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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住着的人是华清。
为何她昨日才入府,偏今日就有主子已死的消息
门外聚集的百姓始终没等到墨王府的门开,没看着挂白幡他们就固执的不信,关于宸世子是否还在,京城吵成了一锅粥,有不少人甚至因此大打出手,炸一下看起来,似比当初蒙骑兵马杀入长安城时还要乱。
赤风审了府里负责看护安宸阁的几个隐卫,从隐卫处得来的消息加重了华清的嫌疑。
华清今日进过安宸阁
因着曾假戏糊弄毓筱,华清得了出入安宸阁的机会,可墨宸病痛缠身之下难免疏漏,院里的阵法没再改过,要不也不会让盗兵符的毓筱如此轻易便进了院。
赤风并不知华清进安宸阁的目的,院子里没有隐卫,而他也不在,兴许只是担心墨宸去看看,也兴许
赤风没去问,许多事,问了也不见得别人就会说实话,真不如不问。
无思乱想着坐在屋门外守着屋里的棺,赤风总觉得今日定不得安宁
兵戈相接,赤风动了动耳朵听声辨位,外头已经打起来了,地方偏又巧了,又是华清的住处。
赤风没动。府里隐卫不算少又各个精良,他且等着看,这些人究竟是早前追杀华清的人,还是要来调虎离山的
消息来来回回的送,赤风只作壁上观。
“清姑娘与来人交上手了”
“清姑娘受伤,来人未下杀手”
“清姑娘被救下,来人已经往这边来了”
“又一批杀手到了”
兵戈声已经近到不需要隐卫传信了,赤风隐约间能看到眼花缭乱的交手,可他依旧岿然不动
等他等着这些人打到眼前来,然后都死在这里,绝不让他们扰了主子的清净
“统领,君少回来了。”
正闭目静听外头的兵戈交错,隐卫突如其来的禀报让赤风恍惚了一瞬。
君少顷
他回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
可话说回来,蒙骑兵马入京是他一路跟着的,为何那时不曾回京城且这几月又是去往何处做何事
主子针对冥楼的部署并非近期做下,君少顷究竟知几分他虽不甚清楚但却肯定他所知定然不少,那个人,总是能知道些鲜为人知的东西。
再者,他们与君少的交情到底算哪种,也很难说。
死亡谷里,他舍身将主子的毒过到自己身上并非是什么舍己为人,不过是心里明白有舍才能得施恩之大代表着所求之大
可君少所求的,主子依旧能给他,应该不至于
也或许,还有些他不懂的惺惺相惜之情
总之,且不论君少顷此来是善是祸,他总还是要将人请进来的。
有些人,不是凭他一个赤风能得罪或处置的,比如毓筱,比如华清,也比如君少顷
“去请人进来。”赤风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对了,还要告诉他:我不便离开,不能亲迎,失礼了。”
堂上空着主位,君少顷居客座,赤风却也只能站在主位旁招待着。
三批刺客分批前来,除了第一批去伤了华清之外,其余都单刀直入的杀到了安宸阁外,有少数死在院内的阵法里,有部分死于隐卫屠杀,当然隐卫也死伤不少,然,大部分都死于君少顷之手。
他带了高手来,胶着的战况顷刻一边倒,如砍菜瓜尽诛刺客,没留一个活口。
对此,赤风面上只言谢字,但客气的态度却像是带了刺、带了刃,一下又一下的,让君少顷总忍俊不禁。
“赤风,你太不可爱了”
想当年死亡谷里,十多年寂静无声,一朝忽闯入两个不速之客,君少顷也是真欢喜,确实有所谋才有所出,但他眼里,这是笔公平的交易。
更何况,他今日及时赶到可是等于救了整个墨王府,他赤风缘何要给他个这态度
他不服
“你是在怀疑我”
君少顷面上春风和煦,可嘴上去咄咄逼人,赤风不语,他却不依不饶。
“若我真想要阿宸怎样,根本无需回来,又何须看你脸色,横眉冷对”
君少顷不知何时已离了位,步步逼近下,赤风不得不拧开头,以避开他近在咫尺的脸,还有眼睛。
那双眼睛里直白的袒露着无辜与冤枉,就好像赤风做了负心人伤了他似的,弄得赤风浑身不自在得很。
一只手悄没声的已经到了下巴下,赤风察觉已躲不及,竟被君少顷那厮拧回了头,四目相对。
“你扭什么头看着我啊你不是怀疑我对阿宸使坏吗怎么不敢看我了”
“”赤风无言只剩下了尴尬,他敢肯定:这厮就是故意的,做这些黏糊糊的举动,就是心里嫌他怀疑他,所以就故意使坏让他下不来台
“你别不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啊,还是说,你还是怀疑我对阿宸有坏心”说话间君少顷的手已经顺着下巴到了脖子,但他的手只是虚虚握了握便离开了,同时整个人也瞬间退开了,又回了原位。
“好家伙,我是该叹你够忠心还是够愚蠢既然怀疑我为何还敢将命门暴露在我手里仍不反抗”
君少顷漫不经心的问,其他他不过说说,并不是真要答案。
答案他又岂非不懂他是墨宸的朋友,赤风哪来的胆子因个人猜测就得罪他只是,这样的说是忠诚也好,谦卑也罢,他都不喜欢
可也只是不喜而已。
“算了,我不逗你了,我知道你心里有疑虑,但我不可能跟你报告我的行踪,即便是阿宸,也管不着。”
这句话说的狂妄却是事实,他谋的东西,不只墨宸知,赤风亦知,曾经他惊讶过,问过,后来他也就懂了。
那时候他以为自家主子精心部署要的就是江山,可当君少顷毫不掩饰目的出现并被主子接纳当做朋友时,赤风不解,可他不能问,直到兵符
早在兵符被盗前墨宸就算准了皇上要兵符,所以他不再将它藏得密不透风,要说没想到的,也只是盗兵符的人而已。
得知主子有意交出兵符给皇上时,赤风终于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问了缠了他多少年的惑。
墨宸如此解答他,他说:“我从来就无心江山,做这一切也不过是心里藏着太多苦,肩上担着太重责,久了难免不会怨,不会觉得天地不公
或许就是有意要拉着一切来陪葬吧,他不知能否救灵族出诅咒,不知能否护墨家不消亡既然步步艰难如此容不下,不如玉石俱焚来的畅快
虽然这样的念头一次都不曾清晰的出现,但他却知道,有些东西即便不曾想,也真实存在着。
也或许,他就是任性的想报仇,想搅得皇家不安宁,欲守的东西守不住,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这千年来墨家的难
可眼下,就不再论这其中的因由究竟为何,总之,他算尽天下都只为了乱局,却没再想过后头要如何
澹台家人或许并不配为君,可真正配为君的人又是谁他不知
直到君少顷出现”
君少问:“你宸世子可志在天下”
墨宸答:“非。”
君少道:“那你便是这天下的罪人”
“你既谋了这乱局,又如何能不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你等着谁给你擦屁股呢”
“难道堂堂宸世子便是这么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吗”
至今他还记得主子重复君少说过的这几句话时的语气,表情。
敬佩,欣赏,释然还有那个几分艳羡。
君少的心里装着河山,这是主子所不能比的,他无心天下,但却也因君少几问而解了心里的结。
仇恨与放纵终归是什么也得不到的,它只会让人失去。
所以,主子才会对他说:“这不是墨家军的兵符,是蓝雪国的兵符,那些兵马不是守护墨家的,而是守护蓝雪国万万百姓的,即使朝廷不仁”
朝廷不仁赤风不自觉的勾起了唇。
是啊,朝廷确实不仁,为打压墨家不惜折损墨家军,尤其与蒙骑那一战,死去的那些兵马都是冤魂,是被自己的国,自己的君卖了的
千年来不断分兵,生生将墨家军拆散了安置在各地的穷山恶水间,做最危险的活,领最少的军饷,就连家里人都饱尝各种欺压折辱可有时候,就是如此的不公,因为人无法与自己的国较劲,就好比,爹娘偏心时,心里再难受也还是不能不认,不得不孝
一时间想的太多百感交集,赤风几下深呼吸稳了稳心绪,道:“君少言重了,赤风不敢。”
他并无意追查君少顷的行踪,他不感兴趣,对他态度不好也只是因为这个节骨眼上,无论是谁靠近墨王府,靠近墨宸,都会让他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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