天怎么拐弯抹角起来了?
「德纳尔。」康化雨想都不想便斩钉截铁的说。
就算冷漠如他,一听到这个国家,也忍不住觉得好笑。「爷爷,你知道那有多远吗?」
那是个位在北欧的贫穷小国,土地面积和人口总数都不及台湾的一半,没有任何的地方特色,而且小到很容易在世界地图上被遗忘。
他实在不明白爷爷为何建议将汽车零件厂设在多山、多湖、交通不便的德纳尔。
如果真的去了,那他的投资额铁定得提高一倍左右,他才不做这种傻事。
「我知道。」半个地球的距离,再加上一个太平洋,说起来还颇远的。「不过你想想,那里的工资便宜呀,你可以省不少人力开销。」
「爷爷!你在开玩笑吗?抱歉,我实在看不出其中的幽默。」
康淳希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他爷爷说的话,那个塑胶神话的创造者,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没大脑的话呀?
工资便宜又不是决定投资案成不成功的关键,这只能算是个附加的因素。
「哎呀,你就去看看嘛,反正又没损失,说不定很适合呀。」康化雨不放弃游说,「就算帮我这个忙,去看嘛!」
他也是纵横商场的强手,当然知道孙子所考量的不无道理,可是自己已经跟格丽皇太后作了保证,怎么样也得让他去看看。
说不定他考察了之后,会做出不同的决定。
「好。」康淳希露齿一笑,「有空我会去。」问题是他到明年一月为止都没有空档。
「好,希望有好消息。」康化雨站起来,用手压了压他服贴的银发,「我还有个约会,先出门了。」
抬腿欲走,他忽然又转回身道:「喔,对了,我已经聘请新管家了,你不用麻烦了。」
又来了!康淳希实在佩服爷爷的毅力,还真是越挫越勇呀。
「如果你不嫌重新找人麻烦的话,我也不认为开除一个人会给我带来多大的困扰。」
就算没有管家打理他的生活起居,他也可以好好照顾自己。
「这次你不能开除她。」康化雨拍拍孙子的肩,「你可以随时搬离这里,但这个管家我是一定要聘的。」
康淳希露出惊讶的表情。当初爷爷为了让他搬回康园,开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他才勉为其难接受。
没想到如今为了一个新管家,他居然忽视他的权益?
他并没有神智不清到为了一个管家,而放弃他在爷爷遗嘱上第一继承人的地位。
康化雨顽皮的笑了起来,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瞧我倒忘了,除非你决定抛弃继承资格,否则是不能搬出康园的。」
康淳希看着他。这个老顽童,到底在玩什么新花样?
这栋垦丁近海的度假别墅,向外望去有非常好的视野,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就能将湛蓝发亮的太平洋一览无遗。
一名脸色苍白、身材瘦弱的女孩坐在安乐椅上,身穿一袭浅蓝色的亚麻洋装,显得高贵又典雅。
她大大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凝望着那片海,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不管什么时候看,这片海总是蓝得叫我着迷。」
康维晾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那带着柔和色泽的红酒也跟着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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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还是这么钟爱蓝色。」
「我姓蓝嘛!」她俏皮的一笑,这个笑容非常适合她小巧的瓜子脸。
他深深凝视着她的笑容,她虽然在笑,但脸上总是带着几分淡淡的忧愁。
他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因为她离开了她最心爱的男人,所以即使是笑,也丝毫没有欢乐的感觉。
「冰儿,妳有没有想过要回去?」
蓝冰儿明显的一愣,随即又笑着说:「我为什么要回去?反正你每个周末都会来看我呀。」
康维晾开她玩笑的假装抱怨,「飞机票贵得很呢。」
「你该不会出不起吧?我从报纸上看到了喔,新任总经理。」
「别提了,这个新头衔让我头大得很,妳又不是不知道淳希那个完美主义者有多狠,一点差错就会叫我走路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蓝冰儿不禁在心里轻轻喊着它,彷佛这个名字带着诱人的甜味,让人忍不住一再地反复吟诵。
她想念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满满浓浓的思念。
「是呀,我知道他的。」她想笑,但那深切的思念却让她的眼里浮上了泪雾。
康维晾摸摸她的头,温柔的说:「冰儿,妳很想念他不是吗?回去吧,我知道他还爱着妳。」
他百分之百确定康淳希对她的爱还存在,否则也不会在他百般试探之下,到现在还不露出变心的马脚。
他相信堂兄为了蓝冰儿,在感情上依然过着自我放逐的生活。
她摇头,忍住泪水。「我不行,我做不到,当初是我离开他的,现在我又有什么资格回去?」
「但妳是不得已的呀!」他有点着急的说:「告诉淳希真相,他一定可以体谅妳当初的决定的。」
「我既然选择离开他,不管我心里再怎么难过,都不可以回去打扰他,况且已经三年了,他好不容易才走出我带给他的伤害,我已经没有资格再拥有他的爱了。」
「冰儿,妳真傻!既然他还爱着妳,妳的出现对他而言只有说不尽的欢乐、只会给他带来希望,而不是痛苦!只要知道妳当初为什么离开,他一定能够再度接受妳的。」
「他是个要求完美的人,我们的感情已经因为我遗弃他而出现了裂痕,就算我回去也已经不再完整,那我又何必去强求呢?」
「冰儿──」康维晾无奈的看着她,心里充满不舍和怜惜。
这个傻女孩,什么时候才懂得替自己着想,而不是一味的替淳希打算?
她凝视着他。「我爱他,所以我要他幸福,他不该失去再爱人的机会。」
「妳是个大傻瓜妳知道吗?冰儿。」
蓝冰儿笑着眨眨眼隐去泪雾。「我本来就是个大傻瓜,就是因为傻,才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淳希最好的。」
他心疼的看着她,说她是傻瓜,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爱她,就算没有获得任何回应,他依然守护在她身边。
「我说妳傻是因为妳一点都不了解妳爱的人!淳希他在等妳,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妳,如果妳真的以为不回去他会更幸福,那妳不但是傻瓜也是个笨蛋。
「回去吧!把一切都告诉他,现在重新开始都还来得及,妳已经失去了三年,难道还想失去更多、更多的三年吗?」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需要好好想想。」她看着康维晾,头一歪,轻轻的靠在他身上,「维晾,谢谢你。」
「要谢我什么?」他真恨自己的大嘴巴,什么都说,就是不敢说他爱她。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断给我回到淳希身边的勇气。」
他露出一个苦笑。「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蓝冰儿轻轻点头,低声说:「是呀。」
第三章
康淳希没想到台北会有这么阴暗、狭小的巷道。
他总觉得台北是由五光十色的繁华街道、浪漫的夜生活,和繁复商圈所组合起来的奇妙城市。
然而这条灯光昏暗的小巷,还有眼前这三个拿着折迭刀的小混混,实在让他无法将繁荣、安定和热情的人民与台北连想在一起。
他是怎么陷入现在这种局面的呢?
假车祸……对了,就是假车祸。
不久前,当他开车经过外头的马路时,一个少年突然冲出来,他虽然立刻踩了煞车,但少年还是在车前倒下。
随后,其他两个人突然冒出来,大声嚷嚷的说他撞死了人,而他们是目击证人什么的。
待他下车察看时,立刻被他们夹挤着进了这条小巷,他才拿出手机想叫报警,就看见三把亮晃晃的折迭刀,还有三张不怀好意的脸。
而那个据说被撞死的少年,居然还生龙活虎的抢走他手上的昂贵手机。
「钱拿出来!」混混凶恶的说着。看他就是一副有钱的死洋鬼子,这台宾士也不是普通人能开得起,八成是来台湾观光的,那么要他缴点参观费也不过分吧?
康淳希有点不耐烦的看了他们一眼,他向来讨厌麻烦,也讨厌别人找他麻烦。
混混们看他没有反应,还以为他不明白他们的意图,于是结结巴巴的用英文叫他把钱拿出来。
这次倒换康淳希惊讶,忍不住觉得好笑,没想到政府的国民外交做得满成功的,现在要抢劫还得说英语吗?
想来是他的棕色瞳眸和深刻的轮廓让他们误会了。
「笨蛋!你讲的英文他听不懂啦,猪头!我来!」
三个小混混低声商议之后,一个头头模样的平头少年决定用世界共通的语言──肢体语言,来告诉这个高大的洋鬼子,他们要抢劫。
看着亮晃晃的刀子在他面前晃动,康淳希虽然觉得不耐烦,但因为对方太过搞笑,让他享受着其中的乐趣。
看他们比手划脚的忙乱样,他不由得有点同情起这三个十几岁的少年。
「别比了,我知道你们要抢劫。」他可没兴趣玩比手划脚。
「呃……那好吧!快把钱拿出来。」听见洋鬼子说中文,小混混们为之一愣后,随即又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挥动着刀子恫吓他。
「如果我不肯呢?」
赚钱哪有这么容易,说几句话就行了吗?那他也用不着那么辛苦了。
「那你就倒大楣了!」小混混的刀子一挥,直直往他的身体刺过去,其实我们只是要威胁他、吓吓他,让他乖乖交出钱来。
康淳希正在考虑该施展哪一种功夫来应战,是要表演空手夺白刀呢,还是让新学的自由搏击派上用场,或是更简单一点,让那把CZ…75手枪解决麻烦?
自从他堂弟康东元被国际恐怖分子掳走,要胁三亿的天价赎金,最后靠着某国的特务组织相救脱险之后,他们康家的人都开始自立自强,学着保护自己。
老一辈的带保镖,年轻一辈的练拳脚,再细心一点的身上就带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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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淳希还在思索时,一个铁罐破空飞来,准确击中了朝他冲过去的小混混。
「妈的!谁暗算我?!」小混混抱着头跳脚,鲜血不断从他头上流下来。
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矫健的甩着包包冲了过来,乒乓两声,手中的包包已经飞快往另外两个混混脸上打去。
她一把拉住康淳希便想跑,谁知道他像脚长了钉子似的,钉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于是她转头喝道:「还不走!」
「他妈的!有种别跑!」头上流血的混混捂着伤口,气急败坏的大喊。
「给他死!」眼见同伴受伤挂彩,自己脸上又重重的挨了一下,其余两人莫不羞恼难当,拿着刀子就扑了上去。
乔俐连忙往旁边一躲,顺势将铁制的垃圾桶往小混混身上一推,慌乱之中还踹了他们一脚,害她连鞋子都掉了。
「还站着不动?想死呀!」
她忍不住吼这个不动如山的受害者,不知道他是呆了还是吓傻了,竟然还敢站在旁边看热闹?
来不及找到遗失的鞋子,她只能拉着这个陌生人死命的跑。
「站住!别跑!」
「多管闲事的后果就是被一群流氓追着跑!」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张望,生怕给人多势众的歹人追上。她可不想在迷路之际,又加上个身受重伤倒卧暗巷的悲惨命运。
康淳希被她拉着在防火巷里东奔西跑,身后不断有叫嚣怒骂的声音传来,他其实有更简单的方法可以脱困的。
「喂!我说妳……」
「嘘!现在是在逃命,你想跟我聊天还是晚点吧!」
随即,他们闪进一条狭小的巷子,其实那根本不能算是巷子,只能说是两栋建筑物之间的小间隙。
那间隙是如此的窄小,窄到令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而他们的手无论放在哪里都显得尴尬。
巷弄内黯淡的光线照不进来,一切都被黑暗给掩盖,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喘息声。
三个混混边追边骂的跑了过去,声音也越来越远。
乔俐估计危险已过,于是挪动着身体要往外走,却刚好康淳希也往外挤去,情况遂变成了她紧紧黏在他身上。
他感觉得到她柔软的胸部压在他的上腹。「妳胸部碰到我了。」
拜托!这男人是怎么回事呀,有礼貌的绅士应该不会这么说话的吧?
她是女孩子耶,她的胸部碰到他,是她比较吃亏吧?这家伙居然还用她做错事似的口吻这么说她!
「不是故意的。」乔俐虽然不高兴,但也觉得尴尬,连忙一挤,赶紧走出暗巷。
康淳希拍拍被她拖进小巷而沾上灰尘的衣服,不高兴的说:「下次不要多管闲事。」
「不用客气,保护国民是我应尽的责任。」乔俐一说完,这才想到自己如今已不在德纳尔国境内,应该不需要这么见义勇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们德纳尔虽然又小又穷,不过治安也没那么坏……耶?不对!他刚刚说什么,应该不是在跟她道谢吧?
乔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救了人还被泼了一桶冷水?「你刚刚说什么?」
「叫妳不要多管闲事。」他自从高中毕业就没跑过百米了,更何况是被人拖着跑,哪个男人会喜欢这种感觉?
「你太没有礼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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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冒着生命危险拯救他脱离刀口,结果居然换来一句「少多管闲事」?!
真是气死人,此时真希望她的中文不要这么溜,要是听不懂的话,她还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