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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何为“应该”?何为“不应该”?这就需要“诚意”,诚者,是真实。母亲说过,对大道的求索,就是寻觅心中的真实。萧琰一遍遍的问自己的心,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不是爱欲,也不是自己的欢乐,是不辜负她最爱的人。
萧琰又问自己的心,李毓祯是这个“最爱”吗?
心回答自己:不是。
于是她诚意而行,秉着心中的真实去做——不爱,但承负。
即使这条路是最艰难的、最让人心受磨折的,她也守“正”不移。
两人都做出了顺乎自己心的选择,就必须承受它的后果:李毓祯要承受情深之重和爱而不得之苦,萧琰也要承受情义不绝之苦、承受李毓祯情深之重之苦。她和李毓祯就是在用锋刃磨石——情为刃,心为石,这种必须承受的磨心之苦,萧琰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至少,她现在没有看到尽头。
李毓祯的每封情书,就是她的攻势,磨心的利剑,纵然重如千钧,萧琰也只能认真的承受。
她的神色郑重,看信仿佛身临战场一般的沉穆肃然。但她又是极认真的,一字一句都看得认真,李毓祯根本不用担心她会疏漏。尽管通过笔尖流淌出的那些深情厚意的语句,会让她心中如塞絮般难受,但她还是一字一字看得认真,没有半分轻忽。
这是她对李毓祯的真诚,从没变过。
李毓祯信中说对她的深深思念,对吴王身死的遗憾怅然,对这个局的恼火愤怒,对她离开长安的不舍得,说真想不顾一切的回来,又自嘲说真这么做了,你一定不会感动,而是横眉不屑了。萧琰无声笑起来,心说:是。你若因情昏头而弃责任不顾,我会鄙夷你。这样的李毓祯,就不配为她友了。人之相知、贵相知心,她和李毓祯的相知,最重的就在于这种知心——对方内心的闪光点,恰是自己看重也具备的。虽然李毓祯的“个别节操”不好,但除去那件事外,李毓祯的性格为人和瑰意奇行很得萧琰的敬重并欣赏,两人的相处撇开李毓祯的言语调戏不谈,很有同道相知相重的意味。
萧琰泛起愉快的情绪,这冲淡了一些她心中的幽愁。
翻过这页,后面就是李毓祯对局势的分析,萧琰越看下去脸色越严肃。
一些事情竟是她不知道的。
比如那声梵唱,竟是梵因圣僧所发。
萧琰当然相信李毓祯不是胡言,细一回想,夫子也没骗她——“至少是度因住持那个级数”,真相就隐在这句话中了,只是她没往“至少”之上去想。
但夫子为什么不明说,要打这个哑谜呢?
还有,昭华说梵因圣僧“出声”既是解她危局,也是与“天下之局”关联。
萧琰第一次知道有“天下之局”,这是什么局?
昭华说,以天下为弈,皇族、世家、宗门,你,我,俱在这个棋局中,都是局中的棋子,又如楚河汉界分为对立两派,弈的是天下,夺的是胜负,斗的是性命。
昭华说,她和吴王的决战就是对方弈的一步棋,这步棋还没弈完,一直到将她弈出棋局才是完结——而出局,就是出命。
萧琰还不清楚这个天下之局是争什么,但想要她命的,就是她的敌人。
昭华说,分成对立两派,那他们萧氏就是和圣人、昭华这方同一派了?!萧琰想到这里高兴起来,虽然还不能就此确定萧氏与皇室的对立没有了,但让她看到了一线曙光,将未来的灰暗照出了一线光亮。
萧琰对“天下之局”生出了强烈的渴望。
她想知道,这是个什么局?
想知道,自己在这个棋局中是怎样的棋子?
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发挥作用?
想知道,自己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想知道,能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
萧琰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局,也不清楚自己在其中承担的角色,但她就在此时此刻,升起一个强烈的念头:她必须,要让自己重要。
让自己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更加重要……重要到影响棋局,决定棋局,改变棋局!
——只有成为重要人物,才能拥有改变命运的能力。
萧氏和皇族的对立,就真的是不可解的命运吗?
——萧琰说:我想试一试。
她有太多喜欢的人,因为对立而必须放弃一方,这是痛苦的事,却是遵从了她心的真实。但现在,她忽然醍醐灌顶,那个“真实”不是真实,而是她无能为力之下不得不做出选择的真实——因为选择的是她最重要的。但,如果她哪一个都不想放弃呢?——这才是她心的真实。
她能吗?能做到这个真实吗?
萧琰心里说:我想试一试。
随着她道出这句话,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激发,仿佛是从心底迸发出的斗志,倏然一道霹雳电闪,划过识海上面的星空,点亮了星辰,照亮了她的心海。
她说:我必须强大,更加强大。
以前她渴望强大,是对武道的追求,是对与母亲相会的渴望;而现在,她有了新的动力:一个千钧重负的责任:一个不仅仅是为自己奋斗,而且是为亲人、为友人奋斗的目标;一个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命运奋斗,而且是为别人的命运奋斗的目标。这是艰辛沉重的责任,却是她愿意担负的、充实快乐的责任。
她脸上神采焕发,浑身充盈着踔厉奋发的气势,心神洋溢着豁然开悟的快乐,因为心意的明彻,识海湖泊拍浪而起,莲花绽放,清香溢满紫府,道心在这一霎饱满,莲花在清香中摇曳徐徐长大一寸。
“咦?”
萧迟萧凉瞬间出现在萧琰面前。
“咦!咦?”萧迟目光扫视确定后,更加惊诧。
萧凉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十七你顿悟了?这才晋阶几天,你就到了初期巅峰?”
萧琰真气运转,脸上流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竟然是洞真境初期巅峰了!
……她就是想通了一桩事情,而已啊。
萧琰愣怔怔的。
“咦呀呀,小十七你做了什么?竟然触发了顿悟,心境通透?”萧迟看着几上的信笺,一脸怀疑。
萧琰立即伸袖掩住,“就是明白了两件事。”
“哪两件?”
“什么事?”
两人异口同声。
“第一,救我的是梵因圣僧;第二,我在天下之局中。”然后她问,“夫子,七叔祖,天下之局是什么?”
……就这个?
两位先天眼角都抽了。
萧凉忽然感觉,难道他们老了?有气无力的道:“你明白这么两件事,就顿悟进阶了?”顿悟什么时候这么容易了?随便两件事就能触发?是地里的大菘菜吗?
萧迟在萧琰掩信的袖上瞟啊瞟,目光似乎要穿透过去洞察信上的内容。
萧琰立即按上另一只衣袖,一脸防备的表情,“夫子,非礼勿视。”又重复问一遍,“夫子,七叔祖,什么是天下之局?”
萧凉一脸被雷劈的震惊,还处在“十七对道境的领悟力竟然这么强?真是大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萧家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后辈”的惊喜中,没理会萧琰的疑问。萧迟顷刻间便恢复从容潇洒了,关注重点也和萧凉不一样,斜挑了眉毛笑问:“十七怎么知道天下之局?你四哥身为世子都不知道——噫,是这信中说的?”
萧琰落落大方的点头,“嗯。是昭华的信。她说天下之局分成对立两派,我们都在局中,但没说具体是什么局。”
她豁然开悟道心明彻后,心海就如天光照耀,锃明彻亮,对和李毓祯之间的感情纠葛更加坦然,没有想着去遮掩。
萧迟眉斜飞,“哈!?……昭华——李昭华?”
萧凉瞪眉扬声,“什么?……李昭华!?”
——那个“九秋又三分之一”是秦国公主?!
呵呵呵……电闪雷鸣。
两位曾祖都被劈得不浅。
萧迟一转眼哈哈笑,撩起轻薄飘逸的丝袍坐到萧琰对面,笑悠悠道:“李昭华?秦国公主?九秋又三分之一?呵呵……小十七,不错嘛,有你亲娘李神佑的风采。”说着,一双眸子意兴盎然的上下打量她,“你和李昭华……嗯?”挑了挑眉,你懂得。
萧琰一脸纯正无邪,斩钉截铁,“朋友。”她视她为友,这是没错的。
萧迟斜眉挑笑:信你才见鬼了。
心里百爪挠心的好奇,到底有没有滚榻?
双目似电光,在她身上照啊照——但不将真元探入查她元关,就不能确定是否元阴还在……哎呀自家小辈,这种事不好做。
萧凉从惊电雷劈中定下神来,一脸严峻的说道:“与秦国公主交友可以。但是,她是帝国未来的皇帝,与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十七,你要把握好这个度。”
“是。”萧琰坐直身,叉手胸前郑重道,“七叔祖放心,十七姓萧,不会忘记。”
“哎呀呀这么严肃做什么。”萧迟眼笑眉飞,“年轻人嘛,不要有这么多条框规矩,青春呀,就是要潇洒放歌。走走,咱们这些老人家,不要管年轻人的情情爱爱。”说着,将还想说话的萧凉扯走了。
萧凉恼火的传念:【不趁着才露出苗头时掐断,难道还要任由发展?】
李毓祯能在信中提及梵因圣僧和天下之局,显然和十七的感情绝非普通、一般朋友,分明是情意极笃了。这让萧凉很担心。
萧迟道:【十七道心明彻,观她今日顿悟,气息更加通透圆满。她修的是正心道,有原则、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们就不要在旁边指手划脚了。年轻人嘛,过多干涉未必好,适当引导就行了。】说着又调侃,【难道你还担心十七成了李昭华的皇后?】
萧凉无语:【这怎么可能!】
他只是担心两人感情深了,以后不好断。以十七重情的心性,断了也会太伤心。
他对萧琰出自真心的爱护,自不愿意看见她以后承受情深却断情之苦。
萧迟神色漠然:【不经磨砺,哪得坚韧?瞧瞧慕容家这位小辈,选择了一条最难的、磨砺她的剑道的路。年轻人,就是要多流些血、多流些泪、多经受些痛苦,才会更快成长。我们选了这条路,他们这一辈,就必须比我们更强。否则,呵呵……】
萧凉默然。
萧凉的笑声又起:【哎呀谁没有年轻过呢……哦,不对,小七你的年轻时代就是乏善可陈呀,光顾着修行了,情爱的滋味都没沾过,哎呀现在还守着元阳,要不要阿姊给你介绍一个?保证温柔美貌,哎呀你喜欢热情奔放的也有……】
萧凉脸色如铁,果断不再理他阿姊。
***
萧琰从提壶中倒了一碗山泉水,慢慢喝尽,心里道声好险。
差点被夫子诈出来。
虽然欢爱之事是寻常,却不能是和李毓祯发生。
否则被父亲和四哥知道了,她怎么解释?
说她情难自禁?还是被李毓祯美色所迷啊?
父亲和四哥会信才怪?
到时必得揪出李毓祯下药的事,仇隙可就结大了。
……说到底都怪李毓祯没节操,修的顺心意,就是恣她的意任她的性,也不管别人从不从。跟着就想到自己亲娘也是如此,一时无奈之极。
由此,她心中更加坚意明彻——她的道,是正心之道。心正而不邪,意诚而不欺,道心为一,直而通达。她的目光湛然、明澈,纵然指间萦着蕴藉香,心间也是一片平静。
坐下来,继续看信。
后面是李毓祯的分析,她回河西的路途中有可能遭遇的袭杀之局,有可能出手的洞真境宗师,李毓祯在信中写了他们的资料,从心性、武器、功法、绝技各个方面,以及她思索的应对之法……这部分内容很多,足占了三分之二的篇幅,可见她的用心。
萧琰抿了抿唇,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清澈的眸中波光涌动,心口又被锋刃磨石了,粗砺、钝重,又尖锐的痛。
她捏着信纸发怔,纸上蕴藉的淡香似乎浓烈起来,缠绕在她心间,锋刃磨心的痛楚中,又有香中甘甜的暖意。
李毓祯,的确对她很好。
尽心尽意。
良久,她的心情才平静下来,继续往下看。
后面却是写慕容绝。
李毓祯表达了对她的欣赏,说:“千山剑为杀道,而心坦质,静真纯粹,可与你为挚友……”
萧琰赞同的点头,心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后面的话就让萧琰无语了。
“有美同行,不许勾三搭四。”
我勾一都没有,哪来勾三搭四了?
想起李毓祯会说“我就是你的一”,她又恼火的补充:你不算。
“千山很出色,但你不能心悦她。”
……这都哪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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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O章 厚土可载()
萧凉的心情没自家堂姊那么轻松,严肃着脸,心想:难道李昭华在信中说断情了?
心中大怒,咱家十七这么好,竟然被人分手?
果然心是偏的,自家的孩子最好。
萧七先生浑然忘了先前还希望萧琰与李毓祯不要再有瓜葛,这会就只想着自家孩子“被分手”而愤怒了。心里又给萧暎Ъ巧弦槐剩约液⒆颖还创盍耍直环质至耍尤欢疾恢溃飧龈盖资窃趺吹钡模肯羝呦壬肴挥滞耍背跛窃谙羯教凳吆屠钬轨醯溺澄攀保奈幌忍觳皇瞧沧斓钠沧臁⒗湫Φ睦湫Γ布渚拖氲揭跄鄙希允鞘ト四抢喜灰车某黾校爰湎羰虾褪撸彼鞘巧档拿矗空舛宰嫠锩髦呤桥樱故拐庵旨校训酪晕腔嵝爬钬轨跏橇硪桓稣炎冢空媸羌砹恕K缘闭飧觥凹小北涑烧媸担尤徊皇鞘ト饲毓舛约榻谱嫠锸沟囊跄惫罴疲钦娴摹钬轨踔忧槭吆褪咴诮煌羝吆拖舳湃缤缋着惚慌搅恕�
当萧凉想到萧暎Ъ唇痪咨恋缗山鼓臼保睦锖鋈皇嫠恕�
该!谁让你这个父亲没当好。
……
被迁怒的梁国公在书房里打了个喷嚏,掏出手巾拭了一下,心里冷哼一声,估计又是他那位好二哥在背后诅咒他了……真是没长进。
最近这几天又出了新伎俩,拿京城那桩荒唐的绯闻做文章,派人在族中四处传言,说十七在京都和秦国公主有私情,与吴王决战其实是为秦国公主排除异己云云,以此打击十七战败皇族亲王并以十七岁之龄就晋阶宗师而在族中腾起的隆隆声誉。
萧暎Ш崦祭湫Α�
正月里京都绯闻初起的时候,他就在族中严厉禁止传言,狠狠处置了最先传绯闻的几个人,让族中子弟都悚然,动如雷霆的将这桩才冒头的绯闻镇压下去,就是给萧暻一个错觉:越严禁的事,意味着他越看重。
果不其然,萧暻隐而不发一段时日后,终于忍不住,选在这会发作起来。
他这二哥,一向自以为聪明……
真不知道他明白十七是侄女不是侄子时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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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没修改宗谱,隐下女儿的性别,当然不是留一手对付萧暻——他还不值得自己这么用心思,但看他栽在自作聪明上,还是很愉快的。
等十七回来,就可以公开身份了。
如今,也没有隐瞒性别的必要了。
当初隐下十七的性别,以女作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