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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当然是燕周。
这个同样是狼的王朝。
不管是萨满教的道统之争,还是乌古斯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间,都必须西进——南方是更强的大唐,东方是无边无际的大洋,只有西边,才是乌古斯的方向。
这个道理作为乌古斯皇帝的寔楼丘懂,作为大唐太子的李毓祯同样明白,而这个,正是两位帝国的掌控者进行隔空对话的基础。当然,这也是天启计划的延续——通向星河的共同信念才是两个大国合作的最重要前提。
萧琰清晰的复述着寔楼丘冷酷决断的话:
“杂音,就要消灭。”
“一切犹豫,顾忌,没有必要。”
“世界,只需要一个意志。”
“不听话的,全杀掉。”
“就这么简单。”
李毓祯挺直了身子,站了起来,白袜踩在柔软的凉席上,走出了一种铿锵的节奏。
“不听话的,全杀掉。——这句我喜欢。”她朗朗笑道。
走到横置在高柜上的剑架前,她回首扬眉道:“我决定喜欢寔楼丘这个女人了。”
萧琰嘴一抽。
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是同一类?
“世界,只需要一个意志。”
李毓祯声音冷凉,铿锵。
“大唐,当然只需要、只能有一个意志。”
她修长有力的手掌按上剑架上的古朴长剑,挑眉,眉如剑,透着无边的锐气和磅礴。
“太阿的意志。”
她手掌太阿,她就是太阿的意志。
这一刻,萧琰承认,她为李毓祯动心了。
那不是心花绽放的动情。
确切的说,是又一次心动。
那种令人心折的气度,令萧琰心口怦然而动。
可惜这种气场很快被破坏了。
李毓祯转身便如蝴蝶般落在萧琰身上,唇落在萧琰唇上,趁着她失神挑开她唇进入,缠上她舌深吻。
萧琰那一刹的心折瞬间就飞了,一时好气又好笑,右手毫不迟疑的劈向她后脑勺。
李毓祯却不似慕容绝没有防备,手抬起一横,就架住了她这一掌。
萧琰五指如钩扣她下颌,李毓祯便戟指刺她腕穴,瞬间两人就是十几招来往,双手激烈交搏却克制劲气不往外迸散,这种搏斗更加凶险,很快就在青席上缠滚起来……但李毓祯拼着受伤唇也不离她。萧琰只好咬了她舌头,三分气三分笑道:【还不退?】
李毓祯挡住她刺肩的一指,声音蕴怒又含醋:【你跟慕容千山都深吻了!】
【那是磨道。你讲点道理。】
【我们难道不是磨道?】
萧琰一怔。
我们……磨道?
李毓祯趁机深吻她。
萧琰一边被动的接受她的吻,一边在思考这件事。
跟李毓祯磨道?
不,不能。
这跟慕容绝不一样。
学长修的是绝情道,道成后便无当日情。
李毓祯却不是。
李毓祯修的是顺心意,也是顺心意而爱她,但爱她本身不是为了磨道,这是不一样的。
萧琰要入色。欲界来历练心境,却不一定要用实战来入欲境,意念和欲念抗衡就是历练,更重要的是她不能以磨炼自己的心境为目的,去和李毓祯亲热——这对李毓祯爱她的感情不公平。
萧琰想到这里,便制止了李毓祯。
她没有动手,只是叫了一声:
【昭华。】
她的声音太冷,太静,不含半分情,也不带半分欲,也没有任何恼意,就是那么冷淡、平静的叫了李毓祯一声。
但唯其冷淡,平静,让李毓祯的情和欲如潮水般落下去。
当萧琰这样说话时,就表明再无转圜的余地,除非李毓祯想跟她决裂。
李毓祯闭了下眼,觉得心口又痛起来。
唇抬离,低叹,“你真狠。”
萧琰心口一窒,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唯心坚,方能破妄。”
李毓祯哼她一声,懒懒的靠她身上,仿佛没了力气般。
萧琰一手轻扶着她身体,防止她滑下去,又趁机说道:“你看,我说放下情执吧。动情就会伤心,谁先动情谁就输了。你是太阿,坚刚锋利,锐不可挡,何必为情而滞?一旦挥剑斩情,世间就再无可阻你,无坚不摧,锐不可挡。”
李毓祯呵呵一声,转目看着她,手抬起抚她侧耳头发,“萧悦之,你真是语重心长啊。”
萧琰眨了下眼,说道:“语重心长我可不敢当,那是长辈教诲,我觉得我是情真意切啊。”
“你还敢说你情真意切!”李毓祯陡然发怒,眉横如剑,右手拧上她耳朵狠狠一转。
萧琰啊一声低呼,那是抑制的疼痛闷哼声,感觉到耳根处已经撕裂往下淌血,可见这一拧下手之狠,她不由得嘶口气,以目光控诉。
李毓祯忽又嫣然一笑,朱唇在她脸上一亲,说道:“我心痛,你身痛,这才算扯平一些。”
萧琰木着脸,另一只手摸出手帕,嘤嘤两声。
心里暗叹阿娘真个机智,给自己袖袋里准备了好几方手帕,难道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李毓祯被她这动作呆了下,跟着笑倒在她身上,又凑过去亲她下巴颏,柔笑道:“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放你。”
萧琰哼一声,真气止了耳边的出血,手帕移了去擦已经流到颈下的血,闻言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李毓祯伸手给她理了理有些扯乱的衣襟,又整了整自己的长裙,叫进关夏端了温水面巾,亲手拿了面巾给萧琰擦耳边的血。
关夏目不斜视心里抽搐的端着铜盆走了出去,暗叹萧郎君今个真是受伤累累啊,亏得这位好气性儿,被殿下这么揍也没生气。
“把中衣换了吧。”李毓祯见她衣领沾了点血,起身去衣橱取了件白色的中衣出来。
萧琰立即止住她解自己衣襟,“我一会去宜秋宫换,省得你占我便宜。”
李毓祯气乐,“你身上哪里我没摸过。”
“你摸过了还老想着摸?”
李毓祯又想揍她。
萧琰见势不妙立即起身给她倒茶,一边递茶一边道:“你应该喝清茶清清心。”
“用清茶浇你?”
你在我心里,用清茶浇你。
萧琰没词了。
回身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着茶平了下心,便想起李毓祯方才按上太阿剑的锐气,心里有些担心,搁下茶盏,转身走到她身边坐下,神情严肃道:“昭华,乌古斯的情况跟咱们大唐不一样,至少,咱们没有一个能让全帝国|军民都虔诚信仰的唯一国教。乌古斯神庙说要天启,是神的指示,拥有威望的寔楼皇帝再登高一挥,乌古斯军民都会跟着走。可咱们大唐不一样,不说那些反天启派的,最大的问题可能是下面的百姓,放着太平日子不过,谁愿意去开天?——如果开天带来的是黄金,那人人都会抢着去,问题是,外面可能是更广阔的土地、更丰富的资源,但也有可能是迎来未知的凶险、强大的敌人。”
萧琰叹息,“不听话的,全杀掉——在大唐,可没这么简单。”
她这是提醒李毓祯。
李毓祯太锐利,她真担心她太阿出鞘,不管不顾的血流成河。
“你放心。”李毓祯看了她一阵,只说了这三字。
也没说如何做让她放心。
萧琰却没再问。
终究她不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李毓祯有她的意志,萧琰只管提醒,尽到朋友之责,和天下之义。但应该怎么做,那是李毓祯的高度,萧琰不会去指手划脚,这是她心中的尺度。感情再好,也不能越了这个尺度。
她和李毓祯皆如此。
萧琰心里很高兴。
这说明李毓祯再爱她,也是理智的。
离开光天殿时,她主动拥抱了她,说道:“昭华,你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帝王。”
一个真正的王者。
第二八三章 甜食与食()
萧琰回到府中,已经过了下午酉时了。
李翊浵已经从长姊安福长公主的芙蓉园回来——这阵子两姊妹挺热乎,因为商议芙蓉园改建的事,两姊妹在园林设计上都是个中行家,安福决心将芙蓉园打造成大唐第一园,其中就有先皇喜欢的景致,便将姊妹俩的罅隙暂且放下,反正揍李十一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先把园子改建好了再说。
沐浴后她换了件家居襦裙,斜躺在长窗下的凉椅上看书,见女儿回来了,一眼就发现她新换了中衣。萧琰的内外衣衫都是她吩咐亲自打理的,虽然同样是白色中衣,但用料和衣领的细节处却不同,萧琰向她行礼时她就笑起来,“挨揍了?”声音亲昵,有两分调笑,又带着关心。
萧琰清亮的嗯了一声,净手净面后坐到凉椅边的藤墩上,侧了耳朵给阿娘看,“我差点成了一只耳。”李毓祯咯一声笑,“昭华才没这么狠。再说,一只耳会破相的,昭华舍不得。”
“阿娘——”萧琰拖长声音,您关注的重点错了吧,怎么不心疼一下女儿?
李翊浵笑着坐起身,伸手抱了下女儿,在她耳边亲了下,“好了,不疼了。”
“……”
阿娘您这是哄小孩儿么?
不过来自母亲的这种亲昵安慰她还是挺受用的。
李翊浵轻摸她肩背,“还有哪里,不止耳朵吧?——昭华下手可没这么轻。”
萧琰笑道:“骨头打断了几根。不过已经调息好了。”
李翊浵知道她在避重就轻,肯定不止断了几根骨头,恐怕全身都被狠揍了,虽然心疼女儿,但年轻人的情爱纠葛她不会插手,无论身痛心痛都是她们要经历的事,只笑着道:“你跟千山磨道,昭华不揍你才怪。”说阒,用银叉子叉了一颗无核葡萄送到女儿嘴边。
萧琰咽下葡萄,说道:“那是磨道,我又没动情。”
“所以说啊,你不懂情。”李翊浵纤白的手指头轻戳了一下女儿额头,“这情爱呀,就伴随着独占欲,从心到身,都必须是自己的,容不得他人染指。你和千山亲吻,在昭华心里,就是她拥有的你被别人动了,能不动怒?”
“所以说,爱情这种感情太麻烦了。”萧琰叹着气说道,伸手拿了几上的琉璃奶酪碗,将琉璃盘中洗净的葡萄舀进碗中,一边搅拌一边道,“您看,生死之交的朋友可以有很多个,彼此之间还可以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不会有独占这种想法。跟谁多说了一句话,搂了下肩都得吃醋,忒累人了。”她母亲都有三个,要是像爱情那样有独占欲,那还不得打起来?萧琰觉得,相比有着强烈独占欲的爱情,她更喜欢温暖博大的亲情和热烈豁达的友情。
李翊浵摇头轻笑她,“你呀,还是不懂爱情。为一个人朝思暮想,念兹在兹,拥有他就觉得拥有整个世界,最美的风景就是他的笑容,这种幸福是亲情和友情无法给你的。就像你最爱的甜食,能甜到你心里去。”
萧琰略想了会,只觉得每次武道进境那种天地的清晰和美好感令她幸福得流泪,难道爱情的幸福还能比这更美妙?
她将拌好的奶酪碗端到阿娘嘴边,用白玉勺舀了一颗喂到她唇内,笑嘻嘻的说道:“阿娘,我再爱甜食,那也得先给您吃啊。要是爱情,能给您分享吗?”
李翊浵“噗”一声,赶紧拿帕子掩了嘴,笑嗔她一眼,咽了这颗酸甜爽口的乳酪葡萄后还是忍不住笑,屈起手指在女儿额头上叩一下,“你呀!这能是一回事吗?”
“总之差不离。”萧琰笑嘻嘻的在母亲脸颊上亲了一下,又给母亲喂了一颗,体贴的拿帕子给她拭唇,给自己喂了一颗,惬意的眯了下眼,又说道,“这亲情友情就好像甜食,可以分享,越分享越甜。爱情,那就是吃独食,一分享就成醋,酸极了。阿娘,咱们不能吃独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哈哈!”李翊浵扶着腰笑。
萧琰再接再厉,“您看,我要是有了媳妇儿,或者夫郎什么的,每天晚上还能陪您安寝啊?”
李翊浵又咯吱的笑。
就连几位侍女也禁不住抿嘴笑。
“你呀,”李翊浵轻捏女儿的耳朵,“总会遇上一个你想吃独食的。……不过,”她眼波一转,又柔笑道,“吃独食之前,多吃几年甜食也是可以的。”
李翊浵觉得自家女儿如此的好,若被谁独占了去,她这个母亲也是要吃醋的,难怪自古婆媳不好处,这就是吃独食惹的。
萧琰用热巾子擦了手,为母亲剥龙眼,脸上的神情十分认真,“阿娘,我以后就算吃独食了,也会喂您吃甜食的。”
李翊浵心里熨帖之极,在女儿脸颊上亲了一下,“宝树真是娘的亲亲宝贝儿。”
萧琰心里却在想,千山学长绝情道未成前,她不可能去爱一个人。
若要相爱,中间便不能有第三人,磨道也不行。爱情就是这么有独占性。
李毓祯最生气的,恐怕还不是自己与学长亲吻了,而是自己答应为学长磨道——就是因为心里没人,才能承诺得这么坦然。她心里没有李毓祯,李毓祯如何不生气心痛?
萧琰心里叹口气,做朋友多好,李毓祯只会为她与千山之间的挚友交情感到高兴,而不是沾染后情爱后,就痛而又怒了。
***
次日申时,百官下衙后,萧琰在中官的引领下,入宫觐见皇帝。
“阿琰参见圣人舅舅。”萧琰行礼参见时这么称呼皇帝。
皇帝是个很温和的人,气质儒雅,眉眼温润如玉,令萧琰想起四哥萧琮——老了的时候可能就是圣人舅舅这种谦谦如玉君子、温厚长者的样子。
“悦之呀,来。”皇帝招手让她近前,态度很亲切,他喜欢儿女、亲属私下里对他的亲近称呼,并不喜欢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一点和老圣人一样。
萧琰对于这样的圣人是有好感的,叫舅舅也叫得自然、真诚,没有勉强。
皇帝很喜欢这位外甥女,尽管她是萧家的人,但萧琰这样出色的容貌和澄净的气质,以及纯质的心性鲜少有人不喜欢,尤其皇帝最喜欢心性纯正的晚辈,可惜他的昭华却不能教养成这样子。
萧琰起身上前,走到宽大的画案旁边。
“你看我这幅乌古斯的冰原风光画得如何?”皇帝没去过乌古斯,仅是从靖安司的国情咨报和探险者的游记中得到观感印象来作画。
萧琰眼中流露出赞叹,圣人还是太子时就是当世有名的山水大家,又是金碧山水第一人,画中的风景极有层次感,不同于一般的水墨山水,就连冬日的萧瑟都有种饱满的生动,让人身临其境,只是有几处瑕疵,与现实不符,她一一指出,又赞叹舅舅未至北国却画出了生动的北国风光,真是了不起,不过还少了点什么,“……嗯,应该是那种原始的,野性的,粗犷的,不屈的……”萧琰说起她在乌古斯的风光见闻,皇帝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问几句,然后在画上改几笔、添几笔,意境一下就深了。
一舅一甥兴致勃勃的聊着,看似没有聊政事,但乌古斯的风土都展现在这风光景致的描述中。
李毓祯坐在茶案后的藤椅上,手里翻阅着帝国技研院的最新技研进展报告,分了一半心思关注父亲和萧悦之的谈话,但全程只听着,没有插话。
作完这幅画,皇帝搁下画笔,净手时温和笑道:“悦之去乌古斯这么久,应该想家了吧?”
萧琰点头道:“是啊。算起来,离家已经三年了,挺想念祖母、父亲、母亲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