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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簇拥着他,急急往外走。刚刚走到县衙大门,就滚进来一个郡官带来的兵丁,他惨呼说:“城门处杀来数十人,口口声声要救县长,见面就撵着我们撕杀。大人们不敢反抗,丢了兵器解释,全被他们抓走!小的躲了起来,看到令公子给一个骑马地将军说,说这都是王大人和韩大人一手操纵的……”
吕经大叫一声,猛地挥手:“这个逆子!”
王水的脸色一下苍白无色。韩复也有点冷,强撑着问:“这和我们无关,他还说什么?”
兵丁又说:“说大人通匪。”
正说着,街面上已响起湍急的脚步声。
吕经猛地一推韩复,说:“你们先避一避,我带上李将军,过去看看!”
韩复拉退王水,王水的人立刻守住门。他们且走且退间,一阵工夫竟跑去了吕经家,一看,吕经的老婆已经带着师爷和下人堵住门,灯笼下照的是黯黄色的扁担。王水振振有辞地说:“我和县长大人的争端那是公事争端。现在,你们还要落井下石不成?”
吕经的妻子只知道四处乱成一团,不知道来地是谁。她认出韩复,不但让他们进门,还让人送来茶水和吃的,说:“我不懂什么道理,只知道你们是老爷的同僚。要是博格和吕宫敢回来,我就用扁担打走他们!”
众人心理稍稍安稳,喘气间,黑师爷过来陪坐。他也是个比较土的人,时常被人说是什么人养什么师爷,来到坐下,问韩复说:“土匪说打跑就打跑了?”
韩复说:“应该被打散了,怎么,你还不信?”黑师爷略微紧张地说:“不是,不是!我怎么会不信呢?只是觉得,此时该出城赶捉。”王水四处打量一遭,眼睛在豆子灯儿闪闪发亮,他发觉这个黑师爷能做吕经的师爷,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就讨论说:“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出城追击?”黑师爷连连摆手,摇头说:“我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对钱谷刑事稍知一二,只是奇怪,奇怪!”韩复觉得他往常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他的失态奇怪,就娓娓地说:“博格哪会有心追敌?你往常可不是这么没主见的人哪,今天是怎么了?”
黑师爷笑道:“我是吓地嘛。”
“不对!”韩复客气地说,“我知道你。你可不简单。”
黑师爷谦虚说:“哪里,哪里?”吕经的妻子也替他谦虚,说:“他是乡里出来的小人,四处讨过饭,哪有什么才能?”王水诧异,问:“他讨过饭?”吕经的妻子笑道:“是呀。去的地方可多了。我们家老爷祖上也是讨饭的,和他还算是世交呢!”
王水击掌而夸。说:“自古就有在艰难中勤学的士子,黑先生真是了不起!”
黑师爷抹了几把汗。淡淡地说:“是四处去游学。夫人她喜欢把游学叫做讨饭!你们这些士子带资游学,游历山水,访名师高士。我们这些无钱的呢,只好到处讨要,做工。上层人见不着,也就是和一些乡村先生。手工艺人之类的下九流人物来往。”
王水有清谈的瘾,也是为了缓解紧张,就说:“那你怎么看当今天下?”
黑师爷笑道:“不好说。善御之人不驾破车,当今天下疲敝如旧车,虽圣上有为,但想破而立就要先下车,谈何容易?以我看,朝局在艰难中尚可支撑,是因为各方各处虽然纷乱,却灭除了大的危害力量。倘若此时勃起一股足可撼动的力量。朝廷就会倾倒!”
王水嘴巴里叫着:“悲观,悲观。”却拿不出反驳的话。韩复却驳斥说:“先生此言差矣!正是天下纷乱,所以除国王陛下,再难聚集起更大的力量。倘若国王是大有为之君主,只需捡要紧的收拾。不久又是一片朗朗乾坤。”
黑师爷微笑,说:“积弊已深。士林糜烂,到处都是在地方上握拿权力的人,有一大有为之国主,也得处处妥协,又能奈何?儒家已经兴盛了数百年。正如你们说的。王河的水每五百年清一次,有圣人出世。怕是新圣人将出,立德立言,流传千世。”
王水没想到他把话题引到对圣人地攻击上,心里不舒服,暗叫;狂夫。因而反驳他说:“难道还有比格圣人更伟大的吗?当今天下,正需尊王攘夷!天子因至强至尊之身号令天下,上到朝廷,下到江湖,谁敢不去听从?何有王道更迭的道理?”
黑师爷大笑,反问:“天机山都没有了。圣人的殿堂正是被你们的圣人击垮,圣人将坐到哪里呢?”
王水被难住了。韩复则说:“天下无须什么殿堂。天机山只不过是一封臣而已。圣人存于天地是因为圣人是对的,圣人倡导的王道存在,符合了道,由天子来行使,而不是应该坐到哪,由谁来判断对错。”
黑师爷也被他驳得哑口无言,嘿然反问:“那夷呢?攘不了夷呢?你看看博格,他在国外生长,兵马多么地强壮?他家里那个十二三岁的弟弟,就已比得过十四五岁的孩子个头!”韩复说:“看你也看看李家军,周氏兄弟。强弱交锋之后才分高下!我雍家天下不乏将士,只要不禁兵甲,必有百万之师,重现中武雄风,难道你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黑师爷说:“当然有!倘若夷人有弓,我可用弩。倘若敌人手拿三百步的弓,我就用射五百步的弩守城。倘若敌人用骑兵来打,我们就用车兵、石炮和投火车应敌。倘若他们爬城,我们就编制梯队,用弹竹,火油,鱼网回应,如此以来,方可长久地战胜他们!”
韩复反问:“为什么不去进攻他们呢?倘若我朝男儿不再加布冠,而加皮冠,养马集粮,皆提三尺之剑如何?老爷子不是正要以此法办团练?”黑师爷激动地说:“他被你们影响坏了!进攻?以游牧人飘狡彪悍,朝廷将重走中武帝之劳民伤财的道路!”
吕妻见他们扎了打架的势头,无奈地摇摇头,从门中走到外面望,望到瞌睡了,回去睡了一觉,起来天已蒙蒙亮,正堂上还在大声吵嘴争论。她无奈地摇摇头,正要去看看自己的鸡儿,发觉吕经喘气而入,随后是气急败坏,回头张望地李成昌。
李成昌进门就说:“我真怕了他。他真是个杀人的魔鬼!”吕妻问:“怎么了?”李成昌激动地说:“他嚎啕大哭,把郡里的人押到城外站成一排,瓢砍不顾。手下的孩子都割了人的……,要回家吞食补阳。还要用仇人的头骨做酒器。丁壮们也都疯了一样持刀割肉,要分人肉吃!”
吕妻从头顶凉到脚底,喃喃地问:“你是在吓人吧?老爷子的话,他也不听?”吕经回头说:“郡里来的武员抢入百姓家,欺男霸女,挡着城门不让被土匪撵打的丁壮和百姓入城避祸。引发了百姓的共恨。
他说的也对,他是代理的县尉,他不管谁管,难道让人趁危难来夺县城,陷里外军民不顾?我是气,可只是气他行为野蛮,不脱鞑子习气,也气他混蛋,定然惹恼上头!”
他说话间,李成昌抢到门口,焦急地给争论的诸人催促:“快,快!县长大人说了,让你们现在就跟我走,到我那里避一避。”
几人鱼贯而出,不知道多嫌门槛碍事。他们正深一脚浅一脚地逃跑,吕经张望间看到吕宫回来,立刻抄了扁担,给妻子说:“都是这个恶毒的小子怂恿的,我们挤住他,也好让上官们离开!”他妻子立刻也抄了一把扁担,随他前后去抓儿子。
吕宫正走着,发觉对面绕走几个眼熟的人,老爹持扁担以送,立刻大叫说:“韩复是奸细,你怎么让他躲在咱们家?”
他母亲走了捷,陡然从他另一侧冒出来,提扁担就打,边打边吼:“让你不学好!让你跟着博格跑?”
她一打就把吕宫撵去了园子门,吕经立刻提扁担跟入,和她合力,把儿子撵到墙角。吕宫连连摆手说:“死的是博格的姐夫呀,他要报仇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们怕被牵连,早有应付之道,连夜派人送信去郡里,说这几个武官商量着谋反,要关住县长,投降土匪,事发后被捕杀。接着,我还鼓动丁壮吞食其肉,为博格擦屁股。郡里哑巴吃黄连,最起码也知道是他们有罪在先,人人争而杀之的!”
吕经的妻子“哇”地一声哭了,举扁担就打,哭喊说:“我们夫妻两个做的什么孽呀。怎么有你这样心黑手辣的儿子。博格报他的仇,你又为什么?”
吕宫被打急了,大吼说:“我咋啦,我哪做错了?他们就没有先谋害我父子?他们知道博格和周行文领兵在外,才不敢杀我们的。可倘若他们换了县长,心里不安,最先要做的也会是诓博格进城,趁机杀他。”
吕经握着扁担坐到墙角,揉着胸口哭:“自保就行了,干嘛还要害人呢?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博爱吗?你怎么是我的儿子呢?那个主薄你不能当。我对你也没什么期望了,顶多给你举个孝廉,将来饿不死!”
吕宫说:“我想好了。等博格一落籍,我就跟他去长月闯荡,将来好做大事。”
吕经说:“我早看出来了。你不甘心做个墨生。你要金钱女人,你要出人投地,那好。你要答应我几件事。”
吕宫翻白眼看看母亲,回过头说:“你说吧。”
吕经伤心地说:“你不从墨门,以后也要对人仁爱,可以读读圣人的书。博格有心胸,性格淳朴,处事公正,有人主气,不会偏爱私人,倘若你犯了错,他可能不会偏袒你。”
吕宫笑道:“你难道没看到吗?他是怎么为他姐夫报仇的?”
吕经叹道:“你被人杀死,他会给你报仇。但你犯了错,他也一样处罚你。你以后对人作不到仁爱二字,仇人就多,仇人多了,他们就会想要你的命,揪你的过失。以博格的性格,他若也觉得你罪有应得的话,就不会援手。就比如现在,他对他的部曲一视同仁,若不是他的姐夫死了,我还不知道那个是他姐夫。”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二十章 飞鸟自保图山寨,郡县得知羊杜来(1)
更新时间:2009…5…2 13:33:12 本章字数:5298
天际转白,飞鸟的帐篷里渐渐亮堂。
飞鸟跨进来就仰天躺倒在木榻上。
“我知道你是要作雍族人的大皇帝。”石春生的话似乎仍在帐篷顶处回荡,反复地问,“难道一个小官就能让你忘记仇恨吗?”刹那间,一张张面孔在眼前静蹙驻留,更替消逝,却是都是冷漠漠的,他们用严厉的声音斥责说:“你一心贪慕中原人的文明,厌恶我们!”
“不!”他猛地坐起来。
猫腰进来的路勃勃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大食瓢差掉泼掉。他小心翼翼地蹲在旁边,对着食瓢吹了几口气,说:“哥!再伤心也要吃东西。这是仇人身上长的,刚煮出来。”飞鸟眼前的一切幻象都消失了,他扭头看住路勃勃,心神不定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老是惺惺作态,不够野蛮?”
路勃勃怪异,连忙说:“不野蛮,一点也不野蛮,是,是……对,是他们说的那种君子!”
飞鸟心底一沉,敛了面容,两眼发直,喃喃地问:“我怎么会这个样子呢?难道是血脉里带的……”他摸摸自己的头,连忙拽掉头上的发韭,又问:“你再看看,我和鹿巴像一家人呢,还是和吕宫像一家人?”
路勃勃瞪大眼睛,难为情地说:“和他们都不是一家人!”
飞鸟黯然点头,摸了颗丸嚼了几嚼,咽了下去。路勃勃连忙补充:“和我像。这仇人的蛋蛋和仇人的心都没人敢吃,只有你和我吃!”飞鸟回头看看肉嫩滋美的蛋蛋,猛然惊醒。他咬着牙又摸一颗,大口嚼了两嚼,捧头伤感,要求说:“给我弄点酒来,我要做一个真正的牧人。比任何人都像牧人的牧人!”
不断有人经过躺在外面的担架进来。
他们的默不着声和小心翼翼让气氛越来越肃穆。
等进来的人并成两排肃坐后,一夜间似乎变得成熟了的牛六斤来到飞鸟身边,轻轻地说:“除了祁连和图里图利在外打仗,咱们家的人都聚集在帐里帐外。”
飞鸟却仍低头嚼肉,一碗酒、一碗酒地仰头喝去,喃喃地问他:“倘若日后见到我的阿姐,我该怎么告诉她?”
牛六斤沉默下去。赵过却跪直身子,似安慰似反对地说:“打仗就会死人!”牛六斤把手伸到后面摆一摆。可他未看到,仍大声说:“一起死过的人多了。从来也没见你这样难过。仇人不也杀了吗?”
飞鸟琢磨到他有谴责自己厚此薄彼的意思,愕然抬头。朝四处看了一遭,理不直气不壮地说:“可我没法给……”他话说出来就打住了。心想:是呀,谁没有亲戚,自己难道就不需要交代?他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喝下去,擦了擦嘴,挥了挥手说:“你说的对。都回去休息吧。”
他再抬起头,众人都没动,因而问他们说:“怎么了?”
许多人相互看来看去,却仍不出声。边阿让用脚踢了踢牙猴子,牙猴子给了他个恨恨的眼神,回头说:“阿鸟。可咱杀了人家的大官呀。你看,是不是赶快让图里图利和祁连回来,咱们再换个地方生活?”
飞鸟粗鲁地说:“他娘的夺吕县长的县城,还抢人家的妻女,杀。该杀。朝廷和别里不一样,我是代理的县尉,落到我手心里就该我管。老子我不承认自己是在为春生报仇,只承认自己是在刚正地执法。”稍微停了一下,他又说:“不过。中原朝廷不讲道理,咱们也不得不防。”
他摸了块心肌,咯吱地咀嚼,咽下去说:“我已经想了个好去处,那就是占据胡子们的山寨,收编后屯守!胡子们自寻死路来打县城。图里图利可以抄上他们的后路。顺利地占据山寨。你们说,我们是去拥有大片、大片的草地林子呢。还是要和哪个村子里的百姓挤到一块住好?”
牛六斤干脆坐到飞鸟的膝盖下,回头给大伙说:“阿鸟给我说过,狐狸的尾巴是藏不住的,县西有大片肥美的荒山和野岭,正适合我们藏尾巴。我想,咱们这一堆狐狸都吃肉,一时半会适应不了他们的约束,一旦今天这个人犯罪,明天那个人被他们抓走,那怎么了得?我们还是要有自己的地盘,大的方面听他们朝廷的,小的方面听自己的,要打仗要富裕,就找迷族人开刀。”说到这里,他看向飞鸟,问道:“是吧。阿鸟?”
飞鸟坚定地说:“我带你们来这里,是要活下去,是要找到我的母亲,不是要为谁卖命。既然县西有肥美的土地,中原人又没有能力占有,咱们就去占有它!都说迷族人如何厉害,昨天打仗时,你们也都见识了。怎么样?这些浑身金银的羔羊就不能惹起你们的欲望吗?”
一个弟兄站起来,按住胸口说:“可我们的人太少了!”
飞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掷地有声地说:“狼永远比羊少,不然不是要饿死?”
外面响了两声脚步。一名老人露出自己的面孔。那是家中上了年岁地老人们经过商量之后,派来说丧事操办的主张的。他望了一望,走到跟前递了个话,用低沉的嗓音说:“按当地人的土葬吧?”
飞鸟挥了挥手,在众人陆续出帐时仰天躺倒,末了要求说:“阿过,你别走!”
赵过去到他身边,低头看了看他旁边的食瓢,猛地朝路勃勃看去。路勃勃心虚胆怯,连忙逃到飞鸟身边,说:“我没有骗阿鸟。是告诉了他的。”飞鸟坐起身来,矛盾地给赵过说:“我做雍人吧,对不起一些人,不做吧,对不起我阿爸,对不起我祖宗。春生临死的时候指责我只顾自己,为中原朝廷出力,为仇人出力,我心里很难过!你说,我该怎么办?”
赵过捧着头盔坐下,反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