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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闻言，也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看在慕容夫人眼里，便是眼前一亮，忙不迭的应下：“是，媳妇儿定会好好清理一回宁儿身边的人。”
这三言两语之中，便定下了慕容宁身边伺候的婢女的未来。替罪羊自然是要找一个，但其他人也落不得好，慕容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愿意为慕容宁留下后患呢。
这一番下来，又不晓得多少仆从物伤其类。
趁着慕容夫人被搀扶着坐定，老夫人忙使了随她一起过来，已经帮楚楚的嬷嬷看过额头上伤的大夫，先帮慕容夫人诊脉。方才闹了那样大一场，可不能让慕容夫人动了胎气。
“不，不用了，请我平日惯常请的大夫就是，那是位专司妇儿科的，”慕容夫人心里一阵心虚，自然不敢随意叫大夫诊脉。
“夫人放心，老朽行医数十载，这经手的孕妇起码也有数百例，若是夫人实在放心不下，大可让人去请惯常用的大夫。只是这怀孕头几个月须得小心谨慎才行，还请夫人莫要讳疾忌医，也好叫国公爷和老夫人放心，”那大夫是楚楚外家找的人，自然更偏向楚楚，但他也确实有十分的医德，遇见病人，自然看不得她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老夫人对此深以为然，并道：“老大夫是北地首屈一指的名医，若非是楚楚求了亲家花了大力气请他来为我调理，说不得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缘分呢。老大夫不过才进府，几贴药下去，就把我多年的老寒腿症状给减轻了不少，是有真本事的！”
老夫人这话是说给慕容国公听的。做女儿的孝顺亲祖母，做父亲的自然喜欢。慕容国公虽还是眉头紧皱，周身气息却也缓和了几分。他对着老大夫拱了拱手道：“劳烦大夫费心了。”
“不敢当，分内之事。”
慕容夫人见老大夫过来，便挣扎着不愿意叫他给自己诊脉：“他是楚楚请来的大夫，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滚，我不要你给我看！”
此话一出，老夫人和慕容国公面色都又差了几分，独楚楚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注意着自己的嬷嬷。
第538章 嫡女威武67（）
老大夫也被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念着慕容夫人是孕妇，先前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老大夫便指挥着近前的婆子几个暂且把慕容夫人压制片刻，自己则眼疾手快的静心给慕容夫人把脉。
“奇怪，奇怪，”老大夫用锐利的眼神看了一眼慕容夫人，才回身行到慕容国公等人身边，拱手道，“还请国公爷另寻两个大夫前来一同诊脉。”
老大夫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楚楚却是立刻明白过来，慕容夫人这一胎，必定是假的了。
老夫人急忙问道：“可是我乖孙有什么不对？”
老大夫踌躇片刻道：“老朽不敢妄下定论，只是老朽学艺不精，并没诊出夫人怀有身孕。还望国公爷再另请两位大夫前来才是。”
先前老大夫就说过，经他手诊过的孕妇，少说也得百数，可如今他却说没有诊出慕容夫人的身孕。若真是他偏帮楚楚，胡乱说一通，却偏偏还指明要另请两位大夫前来，如此坦荡，丝毫不惧查验。
老夫人当即便险些气得厥过去，好容易缓过气来，刚才有多期待金孙，多照顾慕容夫人，此刻便对她有多恨。就连慕容国公也是目眦欲裂：“大管家，你亲自去请。”
慕容国公和老夫人见识多了，自然轻易想到慕容夫人收买常来府中诊脉的大夫的可能性，而且慕容夫人自怀孕起便一直是由同一个大夫诊脉调理，这其中有多大的空子可以钻，他们自然清楚。
大管家很快回转，他并没请慕容夫人常用的大夫，而是分别请了两个极不对付大夫前来，岂料两人说辞与老大夫一般无二，自此，慕容夫人假孕一事彻底曝光。
“怎、怎么会，娘，你怎么会没怀上，”慕容宁此刻早已经收拾好了出来，她原本以为凭着慕容夫人肚子里这个孩子，慕容国公和老夫人都答应了既往不咎，还帮着清理首尾，这事儿便算是了了，没想到临了临了，竟然都是假的。
慕容夫人早在老大夫说出那一番话之后，就不敢看慕容国公的脸色了，等到大管家的大夫请过来，她发现其中没有被自己收买的那个时，便晓得这次是真的全完了。
那夜之后便成了国公府里的一个禁忌。
老夫人当晚便让楚楚收拾了东西与她同住，后来更是让楚楚搬到了本是留给公子的院落，彻彻底底奠定了楚楚在国公府的地位。
慕容国公终究还是把事情查到了最后，慕容夫人的嬷嬷帮着做了那么多事，虽已经死了，却还是被慕容家抛尸乱葬岗，无人收敛。
那个帮着慕容夫人的大夫被慕容国公寻了个由头，一家子都吃了官司，如今焦头烂额，连打铺盖卷回乡都没法子了。
慕容宁没了清白，皇家自然容不下她，慕容国公悄悄上了折子请罪，让慕容国公府二小姐病逝，实则送到了偏远的家庙里，成就了她与慕容夫人原本想赋予楚楚的人生，青灯古佛，一辈子孤苦无依，且因有人管束，不许她离开屋子半步，以免走漏了消息。
在这件事里，最大的罪魁祸首慕容夫人，因有假孕的事情在，虽然没法子把事情彻底宣扬出来，可慕容国公和老夫人是恨毒了她的。便让她紧随慕容宁之后，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不出两月就一尸两命。
第539章 嫡女威武68（）
知道的都秘而不宣，不知道只叹慕容夫人自个儿想不开，没了女儿，便该好好照顾肚子里那个，也不至于如此。
慕容夫人做的事情和冯家很有些牵扯不清，那个大夫也是由冯家这边经过手的，慕容国公彻底抛开之后，便发了话果真不管冯家。
没了慕容家做依仗，就冯家做的那些事，随便拿出一桩来，都足够要人命的，冯家便就此没落，所谓冯家最优秀的冯平也不过尔尔。
自那次事件之后，楚楚第一次见慕容国公，发现他苍老了许多。曾经真以为可能会有一个自己的儿子，转头来却不过一场人为的笑话，这打击对他实在太大。
“女儿见过父亲。”
慕容国公见楚楚出落得大方得体，进退得宜，不由一叹：“这些日子，掌管家中，苦了你了。”
先是老夫人大病一场，紧接着便是慕容宁和慕容夫人的丧事，好歹她们还顶着慕容家的名头，便总要操持起来。
老夫人精神不济，慕容国公也有朝中事务，难以分身，不想楚楚竟然桩桩件件都打理得妥当，让慕容国公十分感慨。
“父亲言重了，女儿身为慕容家的一份子，便该在此时坐好分内之事，不求能为父亲分忧，但求不让父亲有后顾之忧，”楚楚言辞恳切，字字情真，倒叫慕容国公心里更不好受起来。
“近日六皇子透过旁人来与为父相商，说是他想叫婚约照旧，此事你怎么看？”
“父亲若是问我，我只能答不愿，”楚楚见慕容国公没说话，便自己继续道，“宁儿那事已经过去，是咱们有愧于六皇子，可皇上也没下明旨，便有回还的余地。只是夫人刚去，我身上带着母孝，却不好耽搁六皇子的。”
“拿腔拿调，”慕容国公脸上有些无奈，却也有些满意，“出去这么说，也好。只是我私心里想着，六皇子无非不过是看重你身后权势和国公府的家业。齐大非偶，我在时还能帮你看顾一二，若有一日我去了，你外家远在北地，你又没个弟兄，只怕日子艰难。我便预备帮你回了，索性还有三年，日后再看一看，许是招赘上门，挑个你拿捏得住的，也算是许你一辈子无忧。”
“父亲……”
慕容国公见楚楚眼中感动，不由也软和了下来：“做什么小女儿情态，你也多去瞧瞧你祖母，她心里也难受得紧呢。”
楚楚点了点头，又和慕容国公说了会子话方才去了。
慕容国公府自慕容夫人母女去后，一时沉寂了下来，楚楚也关门守孝，时常陪着老夫人说说话，慕容国公每逢休沐，也会请了老娘带上女儿去庄子上散散心，家里少了两个人，一开始是极不习惯的，久了久了，似乎也就看淡了。
“小姐，老夫人请您今儿早些过去呢。”
“哦，是祖母处有什么事儿吗，”楚楚听见这话的时候正在描眉，因是还没出阁的大姑娘，今儿又只在家里，就画了柳叶眉。头上戴着碧玉簪子，瞧着倒是有些素，好在又点了几簇珍珠，瞧着好了许多，因慕容夫人才去了三个多月，楚楚便没用什么花朵，身上衣裳也只在裙角绣了一树粉梅。
第540章 嫡女威武69（）
“是前段日子和小姐说的两位姑娘今儿进府了，老夫人请您去瞧瞧呢。”丫鬟这说的是新给慕容国公的通房。
这些事情原轮不着楚楚来过问，只是楚楚手里领着府里内事，打从慕容夫人的事情之后，老夫人对她极为倚重，挑了两回丫鬟回来，老夫人都用着书舒心索性连这样的事情都要楚楚一并过问，美其名曰学着好日后用。
“若是见那两位姑娘，小姐这样打扮，可就素了点，可要添些什么？”大丫鬟低头在首饰盒里翻找着，想要寻点什么可用的。
“不过就是两个姑娘，也值当我打扮隆重？且等着得了父亲宠爱，若能生下一儿半女，才能叫我正眼看上一看呢，”楚楚说的倒也是实话，没得见哪家嫡女要去讨父亲的小妾开心的，那个小妾还是没名分的通房。
大丫鬟一想也是，点头应了，便不再提。扶着楚楚娉娉婷婷的去了老夫人处，正巧在门口遇见了领着两个姑娘的老嬷嬷。
老嬷嬷一见楚楚就笑开了花，半点没有方才板着脸的模样：“小姐来了，老夫人正等着您呢。”
“却是我来迟了，叫祖母等我，可是不行的，”楚楚说着，便进了门，瞧见老夫人还在抿头发，便对后脚领着人进来的老嬷嬷道，“嬷嬷当真是吓着我了，我倒真以为是我迟了呢。”
老嬷嬷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反而更深了，显然是对楚楚这带着随意的话很是喜欢，老夫人也听着舒坦，便也凑个话头：“可不就是你迟了吗，往日里还能给我说说用什么簪子，今儿只能瞧我梳好的头发咯！”
“既然祖母都这么说了，我这还真得‘惫懒’一日了，还得祖母恕我才是，“这话说罢，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那两个才进来的姑娘一个绷着脸紧张的不行，另一个倒是也跟着露了点笑模样。
不过楚楚祖孙两个自顾自说话，一直没理会过两人，便也叫她们再次紧张起来。
老夫人打理好了，才移步到榻上，让两人近前磕头，楚楚原要避开，也被老夫人拉住：“你是嫡长女，她们不过是通房丫头，没见得哪家的丫头给小姐磕头，倒还要让小姐避开的道理。”
老夫人说完，又对那两个姑娘道：“你们既进了府里，就要记得好好守咱们府里的规矩，你们虽然是国公爷的通房，却也只是个丫头，不论如何都越不过楚楚去的，这便是你们该守的本分。”
老夫人见那两个姑娘躬身听训，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你们既进了府里，以前该断的关系就都断了干净，若是有舍不得的，现在大可离开，既选择了留下，就好好伺候国公爷，日后若生下一儿半女，我便做主将你们抬为姨娘。只是若叫我知道，谁不顾国公爷的身子歪缠，那边别怨我不客气，发卖得远远地了。”
那两个姑娘闻言一颤，面上俱是一片惊惶，点头应下。
第541章 嫡女威武70（）
楚楚这才开口道：“府中内事现在由我掌着，若有什么事，你们便让身边丫环过来，报给我的丫鬟或是嬷嬷知道便是。”
楚楚说完，见老夫人没什么旁的要说，便索性叫她们留下，在老夫人身边凑个趣，人多些也热闹。
偏老夫人不习惯，只觉得不大松快，正想叫人散了，就有人来传信，说是赵府送了帖子来，是赵嫣要出嫁了，来邀请楚楚呢。
楚楚打开帖子一瞧，发现果然如此，想了想还是道：“送帖子那人可是还在呢？”
“在呢，大管家正请那位管事吃茶呢。”
“那你便等一等我，”楚楚说完，又对老夫人道，“祖母，我且借你笔墨用一用。”
老夫人点了点头，便叫人去取，趁着这个空档，便对楚楚道：“你不打算去是好事，左右你身上还带着孝呢，你若有什么想送的东西，借着我老婆子的名头偷偷送去便是。”
“祖母放心，便是这会儿不送也不妨事，左右三年后我出孝了，连带着她孩子的周岁礼也一并补给她才是，”楚楚又道，“只是这次要以侯府的名头出面添妆，我就不合适打理这个了，还得祖母您亲自来接手才行哩。”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合该如此，何况赵小姐是做太子妃，更该小心不能叫她被冲撞了才是。”
楚楚忙点头应下，又一面回信给赵嫣，仔细说了此事，又一面好好赔罪。赵嫣收到回信有些不悦，却也有感于楚楚的用心，反正她也不怕楚楚以后不补上，只是遗憾没法子再在出阁前见一见自己这个手帕交了。
倒是赵夫人因此对楚楚多了些好感，还私下夸了楚楚一回。
其实楚楚这些日子本没什么好说的，只上回和容昭自寺庙桃林相见之后，还私下偷偷见过两回，两人感情渐好。
这次楚楚借着去寺庙祈福的借口，又去赴了容昭的约。
其实寺里的桃花早就落了，如今已经到了吃桃子的季节，容昭特意约在此处，一个是因为他已经将此处完全掌控，一个也是因为楚楚曾说过想尝一尝这寺中所出的桃子可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步入曾经的桃林，尽是扑鼻果香，因为容昭的吩咐，寺里便特意留下了一小片的桃树不去摘果，专等了楚楚前来。
“你留这么多果子，还要劳烦人家来收第二次，可不就是故意的吗，”楚楚含笑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长衫而立的容昭道，“既然早知道我来了，做什么不转过来？若是不想见我，我自哪儿来回哪儿去便是，也不消得你烦我。”
容昭闻言忙转过身，看着偷笑的楚楚无奈道：“分明是我想给你个惊喜，不想却叫你一通话堵了回来，你倒还有理了。”
楚楚却不怕容昭生气，只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惊喜道：“可是我上次说的魏晋流行的衣裳？咦，你自己还做了小小改动，倒是不错。”
原本楚楚和容昭之间并没有这么随意，只是容昭对楚楚先有了喜欢，便从那次戳破冯平的阴谋开始，陆陆续续尽己所能给了楚楚许多便利，甚至又一次英雄救美，帮楚楚赶跑了一个混混。
第542章 嫡女威武71（）
这下子，楚楚便是欠了容昭两次了。即便楚楚如今养成了再厚的面皮，也不好意思拒绝容昭的一些“非正常”往来。
比如书房里头时不时出现个字条，上面虽然没写什么特别直白的话语，但那些古诗词在楚楚眼睛里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楚楚除了暗骂两句古人的表白手段真是含蓄之外，便没什么太多说的了。倒是心里常常会觉得十分欣喜，如此两三次后，楚楚也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对她来说，喜欢就去追好了。
她倒不在意容昭是主角还是配角，只在意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对方也是否真的喜欢自己。何况这时候，是容昭在追她了。
虽然手段用得不行，在想通之后，楚楚也乐意时常回他一两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