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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王亲国戚三五结伴,披着各色的披风,马靴踩得地基咯咕着响,带着自家的奴仆宦官,按风俗祭奠宗亲。
往年这时,这里都要加下许多哨卡,一来防止这些王室重要成员的安全,二来怕一些穷人来偷盗供品,向王室的祖先争食。今年又是一样,三江口大营的兵士早被调遣过来,每几步一岗,兵丁游弋。
一大早,冷风便呼呼地吹。一行车马在这样的日子里碾着冻过的烂泥,姗姗来迟。马车停到远山口的场地后,数名家将,奴仆簇了几位头带斗篷大氅,裹得严实的贵胄上去。由于被遮挡得结实,守陵的岗哨的兵丁都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一行数十人到一处阁台稍微停顿,拱卫着当中两人环顾四望。其中一人去了斗笠,须发都已经灰白,成把的胡须还装到一张须袋里。他不声不响看着远山,江水,见灰蒙蒙,阴沉沉的凋零古木树林立,甬道殿宇,微微发出了声叹息。
稍后,几人又走,齐喳的脚步竟惊起了远处雪陵上的几只鸟。他们没有先去祭拜祖先,而是沿中直通的甬道向陵墓中的寝宫走去。这是正月初十的天,远处还是起身了一些太监,正忙碌清扫。一个有品次的太监快快地跑过来,见面就在泥水卵石上磕头,其它人也赶快过来见礼。
一个侍卫一抬头,惟见远处三世的陵台边,在各种石头雕中,一名穿灰衣的高大男人竟一睬不睬,背着身子打拳。他怒气地喊了一句说:“哎!那谁!怎么没规没矩的?”他刚说完,就被旁边的主子赏了一巴掌。他正委屈着,听一名宦官小声回话说:“那是台郡王!”
“老二十三!”一黑斗笠中的人老远喊了一声。
两个重要人物只带了两个身边的人,大步过去。一名女子辗转从石头堆里出来,呼喊男人回头。可这人理也不理,还是不动声色把自己的军中洪拳打完,这才回身。此人正是秦台,他比以前安详内敛了许多,可一字的浓须和一双浓黑的眼睛却一点也没改。他有点意外,诧异地直看为首的王爷,实在想不到他不去太庙,却来了这里。
为首的秦苍掀去了斗蓬,又在萧索中看了几眼,老泪纵横地说:“委屈你了,先王把你丢在这里乱坟堆已快半年,当真把好生生的人折腾得不轻,你瘦了许多!我和你九哥特地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秦台与他有些别扭,实在想不到他的话味里竟带了特意来看自己的意思,实在感动,但感动之余却觉得不太正常。他感激地笑了笑,问寒问暖了几句,引着众人往寝宫大院里走。
三人并行走着,年岁也不小的秦疆率先感慨一声说:“二十三弟在朝廷里,你九哥我老瞧着不服气。可如今算服气了,自你一走,这朝廷就乱得不像样子。咱天家人虽然多,确实没有几个能比你干练有才的。就说堂叔家的孙儿秦伤,竟然傻到胡里糊涂地受人家的鼓动作乱。”
“有这样的事?”秦台讶然,回头逼视。秦伤和他关系不错,他心中有点难受。
秦苍回头挥去身后跟着的心腹,忽闪了几下目光,走近两步,小声地说:“秦台,你想没想过要再出山?”
秦台低下头看路,默无声响。这话里带了极大的诱惑,但浑水岂是好趟的。他也比以前内敛了许多,摸不住这位长辈的意思,即警觉又不敢冒昧开口。秦疆看他似有松动,却仍有顾虑,不愿剥心直言,便立刻插话说:“七叔也非要和我一起来,可他年下病得不清,我两个不肯才罢休。眼下七叔老了,宗室里没个主心骨可不行!”
秦台在这里修行了将近半年,老辣了许多,反而微微不快地说:“我以为两位兄长是祭祀祖宗,顺便来看看我的,却想不到,事实上是要拉我回那水深火热中去。这样的事,免谈,否则别怪兄弟赶你们走!”
“老二十三!你这是怎么了?这天下,这江山,那可是咱祖宗一刀一枪地打回来的。现在?秦纲被人家扔到北边,秦方被杀,秦髦被剥了爵,宗室门里的人谪的谪,黜的黜,等着你出来主持大局。妇寺干政,雌鸡化雄,你这是,守着祖宗看着祖宗的基业毁在别人手里?!是假忠假孝。”秦疆激动地说。
“我是待罪的人~!兄长们请回去吧,黎菲,喊人送客!”秦纲冷淡地说。
“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秦疆大怒,说完拉着秦苍就走。
黎菲看两名王爷怒气拂袖,没进屋子就要走,“哎”了几声,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又不是正妃,无说话的份,就喊了一名宦官,在他耳朵边安排歉意的话。
秦台却什么也不管,就地丢了招待,回到大院的屋子里用早饭。不一会,黎菲进来,低声劝他说:“爷,你不是很惦念朝廷里的事吗?怎么就把他们轰走了呢?”
“我要是愿意回去就能回去,还会呆在这里?”秦台苦笑着说,“先王让我守陵百日。百日虽然过了,但朝廷不发新君赦书,也是有命回去,无可用事。他们想让我出来做事,却又不敢替我说话,是让我自己硬着头皮回长月!”
黎菲叹了口气,这才知道自己是被两王爷的声色俱下给迷惑了眼睛,于是问:“王爷有什么打算?”
“先不讲这个。外面怎么回事?”秦台突然听到了异动,喊外面的人问。
一个太监慌里慌张地进来,表情古怪地说:“两位老王爷在哭祭!”
“都哭了什么?”秦台问。
“一把鼻子一把泪地哭太祖国王英雄神武,开创一代基业的事迹。”太监说,“一唱一随,就像说大鼓书。”
“再听。”秦台说。
不一会,太监回来,又说:“又在哭文宗国王守成开拓的业绩,换成长月小调了!”
黎菲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捂着嘴巴忍着看秦台。秦台也露了笑意,给那太监说:“再听听!”
“还去听呀?不听我都能知道,肯定该哭穆宗国王了。”太监提前肯定说。
秦台挥退太监,摸上宠妃的柔手,微微神秘地说:“他们要拿着我赌,我却拿他们赌,我稍后就把今天的事报上去,询问太后,我该不该答应他们,回到长月。”
接着,他又叹息,颇为痛恨地总结:“从太祖到我王兄,无一不是英雄盖世。可这些老东西,除了哭,除了指望别人,是什么事也干不成,被牺牲也不足惜。”
当天,秦台草草千言,派人呈上鲁太后。信中谈到自己对时局的一些看法,又讲到家中的事应以和睦为贵。顺便,他把这日两位王爷的话源源本本地陈上,包括原本的“雌鸡化雄”,说天家和睦,朝廷才能安定,建议太后不应该给他们惩处,却应该信任他们,相互支撑朝局。
※ ※ ※
接到这封信后,鲁太后凤颜大悦,她正需要一名德高望重的王室宗亲为春上调解之用,这封信不啻于献忠诚的盟誓书。于是,她连日召大臣商讨,打算召回秦台,拜官大用。
但对秦台的启用远出于她的意料。她说了个一,形势已经涨到了十。秦台还未回京,声势已经造得很大。人人都说没有秦台,天下就没法收拾。她一下欲收难停,有苦自知。面对一浪一浪要秦台就任丞相或者监国的呼声,她用“宗室从未有过丞相任”一说都抵挡不住。
尤其是她拜了自己的儿子为君侧亲王,摄理政务,更让己方无言以对。相比而言,那秦台更有资格摄政,而且牢靠得多,因为他是王叔。若是说秦林以前是王储,处理内务如何,他秦台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刚过二月,在舆论的呼声中,她特意安排自己的儿子阅军备战。此举表面上是应战而行的公事,事实上是给出秦林将全权指挥西北一仗的形象,也好对抗水涨船高的秦台。短短几日,秦林已经先后检阅过京畿的其它各军,并在检阅后调拨应发军资,看起来就像是他赏赐的一样。
二月初八,在健布即将与游牧人开战之际,新军作为最后一支检阅的军伍被安排。
这只军伍已渐渐成了秦林的嫡系,无论是鲁太后还是他,都曾私下点送过中级军官,并寄予甚高的厚望。既然他们把此军当成完全受自己控制的一只,断不允许别人谴责。考虑到此军时日尚短,白天检阅怕出丑,便定在长月东的小河边夜阅。
当晚,辖军士兵点起火把演练阵型,沿河进发,就像两条火龙摆动,声势浩大。秦林也乘坐马车,由许多官员陪同,到达指定的一垒点将土台。这点将台是草草垒起的,又小又难看,众人呼地一站,加上扈从兵丁,几乎把整个土台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黑压压地站着,却不敢嘈杂,只等着秦林的安排行事。
点将台上架了几堆烧在铜锅里的灯。在这些灯火照耀下,秦林浑身戎装,佩有长剑,即威武又气派。虽然他表面看起来,如何地意气分发,内心却因压了许多事而愁苦一团。
自得知健布去了登州以后,他心里就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早先,他就不认同健布为大将军,觉得他与秦纲交往过密。可那时,他的母亲却信任健布,告诉他说:“健布是个忠心耿耿的人,即使他与秦纲有私交,但在大事上,他还会站到朝廷这里的。”如今健布的举动正验证了他的顾虑。但他不是个傻子,便默然不言,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稍后,他听从姚翔的建议,以朝廷的名义给秦纲一道密旨,要他配合健布之军。这样一来,秦纲打了胜仗,密旨公布,那是朝廷调度有方,不是他秦纲善战;若是打了败仗,朝廷反可利用密旨治秦纲的罪,让他无话可说。
各方安排过后,秦林仍有许多事不放心,尤其是在秦台又要出山之际。在他看来,狄南堂和健布走得过近,自己应该在这次检阅的机会里,好好敲打他一番,也好让自家门下的这位清醒一点,看到哪头冷哪头热,和健布保持出足够的距离。可一来到,这机会就从手指头缝里溜了去,狄南堂正严军整武,应对检阅。自己被军中主薄幕僚接过之后,竟没见到他的人影。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六十七 重出江湖(2)
更新时间:2009…5…2 0:44:24 本章字数:7558
一阵阵朔风吹过,虽然人很密集地站拱在一旁,依然透着冷意。秦林温文儒雅地搓手防冷,不时碰到佩剑,让剑鞘在玉石的环佩擦出“叮当”响声。抬头看了四周后,他微微发抖地给身后的心腹说:“狄将军呢?给他说,可以开始了!”
姚翔也陪同站着,正往巨大的篝火沿路铺开的地方看。见火花和烟色跳满在黑暗中,给人一种惊魂的神秘和无与伦比的气势,他被打心底勾起了几丝名士才有的情怀,意乱神迷,听了秦林的话,才清醒过来。他看看几位陪同的大员,趴在主子的耳边说:“怕还没准备好,不然他应该带人过来了。要开始,还是提前给他说一声好。”
秦林点点头,他正要喊上名兵士去通知,却见自己派去探看的扈从和辖军司马一起回来。他看着那武士和众军士下马,登临台上,立刻就问:“新军训练得怎么样?”
“我看可以直接去打仗。”武士点头说,“一声令下,已经穿花一样列到指定位置,就等王爷下令呢!”
军司马陈元龙也有些自傲,扶了扶配剑,正了正盔甲,半跪拜倒,大声说:“请王爷放心!虽是新军,俱可上阵杀敌,赴汤蹈火!”
“快快请起,其志可嘉!”秦林看了下陪同的一干官员,矜持地微笑。正说着,狄南堂安排完进阅顺序,带了几名亲卫军尉骑在马上,飙风一样赶来。他也知道这所谓的检阅也就是走走形势,但一转念,觉得自己却可借机会看看一手筹建的新军成了什么样,也无排斥之心。可他来到阅军众人前面,扫过一眼,顿吃了一惊,万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大小官员。
秦林也觉得面子上有光,见他们来到,即刻喊了一旁的一个军士。军士一抬手,点将台边的巨大木柱上升起一挂灯笼和一面旗帜。狄南堂下马登台,跪请过秦林,然后站起来发号施令,让长管兵吹奏。
随即,战鼓响应,阅军正式开始。不一会,第一起兵马入场,是各色样的轻步兵,有手持朴刀的排手,有臂膀上绑着环臂刀的近搏勇士,更有便捷的刀盾兵。秦林和几个陪同的官员指点畅谈,纷纷点头。轻步兵过后,分别应是重步兵,手持枪戈斧钺的前锋甲兵,箭筒士,骑士,战车。各营士兵纵在远处,他们要各选出一部分军马合进,通过点将台和河水之间的迎河宽道,从面前通过后,最后集中到点将台的另一边。众人看各色的兵种先后通过,却不知道还要复杂地汇集拆散,只觉得行伍整齐,旗帜鲜明,刀枪如林,车马相拱。
这里面充了不少抓来的流民,壮丁,能在短短日子走个排场,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秦林很满意,尤其是他听身边的人说这是老制编排的新军后,在一刹那间对狄南堂完全放下心来。
※ ※ ※
阅军最终结束后,狄南堂便忙着将其下各营分别遣回驻地,并编防护卫保护就地入驻的秦林,向下传达当晚口令。事情安排了差不多后,他才靠在一堆草垛边休息。
在不远处点了一堆火的军司马和两个校尉,先后聚在他旁边,来这里说话。狄南堂看一旁的军帐还没立起,而身旁的一个叫孟然的校尉畏冷,有点发抖地缩着,便摸了一囊酒,喝了一口,甩给他说:“我儿子酿的酒,先暖暖。”
孟然家世颇贵,入过太学,学过系统的兵法,虽相貌丰朗俊秀,性子却如同烈火。他灌了两三口酒,吐着舌头,突地说:“我喝着怎么起凉意,不但酸不拉及的,还带着腥味!”
陈元龙呼一把抢过,笑骂着卖自己的资历:“他娘的,还挑食!要知道打仗的时候,没了水,就得喝污浊的沟水!那次跟薄完将军东征兵败,弹尽粮绝,我们都喝人血混过的水,啃过生人肉。” 他平日呆在狄南堂身边,虽然相处的日子还不成,却被这位长官的随和感染,连粗口都说得随便。
他喝了一口,呛了一口,突然转过身,叫了狄南堂一声:“将军!”
“怎么?喝不下?!”狄南堂看过他那双带着愕意的眼睛,笑着问,“要知道打仗的时候,没了水,就得喝污浊的沟水!身经百战的司马大人,你说是不是?”
陈元龙干笑不已,说:“令公子果然能造美酒!这是什么酿的?还有芥末味,呛得人鼻子都要流鼻涕。”
“山里的各种烂果子,泡过干鹿血,大概又兑过菊花水,薄荷水等东西。”狄南堂大笑,说,“因为兑得太难喝了,他才舍得给他阿爸喝,而不是拿出去卖!”
另一名叫李成梁的校尉接过酒,小心地尝了一下验证,有疑问地说:“是甜的,没有你们说的那样难下肚。”
大水也奇怪地用手拿过,喝上一小口,皱着眉头说:“是苦的,还涩涩的。”
“明明是又酸又凉。说起来怎么突然五味俱全了?”孟然接过酒囊翻来覆去地看,边向狄南堂求证边往嘴边递。
“怎么样?据说一旦酿成,可有上百种味道呢!”
狄南堂话音刚落,孟然就呛吐而出,说:“真的有芥末。”随着他这一嚷,这酒一下神了。稍后,周围的兵士都偎上来看,当中的几个人是翻来覆去地尝了又尝,验证了又验证,嗟声叹服。
“公子真神了,不但能驯狗,还能造出这样的酒?”孟然佩服地说,“这酒要是拿出来卖,不被人抢才怪!”
狄南堂正看着几个军官都失了威风,赖皮狗一样聚集着琢磨酒是怎么做的,听到有人传秦林的话,宣他入见,