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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表达了对这位圣者进入塔克领的热情欢迎之意后,拔列领主就识趣的告辞了。
两位圣者在会客室里交流武道。
萧琰每个句子都说得很短,给人一种长久不说话的艰涩感。拔列图自然想到她是在冰原苦修,和人交流少,加上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说话慢,字少,这是很正常的。这样的圣者让他心里少了几分戒备。毕竟,圣者之间的暗算也多,比起心思多精明算计的圣者,这种专注武道的交往起来更放心。
拔列图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还有些隐约的波动,应该是进阶中期后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这让他感到诧异,按道理讲她应该在凌北冰原的苦修地稳定了境界才出来——难道是有急事?或者是有步六孤家族的紧急召唤?
拔列图在心中暗暗记下这一点。
因是初次见面,加上萧琰表现出的冷漠寡言性子,两位圣者的交流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到半个时辰,拔列图就出了客栈。
骑兵队卫护的豪华马车仍然停在大街上,一名骑兵拉开侧厢车门,拔列图上了马车,便施了一个真气屏障,隔绝谈话。拔列领主问道:“叔父您看如何?”
“她很年轻。”
拔列图说道:“虽然不便于探查骨龄,但不会超过三十五岁。”
这是圣者之间的感觉,是本来年龄就年轻,还是进阶后容貌变得年轻,这种感觉是不同的。
拔列领主闻言色喜。
不到三十五岁就是圣者中期,必然是三十岁之前就晋阶圣者了!——果然是步六孤家的天才!
拔列图却又说道:“也有疑点。”
拔列领主吃了一惊,“什么疑点?”难道是身份?心中顿时沉了下去。
拔列图瞪了他一眼,“别多想。她进阶中期还未稳,就匆匆出了冰原,这很不寻常,尤其对苦修武者而言。除非,有至关紧要、让她不得不立即离开的事。”
……至关紧要、不得不离开?
拔列领主目光一闪,立即联想到汗京发下来的命令,沉吟片刻说道:“您的意思是,这位是得了家族的召令……而且,或许还跟这次大汗发出的召兵令有关?”
拔列图缓缓点头,“应该是如此。否则,以圣者的速度,真要有急事,何必与商团同行?——也不合这位孤僻的性子。除非,这一路北上,还带了看一看的任务。”
看一看?看一看什么?
从凌北冰原北上到汗京,要经过塔克领在内的四个领地,这“看一看”,可不就是看一看?……不管这是新大汗的命令,还是步六孤家的意思,对他们而言都是机会。
拔列图嘴角又扯了一下,似乎有些好笑的意味,“虽然这对那位是个苦差使……”
拔列领主也笑了。
以这位的性情,让她来做这种任务,的确不是件高兴的事。
难怪对他不待见。
拔列领主心中释然。
***
四日后,三万塔克军团整军北上。
没有出乎拔列叔侄的猜想,在拔列领主亲自拜访并诚恳发出共同赴京的邀请后,这位圣者就立即同意了,解除了苏尔古商团的聘约,成为塔克军团的随军圣者之一。当然,这是临时的,一到上京,这聘约就不存在了。拔列领主当然也没想过留住这位圣者,而由萧琰干脆的态度更加确定这位圣者是带着任务的。另一边,苏尔古商团得到了拔列家族给出的解聘赔礼,毕竟苏尔古商会的背景也不可小觑,商团这方面当然没想过留住步六孤家的圣者,只是要得一个交情,既然圣者选择随军,当然欣然解约,没什么怨气。
萧琰换乘了一匹塔克军团的战马,这是乌古斯有名的三大战马之一,塔河马。她在苏尔古商团时骑乘的也是一匹优良骑种,被列为贵族马血统的阿尔勒马,但最好的阿尔勒马也比不上塔克军团一名普通骑兵骑乘的塔河马,这在乌古斯汗国是非常正常的——最好的战马只能给军队,即使是大汗陛下,如果不是阅军或上战场,也不能骑乘最优秀的战马。
这个制度被严格遵守并执行下来,乌古斯军队的荣誉感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的承继下来。萧琰在塔克军团,即使是这样一个偏僻领地的军团,也让她感到了士兵富有荣誉感的精神面貌。与大唐军队身为最强大帝国/统领下的最强大军队的荣耀骄傲感相比,乌古斯军队更有一种与恶劣环境做斗争的坚忍不拔的毅力。
塔克军团和乌古斯其他军团一样,除了后勤仆兵外,全部都是骑兵。当年高氏北周被唐军赶出长城、大青山,就毅然决然的抛弃汉化,回到“马背上的民族”,所有乌古斯人从六岁起就要学会骑马,所以无论男女都是上马能战的骑兵。塔克军团中就有一支女兵千人营,人人气势彪悍,不输男兵。
……这是一个战斗民族。
萧琰心里想道。
她的确带了“看一看”的任务,目的当然与拔列氏家族所想的大相径庭——他们知道后,会心寒不已。
李毓祯说,乌古斯汗国不是大唐最强的敌人,也不是宗师级强者最多的国家,但一定是人均战斗力值最高的国家。一个全民皆兵的战斗民族。所有成年男女都做好了随时被征召上战场的准备,一个六岁的小孩儿都有可能捅你一刀——这是高宗时的唐军打到塔克领时的切身体验。和这样的国家死磕,就算大唐这样强大,也是会头痛的。
这样的国家要么合作,要么彻底打趴下。
尽管靖安司多年来一直没有懈怠,利用各类间谍收集分析着包括乌古斯汗国在内的所有外国的情报,进行汇总,整理,向皇帝陛下提供最新国情报告——但是,再详尽,终究是靖安司间谍的角度,虽然全面,但缺乏一种深度。至少在李毓祯看来,这个深度是不够的。
所以萧琰在乌古斯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成为李毓祯的眼睛,看一看这个帝国,看一看这个帝国的人。
她的目光越过即使在奔驰中依然保持队容齐整的塔克军团,看向遥远的西北方向。
最遥远的西北边地,与燕周帝国接壤的西北领,就是格索尔高地——格索尔大公寔楼丘的领地。
也是千山学长的母亲寔楼丘的领地。
这位皇位序列第四继承人,应该已经不在格索尔高地了……
尽管靖安司的情报显示,这位金发灰眸的女大公每日清晨仍然按惯例出城巡视她的领地,但眼睛所见的情报,往往是欺骗人的。
……寔楼丘,应该已经在离上京不远的地方了。
第二五六章 寔楼丘()
达赫加领,达赫城。
领主城堡宽敞的书房中,一列列红檀木书架上搁置着一部部不同封装的书籍,书籍背脊上或封面上的文字可以看出至少有七八种语言的书籍,显然这书房的主人是一位通晓多国文字的博学者。
书房邻窗的地方,摆了一张巨大的白橡木书桌,长桌上铺着金丝绒的桌布,两边是七八张金丝绒面的高背扶手椅,背窗正中一张椅上,坐着一位金发长辫女子,正专心致志的读着一本书,右手不时拿起鹅毛笔,醮一醮最上等的防冻墨水,在笔记簿的空白的页上记下感想。
房间里非常安静,只有沙漏静静漏沙的声音。透过加厚的玻璃窗,可以看见外面冰天雪地,城堡里的仆人正在忙着扫雪,而城堡外遥远的大街上,不时有运货和拉人的雪撬车呼啦驰过,还有戴着翻毛套头皮帽、身穿翻毛皮袍的巡逻兵坐着雪撬车在城市各条要道上巡逻。
这是乌古斯最北面的领地之一。“达赫加”在通古斯语中就是极寒的意思,出了达赫加领往北,就是终年被冰雪覆盖包围的极北之海了——唐人和乌古斯人都称为北极海。
已经是五月中旬了,这里的气温却仍然零下十五六之间,即使是在最温暖的七月,也仍然有零下三四度,人们一年四季穿的都是带毛的皮袍,区别是皮袍的厚薄以及里面衣服的厚薄。
书房内读书的女子没有穿外袍,上身只穿了一件亚麻质的立领套头衬衫,领上的三粒金钮扣敞开着,露出修长的脖颈,在没燃壁炉依然是零下温度的房间中,皮肤如瓷般光滑,没有起半点冻粒子,让人以为室内温暖如唐帝国的春天。
书房的门被礼貌的叩响三声。
“进来。”
金发女子没有抬头,带着几分铿锵的冷色音调果决利落。
厚实的橡木门被推开,进来一位黑发黑眼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身白色镶红边的套头衫裘皮军袍,立领扣至前胸是一排锃亮的银质钮扣,军袍长至靴筒,腰间勒四指宽白色皮带,左边悬一柄弯鞘军刀,下身是白色镶红边的裘皮军裤,扎进及膝的军靴里,步伐踩在厚软的地毯上轻捷又利落,抬拳行了个军礼,声音沉厚内敛,“殿下,最新军报。”
女子抬头,深邃立体的脸庞上,一双灰眸就像极地的冰雪,透着一种冷酷的色泽。
“讲。”
“是。”军服男子禀道,“截至昨日下午十七时(五点)报:南部四领——乌达内军团已经抵达中央领南部的亚尔克城;博代军团距中央领不到七百里;格木伦军团距中央领一千五百里;塔克军团距中央领不到四千里。
“北方五领——曼苏领与格达尔领两部军团仍在朝拉河对峙;另外三领目前仍在观望。”
这位禀报的军服男子便是“目前仍在观望”的北方三领中的达赫加领的领主兼军团长萨因兰格维尔。
“东部十领——北三领中最东北的巴雷格军团昨日也抵达中央领北部,三领军团共十二万军队全线压在中央领北部和吉格勒领交界处;东三领的十万军团也抵达完毕,压在中央领东部与拜赫雷领的交界处;南四领中,除了防御唐帝国安东都护府的杜伯达领不受召兵令外,其余三领都接到了汗京和拜赫雷的召兵令,但目前仍然未有出兵动静。
“西部十一领——除了防御西部边境的四领不动外,另外七领均接到两份召兵令,其中:西南三领已经出兵——苏兰军团被阿勒泰军团阻截在叶尔博加河北面,两军目前仍然没有交战;温都尔军团前日过了鄂布斯山,驻扎在东山下,昨日没有起营动静。至于西二领和西北二领,仍然未有出兵动静。”
他上前一步,将记录详细军情的文件簿递到了桌上。
金发长辫女子——格索尔大公手里仍然拿着书,圣武师境界的神识扫视过去,军情立即了然于心。
她冷嗤一声,说道:“‘目前观望’的北方三领中,你和奥伦不提,泰古特是个骑墙派,这是要看情势明朗再加入。至于西北二领,一个莫沃的人,一个明雷的人,两个军团驻兵不动,这是防着我的格索尔呢。至于西二领,还有东部南三领,这五个领原就是中立派,如今看来,是铁了心不参与莫沃与明雷之争。”
兰格维尔道:“应该是见大公殿下没有表态,存了观望之心。”
寔楼丘挑了挑眉,冷峻的声音道:“我能表什么态?汗父临终遗诏莫沃继位,明雷说是被莫沃逼宫立下的伪诏——这有可能,毕竟汗父生前没有下诏废明雷的太子之位,突然改立莫沃太可疑;但莫沃说的:明雷与汗父爱妃通。奸被汗父撞破,汗父气极而逝,临终前立诏废明雷改立莫沃——也有可能是真的。——究竟真相为何,只能待事态明朗了,再查清楚。”
兰格维尔默默为大公翘了个拇指,分明是坐山观虎斗,待两败俱伤,或是一败一伤,这就是“待事态明朗了”,大公再以查清大汗驾崩真相为由,往胜利者的脑门上掼锅——至于是新登基的莫沃汗,还是前太子明雷,就看这二位的角力了。
反正大公在格索尔领“驻守边地,无诏不得擅离”,中央领打得再厉害,大公也是有心无力啊。
至于老大汗驾崩的真相,到底是明雷所为还是莫沃所为,或者是他们大公……谁知道呢?只有天神知道,他一点都不想探究原因。
反正大汗已经年迈了,昔日的雄狮已经没有了勇猛的魄力,也该归去天神的怀抱了。
兰格维尔向自己选择的主君行了个军礼,转身走出去。虽然这里是他的书房,但里面的书十之七八都不是他的,属于这里新的主人。
他走到外廊上,沿着旋转楼梯而下,下到二楼时,便见一位身穿玄锦右衽皮袍、貌相清秀的青年,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不疾不徐的拾梯而上。
两人打了个照面。
兰格维尔目光微缩,在那青年抬拳向他行军礼后,也回了个军礼,两人错身而过。
行到一楼,兰格维尔摸了摸唇上的胡子,心想:玄狐来了,又有什么机密事?——但他也只是想一想,一点都没有探究的心思。
“玄狐”叫萨加亚克尔,和他一样,也是通古斯贵族,被大公看中忠诚和才智,提拔为机密书记官,负责大公身边最机密的事宜,因为终年穿着一身黑袍,心思又比北极狐还敏感狡猾,大公身边的心腹都暗地里称他玄狐。
“殿下。”玄狐叩门入内,提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一个字。
这是一个汉字:
【驲】。
“那边”传来的情报,只有这么一个字,以玄狐的聪明,也只猜出了一半,另一半却没能猜出来。
但他知道,大公一定明白。
女大公的灰眸一凝,跟着有两分冷锐的光芒掠过,突然轻呵一声笑,抽出一张短笺,书写了一首标准字体的通古斯诗:
【夜幕与天相交,启明的晨星啊,从我们的灵魂深处升起,冉冉腾上天空。】
折叠成方胜后递给书记官。
“传给大祭司。”
“是。”书记官神色沉静,一点也不好奇也不想去知道,大公将这首祭祀启明星吟唱的诗传给大祭司是什么意思。
书记官退出后,寔楼丘继续看书,做笔记,直到门外侍从官禀报:客人来临。
“请进。”
进来的是一位高个的客人,头上的皮帽子和脸上的白熊面具将他头脸全部遮住,只露出一双深褐色的、犀利的眼睛。
寔楼丘做了个请坐的姿势。
客人解下了皮帽子,除掉白熊面具,露出一张深邃白皙的中年脸庞。
这是一位鲜卑贵族。
“尊贵的大公殿下。”来人向她行了一个按胸躬身的鲜卑贵族礼。
“楚因圣者,好久不见。”寔楼丘起身,却是向他回了一个宗师礼。
来人的眸光微闪,拉开椅子,坐在格索尔大公对面。
他的目光落在女大公右手合上的书面上。
那是一行通古斯文字:
【高武大帝】。
它的原名应该是叫《高武传记》,作者是侍奉在大唐高宗武皇帝身边的一位欧罗顿籍侍从官,高宗逝世后,他用汉文和欧罗顿文写下了这部传记,之后又被翻译成多国文字,但除了汉文外,不管是哪国文字,都被统一译成:《高武大帝》。
这是每一位帝王都必读的经典,不管他是哪一国的皇帝——唐帝国的高武大帝,都始终是帝座上的高山,迄今无人逾越。而承认她的强大,对于曾经被她的军队打败的帝国来说,并不耻辱,与强大的敌人对抗是英勇,被弱小的敌人打败才是可耻,研究她的成功,探索她的思想、行为,才能让自己更加了解这个强大的敌人,学习她,挑战她……超越她。
客人犀利的目光落在寔楼丘的脸庞上,冷漠的话语同样犀利,“很多帝王想学高武,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